第42章 賣火柴的小女孩(1)

第42章 賣火柴的小女孩(1)

國王熱情介紹了這位新出爐的布蘭德伯爵, 而讓一些貴族們臉色更難看的是在這位新晉貴族進入宴會時,他們本以為他會受到所有人的排擠,但事實卻是那個俊美的年輕人幾乎被貴族們圍在了中間。

他們熱情的邀請着他, 态度十分的熟稔,甚至連阿萊恩伯爵都主動上去打着招呼, 并邀請他坐在了一起,而那只讓其他貴族臉色發白的黑豹不僅沒有咬他,反而讓出了位置。

“奈哲爾果然很喜歡你。”阿萊恩伯爵并沒有打算在今天談什麽正事,他需要的是向衆人展示他跟布蘭德的關系很不錯。

雖然他并不需要依附這位新晉的伯爵,但布蘭德莊園的實力和財力已經足夠讓他們坐在平起平坐的位置上。

哪怕三年前這個年輕人還不得不為了這座城市的規則向他獻上一萬枚金幣, 那個時候連他都沒有想到對方能夠成長到這種地步,但現在這個事實擺在了面前,財富和實力足以改變彼此的站位。

認不清楚現實的人如果沒落下去,也怪不了別人。

“它是個漂亮的孩子。”許願看向了那只匍匐的黑豹笑道。

不管是皮毛和肌肉,都十分的雄健完美。

“獸類是最單純的, 它們只認同強者。”阿萊恩伯爵抓了抓那與布蘭德對上視線卻主動別開的黑豹道。

許願聞言只是笑了一下,卻沒有否認。

示弱有時候是為了不那麽醒目, 隐匿于人群, 但在群狼環伺的地方如果看起來十分弱小,只會被撕裂分食。

宴會舉辦的很順利, 流水的美食被捧上來, 每一樣似乎都在展露着國王的富有和財力, 演唱家們和表演者們賣力的展出着他們優秀的作品,希望能夠得到賞識又或者是追捧。

曲調不斷響起, 而在這樣的盛宴中, 許願也看到了那位被阿萊恩伯爵的長子牽引着到來的安德莉亞公主。

她穿着極為華美的繡花長裙, 優雅端莊極了, 即使挽起了長發,但美麗的面龐仍然讓不少人不自覺的為她側目,卻沒有人敢真的肆無忌憚的在她的身上來回打量。

而國王對旁人很是威嚴,見到她時卻露出了極為慈愛的面孔,甚至擁抱她,給她指點着場中的貴族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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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統提示:恭喜您完成公主的願望,獲得世界反饋績點一萬。總績點:三十六億五千七百六十一萬。】

國王指點着,那位提着裙擺的公主也輕輕擡起頭看了過來,在露出些許訝異的神色之後帶着得體的笑容朝着這邊走了過來。

“日安,布蘭德伯爵。”她走到了近前略微行禮道。

“日安,安德莉亞公主殿下。”許願看着面前端莊典雅的公主,握住了她伸過來的手,低頭輕碰到了她戴着的絲綢手套上。

雙方見禮,許願松開她的手時,她再度颔首行禮,像一朵優雅綻放的花一樣吐露着溫柔的話語:“希望您能享受今日的宴會。”

她被人小心呵護着,不希望去經受世間的苦難,卻因為一道會嫁給士兵的預言而被國王養在了封閉的銅宮之中。

曾經的世界線中她因為士兵擁有打火匣而被在夜晚一次次偷走,甚至在國王想要拿下士兵時也被他的狗摧毀了所有的軍隊,力量即是一切,士兵被人們簇擁着成為了國王,同時将她從銅宮裏放出來,娶她為妻。

但這一切并不是幸福的開始,因為新任的國王喜好奢華和揮霍,卻沒有為這個國家聚集財富的能力,他的身邊聚集着各種稱頌着他的人,只要有贊美,就能夠得到利益,那是一場貌似盛大的狂歡,一切不從者皆被武力鎮壓,那三只狗一直守衛國王的身邊,而其他人和公主都對此無可奈何,她似乎走出了銅宮,但其實從未走出去。

【我虔誠信仰的神明,請收去漢特手上的權力,不要讓他成為這個國家的統治者,我願意向您獻上自己的生命。】

她曾經絕望的許下了願望。

“希望您有光明美好的未來。”許願看着她笑道。

“多謝您的祝福。”公主略微詫異,明亮的雙眸中卻露出了極盛的笑意,她小心提起華貴的裙擺轉身回到了她的父親身邊,并坐在了他旁邊的位置。

宴會舉辦的很完滿,它在夜色漸起和酒氣的微醺中結束,一位位尊貴的貴族們被傭人攙扶着坐上馬車,駛離了王宮。

相比于他們,阿萊恩伯爵則直接騎上了侍衛牽來的馬,拉着馬缰擡手示意了一下,直接帶着他的豹子離開了。

許願颔首示意,同樣打算坐上馬車離開時,卻聽到了身邊響起的有着急促的女聲:“您欺騙了我!”

許願看了過去,在看到那道提着裙擺微喘着氣,帶着些許憤怒和羞惱情緒的貴婦時仔細思索了一下,才通過那略有印象的眉眼認出了來人的身份,卡蜜拉。

她曾經披散下來的長發已經挽起,只是身上的繡花長袍不再像未嫁時那麽精致,但她仍是體面的。

“很抱歉。”許願帶着些歉意笑道。

卡蜜拉在他的笑容中有些失神,卻沒再聽到他随後的話。

“主人。”馬車停在了面前,富賓恩從馬車上下來行了一禮。

“抱歉,我該走了,替我向沃森夫人問好。”許願向身旁有些憤懑的人笑着颔首,坐上了馬車。

“你……”卡蜜拉看着進入馬車的修長身影和拉上的車門,卻不知該如何開口。

因為她現在開口說什麽都沒有用了,她已經嫁了人,但并沒有她想象的那麽美好,她的丈夫并不能跟她探讨詩集,他喜歡經營莊園卻并不喜歡她去插手,她原定的計劃根本無從實施,即使有沃森家族,可母親并不能插手他們夫妻的生活,去阻止他擁有情人。

她無數次後悔過自己的決定,卻直到現在後悔到了骨子裏,如果她當初嫁給布蘭德先生,那麽現在她不僅擁有一位溫柔博學的丈夫,根本不用算計,她未來的兒子就會擁有繼承爵位的權利,還會擁有所有人羨慕的目光。

可是她沒能通過他的考驗,而現在即使她想要讓他成為她的情夫,憑借身份地位也是不可能的。

真是糟糕透了!

王宮在一輛輛馬車離開後慢慢沉寂,城中的酒館卻進入了狂歡。

馬車中放着用玻璃罩起來的蠟燭,暈黃的燭火在車輪碾過碎石路面時并不如何震顫,許願将沾染了一些酒水氣息的披風放在了一旁,富賓恩則坐在他的對面恭敬的問道:“主人,卡蜜拉那裏需要提醒沃森夫人嗎?”

那位女士還是有些失于冷靜,可主人成為貴族,不可能永遠不出現在衆人的面前。

“不用,我想她只是一時沖動。”許願笑道。

生活總是會教會人很多現實的東西,它并不允許人一直任性。

“好的。”富賓恩點頭應道,然後從懷裏掏出了一個薄薄的手劄道,“國王為您定下的封地在哪裏?需要提前派人過去清理嗎?”

許願提起此事眸中露出了些許無奈道:“封地還是現在的莊園,只是擴大了一些,國王為吉恩子爵換了一塊封地,我想我需要向他去致歉。”

富賓恩愣了一下,在手劄上記下了這件事:“好的,我這就準備歉禮。”

他想國王未必是表面這麽不懂人情世故,他可能只是不想将封地交給連經營都不會的人手上,他甚至可能不是想給那位子爵換一塊封地,而是取消它,但這個歉必須主人去道,因為它極大的省了主人的麻煩。

“富賓恩,在這麽搖晃的車廂和昏暗的燭火中會影響眼睛。”許願看着他伏案記錄的動作提醒道。

“哦,主人不必擔心,我的眼睛一直很好。”富賓恩提及此事十分的驕傲,“即使以前在月色中閱讀,它還是很棒。”

“令人羨慕的天賦。”許願笑道。

“您要舉辦宴會嗎?”富賓恩思及此事詢問道。

貴族們經常舉辦宴會,卻不一定是因為喜歡,而是要彰顯自己的財力和武力,讓別人不敢冒犯,連國王都會有如此的目的。

“暫時不用,将收到的禮物整理,再返回一份禮物就可以了。”許願看着窗外過往的街道說道。

他現在并不需要通過宴會來彰顯他的財力,雖然獲得了爵位,但這并不意味着他要跟其他貴族有過多的交集和應酬。

利益往來,實力才是彼此良好關系的保障。

“好的。”富賓恩一切都遵從他的意願,只是他看向主人看着窗外的眼神,鬼使神差的想起了一個人,“斯蒂文好久沒有回到過這座城市了。”

那雙金色的眸輕動,轉眸看向了他輕笑道:“是呀,不知道去了哪裏,過得好不好?”

坦桑城失去了那道耀眼灼目的身影,總是顯得灰暗了幾分。

……

布蘭德先生成為伯爵是一件影響很大的事,但坦桑城中除了經常提起此事,好像跟以往也沒有太大的變化,甚至于那位之前偶爾還會出現在街上的人現在好像完全隐匿了一樣,不再出現在坦桑城中。

而據說所有貴族試圖與他聯姻的事都被拒絕了。

“難道布蘭德先生不娶妻了嗎?”

“我想只有曾經的安德莉亞公主才能配得上他,可惜她已經結婚了。”

“之前傳說她會嫁給士兵的預言也不準嘛。”

“還是準的,阿萊恩伯爵的長子不也是一位士兵嗎,哈哈哈。”

雖然他屬于他父親手下的騎士長,但也是一位士兵。

“早知道是這樣,安德莉亞公主當時也不用養在銅宮裏了。”

“說起來斯蒂文也好久不見了。”

“誰知道,或許他擁有了財富,畢竟他曾經跟布蘭德先生交好。”

“可冒險者出去三十天不回來,算是默認死亡了吧。”

“已經有三年了吧。”

“好像是……”

這些話語随着秋去冬來消弭了一陣,然後随着布蘭德商店中雙層亞麻布的大賣又再次流傳了起來。

雨雪紛飛,沾濕了已經收割過亞麻花的地面,卻沒能讓那茂密的叢林變得光禿禿。

坦桑城附近冬日的氣溫并沒有那麽低,但它十分的濕潤,而吹來的風總是試圖将每一分濕冷的水汽都吹到人的骨頭縫裏去。

莊園中一入冬就點起了壁爐,幹燥的木頭燃燒着,煙氣順着煙囪溢散出去,火焰帶來的幹爽溫暖足以讓兩只貓長駐在它的旁邊睡覺。

只是地點有變,有時候趴在貓窩裏,有時候趴在主人的腿上。

許願坐在鋪着鴨絨毯的長椅上彎腰,從旁邊堆放的木堆中撿起兩塊扔進了壁爐,火焰稍微竄高了一些,但因為經常的動作,窩在他蓋着的毯子上的兩只貓對此已經毫無反應,十分的悠閑自在。

許願翻看着手中新送來的賬目,手落在了其中一只的背上摸了摸。

商店中的産品一直賣的很好,每一種都供不應求,他名下莊園生産的原料自然價格低廉,但是收購來的價格一直能翻數倍,即使他一直在開通通往海岸的道路,建立采購點,但沒有船,原料就一直會是個問題。

冬日幾乎所有的産業都是停擺的,商店裏依靠的是春季到秋季儲存的貨物,這個時候事情沒有那麽多,反而是适合出行的時候。

【喵,要不要跟我去沿海走一趟?】許願詢問那幾乎掉在墊子縫隙裏的貓道。

【什麽時候啊?】小巧的貓蹭了蹭毯子,眼睛都不想睜開。

下着雨雪的天氣,貓咪就應該在壁爐邊的毯子上睡覺。

【過幾天。】許願思索着,套上馬車準備一些取暖的東西還是需要一些時間的。

但這麽冷的天氣大概連馬都更願意待在遮掩風雪的馬棚裏,而不是在外面奔波,所以他才讓冬季的很多運輸和傳信的事情停了下來,這讓他有些猶豫。

【宿主你能不能自己去啊?】小巧的貓恨不得将自己埋進毯子裏,因為一想到外面濕漉漉的風雪,就能讓貓打個寒顫。

好冷好冷好冷。

它在毯子裏顧湧者,卻發現四個爪墊突然沒了着力的地方,而當它勉強睜開眼睛,發現自己正被宿主的手拎着後頸提溜在宿主的面前,跟那雙金色的眸對視。

【真的不去嗎?那裏會有最新鮮的海魚。】許願笑道。

貓貓瞬間有些猶豫,輕輕掙動了一下落在了毯子上,推了推毯子趴了下來道:【可是外面好冷。】

雖然統子感受不到溫度,但是能看到,視覺冷!

即使是最新鮮的魚也不能喚醒貓貓的勤奮。

許願略微沉吟,捏了捏它的耳朵,繼續看着賬目。

除了收入,上面還有大量的支出,比如莊園中在秋日就再次加固的房屋,為冬日囤積的牧草糧食和果蔬以及收養院,寒冬的确沒有什麽人願意出行,連精力滿滿的孩子們都未必願意出來挨凍。

【這是除夕……啊,它就像一個銅火爐一樣,好溫暖,滅掉了……】

瑟瑟發抖的稚嫩聲音在此刻響了起來,卻只有這一個片段就戛然而止了。

【宿主,接收到新的願望。】統子睜開了眼睛看向了放下賬目的宿主道,【要接嗎?】

【接。】許願給出了确定的答案後問道,【地點在哪裏?】

【在洛格海岸,那裏有很多小的城鎮。】統子尋覓着願望發出的地方,将世界線轉化呈現,【時間好像不是現在。】

【現在還沒有到除夕。】許願沉吟道,【看來我們必須得去一趟西海岸了。】

許下願望的人未必來自于當前,而是來自于原本的世界線,以時間為線,系統能夠捕捉到其中的節點,将以其為中心的世界線呈現。

而世界線是多變的,相同的人因為做出的不同的選擇,都會導致世界線發生不同的走向,它會發生于未來,卻可以通過人力改變收束世界線,讓已經既定的未來發生改變或者不再發生,以達成其願望。

而這次許下願望的是一個不知姓名樣貌和時間地點的女孩,如果沒有人幹涉,她會凍死在某一年除夕的夜晚。

【好吧。】貓貓蹬了蹬後腦勺。

大不了它覺得冷就待在系統空間裏。

許願摸了摸它的頭笑了一下,掀開毯子起身去準備出行的事情了。

這裏的新年是在進入冬季兩個月左右,而現在不過入冬一個月,事情未必發生在今年,但不能在此事上發生疏漏。

也幸好不過入冬一個月,溫度還沒有那麽低,道路上的雨雪濕痕不足以化成冰,數輛馬車裝的滿滿當當,近百位傭兵護衛在左右,一行人浩浩蕩蕩的離開了莊園。

但如此大的陣仗,在冬日裏卻很難傳到坦桑城中去,在那裏幾乎沒有人知道布蘭德伯爵已經離開了莊園。

從坦桑城到海岸是一段相當漫長的旅程,如果是騎馬,可能五六天就能夠抵達,但是馬車前行,還要避免過不去的小路或者強盜搶劫,行程直接拉長到了近二十天。

當一行人終于抵達了海岸邊的小鎮時,連經常待在系統空間裏的統子都松了一口氣。

原本像沙礫一樣的細雪在他們抵達這裏時也變得越來越大,像鵝毛一樣被毫不吝啬的灑落了下來。

這裏不比坦桑城繁華,蓋出的各式建築卻很不錯,足以抵擋冷風,車隊的主人更是十分豪爽的買下了這裏幾棟豪華連貫的居所。

帶來的随從們收拾着這裏,灑下了驅蟲的粉末,馬車被拉進了馬棚裏,東西一樣樣往裏搬着,極大的鍋架在竈臺上,裏面翻滾的麥粉團和肉以及香辛的味道足以讓緊繃了一路的傭兵們連連探看。

“好了,夥計們,先檢查一遍這裏的安全死角,絕對不能給盜賊們留下一絲可趁之機。”利奧脫下了自己的頭盔抱在手臂間說道,“檢查完之後就可以吃東西了。”

“好!”系着馬匹的傭兵們幹勁很足。

這一趟出行賺取的傭金可是抵得上他們以往兩個月的,而且一路上都有極鮮美的肉湯和面餅,這讓他們根本不用擔心餓肚子而導致提不動劍。

贊美上帝,感謝主人!

這裏的布防在迅速安排起來,而肉湯中大塊的肉更是讓傭兵們身體暖了之餘填飽了肚子。

只是即使是在這樣雪地難以出行的隆冬,這樣的陣仗還是吸引了不少路人的注意,當然,鮮美的肉湯也少不了功勞。

“聞起來真棒,裏面一定加了羊肉和香料。”

“看來是一隊富有的商隊。”

“只不過他們為什麽會在這個季節到來,這時候海港邊的船可不會航行。”

“或許是來借船的也說不定,畢竟要搭載的貨物已經快要排到夏天了。”

他們議論着,又紛紛離去,明顯對這種車隊的到來習以為常。

“主人,這裏屬于斯夫王國的地界,洛格鎮。”富賓恩彙報着打聽來的消息,“雖然附近的海港比較小,沒有大船,但是并沒有分派給哪位貴族成為封地,出入貿易自由,但安全需要自己保護。”

“辛苦,先購買足夠的幹柴和補給物品。”許願說道。

他所建立的連接商路停泊點并不在這座小鎮,但風雪變化,這座小鎮是目前最适合停留的地方。

“已經交代人去辦了,我會盡快聯系駐紮在附近城鎮的傭兵,将帶來的貨物出售。”富賓恩十分的盡職盡責。

“做的不錯,采購完後先安排大家休息吧。”許願笑道。

“是。”富賓恩轉身離開。

門被帶上,許願起身走到燃燒的壁爐旁加入了幾塊木頭,然後解開了身上的毛邊鬥篷,這裏不比莊園的布置,雖然很多建築的雕紋比坦桑城中的新穎,但地面上仍然鋪着厚重的地毯,窗戶上挂着厚重的窗簾,以至于整個房間有些緊湊,顯得有些悶。

許願走到窗邊将窗戶打開了一些縫隙,鵝毛大的雪花瞬間被風裹挾着卷了進來,風聲呼嘯着,許願卻沒有将其關上,而是拿起了之前的鬥篷重新穿上,拉着有些低矮厚重的椅子坐在了壁爐邊……烤火。

【宿主,接下來做什麽?】被風雪吓到的統子重新落在了他的肩上問道。

【吃飯睡覺。】許願靠在椅子上看着跳躍的火光道。

統子:【……】

宿主的事業心也被一路的奔波和風雪吞沒了。

……

大雪紛飛,洛格海岸在冬季少有遠行商隊的到來,但這并不意味着它就進入了休眠,各種被砍伐下來的木頭碾過風雪被一趟趟運輸着,路面壓出的痕跡讓路人不敢輕易在其上行走。

寬檐的帽子足以阻擋撲面而來的大雪,只是雪花仍然洋洋灑灑的落在了人的帽沿和衣服上,許願呼出了一口白氣,看着那被馬勉強拉着,數人扶着推動的運輸隊,目光随之眺望向了鎮外的道路。

那裏道路的盡頭就是海岸,雖然風雪覆蓋,但還是隐隐可見模糊的船影。

【他們好像在運輸制造船的木頭。】小巧的貓落在牆根還沒有被踩過的雪上,試圖往上面烙下幾朵梅花印,卻因為過小,整只貓都陷在了裏面懷疑貓生,【為什麽不等雪停了再做呢?】

【一日有一日的報酬。】許願撣掉了肩膀上的雪,拎着剛剛買過的面包沿着路邊行走。

【呸呸呸!】小巧的貓在雪地裏實在艱難前行,索性直接出現在了他的肩膀上,抖着并沒有沾濕的毛發,吐着它覺得存在的雪,【好辛苦。】

【的确。】許願在遠處的車輪聲再度響起時側身避開道路,看着一群人再次将巨大的木頭扶着運輸了過去。

風雪帶來溫度驟降,再加上海上的寒流入侵,溫度早已到達了零下,可是路過運輸的人卻幾乎都穿着單衣,腳下穿着極薄的鞋子,身上卻在溢散着熱氣。

車隊再次遠去,周圍再度恢複了安靜,只有雪撲簌簌落下的聲音,這樣的天氣裏,連路旁熱鬧的酒館都掩着門,以免冷風灌入,當然也有不舍得掩門的,因為黑暗的屋內照明是需要燭火和火把的。

“如果覺得冷可以換一家。”這是沒什麽耐心的店主。

“好吧,酒水已經足夠溫暖我的身體了,如果你沒有往裏面摻水的話。”

“當然,我可是誠信的商人。”

停留在那裏的醉漢們已經無所謂是坐在屋裏還是屋外了,甚至有人直接躺在雪地裏,看不出是不是在沉睡。

“先生……”一聲極其氣弱的聲音從路邊響起。

許願停下腳步,目光落在路邊房屋的角落,看到了一個幾乎被大雪覆蓋的筐子。

“……您需要木柴嗎?”微弱的聲音再度傳來,許願才從那牆根拐角和筐子形成的角落裏看到了赤着腳蜷縮在那裏的孩子。

他生的極其瘦弱,抱着膝蓋努力蜷縮着已經凍紫的手腳,卻一點也不敢動,生怕藏在腹中的一點熱氣因為風而被吹散了。

“木柴?”許願看向了那個堆砌着雪的筐子,勉強看到了木枝凸起的一點跡象。

“是的。”孩童聽到他的問話,幹澀的唇動了動,不怎麽抱希望的眼睛裏亮起了光芒,他勉強動着有些僵硬的身體,小心的将手伸進筐中的雪裏,卻是掀開罩在其上的布,露出了看起來十分幹爽的木柴,小心翼翼的問道,“您……要嗎?”

他那樣仰頭看着,似乎所有的希冀都寄托在了這裏。

“多少錢?”許願繞過木筐,擋住風口詢問道。

厚實的鬥篷擋住了風,其中溢散的些許暖意足以抵擋孩童對這高大身影的懼怕,他小心的舔了舔唇,抵抗着聞到面包香氣的饑餓感道:“三枚銅幣……兩枚也可以。”

即使只有兩枚,他也足夠去面包店裏買到一塊面包,在那裏稍微停留一下,溫暖已經快要凍僵的身體。

“可以。”許願看着孩子亮起的激動眼神,蹲身下去詢問道,“你是以這個為生嗎?”

他現在不能将他從雪地裏抱起來,他的全身都凍僵了,必須用雪擦過他的全身,避免血管麻痹。

他的聲音在這個雪地裏聽起來很和煦,蹲身時也同樣帶來了溫度,這足以讓孩童有一瞬間的喟嘆,但他并不敢太靠近,以免弄髒了那些珍貴的衣服,而長期的饑餓感也使他在聽到問詢時只是輕輕點了點頭。

“為什麽不回家去?”許願看着他幹裂的唇,從手中提着的布袋裏取出面包遞給了他。

似乎還帶着些許熱氣的面包在寒冬裏十分的誘人,孩童幾乎要伸手去接,下一刻卻看向了自己的筐子,凍僵到幾乎無法抓握的手有些遲疑。

許願輕嘆,三枚銅幣放在了他的手上,看着那亮起的眸笑道:“這個面包也給你吃。”

這一次孩童有些迫不及待的接過了它,顧不上說什麽就已經遞到了唇邊咬下,仿佛下一刻會被人搶走般吞咽着。

他撕咬着面包,偶爾被噎的仰一仰頭,在許願将水囊遞過去時喝下了幾口,繼續然後繼續吃着那塊面包,直到全部吞下,才似乎有些脫力的靠在了牆根上。

但他終究是恢複了些力氣,足以分出精力看向面前看起來極為富貴的人道:“謝謝您,尊貴的先生……”

他需要用一些稱頌的話語,只有這樣才能夠讓一些客人們停下腳步買他的木柴。

“為什麽不回家去?”許願在他蜷縮起手腳時詢問道。

“因為家裏也是一樣的。”孩童不太明白這樣尊貴的人為什麽會願意在大雪天蹲在這裏跟他說話,但他的聲音聽起來太溫柔了,而且他在這裏,這個角落好像都很暖和。

“你的父母呢?”許願略斂了一下眸詢問道。

原本蜷縮的孩童眨了眨眼睛,垂下眸時卻沒有說話。

“已經不在了嗎?”許願詢問道。

“是的。”孩子低低的應了一聲。

“那麽你願意為我做工嗎?”許願輕聲詢問道。

他的話語足以讓那原本陷入傷心中去的孩童驀然擡起了頭,幹澀的問道:“什麽?”

他能為這樣尊貴的客人做什麽呢?

“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許願笑道,“你為我工作,我為你提供一間躲避風雪的屋子和足夠的食物怎麽樣?”

那樣的生活聽起來簡直像天堂,它足以讓孩童的眼睛亮起來,帶着不可置信的詢問道:“可以嗎?!”

“當然。”許願伸手拂過了他頭上落下的雪花道,“不過在此之前我需要用雪花将你的全身擦一遍。”

“我,我可以接受這樣的考驗!”孩童毫不猶豫的給出了回答,甚至有些迫切。

他還沒有太多分辨人心的能力,但他太渴望擁有一間躲避風雪的屋子和食物了。

許願看着他的神情,從一旁拿過了幹淨的雪,擦拭過他已經凍僵的手腳和皮膚,在孩童有些瑟縮和局促的情況下用披風罩住了他的身體,将他抱了起來。

溫暖環繞,幾乎讓孩童下意識的喟嘆,可驟然的靠近和被這樣珍貴的衣服包裹,也讓他帶了十足的忐忑和驚恐:“先生,您的衣服……”

“沒關系,只要清洗過還能使用。”許願抱着這瘦弱的孩童笑着安撫道,“裹好自己。”

“是。”孩童聽着這樣的話語,下意識拉了拉脖子上圍着的布,然後在視線微微傾斜時看到這個十分高大的人将地面上需要他努力推動的筐子輕松拎在了手上,從原地離開。

他真的太高大有力了,即使一只手臂也能夠讓他穩穩當當的待在這樣的高空不怕摔下去,他的身體更是像是火爐一樣溫暖,而這樣溫暖的人還擁有着一雙非常漂亮的金色眼睛。

這讓他看過來的視線很溫柔,一點也不令人害怕,就像是上帝的使者一樣。

孩童的心在放松着,意識也在這樣的溫暖中不自覺的陷落着,然後不自覺的睡了過去。

許願看着懷裏閉着眼睛熟睡的孩童,輕笑了一聲,踩過厚實的雪站在了透出燭火的門前敲了敲門。

“誰?”略微雄渾警惕的聲音傳了出來。

“是我。”許願出聲,門瞬間從裏面打開。

“主人,您回來了。”兩個扶着劍的傭兵站在裏面恭敬的迎接,在看到他懷裏抱着的孩子時卻沒有什麽意外的神色,只是一人幫忙抱了過去,一人幫忙拎過了他手上提着的筐子。

“哦,您出門應該帶上至少一個人的。”一人說道。

即使他們知道主人的身手不弱,即使是安伯也未必能夠從他的手下讨得了便宜,但身為傭兵每刻都在擔心主人的安全才是正常的。

“帶上你們會沒有人敢跟我說話。”許願笑着松了手,轉身将門掩上後解下了披風。

這樣大的動靜,足以讓那沉睡的孩子醒轉過來,他睜開眼睛有一瞬間的迷茫,然後在看到周圍陌生的環境和抱着自己的人時臉色瞬間蒼白。

偏偏面前擁有着極其雄健肌肉和長着胡子的大家夥還沖他呲牙一笑:“嗨,小家夥!”

而這一切足以讓他害怕的發抖,卻只敢蜷縮着身體不敢掙紮。

“不要吓到他。”旁邊傳來的溫柔熟悉的聲音讓那孩童轉眸看了過去,在看到那雙金色的眸時那種緊張感才緩緩松了下來。

“抱歉,我只是想跟你打個招呼。”雄健的傭兵看着手上拎着的孩童,努力露出和善的笑容,“你好。”

他看起來并沒有任何要打他的舉動,這讓孩童松了一口氣,下意識回答道:“你好。”

他這樣回答着,目光卻還是下意識落在将他帶回來的人身上,對方摘下了帽子,似乎察覺了他的視線,轉眸朝他露出了溫柔的笑容道:“別怕,他不會欺負你的,我讓人帶你去洗個澡換個衣服怎麽樣?”

“好。”孩童無法拒絕他的話語。

“乖。”許願摸了一下他的頭,已經有傭人過來将幼小的孩童抱起,帶去了浴室。

只是從始至終孩童的目光都落在那洗過手,跟兩個傭兵溫柔交談着什麽的人身上。

他的身量一點也不比他們低,甚至還要高上一截,但他看起來很不一樣。

“主人很溫柔是不是?”抱着他的傭人看着他的神情笑道。

孩童回神,看着面前看起來十分溫柔慈祥的女性有些疑惑:“主人?”

“就是帶你回來的那位先生。”傭人帶着他進了浴室道,“他是這座建築裏所有人的主人,不過……”

她的神情略微有些思索笑道:“不過你不太一樣。”

“為什麽?”孩童有些訝異,他努力強調着,“我也是要為他工作的!”

他的聲音破口而出,然後又意識到什麽低了下去,有些害怕自己再被趕出去。

“好了,小家夥別激動。”傭人并沒有譴責他,而是笑道,“主人只是不喜歡小孩子也稱呼他為主人,這是他的習慣,你可以稱呼他布蘭德先生。”

孩童忐忑的心放了下來,看着面前溫和的人喃喃重複:“布蘭德先生……”

他不用怕被丢出去了。

“不過我們一般分派任務都是找富賓恩管家,主人很少過問一些事情。”傭人調試着熱水,将他身上的衣服脫光,握着他的手伸過去探了探問道,“覺得溫度怎麽樣?涼嗎?或者燙?”

孩童只覺得那裏面的溫度一瞬間蔓延到了心髒:“不涼…也不燙。”

“有不舒服可一定要說出來。”傭人笑了一下,将他放進了那溫水裏道,“看來我調試的溫度還不錯。”

孩童有些無措的點頭,任由她在身上擦洗着,對方的動作幅度很大,卻很小心沒有碰到他身上的傷口,而在換過一次髒水又洗過一次後,他渾身被擦幹,痛癢的傷口不知道塗抹上了什麽,帶着些許香味,然後套上了幹淨溫暖的衣服。

“對了,小家夥,你叫什麽名字?”傭人問道。

“麥克。”孩童低聲道。

“哦,不錯的名字。”她稱贊道。

這裏真的很像天堂,麥克甚至會覺得他是不是其實已經死掉了,才會來到這個地方,他打定主意一定要好好工作在這裏留下來,但他被分配到的第一個工作卻是去睡覺,跟兩三個同樣瘦弱且熟悉的孩子們一起。

“夏姆!”

“麥克!”

他們都來自于這座小鎮上,有名字或沒有名字,卻都流浪在街頭,本來以為他們突然消失會再也看不到了,沒想到會在這裏遇到。

而他們也都收到了相同的工作,就是休息養好身體。

而那個溫柔慈祥的女傭是這樣說的:“主人說養好身體再工作,事半功倍,但如果不養好,三天兩頭的生病,只會事倍功半。”

孩童們明顯不能明白她話語中的所有意思,但他們知道這是布蘭德先生分派的工作,他們一定會努力做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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