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海的女兒(8)
第83章 海的女兒(8)
海浪浮動着, 一次又一次的沖刷,帶來清冽的海風,這樣的頻率讓人有些昏昏欲睡, 但再這樣睡下去,他可能不得不返回主世界了。
【宿主, 宿主……】一聲聲細軟的聲音從腦海中傳來,帶着急切。
許願微蹙了一下眉頭,擡起眼皮時卻意外的沒有感覺到海風侵襲和失溫的感覺,只是很幹燥,甚至喉嚨中有着幹裂的感覺。
天光從窗口滲入, 并不刺眼,只是躺在這裏卻能夠聽到極為清晰的海浪聲,讓人會有還置身其中的錯覺。
【宿主,你終于醒了!】小巧的貓出現在視線中,耳朵豎起, 眼睛中都有些濕漉漉的。
【我睡了多久?】許願擡手揉了揉有些疼的頭。
【在海裏漂了三天,在岸上又睡了三天。】小巧的貓湊近說道, 【宿主你再不醒, 我就要把你拉回主世界了。】
【謝謝你等我。】許願摸着頭上纏着布的地方,蹙眉打算起身時, 卻聽到了一旁的腳步聲和有些驚喜的聲音。
“你醒了?!”
許願轉眸, 看着那從紡車前起身匆匆走過來的姑娘時思忖着面前的情況道:“謝謝你……救了我。”
喉嚨的幹澀讓他不得不停頓了一下才能将話說完。
“你看起來可不太好, 先躺着吧。”那姑娘有些躊躇近前,捧起了一旁的瓦罐道, “要喝點水嗎?”
“謝謝。”許願聽着她的聲音, 還是支撐着靠坐了起來。
或許是長久浸泡和躺着的緣故, 身體的确會有幾分不受支配的感覺。
“不客氣。”她這樣說着, 從瓦罐中倒出水捧了過來,在許願伸手接過去時又有些謹慎的收回了手,可眸中卻透着關切在原地靜靜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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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碗水滋潤喉嚨,許願的身體總算好受了很多,他将碗遞過去時對上了那雙關切的眸時笑了一下,卻見少女的眸中劃過了一抹微不可查的糾結之色。
“您需要再來些或者吃點什麽嗎?”她收回空碗時十分溫柔的詢問道。
金色的編織長發,湛藍的眼睛,即使是待在這樣看起來十分簡陋的屋子裏,穿着洗的發白的丘尼克和圍裙,也絲毫未能遮掩她漂亮又溫柔的樣貌。
就是神情略微有些奇怪。
許願略微思忖,感受着有些空蕩蕩的腹部道:“請再給我一些水和一些吃食。”
不管是什麽,她都是他的救命恩人。
“好的。”她溫柔的應道,再倒了一碗水捧過來,然後去了簡易的像是廚房的地方,從那裏取來了面包。
“哦,洛溫娜,你撿到的那個醜八怪醒了嗎?!”清脆頑皮的孩童聲音在少女捧着面包走過來時從門外傳了進來。
“湯尼!”少女看向了門外,眼睛略微睜大驅趕着,“快回家去,不許在這裏胡鬧!”
“略……”孩童明顯吐了吐舌頭,有些沒興致的跑掉了。
許願看向那看過來時眸中有些歉疚的少女,驀然想通了她之前的微妙神色。
醜八怪。
水面倒映,許願看着自己脫水又浮腫,還帶着傷痕的臉,輕笑時發現确實會有些滑稽。
好吧,很滑稽。
【宿主,過段時間就會恢複了。】貓貓試圖安慰曾經一直好看的不行的宿主。
【醜的挺有特色的,或許最近都不用體驗英俊者的待遇了。】許願抑制住唇角的輕笑,只有眸中劃過笑意道,【我在意的是另外一件事。】
【嗯?什麽?】貓貓豎起耳朵。
還有什麽比宿主樣貌更值得在意的事?
【身無分文。】許願從平靜的水灣邊離開道。
【宿主你連打火匣都丢了?!】貓貓驚訝異常。
【嗯,什麽都沒有剩下。】許願輕嘆道。
除了這身衣服。
貓貓僵硬,貓貓一格一格轉動腦袋,瞧着宿主空蕩蕩的腰間,發現宿主又變成窮光蛋了。
啊!!!
這可太糟糕了,雖然宿主單獨出行時沒帶多少金幣,但是宿主原本的一部分寶藏經由打火匣帶進了那三只狗守護的寶藏中,即使缺錢,也能召喚狗帶來。
可現在連打火匣都丢了,簡直天要亡宿主!
【那那怎麽辦?!】貓貓焦急。
沒錢寸步難行,連吃飯都是問題。
【只能緩一段時間再出發了。】許願看着這座落座于海邊的小漁村,從岩石上緩緩走下去道。
【哦……】貓貓炸的毛平複了下來,【能趕上嗎?】
【能。】許願摸了摸那柔軟的貓頭,給出了肯定的答案。
小巧的貓蹭了蹭他的掌心道:【宿主你不要笑。】
要不然它會想笑。
小巧的貓話并沒有說完,就被原本摸着的手拎了起來,迷茫中被放在了一旁的枝幹上,看着宿主的遠行蹬了蹬臉跟了上去:【宿主我不說了!!!】
嗷!丢棄小貓咪是不道德的!
“布蘭德,要吃飯了!”
許願走近村莊時看到了洛溫娜尋找的身影,而對方在看到他時也明顯的松了口氣詢問道:“你去哪裏了?”
“去海邊看了看。”許願走過去說道,“抱歉,沒跟你打招呼就出來了。”
“哦,沒關系,只是你去的太久了些。”洛溫娜輕輕松了口氣笑道,“您的腿還好嗎?”
“還好,不用擔心。”許願在她關切的目光中說道。
村莊并不大,他們一前一後回去,還是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
“哦!洛溫娜撿的醜八怪醒了!”有孩童吆喝着。
“醜八怪,醜八怪!”有孩童附和,也有的只是探頭瞧着。
“不要再說這樣的話,否則我就不客氣了!”洛溫娜蹙起了眉頭,也讓原本吆喝的孩子們一哄而散。
“洛溫娜為醜八怪發脾氣了!”
“醜八怪還是個瘸子!”
“壞家夥們!”少女深吸了一口氣,轉過頭時卻是安慰道,“布蘭德,別在意他們的話。”
“沒關系。”許願想要笑一下,終究還是抑制住道,“不用放在心上。”
“先回去吃東西吧。”洛溫娜瞧不出他的神色,只輕松了一口氣,在前面走着。
他們一前一後進門,食物的熱氣在這座不大的屋子裏彌漫着,除了十分簡易的家具和紡車,還有一個小小的石頭壘成的竈臺。
而在那竈臺邊,略顯粗壯的婦人蹲在那裏,在聽到腳步聲時擡頭,在看到許願時并不十分愉悅的沉聲說道:“病人就應該好好待着,而不是總往外邊跑。”
“抱歉。”許願看着她不悅的神色開口道。
讓洛溫娜出去找他,的确會耽誤她紡線的工夫,只是他有些事情需要出門确認一下,雖然暫時沒有結果。
“哼……”婦人臉色仍然沉着,起身将鍋裏的豆子倒進了盤子中道,“傷好的話就早點離開,我們家裏可不養閑人。”
“媽媽!”洛溫娜走過去幫忙時驚訝出聲。
“親愛的洛溫娜,我是把話說在前面,我們可養不起一個男人。”婦人對她說話有些溫和,卻也很直白。
“如果有什麽需要我做的,請盡管說。”許願聽着那話語溫和道。
他的聲音有着跟外貌不符的磁性和溫柔,卻無一分的惱怒。
這樣的态度和話語總算讓婦人的臉色好看了一分道:“那就好,吃飯吧,你只有面包。”
“好。”許願并不在意她看起來不怎麽友善的态度。
事實上她們原本就不必對他友善,但還是将他從海裏撈了上來,并給他一份十分稀缺的食物和落腳地。
畢竟他現在身無分文,出了這個漁村也不知道路會通往哪裏,這樣的村莊更不會有類似于旅館那樣的存在,即使有廢棄的房屋,也早已經被村民們用了起來。
屋子裏唯一的小鍋和盤子就擺在石頭圍起的竈上和旁邊,面包擺放,三人圍坐在那裏直接進食。
說是不給豆子,洛溫娜還是将一勺豆子和一條魚幹放在了許願的面包上,并在她的媽媽塔拉皺着眉頭想要說話時輕輕推了推她。
一餐用完,塔拉看向了許願,許願拿起了小鍋和盤子,卻被少女按住了道:“我來吧。”
“洛溫娜。”塔拉蹙着眉頭叫了一聲。
“媽媽,他的身上還有傷,再碰這些東西會傷的更嚴重的。”洛溫娜有些憂心忡忡的說道。
“那只是海水侵蝕的痕跡而已,生活在這座漁村的人都會有這樣的過程。”塔拉扶着地面起身道,“他并不例外,你不能讓他什麽都不做。”
“可是……”洛溫娜還想再說什麽。
“沒關系的,傷口已經愈合了,只是看着可怕而已。”許願拿起了小鍋和餐盤起身道。
他出了門,用外面蓄積的水清洗收拾着,洛溫娜起身,卻聽到了母親壓低的聲音。
“親愛的,你不能對一個男人太好,他們是很會欺善怕惡的生物。”
“可我覺得他并不是那樣的人。”洛溫娜起身整理着圍裙,拍掉了上面的稻草輕聲道。
“男人都是會僞裝和騙人的。”塔拉往火堆裏加了些柴,拉過了十分厚重的漁網,檢查着其上的孔洞并修補着道。
洛溫娜欲言又止,到底沒有多說什麽,只是在火光中坐在了紡車前,繼續紡着自己的布。
夜晚的漁村陷入了安靜,許願進門時看着同樣下意識警惕看過來的兩個人,将洗幹淨的盤子和小鍋放在了原本的位置上,然後在塔拉的注視下坐在了她對面的地上道:“這個我可以幫忙。”
“嗯……”塔拉輕應了一聲。
許願捧過落在地上的漁網,檢查着其上的破損,用亞麻繩修補編織着。
火光并不亮,那張充斥着浮腫和傷痕的面孔看起來有些猙獰,但坐在那裏的男人手上的動作卻很細巧認真,即使是塔拉,也無法從他修補的手法中挑出什麽刺來。
一張漁網浸濕時很重,晾幹的份量也同樣不輕,幾乎是漁村裏每一家的生計來源,往往破損便會修補,而這張漁網上更是充斥着修補的痕跡。
塔拉沉下氣重新垂眸修補着,洛溫娜紡着線,瞧見這一幕時卻是沒忍住開口道:“布蘭德以前也打過漁嗎?”
“是的。”許願在塔拉警覺審視的目光中輕聲應道。
“那您的水性應該很不錯,為什麽會……”洛溫娜思考着措辭道。
“因為在海上遇到了風暴,船翻了。”許願回答道。
“那真是不幸。”洛溫娜輕嘆了一口氣道,“不過幸好您被沖上岸了。”
“也幸好被你們撈了起來。”許願手上動作未停說道。
“哦,其實是媽媽将你撈了上來,我的力氣并不足夠……”洛溫娜說着,在留意到母親的目光時閉了一下嘴。
“很感謝您。”許願看向了面前的婦人道。
“只是碰巧而已。”塔拉的神色并沒有什麽緩和,只檢查着漁網道,“傷好之後就盡早離開吧,別給我們添麻煩。”
“好的。”許願略微思忖道,“你們有沒有聽說過其它幸存者的事?”
“其他的?這片海岸沒有見到,那艘船上還有您的親人嗎?”洛溫娜詢問道。
“沒有,只是有點在意。”許願說道。
“如果你說的是七天前,那艘船的幸存者據說被一只神犬送上了岸。”塔拉看向他開口道,“據說那是海神的侍奉者,你也是那艘船上掉落的人?”
許願對上她審視的目光應道:“是的,很感謝您告訴我這個消息。”
神犬,看來那些人平安抵達了,那條巨犬也沒有造成什麽傷亡。
“你應該慶幸自己能活下來。”塔拉扶着地面起身,抱着修補好的漁網出了門。
“抱歉,媽媽她平時并不是這樣的。”洛溫娜低聲歉意道。
“沒關系,她是一個善良的人。”許願說道。
夜色降臨,這對母女居住的地方并沒有多餘的屋子,稻草堆分布在房屋的左右兩端,洛溫娜和她的母親睡在一端,許願則睡在另外一端,雖然洛溫娜能夠紡織亞麻布,可整個屋子裏的亞麻毯也只有那一件,只足以讓母女二人掩住夜晚的涼意。
許願就着還沒徹底熄滅的火堆瞧了眼她們放在手邊的斧頭,側身背對看向了牆,思索着收集到的信息。
七天前的消息能夠傳到這裏,說明這裏距離城鎮應該不算太遠。
等到養好傷,籌措起路費,再給她們留下一些銀錢,他還是需要盡早離開這裏,以免影響她們安定的生活。
……
漁村的清晨到來的很早,不僅有雞鳴的聲音響起,更是早早的就有忙碌的動靜路過門外。
塔拉就着還未亮的天色爬起了身,升起爐竈,在那裏忙碌着,許願聽聞動靜起身,她也只是擡眸看了一眼,将手頭的麥粉簡單拍成了餅,放進火堆裏烘烤着。
許願瞧着她的動作開口道:“其實面團醒發一下,蒸制會柔軟很多。”
雖然麥粉中摻雜了很多并未碾碎的顆粒,可這樣烤出來的面餅絕對會硬的能跟石頭比。
塔拉擡眸看了他一眼,眸中情緒有些複雜:“沒有那麽多的木柴。”
許願撐着地面起身道:“可以借您的斧頭用一下嗎?”
“你要去砍柴?”塔拉擡頭瞧着他問道。
“雖然遠行還有些不便,但是去後面的山坡還是沒問題的。”許願說道。
塔拉看着他,放下了手中的東西,從洛溫娜已經起身的稻草邊取來斧頭遞給了他。
許願在她十分警惕的目光下接了過來,出門時帶上了挂在門旁的長麻繩。
“媽媽,我說他不是壞人。”洛溫娜編好了自己的辮子,在那道身影遠行時說道。
“即使他不是壞人,也是一個充滿謎團的人。”塔拉繼續忙着自己手頭的工作道,“反正是過客,不用太上心。”
洛溫娜挽起了袖管道:“好吧,我來幫您。”
“嗯。”塔拉應了一聲。
雖然在海邊,周邊的山林也很是繁茂,正值春日,枝丫更是郁郁蔥蔥。
許願從其中穿行,挑選着已經老化幹枯的樹幹,從其上劈下枝幹來,先是放在原地,再在原路返回時一一撿起捆在麻繩之中,再沿着山坡在太陽升起時返回了那處房屋。
一整捆的柴十分有份量,讓洛溫娜出來迎接時都有些驚嘆:“您竟然砍了這麽多,多謝您。”
“應該的。”許願将木柴放進了屋裏一處,在充斥着麥香氣的屋子裏得到了一塊剛剛烘烤出來的面餅作為早餐。
而在吃過飯後,洛溫娜坐在了紡車前紡着線,塔拉收拾好面餅後整理漚洗着亞麻,時不時就要出門,許願看着她們的工作,将砍回來的木柴一一劈成适合燃燒的粗細,又在石頭上磨了斧頭的鋒刃,繼續進了山。
只是這次除了木柴,他還砍了些各式的木頭回來。
這個屋子裏唯一能用的鋒利物品除了洛溫娜的那把剪刀,就只有這把斧頭了。
斧頭想要将木頭劈成合适的大小并不好操作,但只要知道想要達成的效果,做出自己想要的模樣也沒有那麽艱難。
而到傍晚的時候,這間屋子多了一把半高的椅子和一張方正的小桌,雖然遠看有些粗陋,但其上的毛刺卻被剔除的很是幹淨。
“哦,媽媽,你來嘗試一下,漚麻的時候坐着簡直棒極了。”洛溫娜嘗試着坐在其上,驚喜出聲。
塔拉的神色有些複雜,但不得不承認坐在上面時,她的腿腳不會蜷縮的那麽難受。
“您的手真巧。”洛溫娜誇贊道,“謝謝。”
“不客氣,我現在也只能做到這些了。”許願說道。
漁村不大,哪個家裏有些許事都能瞬間傳遍,塔拉訴說的關于神犬救人的事也幾乎瞬息就成了口耳相傳的事,有人議論,也有人禱告。
“我們以後萬一遇險,神犬也會來救我們嗎?”
“我想不會,據說他們這次海難遇到了十分可怕的海怪,很多人都吓傻了。”
“那只巨犬也很大,眼睛據說有一座圓塔那麽大,站着幾乎能夠将天空遮蓋起來。”
“天吶,聽起來真威武。”
“不過它把人送到岸邊,瞬間就消失不見了。”
“據說洛溫娜撿的那個人也是那場海難掉下來的人。”
“那個醜八怪嗎?難道是受到了海神的譴責,所以才沒被神犬送上岸?”
“或許海神也覺得他長的很醜,哈哈哈……”
“那個醜八怪做出了十分漂亮的椅子。”
“什麽?”
“就是城鎮裏最便宜也要賣好幾十枚銅幣的椅子。”
“哦,天吶,他原來是個木匠嗎?”
“難怪能夠坐上那樣的大船。”
有人好奇,就有人聚攏前來,想要瞧一瞧那傳說中極貴的椅子以及據說十分醜的醜八怪。
“我想洛溫娜是不會看上他的。”看過的人做出了這樣的評判。
“但我想要一把那樣的椅子,它看起來實在太便捷了。”
許願在用纖維編織着亞麻繩時,迎來了自己第一筆作為木匠的生意。
同樣的椅子,他只收十五枚銅幣,但作為交換,他需要借用一些工具。
而這樣的價格,正是漁村之人能夠接受的,至于借用工具,那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畢竟誰也無法保證自己的家裏能夠有齊全的工具。
有了工具,一些小的板凳和桌子就好做多了。
小巧便攜的板凳不僅極受大人們的喜歡,連孩童都喜歡舉着滿村跑,炫耀着自己的新玩具,誰要是沒有一把新的小板凳,那簡直要懊惱壞了,畢竟它只要兩枚銅幣就能夠得到一個。
“我覺得您的要價太低了。”洛溫娜看着那比城鎮店鋪裏擺放的還要精巧的小板凳說道。
“沒關系,只是随手做的。”許願并沒有打算靠這個籌措路費,他只是需要在住在這裏的時候不要白吃白住給她們增加負擔。
而要價高的話,這座小漁村是負擔不起的,他們會寧願坐在地上,也不願意花超出預期的錢。
“好吧。”洛溫娜看着那垂眸雕琢木頭的身影,覺得好像連紡線時都有些安逸。
她無法摸清緣由,只大約覺得或許是因為布蘭德性情的緣故。
他明明是受傷的人,卻看起來很平和,不論別人說了什麽,做了什麽,似乎都不會讓他覺得惱怒或是失态。
“醜八怪,我也要一個小板凳。”有孩童從遠處奔跑過來,氣喘籲籲的說道。
“兩枚銅幣。”許願在伸手接過時笑了一下道,“等傍晚的時候來取吧。”
“我不能坐在這裏看你做嗎?”孩童直接盤腿坐在了他的對面道。
“當然可以。”許願将銅幣收好,将已經劈好的木頭雕琢成想要的模樣。
這看起來是一件極簡單的事,流程卻很賞心悅目,以至于剛開始只有一個孩童,等洛溫娜再度擡頭時,已經聚了一堆,或是坐在板凳上,或是蹲在那裏盯着瞧。
“醜八怪,我發現你好像沒有那麽醜了。”一個孩童托着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