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海的女兒(12)
第87章 海的女兒(12)
王宮的清晨是在海鷗的鳴叫聲中到來的, 太陽突破地平線,将海面染上了一瞬橙黃的色澤,便只能無力的高懸在天空中, 任憑海風帶來一片清涼。
奴仆們忙碌着,巴羅那一年四季如春, 這個清晨本來跟以往的清晨并沒有太大的區別,但那扣着餐蓋的托盤被女仆端着經過,卻讓路過的人忍不住尋覓着氣味,目光落在了那餐盤上時,腹中的饑餓感好像都被誘發了出來。
“哦, 那是什麽?”奴仆在那托着餐盤的幾人經過時低聲詢問道。
“王宮來了新的廚師嗎?”
“不,聽說是那座尊貴的布蘭德先生做的。”
“哦,只聞到了一絲氣味,就讓我感覺到了饑餓。”
“有生之年,只要能讓我品嘗到一點殘羹的味道就好了。”
“放在這裏就行。”許願在那個小花園停下, 讓人将搬來的桌椅和餐盤放下後笑道,“我會在這裏用早餐, 請不要讓人來打擾。”
“是。”奴仆們紛紛行禮, 不敢違背他意思的離開了。
人員離去,許願打量周圍, 掀開餐蓋時一旁石頭後的水花輕動, 修長的手指已撥開燈芯草, 扶住有些光潔的石頭,手臂輕撐在了上面, 愉悅的聲音帶着清涼的海風傳了過來:“布蘭德。”
“早上好, 什麽時候來的?”許願轉眸起身, 端起餐盤走了過去, 看着那置身于水中,目光卻幾乎都落在餐盤上的人魚輕笑,将手中的餐盤放在了石頭上。
“天還沒亮的時候。”艾默德看着那盤子裏的食物,下意識端起想要離開岸邊時眉頭輕動了一下,擡眸看了近前蹲身的人一眼,直接拿起一塊沾着醬汁的肉送進了口中,然後眼睛亮了起來,“這是什麽?!”
不像魚肉那樣能夠一口吞下去,但很好吃,比海裏所有的魚都好吃。
“這就是牛肉。”許願看着他十分滿意的神色笑道,只是目光觸及他在陽光下的身體,卻仍然沒有看到任何傷痕。
或許幾個月已經好了?魚的體質不容易留下傷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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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進食的人魚沉浸在美味之中,明顯顧不得回答他,許願起身,又将餐桌上幾個餐盤裏的食物夾在了一處,端到了那塊石頭上,看着海水中擺動的魚尾笑道:“嘗嘗這些,看最喜歡哪一個?”
艾默德目光微轉,看向那滿滿當當的餐盤時舔掉了唇上的醬汁,将那看起來十分陌生又鮮美的食物拿了過來送進了口中,這一次還不等他詢問,就得到了答案:“這是鴨肉。”
“嗯?”艾默德嘗過這種,覺得跟魚是很不一樣的口感,又換了一種,眼睛亮起時再次得到了答案。
“羊肉。”
“雞,骨頭吐出來。”坐在一旁的人語氣中透着笑意和無奈,“骨頭夾在裏面不覺得難吃嗎?”
“不是一起吃的?”
“不是,這種很好剔骨,這種白色的脆骨可以嚼下去。”
“唔。”
“你吃魚連着魚刺一起嚼不會紮喉嚨嗎?”許願看着那嚼骨頭跟嚼豆腐沒什麽區別的人魚詢問道。
他倒是各種世界都去過,只是不同世界的人魚也有生理和力量上的差別,有的以海藻為食,有的落淚成珠,這種應該屬于兇殘型的?
“不會。”艾默德回答道,“只是味道沒那麽好。”
所以他以前會更喜歡吃刺少一些的魚,不過現在刺多刺少都沒有什麽區別,生吃都一樣的難吃。
“人類會被魚刺卡喉嚨?”艾默德從據說是雞腿的上面撕下了一塊肉送進口中,看向身旁的人類問道。
“一旦紮進去,命沒了都有可能。”許願看着他濕潤的唇,還是放棄去瞧瞧那牙齒的鋒利程度起身笑道。
而這樣的回答明顯讓人魚怔住了,進餐之餘神色十分複雜的感慨道:“真是脆弱的人類。”
感覺随便做點什麽都會很容易死掉的樣子。
許願輕笑了一下不置可否,落座在小桌後面開始進食自己的早餐。
刀具輔助,那原本極大的肉排被切成了适合入口的大小。
艾默德倒是瞧過布蘭德吃面包的樣子,但那個時候他是用手拿着的,雖然那個時候也不像他現在這樣大口進食,總是顯得慢條斯理的,可現在卻莫名的有些賞心悅目。
不對,他們把魚呈在盤子裏可能也是這麽切割分食的。
艾默德盯着那反光的刀具,默默往後退了些,人類雖然沒有鋒利的牙齒,但他們做出的武器和工具卻可以補足這種短處,絕對不能小瞧人類。
“怎麽不吃了?”許願看向那岸邊用複雜神色盯着他的人魚詢問道。
“休息一會兒。”艾默德回答道,他只是覺得尾巴好像有點疼。
許願順着他的目光看向了手中的刀笑道:“要嘗試一下嗎?”
艾默德眸中戒備略去,開口道:“要。”
他倒要瞧瞧人類的武器有多鋒利。
“先吃東西。”許願瞧着他躍躍欲試的神情道。
艾默德興致未退,但注意力到底還是被餐盤中長久未嘗過的美食吸引了。
早餐用過,許願将餐盤疊放在了一起,拿過餐刀在水中清洗了一下,遞給了那正在一旁保持着警戒意味的人魚。
艾默德瞧着那遞過來的刀柄,接過時打量着其上的鋒芒:“這個比你的劍看起來要亮很多。”
許願眸光輕動,看着他以指甲嘗試着觸碰着鋒刃,卻在其上留下了一道凹槽時笑道:“那把劍比這把餐刀要硬很多。”
“你說那把發黃的劍?”艾默德拿開手,看着刀上的小坑時眉頭輕跳了一下,他瞧向了岸邊的人,不見其臉上有什麽怒色,霎時放棄了将那刀悄摸藏起來的心思,用指腹碰向了那鋒刃。
“小心。”許願伸手制止,卻見那刀鋒從人魚的指上劃過,只留下了一旦淺淺的白痕,連他的表皮都沒有劃破。
“這東西不怎麽厲害。”艾默德擡眸,卻在察覺那握在手腕上灼熱的溫度時心頭猛跳了一下。
可還不等他尋覓,那握在手腕上的力道已經離開了,岸邊的人無奈道:“不要什麽都用自己試,萬一劃傷了不疼嗎?”
他說着這樣溫柔的話,明明手腕上的手已經拿開了,可屬于人類身體灼熱的溫度似乎還留在那裏,又滾燙又似乎因為風吹過而透着些涼意。
“我只是想試試人類的武器對我傷害有多大。”艾默德感受着心裏好像從手腕處傳過去的異樣感覺解釋道。
他知道布蘭德是在關心他,這個人的話語和聲音就好像他手掌上的溫度一樣的灼熱。
那是屬于人類的溫度,人魚之間很少會有這樣的擔憂,他們很小的時候就可以随意的打開牡蛎的殼,在深海肆意遨游,即使有受傷,也很快就會好的。
這樣的鋒刃,即使帶來傷痕,也根本不值一提。
或許是因為人類的脆弱,所以他們會有着這樣的溫柔和溫度。
“人類的武器有時候不僅是靠鋒芒,長槍貫穿的力道……”許願試圖跟他講述,卻在人魚從水中伸出的手摸上頸側時話語頓住了,有些冰涼細膩的觸感貼在那裏,給身體帶來下意識的冷意,卻讓那雙綠眸中浮現出了驚嘆。
“你的身體很熱。”艾默德觸碰着那裏,不僅能夠感受到剛才停留在手腕上的溫度,甚至能夠感覺到屬于布蘭德的心跳。
一下又一下的,透過人類白皙細膩的皮膚傳遞進了掌心,像要将人魚灼傷一樣從手臂源源不斷的傳過來,卻讓手指很是眷戀。
他不是第一次接觸人類,卻是第一次想要摸摸他的溫度。
海中的人魚輕動着魚尾,探身微仰,他本就是像海中精靈一樣的生物,此刻那雙綠眸中的眷戀卻是讓這樣的美景似乎更蒙上了一層夢幻的味道。
許願沉下氣息,在那冰涼的手指不再滿足于頸側的溫度試圖下移時扣住了他的手腕輕笑:“艾默德閣下,再摸就越過人類的禮儀界限了。”
他的聲音溫柔,卻足以将艾默德從那眷戀中喚醒,對上那溫柔卻略帶着幾分侵略意味的金眸,一時間心口莫名的鼓動了起來。
他的手指微松,從手腕處傳來的溫度卻未消散,以至于那裏的溫度好像一路蔓延進了心裏,帶來舒适又不舒适的感覺。
它鑽了進去,卻又不知道該如何釋放出來。
“你們人類不是也會随意的脫光衣服抱在一起嗎?”艾默德抽動手臂時,那握在他手腕上的力道也适時松開了,可他的目光落在對方放下的手指上,一時竟有些想不明白到底想不想讓對方松開。
果然靠近人類,連他自己也變得奇怪了起來。
“你看到的應該是戀人或者是夫妻。”許願思索着他的話笑道,“他們親密接觸是很正常的事,但我們是朋友,朋友是不能随便亂摸的。”
“他們也告訴別人他們是朋友。”艾默德努力忽略着手臂上殘留的觸感,沒有再去摸面前的人一次。
事實上人魚之間也不會随意允許對方觸碰自己的頸側,因為那是要害,而他們的力道可以輕松的扭斷那裏,只是他當時只是下意識的覺得那裏的溫度可能是最舒适的,至于為什麽?原因未知。
許願略微沉吟,倒是并不意外他會看到那樣的場景,因為這個世界總是十分的開放,人魚雖然有魚尾或是一些海洋産物作為裝飾,但不會有衣服這種東西。
含蓄或者羞恥心也很有可能是空白的。
“人類的關系很複雜,有的說是朋友,很可能只是謊言。”許願笑道,“他們會有那樣親密的接觸,就像是人魚雄雌之間的結合是一樣的,不能見一條人魚就亂來。”
艾默德微怔:“可是我們都屬于雄性。”
“那也不行。”許願笑道,“人類是含蓄且講禮儀的種族,不經同意就觸碰是一種冒犯。”
“你的意思是觸摸之前要先問一下?”人魚思索着,得出了這樣的結論。
許願覺得不管未來這條人魚會不會上岸,現在都不能讓他上來,他要是見到人就問,那可就不僅是糟糕能形容的了,他無奈笑道:“我先給你講人類的禮儀吧。”
穿上衣服,懂得蔽體,産生思想,克制欲望是人類逐漸與其他動物産生區別的标志。
如果人魚只是生活在大海,他不用去懂與人類的社交距離,大海裏有讓他們自己舒适的社交,但他想了解人類,最好還是不要被這個世界混亂且開放的性關系影響的好。
艾默德覺得問一下再去摸,大概是行不通的:“好吧。”
他還是很喜歡布蘭德講述人類之間的故事的,他們總是十分的神奇,含蓄又開放,縱欲又克欲,矛盾且複雜。
許願是從文明最初開始講的,人類的最初過的也是茹毛飲血的生活,但思想和文明誕生,克制了一部分欲望,也保住了更多人類的和平,讓人類的種族得以擴大和延續。
産生穩定的家庭關系,懂得禮義廉恥,懂得合作,共謀發展。
當然,其中也有很多不明白規則或是無法克制欲望的人類,有的處于低谷,肆無忌憚,有的處于頂端,禍害無窮。
也正因為如此,人類與人類之間才更需要社交距離甚至是防範。
“就是說人類之間想要産生觸碰要先建立關系。”人魚總結要義。
許願略微思忖颔首。
“伴侶之間可以觸摸衣服以下的地方。”人魚繼續總結。
“伴侶之間也需要經過同意。”許願說道,“只是有時候是問詢,有時候是默許。”
“我知道,不能強來。”人魚舉一反三,“沒有拒絕就是默許。”
許願難得沉默了一下笑道:“你們人魚之間的伴侶是什麽樣的?”
“喜歡的就追求,或者打一架,然後交配生孩子。”艾默德說道。
不會像人類那樣有什麽愛情,同意以及默許,不能觸碰等等規則。
“然後呢?”許願詢問道。
“然後就一直在一起,直到死去。”艾默德環着臂道。
“不會更換伴侶嗎?”許願沉吟詢問道。
“不會,人魚的一生只會有一位伴侶。”艾默德說道,“即使對方死亡,也不會再找新的。”
所以他無法理解人類為什麽還需要規則才能建立穩定的伴侶關系。
“那要是不喜歡了呢?”許願問道。
“自己挑選的,怎麽會不喜歡?”人魚說着如此理所當然的話。
或許他并不明白愛情的釋義是什麽,但已經先一步懂得了它。
真是神奇又浪漫的種族。
“你可以忘記我之前告訴你的關于人類伴侶的定義,堅持自己的。”許願笑道。
“人類的愛情本來聽起來就很不可信。”艾默德說道。
他們甚至無法對自己選擇的伴侶忠誠,比海豚還要亂來,似乎随意更換對象也能夠産生愛情。
許願斂眸輕笑:“确實如此。”
“那朋友之間可以觸碰的是什麽地方?”艾默德更在意的是這件事情。
許願看着認真詢問的人魚笑道:“人魚之間呢?”
“人魚之間只會打架。”艾默德輕撇了一下唇角道,“不會成為朋友。”
“那你的朋友目前除了我還有誰?”許願笑道。
“只有你。”艾默德說道。
事實上他也是遇到布蘭德之後才了解到了朋友的定義。
但即使他想去找個雄性人魚做朋友,對方也只會跟他打一架。
許願輕笑,哪裏不明白他的意圖:“為什麽會想觸碰?”
他既心思直白又聰明,即使用上人類的規則,也會追逐自己想要的。
“我喜歡人類的體溫。”艾默德輕動着魚尾說道。
那種酥麻滾燙的感覺,令他整條魚都覺得十分舒适。
“哦?”許願伸手,輕撩了一下他額前的發絲笑道,“其實鯨魚的體溫和人類的體溫是一樣的,你可以去試試。”
那撩動發絲的手指分明只是從眼前劃過,卻讓艾默德那一瞬間的注意力幾乎都集中在了其上,就好像從發絲上也能夠傳遞過人類的體溫一樣。
他的眸光輕頓,卻見那原本坐在岸邊的人收回手指起身道:“我先回去了,明天見。”
“明天見。”艾默德看着對方離開的背影,伸手撚了撚那縷剛才被觸碰過的發絲,覺得手指間好像也是酥麻的。
布蘭德果然是個神奇的人類。
鯨魚?
那種生活在海裏的大家夥竟然擁有着體溫。
艾默德瞧了眼高升的太陽,沒入海中打算去找條鯨魚試一試,早知道是一樣的,他就不用去管人類那麽麻煩繁瑣的社交禮儀了。
【宿主,美人魚走啦。】貓貓探查道。
【收到。】許願笑了一下離開小花園,跟奴仆叮囑了收拾餐具的事,進了自己居住的房間,挽起袖管拔出了那把被海水鏽蝕的劍,打磨擦拭着它的鋒刃。
這把劍中摻了鐵,而鐵器鏽蝕的時間是一周起,艾默德撿到它的時候,應該已經過了一周,才會讓它覺得這把劍本來就是發黃的。
雖然人魚的身體很強韌,但當時的傷應該也讓他恢複了不短的時間。
笨蛋人魚。
“湫!”正在靠近鯨魚幼崽的人魚沒忍住鼻尖的發癢,一連串氣泡浮現上了海面,也讓那曠古幽遠的鯨鳴聲在海中響起。
……
相約明天,許願在第二日清晨帶着美食前往那個小花園時,見到的卻是神色頗為郁悶的人魚。
許願瞧着那不太愉悅的神色,只将食物端了過去,然後安靜的用着自己的早餐。
風輕雲淡,海邊的早晨總是令人格外舒心的。
只是那進食的人魚偶爾會用尾巴輕拍幾下海面,連貓貓都能瞧出美人魚的心情不是那麽美好:【宿主,美人魚好像生氣了。】
【嗯,這時候問就是往槍口上撞。】許願輕笑了一聲繼續吃着早餐,仿佛沒有看見一樣,直到一聲不那麽滿意的輕哼傳來。
“不好吃?”許願轉眸詢問道。
“不是。”艾默德瞧着他眸中的笑意,魚尾沒忍住又拍了幾下海面,終是沒忍住心頭的郁悶,“鯨魚一點兒都不好摸。”
許願聞言失笑,在對上人魚略帶警告的神色時略斂了笑意道:“可它的溫度跟人類是一樣的。”
他竟然真的去摸了。
就是因為一樣,艾默德才覺得郁悶,因為他只覺得那溫度讓他的身體并不那麽舒适,他猜測着或許是大的鯨魚皮膚太厚,或者因為有藤壺的緣故,而去摸了鯨魚的幼崽。
然後那個因為人魚會幫忙清理藤壺而一直友好的大家夥,毫不客氣的翻臉跟他打了一架。
“可它們并不會在海裏一直停留在一個地方。”艾默德看着那十分好看溫柔的人類,魚尾輕動着道,“你真的不能讓我摸嗎?”
他說出這樣的話的時候竟意外的有些緊張,比靠近那條鯨魚幼崽的時候還緊張,可心髒卻是雀躍的,似乎已經提前感受到了那種溫暖細膩的觸感,而讓魚尾和身體都變得酥麻了起來。
許願瞧了眼人魚認真且期待的眸色,沒能從其中瞧出一絲撩撥的情緒,可這樣純粹直白的喜愛,其實比什麽撩撥都來的有效,可惜他自己并不自知。
“我不會摸你衣服下面的地方的。”艾默德不見他回答,十分誠懇的補充道。
可他這樣說着,卻不見那坐在桌後的人擡眸,就在艾默德覺得人類說不定很為難,要不算了的時候,卻是對上了那輕轉過來的金眸,下意識激靈了一下。
那雙眸中并無光影的黯淡,甚至是置身于花園中穿過的光線之中的,他是溫柔淺笑的,可艾默德看着,卻莫名的想到了離別前那一晚的危險感覺。
這是想抓住他切盤的視線!
“好啊。”那溫柔的語調說出了讓艾默德心尖顫動的話,可對方從桌邊起身,就那樣走過來時,卻讓艾默德沒忍住後退了一些距離。
可他并未能完全離開,就被那近前彎腰的人扣住了原本扶在石頭上的手,灼熱的觸感接觸,像是要燙傷一般傳遞進了心裏,那是觸摸鯨魚時完全不會有的感覺。
可那樣的溫度,卻抵不上人類讓他覺得渾身發麻卻又無法轉開的溫柔視線。
他似乎被他的驚訝所取悅,眸中的笑意愈發深了些,卻又不是那種會讓魚着惱的笑意,只是很溫柔很溫暖,像是要将人魚都溺斃進去的感受。
風聲吹動着,他說出了極動聽的話語:“艾默德閣下,人類是要為自己的行為負責的,人魚也是一樣的。”
艾默德不明白,只是隐約覺得對方做出了什麽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