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海的女兒(37)
第112章 海的女兒(37)
夜空無月, 道路卻不怎麽漆黑,只是即使繁星點點,光芒似乎也難以壓入那片枝葉交織密布的叢林。
魔鬼森林, 從前有無數的人追逐着其中的寶藏,但後來漸漸的沒有了, 只留下那幽深而遍布荊棘的叢林和隐藏在黑暗中的無數雙眼睛。
但今日,這塊密地卻通出了一條星空密布的小路來,高大修長的身影從其中穿行而過,屏障中的無數只眼睛似乎在盯視着,驀然伸出的爪尖似乎想要觸碰, 卻通通被一道無形的屏障阻隔了,只能嘶吼或垂涎的注視着那道身影的通過。
星光蔓延枯葉遍布的小道,延伸向的卻是那花朵遍布的草地,又一年的春天,又一次草地繁盛, 繁花似錦,在星空下美的像幻境一樣溢散着光芒。
雖然似乎因為缺乏人的打理, 枝葉有些旁斜逸出, 卻一點兒也不影響那裏的美。
只是它漸漸的好像失去了跟森林的邊界,連那古樸黑暗的莊園都爬滿了爬山虎, 幾乎全部被遮掩在了樹葉之間。
“呼……”一聲輕輕的噴氣聲響起, 那在黑暗中驀然睜開的巨大龍瞳冰冷的看向了闖入這裏的人類, 卻在看清時豎瞳眨了眨,從趴着入睡的地上站了起來, 帶來地面的略微震顫。
“好久不見。”來人的手摸在它的嘴側, 溫柔的金眸在夜空下有着映着一整座星空的美麗。
“呼……”巨龍又噴出了一口氣, 扇動的翅膀雖然吹落了不少花瓣, 探的更近的頭卻在表露着它的喜悅。
“你做的很好,這段時間麻煩你了。”夜空下的人影淺笑着說了一句,然後收回手走向了那座莊園的近處。
雜草叢生,他的步伐并不快,每每走出一段距離,巨龍才會邁出一步,卻緊緊的跟随在他的身後,直到他停下腳步,站在了那莊園近處的墓碑前。
那裏開滿了鮮花,層層的鋪疊開來,幾乎能夠将小巧的墓碑掩埋在其中,讓人有着無處落腳之感。
星光灑落,停在那裏的身影并沒有說話,連巨龍都停下了腳步,甚至停下了吐息小心的瞧着重新返回這裏的主人。
一座墳墓,一個活人,似乎在隔花對望一般,只是青苔和草葉爬上了墓碑,站在對面的人未語,這片星空下似乎都染着夜色的寒涼和寂寥。
終于,站在那裏的人動了,他解下了腰間配着的劍,将劍柄連同斷裂的劍放在了花叢之中,看着它被花朵掩住,然後轉身離開。
巨龍有些不解的噴氣扭頭,卻在對上那走向來路的人眸底的微涼時小聲支吾了一聲。
“抱歉,我不能放你出去。”那停留在通道前的人類溫柔的詢問道,“你願意繼續看守這裏嗎?”
巨龍的瞳眨了眨,鼻中噴氣謹慎的點了點頭。
“那麽那座後山裏的財富和金幣都屬于你了,你要看好它們,不要讓人類來搶奪,那可是相當有損你龍族的威嚴的。”人類眸中的微涼消失,笑着擡手摸了摸它後轉身離開。
遍布着星空的通道因為他的離開而緩緩消失,就像是一場幻境一樣。
樹林合攏,荊棘仍然圍繞着這片星空低垂的天空,蟲鳴聲不斷響起,風聲吹過,只是再無了人聲。
“你沒有進去那座魔鬼的森林嗎?”士兵在看到那位冒險者返程時有些驚訝道。
“已經見識過那裏的可怕了,我可不想搭上自己的性命。”冒險者輕笑着遞出了入城的費用,然後離開。
“真是個聰明的家夥。”士兵在他離開時說道。
“來一趟,或許他回去以後也能夠跟別人吹噓他曾經進入過魔鬼森林,且毫發無傷的出來了,我想行會對他的評級會更上一級。”
“啧……”
士兵的對話穿過城中的人并沒有聽到,只是去了一趟,主街道上的光芒要比之前晦暗了很多。
【宿主,這件事不告訴艾默德嗎?】小巧的貓趴在他的肩頭小聲的詢問道。
【告訴他只會讓他不斷的去思慮這件事。】許願看着街道兩側,停在了一家已經半掩着門的武器鋪前敲了敲門。
“今天已經歇業了!”有些不耐煩的粗礦聲音從其中傳了出來。
“我可以付雙倍的價錢。”溫柔的聲音直接将夜晚的躁動撫平,那道身影輕輕推開門進去時笑着問道,“可以嗎?”
“如果你願意,我當然沒有什麽意見。”正在切割着皮具的店主說道,“您需要些什麽?”
“三把劍。”來人說道,“一把質重較長的,兩把輕劍,适合初學者的。”
“稍等。”店主起身,抱來了一大把,“請随意挑選的吧。”
“謝謝。”許願上前笑道。
挑選幾把劍并不是為難的事,在夜色愈發漆黑,只有幾家酒館還開着門時,許願穿過城門上了大船。
大船輕晃,落在甲板上的腳步聲刻意放輕,簾帳掀開,星光竄入其中,蔓延向那正躺在帳篷裏熟睡的人魚胸口處停下,然後重新放下,系帶重新系上,只有些許的光芒随着風的吹動變幻着位置。
三把劍放在了地上,許願脫下鬥篷小心躺下時,卻察覺了身旁的異動和擁入懷中的身體。
“我吵醒你了?”許願攬住擁過來的人,在黑暗中看着那微睜的眸輕聲道。
“睡着睡着發現你沒在就醒了。”艾默德擁在他的懷裏道,“你去哪裏了?”
“去見了一個人。”許願輕聲道。
“為什麽大半夜偷偷摸摸的去見?”人魚仰頭,剔透的眸湊近盯着他。
“沒有偷偷摸摸,你要是想去,我也可以帶你去。”許願輕笑着撫過了他的眼尾笑道。
那雙綠眸微頓,埋入了他的懷裏打了個哈欠,聲音也有些輕:“你傍晚想讓我進城就是想去見他嗎?”
“不是,只是想讓你看看有沒有什麽感興趣的東西。”許願摸着他的發絲輕聲笑道。
“唔,為什麽不多留幾日?”艾默德思緒漸沉問道。
“這不是因為某條人魚怕龍嗎?”溫柔的聲音在夜色中輕笑道。
并成功引起了人魚的不滿擡頭輕嗤道:“誰會怕它!我待在海裏它可燒不到我。”
“是我的緣故,見過一面就可以了。”許願垂眸,将人攬在了懷裏溫柔道,“不生氣了,早點休息。”
見一面就可以了嗎?
艾默德重新在這份溫暖中沉下了氣息,其實他能夠理解布蘭德擁有很多的秘密,因為他過去的人生他并沒有參與過,人類的數量比人魚要多得多,按照布蘭德的性情,有很多認識的人也不足為奇,只是他不認識而已。
過去無從參與,但未來他們會在一起。
“你以前來過洛格城嗎?”艾默德記得,布蘭德之前在編造他的身份時提過這座城池。
“以前在這裏居住過。”許願輕聲道。
“那巨龍的傳說是真的嗎?”艾默德擡頭道。
“是真的。”許願扣住他的後頸,輕抵着額頭笑道,“還有什麽想問的?”
“它們真的會守着大量的財富還會搶公主嗎?”人魚好奇,瞌睡甚至完全一掃而空。
“它們是真的喜歡金幣和寶石那些,不過審美應該跟人類不太一樣,沒聽說過搶公主這一說。”許願笑道,“就算是搶公主,也應該會吃掉。”
“那勇士打敗惡龍拯救公主是杜撰的嗎?”艾默德有點小小的失望。
人魚對人類世界還處于探究的過程,對各種各樣的傳說反而是最感興趣的。
“也不一定,或許也有抓了公主想要換取財富的惡龍。”許願輕笑道,“又或許是一些故事的引申,傳着傳着就變了味道。”
“什麽故事?”艾默德詢問道。
“一個被關在高塔上被叫做莴苣的女孩的故事。”許願看着人魚好奇的神色輕聲道。
“她是被惡龍關在高塔上的嗎?”艾默德問道。
“不,是巫婆。”
“為什麽?”
“因為她的父母偷吃了巫婆菜園裏的莴苣,用她作為了交換,可以随意吃那裏的莴苣。”
“真是糟糕至極的父母,然後呢?”
“然後巫婆将她撫養長大,只是在她十二歲的時候将她關進了高塔,只有她長長的頭發可以通向塔頂。”
“哦,再然後呢?”艾默德好奇問道。
“再然後我也不清楚,或許會有勇士會去救她。”許願笑道。
“她自己不能通過長發逃走嗎?”人魚沉思着問道。
“可能她從來沒有接觸過那樣的思想。”許願略微思索道,“所以很難興起那樣的念頭。”
“只是等待別人來救,想起來有點糟糕。”艾默德抱着他的腰身,覺得心氣有些不順,“但是把巫婆換成惡龍就合理多了。”
許願微怔輕笑道:“是。”
“想想龍好像也有點可憐。”人魚道理通了,氣也順了,“我不應該惦記它的財富的。”
“你想要龍的財富嗎?”許願垂眸,詢問着懷裏輕輕阖着眸的人魚道。
“那樣就可以把海洋裏的王宮建的更大一些……”阖着眸的人魚輕喃着,“不過算了……”
他的吐息逐漸恢複了平穩,原本的力道也在那雙眸徹底阖上時有些微松,許願看着那平靜的睡顏,在那睫毛随着呼吸顫動時眸中露出了溫柔的情緒,随後将人更深的攬入了懷中。
大船在朝陽升起時啓航,告別了那映在橙紅中的洛格城,只是在平穩的大船上,被雞叫聲吵醒的人魚翻身坐起沉着臉訴說着自己的要求:“我要炖了那只雞!!!”
“咯咯咯!!!”抓在圍欄上的大公雞在海風中被吹拂着羽毛,在衆人的誇贊聲中十分花枝招展的再叫了一聲。
然而它打算再叫一聲時卻在簾帳驀然掀開時一溜飛起,連聲咯着跑出了很遠。
“真不愧是尊貴的貴族養的雞,真有活力!”水手們稱贊着。
人魚的指骨捏的咔噠作響:“我想拔光它的羽毛。”
“我有一個比拔光它的羽毛更能讓它長教訓的方式。”許願看着大船推開的水波笑道。
“是什麽?”人魚認真求知。
“等我們定居下來我再告訴你。”許願笑道,“一定能讓你解氣。”
“嗯?”艾默德語調微揚,看着那嚣張跋扈的雞暫時打消了炖了它的念頭。
大船經過伊斯達爾城,并沒有在巴羅那停泊,只在布魯諾進行補給後一路駛向了坎那城。
大船停泊,人煙匆匆,兩人并沒有在坎那城停留幾日,而是直接買下了離那裏有一段距離的森林密布的海灣。
海灣水深,卻相對平靜,很适合魚群生活,也很适合在其中建造一座用金玉堆砌的王宮。
艾默德的動手能力是很強的,只一天的功夫許願就在海底見到了那堆砌的像小山一樣的金幣和寶石。
而為了慰勞這麽辛苦築巢的人魚,許願買來了一只母雞。
人魚不解:“這要怎麽讓它長教訓?”
“母雞可以下蛋,然後孵出小雞,這樣你就可以用它的後代炖湯,做海膽蒸蛋,小雞炖蘑菇,烤雞。”許願搭建着雞窩列舉着。
“哦!”人魚恍然大悟的同時臉也埋在手臂裏小心的瞧着他的伴侶。
不愧是兇殘的人類。
他的目光瞟過那正在咯咯啄石子吃的小花,驀然對其升起了些許同情來。
只不過這樣的同情僅維持到人魚吃到海膽蒸蛋之前。
剛撈起的海膽配上剛從窩裏摸出來的雞蛋,即使沒有佐料,也是人間最頂尖的美味。
小花的好日子也因此維持了一段時間,直到人魚再度知道母雞不需要公雞也能下蛋……
【可是沒有公雞,雞蛋是沒辦法孵出小雞的。】小巧的貓看着站在樹幹上與人魚對峙的大公雞說道。
【再過一段時間再告訴他吧,它确實有點吵。】許願笑道。
貓貓眨了眨眼睛,默默抱好自己的尾巴證明自己一點都不吵。
日子在雞飛狗跳中度過,海底的王宮在一點點堆砌完善着,陸地上的小木屋也在一點一點的搭建着,在卡羅爾尋到這片海域時,那被圍起來的籬笆裏已經養起了第一批被孵出來的小雞。
黃澄澄,毛絨絨,叫聲清脆又可愛。
“好可愛,這是艾默德閣下的新寵物嗎?”卡羅爾眼睛亮起詢問道。
“這是儲備糧。”艾默德毫不猶豫的回答道。
“嗯?!”人魚公主見識到了人魚的兇殘。
……
海邊的日子是十分舒适的,叢林圍繞,一圈圍上了荊棘,并沒有什麽人過來攪擾,海底的王宮以珊瑚為底,金玉堆砌,海岸邊的木屋也在不斷拓展,周圍不僅養起了雞鴨,還有牛羊,加上海魚,養活一個人類兩條人魚并不是什麽問題。
其餘的便是垂釣,閱讀,偶爾興起時親自給屋子裏添置一些家具,一起探海,一起打獵。
當然,一些日用品不足時也會出行,兩匹馬或是一艘小船,足以帶回足夠的生活用品,又或是覺得長久居住,也會去陸地上遠行。
卡羅爾是在這附近的海域居住到第三年的時候離開的,她雖然是一個沉靜的小姑娘,學東西卻很快,對人類的熱愛更是促使着她去不斷的學習着人類社會的各種規則,就像是那廣博的海洋一樣,能夠容納下無盡的海水。
當她足夠明晰基礎的規則和能夠自保時,也是她獨自遠行的開始,而除了天空,陸地水域,她無處不可去。
“你交給她的工作是什麽?”艾默德趴在光滑的礁石上看着那一閃而逝的魚尾詢問道。
“記錄下所有的見聞。”許願笑道。
“那樣她就能夠獲得不滅的靈魂嗎?”艾默德的魚尾輕拍着海面詢問道。
許願微怔轉眸,看着那雙剔透又聰明的眸笑道:“不一定,但至少那是她願意去做的事。”
聽過許多,不如自己去見聞,她所向往的人類文明,她所向往的高山沙漠,她所喜愛的人類,親自去看一看,即使沒有得到最終的目的,也不會留下遺憾。
“生命的意義是找到自己想做的事嗎?”人魚的唇輕啓,說出了這樣的答案。
“你覺得它是,它就是。”許願摸了摸他的臉頰笑道。
“有時候我覺得你好像什麽都知道。”艾默德扣住了他摸在頰上的手仰頭道。
“我也不是什麽都知道的。”許願笑道,“就像萬事萬物都有自己的答案,不會因為我一個人而定義。”
“但你在給她指一條可行的路不是嗎?”人魚輕撐着礁石靠近,微涼的唇輕喃笑道,“心地善良的布蘭德先生。”
許願輕笑,被那從海中湧出的人魚吻住了。
歲月像一位畫師,在春日時裝點嫩葉繁花,在夏日時布上烈日炎炎,在秋日時挂上碩果累累,在冬日時塗抹一片雪白。
坎那城附近的四季并沒有那麽分明,但并不總待在那裏的一人一魚自然有足夠的時間去看遍春夏秋冬。
四季往複,歲月匆匆,不經意間就會在人類的眼角眉梢畫上幾條皺紋,留下屬于自己的痕跡。
只是它格外的疼惜人魚這個美麗的種族,即使數載數載的度去,人魚也一直保持着最美麗的樣貌。
“這次是見到了什麽嗎?”許願看着再一次前來海岸的人魚公主問道。
她仍然是銀發銀尾的模樣,只是模樣長開了很多,蔚藍的眸仍然像大海一樣幹淨,其中卻沉澱了沉靜知性的味道。
只是這次來,卻似乎陷入了某種思緒之中。
她在聽到問題時有一瞬間的遲疑,然後開口道:“我這次出行時見到了伯納都。”
她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曼妙輕靈,卻比初見時更多了屬于大海的韻味。
“他似乎将巴羅那治理的還不錯。”許願笑道。
“是的,他是一位出色的政治家。”卡羅爾笑道,“他的人民一如既往的愛他。”
那個一個理性的人類,即使巴羅那王城至今還流傳着誰用巫術将曾經的伯納都王子揍了一頓的傳言,也并沒有影響他的治理。
他是作為王位的繼承人被培養出來的,博學,親切,長袖善舞,只是生長在那樣的環境下,也似乎注定了他的好色和多情。
好色,其實生物都是喜歡漂亮的面孔的,連她也不例外,她最初也是想要用容色去吸引他,甚至誤以為那是愛情。
“那有什麽變化嗎?”許願眺望着波光粼粼的海面問道。
“他有了後代,樣貌也跟以前有些不太一樣了,我見到他的時候幾乎沒認出來。”卡羅爾沉思道,“他跟很多國王的樣子很相似。”
“他已經是一位國王了。”許願笑道。
“是的,我發現如果不是再見到他,我幾乎要将他遺忘了。”卡羅爾笑道,“時間好像抹去了很多東西,可以讓一個人變得不再特殊。”
“不僅是時間,是因為你的心裏裝了很多東西,他所占據的份量就會降低。”許願笑道。
卡羅爾驀然擡眸看向了他,半晌後笑道:“我覺得您說的對,愛情其實沒有那麽重要。”
它只是在一個時間裏,激情澎湃的占據了所有的精力,所有的情緒都因為它而牽動,所以好像是生命的全部一樣,但其實不是,當看過更大的世界之後,它好像也被擠壓在了世界的一角,像一滴水一樣無足輕重,甚至會随着時間而淡忘。
“但也不是無足輕重的。”許願笑道。
卡羅爾手指微頓,看着那溫柔的金眸笑道:“您跟艾默德閣下的感情一直很好。”
一段好的愛情,是要彼此重視的。
它存在于這個世界上,只是很難尋覓。
想要靈魂契合是很難的事,但它的确存在着。
就像親情一樣,它美好和互相撫慰的時候,即使遠在千裏也是惦記着的,并不會因為時間而褪色。
但那些惡劣的感情,的确需要埋在記憶深處不斷沖淡,直到有一天不再牽動任何心緒。
“謝謝您,我險些走入另外一個極端。”卡羅爾誠懇道。
“能幫到你就好。”許願說道。
“謝謝您,我很快就要再次出發了,您有什麽需要我做的工作,或者需要帶的東西嗎?”卡羅爾已經隐約能夠明白布蘭德先生當年讓她獨自出行的目的。
百年的工作看起來是工作,其實不是,只是借着工作的名義,讓她去認知人類的世界,知道它的黑暗與光明,了解它的善良與醜惡,當她知道所有時還一如既往的熱愛,才好像沉甸甸的累積了下來,不再浮于表面。
“如果碰到什麽稀罕有趣的東西,可以帶回來給我瞧瞧。”許願笑道,“至于其他的,你可以自己拿主意。”
“好。”卡羅爾微怔,然後笑了出來,“您跟當年好像一點兒變化都沒有。”
不管是性情還是樣貌,就好像時光在他的身上停駐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