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18章

空蕩蕩的籠舍內,胡爍的虎頭搖得非常起勁。

景林感覺胡爍的虎頭再搖下去,腦漿都要搖勻了……一想到這位老友本就不聰明的腦子會變得更糟糕,景林就擡起爪摁住了胡爍的大腦袋。

“毛毛我對缪哥真的沒有意思!”胡爍急忙出聲,讨好地蹭蹭景林貼上來的虎爪。

“你有意思也沒關系的。”景林眨眼,面上的表情收得很好,不過還是忍不住在心裏感嘆——原來這就是胡說八道的快樂。

“你是不是在說氣話呀毛毛……”胡爍小心翼翼的神态讓景林心情很好,他舔了舔自己的爪子,準備走上前去享用自己的晚餐。

“不是氣話,我真的不介意你們有什麽。”景林笑眯眯的神态卻讓胡爍顫了顫。

他難得啞口無言,胡爍的虎頭擡了又擡,最終還是沒說出什麽話來,一只虎郁悶地坐在飼養員準備好的肉山前,用爪子扒了最長的一條紅肉塞進嘴裏。他發現毛毛自從去了幾次步行區以後,每次回來,一次比一次蔫壞,這次去的時間最長,而毛毛也已經開始讓胡爍感到寒心。

“唉……”胡爍深深嘆了口氣,景林在一只老虎的臉上硬生生看出了愁緒。

看吧,對陸缪有意思的老虎是不會開心的。

一小座肉山緩緩消失在四只虎爪間,景林吃飽躺回了自己鐘愛的木板床上,四爪朝天,胡爍只猶豫了一小會,也貼着景林趴下了。

飼養員很快就來收拾籠舍內的殘局,景林的爪子蓋住了虎臉,飼養員開了鐵門進屋來收拾擺具,看見挨在一塊板子上睡覺的兩只老虎,還不忘調侃一句。

“不愧是親兄弟啊,爍爍和孬孬感情真好。”

景林聞言放下爪,昂起虎頭幽幽看向飼養員洋溢着笑容的臉。

飼養員疑惑地揉揉眼,湊近又看了一遍,才發現被胡爍擠到牆角的老虎長條是毛毛。

“诶呀毛毛!你今天怎麽沒和缪缪一個屋呢?”伺養員的話語裏半是調侃,半是驚訝,景林不悅地從嗓子眼裏擠出一聲低吼,然後把自己的爪子蓋在了兩邊的耳朵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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飼養員識趣地離開了,随着腳步聲逐漸走遠,很快,胡爍又一次聽見了陸缪帶着怒意的虎嘯,這一次,還夾雜了幾聲自己臭弟弟凄慘的哀嚎。

胡爍默默把自己放在景林身上的虎爪收回來,果斷滾了一圈又一圈,把自己滾到了離景林最遠的對角線上,瘋狂舔舐爪子給自己洗臉。

“爍爍。”身後的毛茸茸突然滾遠了,景林也轉過身,結果看見了胡爍正在舔舐自己的毛發。

“毛毛,你就躺在那別挨過來,我散散味。”胡爍看景林有起身的意思,眸光一閃,連忙擡爪讓景林繼續躺下,“我剛剛聽見胡孬挨揍了,明天應該就輪到我了。”

話音才落,景林就瞧見胡爍把自己碩大的虎頭砸在了毛茸茸的虎爪上,眼神哀哀,整只虎的毛都炸開了,連尾巴尖上的絨白都炸成了小卷。

景林決定暫時先不算胡爍說自己有味這個恩怨了。

和陸缪相處了小半個月,都快讓景林忘記了初次看見陸缪時,陸缪周身彌漫的凜冽,一想到陸缪暗下的虎眸,和肉墊下藏着的鋒利的爪牙,他也抖了抖虎身。

“爍爍,我感覺我也離挨打不遠了。”

“你放心吧,缪哥不會揍你,但我明天得躲遠點,我怕你們夫夫混合雙打。”

“我真不喜歡……”胡爍的聲音悶悶的,他支支吾吾還想說些什麽,但看見景林同樣落寞的神色後,貼心地閉上了虎嘴。

又過了許久,今夜的籠舍透不進半點亮光,正如胡爍現在的心情,景林不知道胡爍有沒有睡着,他朝胡爍趴着的方向低聲嘀咕道:“我會說服陸缪不動爪的。”

黑暗中,胡爍的耳朵似乎動了動。

這一夜,雖經歷了短暫的驚懼,但景林睡得還算安穩,他想明白危險源白日才會到來之後就沉沉浸入了夢鄉。

很久沒有睡得這麽沉的景林才睜開眼,就看見了趴在屋裏離自己最遠處的胡爍,這虎扭過頭同景林道了聲早安,卻眼下烏青,一看就沒休息好。昨夜胡爍确實睡得不太好,準确來說,他一宿都沒睡着,胡爍只要閉上虎眼,就被拉進被陸缪暴揍的噩夢中,仿佛像是中了什麽惡毒的詛咒。

“毛毛,我感覺我已經看見了自己東一塊,西一塊的命運了。”胡爍整只虎都顯得很頹,昨天還光鮮靓麗的毛發因為炸毛和睡不好,一绺一绺戳在脖子邊,他還在期期艾艾地繼續說,“如果缪哥非要吃了我,最嫰的一塊我要留給你……”

“爍爍你放心,缪哥說過,他不吃同類。”景林才睡醒的腦子也混沌得很,被胡爍亂七八糟的想法一攪和,開口安慰的話語也有些不對勁起來。

“哦……那你記得給我找個松軟一點的土堆,隔個十天八天叼着雞腿來看看我。”

眼見着胡爍越說越離譜,景林擡起自己的兩只前爪,一上一下合住了胡爍不斷開合的虎嘴。

“你不說話我還能救你,你再多說一個字,我就不管你了。”

胡爍果斷閉上嘴,或許是景林摁在他虎嘴上的爪子還沒松開,胡爍現在只能嗯哼兩聲以作回應。

早上九點,是空氣最為清新,也是陽光最為溫和的時候,籠舍的鐵門一起開了。

胡孬第一個逃出鐵門,跑得一瘸一拐,頭都不帶回,直奔活動區最大的那棵大樹底下。

接着走出來的是陸缪,他看起來也沒有睡好,眼下的烏青比起胡爍來要好上一些。

景林是第三只踏上水泥地的虎,他才把虎頭探出房門,就看見了站在一旁神色陰沉的陸缪。

“你睡得挺好。”陸缪看見景林宛若春風拂面的模樣更不爽了,篤定昨夜景林和胡爍之間肯定很是親密。

“你睡得好像不太好。”景林木木答複,他摸不準陸缪話裏的意思,也不明白陸缪為何睡不踏實,莫不成胡孬晚上睡覺還打呼不成。

胡爍跟在景林身後,探出一個虎頭看見陸缪後把自己縮回了屋。

“你昨天晚上為什麽換房間?”陸缪厲聲問。

一大早,就被一只臭着臉的老虎質問,景林十分不爽,他擡眼,怨氣使膽生,大步朝陸缪走去,一直逼近到快貼上陸缪的虎嘴,把陸缪朝後逼退了好幾步,他才沉聲回道。

“我們是自主選擇的房間和舍友,我那邊睡膩了,換個屋有問題嗎?”

“那為什麽不和我說……”

“白天連個影子都看不見,我去哪裏找你。”

景林不害怕的時候,總是能把陸缪堵得說不出話來。

“那你和胡爍……”陸缪話音未落,胡爍釀釀跄跄從屋裏蹿出來,跑得飛快,同胡孬逃竄的方向一致,陸缪到嘴邊的話都轉了個彎,“胡爍怎麽了?”

景林朝胡爍跑去的地方看去,看清胡爍胡孬兩兄弟碰頭後,抱頭訴苦的樣子,涼涼補刀:“哦……昨晚我和胡爍說,我覺得他喜歡你。”

這句話含金量十足,砸得陸缪頭上的陰霾都淡了不少。

“你……再說一遍?”陸缪甚至懷疑自己聽岔了。

“胡爍喜歡你啊,句句不忘缪哥,可親切了。”景林調侃意味居多,但在陸缪聽來就不是這個意思了,他覺得景林一大早的不爽肯定是在吃醋。

被偷偷換了舍友的陰霾完全散去,陸缪态度一轉,親昵蹭了蹭景林的虎頭。

景林只感覺莫名其妙,他皺着眉朝後退了好幾步,看着陸缪渾身冒着粉紅泡泡的模樣,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你放心毛毛,我不喜歡胡爍。”景林不知道面前這尊大佛又腦補了一些什麽奇奇怪怪的橋段,陸缪的态度好像重回了幾天前,此刻他裂開虎嘴,笑得景林瘆得慌。

景林遂反駁:“我不是毛毛,是景林。”

陸缪:“都行,只要是你都喜歡。”

景林:“……?”

就消失了幾天……陸缪怎麽突然進化了……

景林突然被陸缪這麽直白表達愛意,面上燙燙的,他不好意思地擡起一只虎爪蓋住了虎頭,把自己趴在了涼透的水泥地上。

“誰管你喜不喜歡,對我屁股圖謀不軌的家夥。”同發燙的空氣糾纏了好大一會,景林才不情不願繼續出聲。

“奇怪,木木就是這樣教的啊,怎麽對景林不管用……”陸缪聲音很輕很小,但景林還是聽得一清二楚,熟悉的直虎味撲面而來,景林松了好大一口氣。

這才是熟悉的陸缪,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剛才突然黏黏糊糊的吓死虎了。

景林這樣想。

然後他就和反應慢半拍,現在才出籠的木木對上了目光。

木木正好撞見了陸缪這讓虎尴尬的一幕,立馬加快了腳步,也朝胡爍胡孬那邊湊去。

快走快走,晚了就要搭上教缪哥追毛毛的冤架子了。

那可就太丢虎了!

用毛毛話來說,木木堅決不承認自己會教出一只直虎。

木木腳程很快,眼睛也很靈敏,他還沒走近,就瞅見胡孬舔着自己飽受迫害的前爪同胡爍抱怨:“不怪毛毛害怕,和缪哥一屋是真吓虎啊。”

“是呀是呀,缪哥可真的太兇了,毛毛還是自求多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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