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31章
等飼養員發現異常,急急忙忙趕來時,就看見了這樣一副景象。
景林嗚咽着被陸缪按在虎爪之下,說不出話來。
“诶呀——缪缪你又揍毛毛!!!”老虎畢竟是貓科動物,愛撩欠的習慣刻進了DNA,平時這群散養區的老虎也經常動手,但切磋都是點到為止,一般的架飼養員不勸,但陸缪的架,得勸。
陸缪揍毛毛,更要勸。
“你們一天天的除了打架還會幹什麽!”飼養員氣勢洶洶打開了緊鎖的大門,語氣嚴厲,手裏提着一只白條雞。
陸缪聽見聲音的時候就已經撒開了爪,飼養員罵罵咧咧走近兩虎,陸缪謹慎地後退了倆步,飼養員熟練地把雞塞進陸缪的嘴裏。
“你先一邊吃去!”
其實……陸缪并不是很想吃這只雞,但景林和飼養員需要一點安全的空間,而這裏最大的危險源,就是自己。
他只能朝邊上退,然後趴下假意吃雞。
景林的情況不算很好,飼養員蹲下查看,看見這只大橘嘴巴大張,眼角已經濕漉漉一片,四只虎爪慌亂地揮着,整個場面讓人又心疼又覺得好笑。
“啊……缪缪啊!你這次還把毛毛下巴揍脫臼了!!!”飼養員單方面抓狂,他只會簡單的外傷處理,給老虎正骨這種事情還得去請專業的獸醫過來。
下巴……脫臼?
陸缪一直偷喵着景林,景林當然早早就察覺了陸缪的目光,但此情此景下,陸缪投射過來的任何情緒在景林這裏都成了幸災樂禍。
看呗!誰能看得過你啊!!!
景林哀怨的眼神瞅得陸缪愧疚地低下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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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說……客觀上來講,景林變成這樣真和陸缪沒關系,但是非要找個虎背鍋的話,景林出事的這下巴還真是和陸缪息息相關。
“吃你的雞去,別瞅我。”陸缪想擡爪輕輕扒拉一下飼養員,但飼養員沒給他機會,熟練地一個閃現躲位,然後搓了搓景林的大爪子示意他站起來,“毛毛啊,你又得進小黑屋了。”
景林着急地嗚嗚叫,嘴巴合不上的後果也導致了他流了一嘴的哈喇子,現在他看見陸缪更氣了。
他現在還不知道自己要保持這樣多少天……
站在飼養員的角度來看,陸缪和景林這關系,就是在不斷跌宕起伏。
關系好的時候,兩虎恨不得像連體嬰一樣粘一塊,而一旦出事……就算是最輕的情況,毛毛也要被拉到小黑屋待上幾天。
飼養員簡單檢查了一下景林的情況以後,板着臉出門喊了同事過來,兩個飼養員一起拉了一個可活動的鐵籠子進來,籠子底下還有四個小滑輪方便挪動。
景林當然知道飼養員讓自己進籠子是為了救助自己可憐的下巴,所以飼養員才打開籠子的門,景林就主動鑽了進去。
乖巧得經常照顧景林的飼養員都不習慣了。
“受傷了是乖啊。”飼養員還感慨一句,景林現在已經沒功夫搭理了,他把爪子墊在籠子底部,然後把自己的下巴放在了自己的爪子上。
嘴巴怎麽也合不上,飼養員看景林像在用力,也不管景林能不能理解,喝了一句:“毛毛別瞎使勁!等會再錯位了就要手術了。”
景林頓時一動也不敢動,他的腮巴子都已經開始發酸了。
看景林進鐵籠子,陸缪還站起身試圖也一起進去,結果顯而易見。
首先,鐵籠子并不足以容納兩只雄性成年東北虎,其次,景林擡起了自己鋒利的虎爪。
陸缪現在哪怕靠近一步,都會被難受至極,但四肢健全的景林攻擊。
平日的景林一定打不過陸缪,但病號卻不一定,更何況還是一個陸缪剛剛告過白的病號。
在野外,就算是母虎不小心走進了公虎的領地範圍,公虎也不會輕易對母虎動爪。
景林雖也是公虎,但他已經是陸缪認定的伴侶了,并且早早就在陸缪心裏被打上了老婆的記號。
虎園的路算不上平滑,景林開始是趴在籠子裏,把下巴墊在爪子上,但才滑行了幾米,景林就被颠簸逼得站起身來。
步行的小道還時不時有幾顆不起眼的小石子搗亂,景林感覺飼養員騎行的幾分鐘,快把他的內髒給颠出來了。
直到被拉到一個塗着誇張的卡通畫的小屋前,景林的內髒才終于得到解脫。伺養員進屋不知道嚷嚷着什麽,景林擡起虎頭張望四周,隔着幾米遠的距離,景林看清了牆上畫着的是一個穿着白大褂的醫生拿着聽診器給小老虎看病。
哦……原來是虎園的內置小診所。
獸醫沒像畫上一樣穿着白大褂,和飼養員一樣,只是身着藍色的工作服。
“你看看你看看,一會沒看見就把下巴玩脫臼了。”飼養員拍着景林的鐵籠子大聲抱怨,景林敢怒,但無法言。
沒了下巴的輔助,景林只能從喉嚨裏擠出幾聲不像樣的嗚咽聲來,雖氣,卻只能憋着。
好不難受!
“這小家夥一年至少來我這裏七八回,我都熟悉了。”獸醫擡手推了推眼鏡,蹲下身隔着籠子用手逗景林玩。
景林沒搭理獸醫伸過來的手,他一對焦黃色的眸子都快急成紅色了,一只虎焦急地在籠子裏轉圈,停下時就對着飼養員和獸醫,擡起爪子指向自己的下巴。
裝着景林的籠子有特殊的機關,其中一面鐵門是可活動的,景林第一次進這個籠子裏,看見籠子的牆突然動起來一下也慌了神。
還是飼養員安撫住了景林的情緒。
“沒事啊毛毛,這個籠子就是讓你不要亂動,讓獸醫給你正骨時不害怕。”
這個場面,怎麽看都是我的比較害怕吧?
景林在心裏不住吐槽,他現在和兩腳獸語言不通,何況自己還是個求人幫忙的病號虎,也确實只能聽人安排。
一般遇見這種情況,給老虎打一針麻醉劑會好操作許多,但麻醉的藥物對東北虎的健康有不小的影響,不到特別時候,虎園的飼養員都不會給這群毛孩子上麻藥。
景林不再掙紮以後,身子很快就被固定在了籠子裏,兩面的鐵欄牢牢把景林固定住,只有開了洞的那面露出了景林的半個虎頭。
“毛毛別怕啊,把頭伸出來。”飼養員手裏拿着一小坨肉引誘,但景林是聽得懂人話的老虎,他很主動就把自己的虎頭伸了出來。
獸醫安撫地拍了拍景林的虎頭,看起來和毛毛十分熟絡的模樣。
“才從我這裏送走沒幾個月,你又回來了,看來是想我了。”獸醫笑着轉移景林的注意力,他的手已經緩緩移動到了景林下颚的位置。
不管這位獸醫現在在說什麽,景林都是連忙點頭,滿眼都是看見救世主的渴望。
沒有預想中的劇痛,景林還在試圖從腦子裏找尋這位獸醫的記憶時,一道輕輕的“咔”聲過後,景林的下巴就合上了。
飼養員把他運過來時還吓虎,說要做手術。
景林又上下動了一下嘴巴,發現下巴真的沒問題了以後,連尾巴都不自覺擺動起來。
他友好地蹭了蹭獸醫伸過來的手,閉上眼對面前的兩腳獸本能地撒嬌。
“果然沒拿針筒就是不一樣,毛毛還是第一次這麽友善。”獸醫抓住機會又在景林的頭上摸了兩把,邊挼弄邊不住感嘆,“這小沒良心的,以前每次見面都恨不得把我吃了。”
“小沒良心的是毛毛不是景林!”景林嗷嗚着解釋,但聽不懂獸語的兩腳獸卻以為景林在眼饞方才拿來引誘他的豬肉。
豬肉被送到了景林面前,景林伸出舌頭把肉帶進嘴裏,但過喉嚨時總感覺這肉味好像不太對,像帶着股苦味。
“好不容易來一趟,把驅蟲藥也一快吃了,省得過幾天又折騰一次。”
被算計的景林:“……”
脫臼只是小問題,但把自己玩到下巴脫臼的東北虎,一年到頭也不會有幾只。
景林沒什麽大事以後又被拉回了散養區,飼養員開着小三輪拖着景林的籠子走,等他們到了目的地,原本在外面散步的老虎已經全部提前回了籠舍。
飼養員打開關着景林的鐵門前再三叮囑:“毛毛,不能和缪缪打架了啊。”
景林正準備嗯哼哼一聲做回應,結果飼養員冰涼的話語又傳了過來。
“你又打不過他,每次受罪的都是自己,咱沒必要啊!”
自尊心受挫的景林別扭地轉過了虎頭,一副桀骜不馴的模樣。
但顯然,景林已經聽見了飼養員的話,達到目的的飼養員果斷打開了鐵籠,把景林放了出去。
很不湊巧,今天四間籠舍內都已經有虎趴着,飼養員讓景林自己選一間回去。
景林老遠就聞見了陸缪的氣味,他習慣性地準備朝陸缪那件屋子走去,但在聽見陸缪的聲音後,他突然又想起來這家夥下午莫名其妙的表白。
景林臨到鐵門前又急忙調轉方向,朝着陸缪旁邊的房間邁了一步。
“景林……都是我的錯。”陸缪的聲音聽起來非常地啞,啞到景林僵住了腳步。
“我不該和你争執,以前也不該對毛毛下死手,這樣你的身體就不會總出問題了。”
陸缪把過錯全攬在了自己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