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37章

“你也受傷了。”

景林用肯定的語氣敘述一個事實。

“沒有。”陸缪并不認為自己前爪上那個即将要愈合的小洞,叫做受傷。

景林:“傷口會滋生細菌,這很危險。”

細菌是什麽?陸缪歪頭不解。

兩虎挨在一塊兩月有餘,景林也已經能從肢體語言上看透陸缪的一些想法。

于是景林接着解釋道:“就是讓傷口發炎,化膿的幕後黑手。”

在屋內,陸缪就是比在屋外更和藹一些,尤其頭上特別的心形花紋,打了一層柔光以後,看起來更明顯了,景林忍不住擡起虎爪碰了碰。

這是不是就是陸缪戀愛腦的開關呢……

景林把虎爪貼過來時,還故意露出了自己肉墊下藏着的爪子,但陸缪趴在地上一動不動,只是把因為疑惑而歪掉的腦袋擺正了。

惡作劇被看穿,景林輕咳一聲,假裝自己很忙。

“那确實不好。”陸缪主動蹭上景林的虎爪,待景林把爪子揣回懷裏以後,他也低頭舔了舔自己的前爪。

方才景林的情況太過危急,他不覺得疼,現在景林又提到這個小孔,不知為何,微微發燙的前爪竟然也有點發麻,看起來是開始不肯踩到地上了。

虎爪上傷口貫穿面不大,景林又聞了幾次,也沒瞧出有什麽大毛病。他把內心的愧疚壓了壓,這屋內萦繞着的藥味和血腥氣糾纏不清,讓景林稍顯煩悶。

“前幾天我被拉走的時候,認識了一個獸醫。”不能出去玩,那就只能和屋內的悶葫蘆搭話了,“我看……嗯……是糖糖吧?她被飛了麻醉針拉走,應該是去找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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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這只母虎的名字,陸缪面上的神色突然籠罩上一片陰雲,但他沒說什麽,只是接上了景林的話。

“然後呢?”

景林慢慢道:“要不是你攔了過來,現在被拉走的就應該是我了。”

陸缪心裏繃緊的弦突然松了一下,毛毛和糖糖的糾葛他最清楚不過了,要是現在景林又卷進去……

他可不想賠了老婆又賠心。

“看鏟屎的意思,我背上的傷或許只是看着吓人,其實并沒有什麽大事。”景林很樂觀,他從胡爍嘴裏聽說了不少毛毛的事跡,那天下午在獸醫那裏也又聽了不少。

只是被關在散養區的房間裏待上幾天,都不用去獸醫那邊縫合,應該問題不大。

“缪哥?”

看陸缪許久都沒有給出回應,景林擡起爪子輕輕推了下還在發呆的陸缪。

“你是不是想出去?”景林猜測。

“沒有,我只是在想,你沒事就好。”陸缪搖搖頭,有些不自然道。

景林甩了甩尾巴,沒有說話。

在昏暗的房間內,哪怕有虎陪着,也确實很無聊,景林沒一會就打起了哈欠。

“我有些困了,想睡一會。”景林耷拉着眼皮說。

“睡吧,鏟屎的來了會喊你。”陸缪大方地貢獻出自己的脊背,點點頭表示景林可以躺下。

景林找了個合适的位置當自己枕頭。

沒一會,景林勻稱的呼吸聲就傳到了陸缪耳朵裏,陸缪現在回想起來仍然十分後怕,糖糖膽子雖然小,但戰鬥力在東散養區算不上弱,比胡爍要能打上一截。

還好前幾日景林的訓練成果極好。

還沒到飯點,飼養員敲着盆提前走到了關着景林和陸缪的房間前。

飼養員打開燈,看見景林依偎在陸缪身上,四只爪子蜷縮着,緊閉雙眼。

“吃飯了缪缪。”

陸缪心情不太好,但看見了飼養員端着的一盆滿滿的牛肉後,還是極不情願地同他打了聲招呼。

或許是因為帶傷的緣故,景林睡眠很輕,陸缪才動了一下,景林就睜開了眼。

“我好像睡迷糊了,聞見肉香了。”刺眼的亮光晃眼得很,景林不想起來,又閉上眼睛,虎頭在陸缪身上蹭了蹭。

“沒迷糊,真有肉。”

六個字,讓景林立馬恢複了往日的活力,麻溜從陸缪身上爬起來。

“你們啊,真是……”飼養員一邊開鐵門一邊小聲嘀咕,“搞得像真的似的,我都有點磕你們了。”

陸缪耳朵動了動,還趴在原地,正在适應微微發麻的後腿。

景林一心只有那盆牛肉,飼養員無關食物的話就當沒聽見。

以往都不打擾老虎進食的飼養員這回沒走,只退出到籠門外,把門虛虛合上了。

他看着景林背上猙獰的傷口也非常心疼,這群毛孩子可是他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

“毛毛你跟個人似的。”飼養員感慨,“那會你是怎麽尋思的呢?”

“說了你也聽不明白。”景林的答複在飼養員耳中就只是嗯哼兩聲,像在撒嬌。

他剛剛去獸醫那邊看了糖糖一眼,傷勢已經被控制下來了,只是糖糖這一個月恐怕都不能再回到散養區了,得被關在離獸醫更近的步行區。

獸醫聽說了散養區突然遭遇的事故,緊急處理完糖糖的傷口後,出門瞅了半天,沒見到景林還惋惜許久。

獸醫:“毛毛怎麽沒來?”

飼養員:“說來你可能不信,陸缪攔着,沒受什麽大傷。”

獸醫:“哦?”

飼養員:“現在他們還在一個屋,我剛給毛毛上完藥。”

“這倆不懂憐香惜玉的臭小子。”獸醫推推眼鏡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打架沒個把門,把閨女都給揍我這裏來了。”

“不用刻意給他們分籠……也算省事了。”飼養員無所謂聳聳肩,看天色差不多轉身去了小廚房。

接着,就是如上的場面了。

肉山即将見底,陸缪也走上前來,飼養員今天只端了一盆冒尖的肉過來,特意給屋內兩個扯英雄的東北虎切了小塊,讓他們更容易咀嚼。

這是病號餐專屬福利。

和陸缪對視上的那一眼,飼養員果斷把鎖頭扣上了。

陸缪:“……”

“缪哥咋混的啊?鏟屎的都怕你。”

某虎吃飽喝足,就有了閑心去調侃陸缪。

陸缪反擊:“你也怕我。”

“那确實。”景林鄭重點頭,然後把抱在懷裏的盆交了出去,“這是保護費,吃了就不能揍我了。”

“當然也包括了合約範圍內的屁股。”景林補充。

“……我對你屁股,真沒其他意思。”陸缪差點噎住。

這小半日,景林身上的疏離感少了許多,陸缪能感覺到那種類似作秀的虛幻感正在散去,自己和景林的距離好像又近了一點。

蹲在鐵門前的飼養員欣慰地看着景林,就像看自己懂事的好大兒,他看見陸缪接過了景林推過去的盆,扭頭出門不知從哪拎了兩只雞回來,從頂上的空隙間扔到了陸缪面前。

“缪缪把盆盆肉讓給毛毛啊,你吃這個。”

陸缪禮貌咬了倆口盆裏的牛肉後,用頭把盆又頂到了景林面前,起身去把飼養員丢進來的兩只白條雞叼了回來。

“區別對待的保護費。”陸缪突然出聲,學了景林方才的詞,景林怔了片刻,然後笑着給了回應。

“那也不能揍鏟屎的了。”

“嗯。”

骨頭被嚼碎的嘎吱聲回響在封閉的籠子裏,景林也沒動盆裏還剩的幾塊牛肉,但偷偷叼走了陸缪剩在一旁的兩只雞爪。

雞爪上肉少骨頭多,這群嬌生慣養的東散養區虎子都不怎麽愛吃,景林卻感覺用來磨磨自己脆弱的牙正好,有的生物,就是喜歡吃這種嘎嘣脆的食物。

最重要的是……

“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

這是九年義務教育的重大成果。

就算變成了老虎,也不能輕易浪費食物!

“呀——毛毛你還故意給缪缪留着。”

有時候,故意戳破老虎心思的兩腳獸也一樣讨厭。

景林擡起頭露出哀怨的小表情,難得主動對飼養員哈氣,喉嚨裏發出威脅的低吼,但鐵門後面的飼養員卻模仿着哈了回去。

景林:“……。”

公虎毛毛,在飼養員面前的威脅性,已經被景林折騰得掉到了不足百分之十。

飼養員比景林以為的,更了解現在的景林。

“這是保護費,我吃了就不算了。”景林為自己的行為欲蓋彌彰。

“吃不下了,下次可以直說。”景林在琢磨什麽陸缪心知肚明,他配合着給景林的真實意圖加上了第二層馬賽克。

兩虎心照不宣,景林又一次把陸缪咬下來的雞爪叼走了,陸缪三兩下解決完盆裏的牛肉以後,用頭把鐵盆拱到了飼養員面前。

這個意思很明顯了,是讓飼養員不要再在這裏礙事。

怕飼養員理解不了,陸缪還貼心地用頭示意了方向。

被嫌棄的飼養員順利解救出,剛才還深陷虎爪的可憐鐵盆,然後關門時,他發現陸缪也跟着景林學會了——用兩只前爪捧住白條雞。

陸缪低頭慢條斯理吃起手撕雞。

飼養員揉了揉眼睛,又揉了揉眼睛。

确定自己沒有眼花。

他驚叫出聲:“缪缪!你怎麽什麽都跟毛毛學會了啊!”

這可是東散養區,最有老虎吃相的一只東北虎。

陸缪頭也不擡,只是輕微動了動耳朵。

老虎的事情,你別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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