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章
第 3 章
黑發青年一手把手掌插入濃密順滑的頭發裏順了幾次，一邊緊緊地盯着手機上的“現代自創詩文大賽獲獎公布名單”。
頁面因為訪問人數太多，小圓圈一直在旋轉。
當畫面有一點顏色後，緊随而來的是一張長圖片。
前面是藝術聯合部說的一大堆為感謝參賽者和評委的廢話，青年看都不想看，直到眼前出現“根據主評委顧青表決提議，本次大賽獲一等獎即第一名的‘自創詩文詩人’的是......”
然後又是一小段為了博人眼球吊人胃口的圖案......
“姜浔姜先生！恭喜獲得‘最美詩人’稱號”
姜浔心中似乎有塊石頭突然落了地。
他寫這首詩，是有原因的，但他還沒想要說出來。
“咳咳！咳......”姜浔開始劇烈咳嗽起來，他立刻取紙捂住嘴。在一陣喘息之後，是紙上幾點星零的血跡......
次日晨時，S市中央廣場。
舞臺在昨夜趕工搭建好，但是卻忘了設高臺。
這樣造成的後果便是：顧青一行人只能站在最前面觀摩。
也好，正符顧青心中所想，看別人的臉還更清楚些。
他的手中緊緊攥着一封信，藏在衣服兜裏，恰似怕被別人發現。很顯然，這是寫給所謂的“夢中情人”回信。
“欸，顧青，有本事別藏着掖着，先給咱們念念，大家看看寫得怎麽樣！”不嫌事多的魏辰三番五次死纏爛打軟磨硬泡要讓顧青公開私信內容，衆人附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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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是肯定不可能的。他不是不敢念，而是不想念，這封信誰都不能看，除了姜浔，只有他一人能看！
在音樂巨響下，顧青下意識捂了下耳朵，白了音樂監制一眼，以表示心中因受驚吓的不滿心情。主持人隆重登場。“主持人？不應該是顧哥嗎？”葉秋頗感意外。但顧青無奈搖頭：“運營策劃商和贊助商錢給的多，我只是個上臺頒獎的傀儡！”只要誰給的錢多，誰就是爸爸，這就是商業圈的規則。
藝術中心一分錢沒給反倒有工資，難不成還想承包節目？
這是萬萬不可能發生的事——除非這是慈善機構！
主持人不知抹了多少發膠的頭發在陽光下閃閃發光，在鞠躬之後對着臺下幾百名參與觀衆就是一頓招呼，接着便是大層策劃部門文案師的一段時間——開場白。
顧青并沒有聽這些阿谀奉承騙鬼的話，心裏不斷幻想着冠軍的樣子，甚至說在心中有了初步的“形體建模”。
這文案師的發揮空間怎麽那麽大？
顧青不斷抱怨着這長的足以讓人睡覺的稿子，換做別人肯定不會輕易抱怨，因為這是一種儀式感。但他不一樣，他心急如焚非常迫切的等待着這位名叫“姜浔”的人的到來。
可惡的文案師！下來就寫信抨擊你！！！
“...下面有請S市著名詩人顧青致辭！”
媽的，怎麽還有我的戲場？
顧青實在不想致辭了。盡管他已經準備了三張密密麻麻的演講稿，他現在指向找個垃圾桶把他們統統都扔掉！
“...我能不念了嗎？”“你在想屁吃！關鍵環節，快上！”魏辰清楚顧青在想什麽，但一次好的詩文大賽不能沒有致辭。
他媽的不就是主辦賽事交錢了嘛！不行！這件事浪費了我的大好時光，加錢！必須加錢！
懷揣着這種心思，顧青心裏稍微好受了些。但古板的照着稿子一個字一個字說出來是件極其痛苦的事。念着念着，便形成了一種連鎖反應，不用看字就知道該說什麽。
思緒已經飄去了極樂...不是！飄去了快樂星球。他的腦海浮現出各種莫名其妙的畫面：鳥在天上飛，魚在水裏游，小孩們圍着老人問事情，有人在半空中打開一盞魔盒......
嗯？這不是那首詩的畫面嗎？我在想什麽？
這也許就是詩人的最高境界，在演講的同時還可以開小差，不耽誤嘴上的說辭。
也不知道說了多久，總算是結束了，換來臺下一片掌聲。
關鍵環節！關鍵環節！！關鍵環節！！！
終于等到頒獎儀式這種普通又不普通的時刻！
“首先頒發的是獲得‘優秀詩人’稱號的人的獎品......”
不得不說，今天一切都是在和顧青對着幹，就連頒獎的順序都要從後往前念以遺留懸念！
看得出來，他很心急，額頭上的汗珠熠熠發光。
“這營銷都是吃錢了嗎？這麽大個場面得獎者連個獎狀都沒有？”獲獎者被獎勵一張三十元的優惠券，當然只能在書店裏使用。其實禮品不重要，重要的是在大庭廣衆提個名露個面，多氣派！
《賭神進行曲》放響...“停...放錯了！”
《典禮進行曲》在廣場上空不斷回旋。說真的，大家更喜歡《賭神進行曲》，音樂一響，必定是西裝領帶順油頭黑褲黑皮鞋的大人物閃亮登場。
先是一雙純白運動鞋，黑色運動褲，一套現代都市休閑裝的模樣！顧青正和葉秋交談，音樂聲中，回眸望去，恰好和上臺的青年對視。他的目光溫柔但又帶着一絲犀利，再多看一秒就會爆炸！青年注意到顧青的凝視，不失禮貌地回之一笑。但這股眼神是再也分不開了，顧青全身随着其行走方向轉動。
沒錯！碧玉無暇之臉，紅唇黑發，玉樹臨風，這雖沒有到達顧青心中所想的完美型，至少已經占有□□成了。
姜浔面對臺下百人的掌聲與歡呼，從容不迫，擠出一笑，鞠躬致謝。顧青飛一般搶過主持人手中的獎杯，小聲說了句：“讓我來！”這三個字雖聲音不大，但極其堅定。
主持人一想也是，冠軍肯定要讓顧青頒獎。
在衆目睽睽之下，顧青親手捧着獎杯一步一步走向姜浔。他的心裏很緊張。是害怕？還是說不敢面對？
“啊！！！要上了！要上了！”魏辰在幾人面前小聲地瞎起哄，這種百年難遇的“表白求愛大現場”他還是第一次親眼所見。
但事情并沒有像想象中那樣進行。
顧青與姜浔對視，在一瞬間将獎杯遞給他，并向他懷中放了一封皺巴巴的信。姜浔先是一驚，接下獎杯後又淡定恢複表情，向顧青鞠躬：“謝謝！”随後伸手主動和他握手。
就像觸電一般，顧青全身不住抖動。他捏了下大腿，讓自己時刻保持清醒，該說的不該說的要有個譜。
風度！我現在可是頒獎者還是總評委，可不能在這時候做有損我形象的事！哥可是人中精英，看上你是你的服氣！所以......
“我會多努力的。”姜浔的聲線少有起伏，一切都顯得平穩。
卧槽！這就是他的聲音麽？愛了愛了！不行了，再多呆一秒就會完全淪陷掉！哥收回前話，是我上輩子修來的服氣！！！哥給你的信裏面什麽東西都有！你一定要看吶！媽的，這些話怎麽就說不出口？面對這麽多人連個表白的勇氣都沒有了嗎？
顧青把所有想要說的話全在心中喊了一遍，說不出來遲早是會憋瘋掉的！還是快點下臺的好......
姜浔也察覺到那一抹深沉的極富蘊意的眼神，沒過多說什麽，只是再次向觀衆席行禮，在掌聲中下臺。
“顧哥，你太讓我們失望了！”
“是啊，多好的機會，你一句話都沒說！”
“可能是在假裝沉着吧？”
最後一句話點中了整個事件的中心，是濃縮的精華！
是我在談戀愛，不管其他人的事；第二，信已經送到他手裏了，想表示的所有意願都在其中。
“你看他長得，多帥，多fashion啊。顧哥不會還看不上吧？”
“帥？帥不帥還是要顧青自己評價...你說是吧？”魏辰朝顧青擠眉弄眼，那模樣換誰都想把他按在地上摩擦。
他不想做過多評價。他現在已經後悔了。
大好時機被自己浪費掉，現在想挽救都挽救不回來了。
其實再想想，就算姜浔沒有那個意思，又怎麽樣呢？天涯何處無芳草，歪瓜裂棗雖不少，但看得上眼的也不只是那兩個。
雖然沒當場表白，但他的信中留了他的微信號和手機號。靜待佳音才是上上之策。倘若顧青自己沒忍住敲個電話過去，尴尬的就是自己。
俗話說：春城無處不飛花，該屬于自己的那片花瓣最終是會屬于自己的。那啥，強扭的瓜可不甜。
說實話，姜浔長得确實出衆，但至于葉秋所言發不發型什麽的，都無所謂，單憑一張臉就可吃遍天下！
從吃午飯開始，顧青就一直把手機音量調到最大，一直捧着揣着，就為了等一條驗證消息或是一個電話，就差把手機給供起來立個牌再燒個香祈福求好運了。
按照顧青的小說情節普通而言，是不可能有來電的。
甚至說他可以按照自己的故事再重新寫一本言情小說，無論放在什麽場合都是相當炸裂的。
“顧哥，還有心思想你的夢中情人吶？”嘴賤的魏辰再次發揮了感情線中的中流砥柱的作用！
“...你沒事兒吧？哪壺不開提哪壺！”顧青罵道。
在他面前梅開二度撒狗糧之後，魏辰團結了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建立“支持顧青戀愛統一戰線”，結果又撂下一句話，“哎，今晚回去必須得陪苗兒好好散步，先不說了，吃飯去了。”
別太荒謬!顧青就像是被人親了一口以後又被反手打了一巴掌，氣不打一處來。重重拍擊着桌子發洩憤怒。葉秋安慰道：“顧哥，別生氣了。辰子就是那樣的性格......”
魏辰什麽性格他能不了解嗎？兄弟相處好幾年，他連對方什麽時候上廁所，什麽時間段吃飯都一清二楚，性格方面更不用多說，只是對于這種“傷口上撒鹽後貼創可貼”的行為表示不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