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章
第 30 章
一周之後,大年三十早晨八點。姜浔像往常一樣很早便起了床。但今天他才沒有翻書努力背誦文言文,反倒全副武裝在客廳掃除地面的垃圾與渣屑。
他已經盡量發出最小的聲音,但依舊把顧青弄醒。“幹什麽?”顧青睡的天昏地暗,揉着淩亂的頭發。
“看不見?掃地。”姜浔沒擡頭,半蹲在牆角打掃衛生死角:“一年到頭,你沒掃過地?自己看看有多髒!全是灰塵。”
顧青聽聞,直接去搶掃帚:“你不知道大年三十不掃地嗎?把好運全掃走啦!”
“胡說!明明是初一不動刀與帚。”
“大年三十!”
“初一!”
“三十!”
“初一!”......
兩人一米八大個的人跟着三四歲的小孩似的,争吵一會兒,姜浔怒摔掃帚,掏出手機便度娘查詢,結果顯示:三十可掃可動刀,初一忌可不動!他顯出一副勝利的表情:“看吧!你還嘴硬!”
顧青自己生悶氣:“初一就初一!你愛掃就掃,不掃拉倒,我去做飯。”
“吃湯圓!”姜浔提出要求。
“哪來那麽多講究?沒有。”
“吃餃子。”他依舊不依不饒。
“餃子,晚上咱倆包好了再煮。只有面條,将就吃吧。”大年三十一大早吃面條也不是不行,但姜浔想要的是那種寓意,團團圓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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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沒等他反應過來,顧青早已經起鍋燒水下面條。“也行,吃你的番茄雞蛋面膩了,會煮炸醬面嗎?”
“不會!哥的絕世手藝全在這碗面裏。”顧青攪動着雞蛋。
“...那我來做吧,我還沒給你做過一頓飯。”姜浔笑笑,接過碗放下,面對顧青的質疑,他也沒多說什麽,從容的把半熟的面通通夾進盤子。
“我說你別把我家廚房炸了!看你也不像會做飯的人,不能做還是不要逞強,讓開,我來。”姜浔似乎沒有聽見他在說什麽,手上的動作愈發的熟練:燒油,倒入包餃子用的細肉渣兒,煎炸至金黃,倒入碗中備用,随後單手持鍋,趁着油熱下各種調料,翻炒後加入肉渣等待入味。
這簡直就是個活的菜譜指導書!就這技術行雲流水,顧青再練一年都趕不上!
“...你...你在哪兒上的高中?新東方頂級廚師教你的?”顧青表現出一種難以置信的狀态。“哈哈...沒什麽,是以前我媽教我...”說到這兒,姜浔的喉嚨裏像被什麽東西堵住,一陣酸楚湧上心頭,即刻被壓制下去:“都過好些年了,沒什麽值得再提起的,大過年的,不去想那些事兒!”
顧青一句話也沒說,他不敢亂說話,等到鍋裏響起噼啪的響聲,姜浔才趕忙撈起汁水與肉沫,把面條分成兩份,蓋在調料上,熱氣騰騰讓顧青睜不開眼,香味撲面而來。
但他沒有動筷子。“你先吃,不夠把我這份也吃了,我還不餓,先去把書桌整理了。”姜浔也沒多想,繼續嗦他親手做的炸醬面,但直到他看見顧青進了書房—也就是卧室—他立刻想起昨晚忘記把那首詩藏好!“不要去!...”
晚了。顧青已經拿起詩歌仔細看。
“還我!”姜浔伸手去搶,顧青故意舉高,借着身高優勢先一步控制住他的手:“什麽時候寫的?”
“...你別管!還我。”姜浔掙不脫顧青有力的手掌,冷冷的再說了一次。
“嗯...雅俗共賞!寫給誰的?”顧青這屬于明知故問了,他還是想問,他想證實自己的想法是對的。
“寫給...我的朋友。”姜浔開始胡編亂造。
“什麽朋友?男的女的?”顧青臉上全是笑意。
“...女的,關系很好。”
“比我倆...”“友情勝過我們之間!”姜浔死鴨子嘴硬。
“哦?是嗎...我們之間關系可是...”
“我們有什麽關系?就是普通兄弟,我叫你哥有問題?”姜浔幹脆不承認他倆說好的話,扯清了一道雙人界限。
“自己親口說過的話,現在又反悔了?小姜,我可不欣賞出爾反爾之徒!”
“...誰出爾反爾了?...寫給你的,行了吧?”姜浔被顧青用激将法一激,成功坦白了事實,引起顧青的滿足。
“那今天就改口,別叫哥了,叫...”
“不叫!我才不要。”姜浔性子倔,想都沒想直接拒絕。
“...嘁!誰稀罕叫了?不叫算了。”顧青手都舉麻了,稍微放低閱覽一次:“寫的不錯!記得上次看你的詩還是大賽上吧...”
“現在你不是評委,我也不需要任何人評價我的詩。”顧青把詩還給姜浔,開始收拾桌面。“先吃面,不然面該涼了。”姜浔拉住他的手—準确來說是強行拖回飯桌:“嘗嘗我的手藝!”
顧青還是沒動筷子。“怎麽?怕我下毒?不敢吃?”
“我在想,下次應該怎麽做一碗好吃的炸醬面?”姜浔剛咬了口面便愣住了,怎麽做...炸醬面?
想啥事兒不做一直待到晚上,那是不可能的。
顧青不能閑着,只要沒事做,他屁股上像紮釘子似的,怎麽都坐不住,幹脆開機更文給讀者出篇新年特別番外,回報各位粉絲。
現在這個年代,有點名氣的作者都不會随意更文,在網絡上先展示自己的矜持與高冷,讀者留言話也不回一句。顧青恰恰相反,他堅持沒事便更,有事請假,積極互動。當然,對于一些搞人心态的點評他也不會視而不見,先删評後舉報,僅限于不良言論,像類似于“批評家”們的批判文學言論,他還是會欣然接受的。
鍵盤一起一落,空格鍵清脆的聲響。
這要是放在藝辦,那絕對是苦痛與煎熬!但現在是在家,情況不一樣,這是為了寫文章全身上下都充滿力量,心中絲毫沒有壓力,反倒非常愉悅。
可更久了也不是辦法,眼睛不好受,家裏諾氟沙星的空瓶子剩了一大堆,全都是用眼疲勞用過的。
姜浔在客廳一心一意背着文言文,恨不得三下把書給撕了。但為了考研,他別無選擇,誰叫他下決心要來藝辦上班?可能不僅僅是因為工資圓願的問題吧。
像挂燈籠這種“高空作業”理當交給顧青,但姜浔搶着把半個身子探出窗口,好不容易挂好一大紅燈籠,他還故意搖晃椅子,做出一副将要掉下去的模樣,抓着衣襟的顧青心頭一緊,一個勁往回拉,險着把自己摔一跤。
“你!...你故意的,是不是?”顧青扶着床沿怒問。
“...對不起,我只是開個玩笑...”姜浔做出無辜的表情。
“開玩笑!你今天要是摔下去,我可救不了你!”
“你不是萬能的麽,顧哥?”
“...我不是超人,不會飛,也不是蜘蛛俠,救不回來的。”
“那你可要看好我,不然萬一哪天...”
“閉嘴!能不能說點吉利的話?真晦氣。”可能倘若姜浔真出意外,顧青也只有殉情的份兒。
像其他人家總是等三十一早去菜市場,超市采購。
而顧青絲毫不慌—他已經提前三天就買好了年貨:雞鴨魚,蔬菜水果堅果,當然還有姜浔最愛吃的牛肉,一部分拿來包餃子。
自從國家號召禁燃煙花爆竹以防大氣污染與森林火災後,三十夜裏孩童放鞭炮的場景明顯比十年前少,很多孩子們更願意打着守夜的名號和同學朋友通宵上分,電視機裏歌聲朗朗,但并不能吸引大家注意。
這要是放以前,一家人圍着臺電視機聽裏面唱歌的講相聲的,笑聲時不時爆發。年味确實淡了許多。科技發達,互聯網技術高級,甚至吞并了拜年給紅包這個習俗,二維收款碼一開,哪還有吉祥的紅包在手?人手一臺手機,各抱地勢,哪還顧得上所謂的團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