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遇月

72 遇月

沈遇和這話說的是那樣的冠冕堂皇, 那表情看上去半分私心都沒有,禮貌詢問着一項非常合情合理的請求,倒是讓舒月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麽大方回應才算自己沒想歪了。

她答應的時候完全沒想到要幫的是這個忙, 可她已經誇下了海口又不好出爾反爾拒絕。何況沈遇和還是為了保護她才受的傷, 舒月自省自己做人也确實不能太沒良心了些。

沒辦法,她也只能硬着頭皮頂上了。

拍了拍腦袋摒棄掉腦袋裏那些亂七八糟的心思,舒月一邊找東西一邊自顧自地碎碎念既然答應了要給沈遇和擦洗身子,那就要好好做。

她完全是腦袋一熱說幹就幹, 先去洗漱間裏接了溫水出來, 又一頓翻找, 找到一條幹淨的毛巾,用溫水打濕之後擰掉多餘的水分,然後舒月就深呼吸一口氣,幾步走到沈遇和的床邊。

小公主這輩子沒有給誰這般服務過,破的例全都在沈遇和這裏了。

這會兒站在床邊, 舒月捏着手裏的毛巾,垂眼打量着他, 一時間還有些茫然, 猶豫着到底要從哪個部位先開始。

見她遲遲未有下一步動作,沈遇和耐心的很,他也不催, 只是掀起眼皮意味深長地盯着她看了眼,然後擡手慢條斯理地開始解自己的扣子。

舒月看着他淡定往下褪去衣服, 露出胸口的大片包裹着的紗布,大片白的畫面激的她指尖一下有些發僵。

忍不住伸出手輕輕地撫上去, 舒月小心翼翼地問他,“疼不疼?”

“剛才好像扯了下, ”沈遇和低頭的同時擡手扣住舒月的手腕,“是有點疼。”

“那怎麽辦?”舒月有點懵也有點心疼,半撐着匍匐在他的身前,仰頭看向他的一雙眼睛水汽濕濡,“那你別再亂動了,小心又扯到傷口。”

“本來想自己能擦的地方盡量自己擦的,”沈遇和嘆了聲,“看來還是沒辦法,只能全麻煩你了。小月亮,可以嗎?”

“當然,交給我就好,我可以的。”舒月連忙接過話來,“你就別亂動了,放着我來就行。”

舒月說着便俯下身,一點一點仔細擦過他的手背、肩背還有胸膛,幾次将毛巾重新過水再擰幹,然後再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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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裏的毛巾一路往下,但無一例外地都繞過了某處。

明顯舒月是有意要避開那部分,可偏偏沈遇和這個時候還非要較真,困惑地直接追問出口,“小月亮是有什麽打算嗎?”

他眼神示意了下,意思明顯,“這裏是不準備擦了麽?”

他倒是雲淡風輕的很,可舒月哪怕做了心理建設還是不比他淡定。哪怕他們已經親密無間那麽多次,可像這樣在熾白燈光映照下直面的時候還是少之又少的。

這樣的畫面,哪怕再多少次,舒月也還是有些羞恥,尴尬到連眼睛都不知道往哪裏看才好。

“這、這裏也要、要擦嗎?”舒月有些蹩腳地丢出個借口來,“我還、還以為這裏不用……”

“都是我身體的一部分,想來也不能厚此薄彼了。”沈遇和一本正經地說着冠冕堂皇的多話,注意到舒月紅透的一張臉,忍不住勾了下唇,又惡劣地拖着腔調突然又追問,“還是說小月亮你害怕了?想要出爾反爾了?”

舒月看着那處不容忽視的存在感,臉不受控制地一下漲的通紅,“那、那你怎麽還、還——”

“還什麽?”沈遇和這種時候還能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坦然自若,明知故問,“小月亮這是怎麽了?很熱嗎?”

這還是舒月第一次直觀地目睹到變化的全過程。

她都說不出口,說自己都還沒碰到那個地方呢,他就變成那樣了。

“沈遇和!你都受傷了還想着那些有的沒的!”

沉默好一會兒,舒月終于找到反擊的落腳點,抓住機會繃着張臉義正嚴辭地批判他,“而且還是在醫院裏,你、你自己說,這合适嗎?”

“小月亮,這是正常的生理反應。”沈遇和呼出一口氣,竟還真能好意思承認,“但是小月亮說的對,現在的場合是不合适。”

至少在抱着要她幫自己擦身體的心思的時候,沈遇和也沒想過會自己會堕落到甚至連碰都沒碰一下就失控到這個程度。

“那你、你還不快點變回去啊……”舒月蹙着眉撇過臉,緊繃到說話連舌頭都打結。

“我也想。”他這下真的是完全無奈地搖頭笑了聲,“但是小月亮,這不是我說能變回去就能馬上變回去的。”

沈遇和這下是真的有些後悔了。

本意要小月亮幫忙擦身體,存了逗弄她的壞心思,卻是到最後受折磨的也還是他自己。

這之後,一直到沈遇和終于出院,舒月都再沒有幫沈遇和擦過身體了。

出院離開之前,吳院長再三叮囑,雖然沈遇和的情況不用再在醫院裏繼續住着觀察,但也要注意休生養息。

哪怕他身子骨再硬朗也是經歷過一場手術了,人都從鬼門關裏繞個圈回來,出了院之後也得要好好休息一陣子慢慢養。

遵醫囑安排,所以最近的一段時間裏,在舒月的強烈要求下,沈遇和都是留在家裏偶爾辦公。

舒月不放心,一直負責監督他工作也不能忘記及時休息。

在沈遇和出院後的沒幾天,舒月忽然聽到一些傳言,說是最近一段時間沈立山舊疾突發,毫無預兆地申請了內退,并且自願前去療養院安度晚年。

舒月聽到傳言的時候還覺得有些奇怪,之前也沒聽人說起沈立山他有什麽舊疾,怎麽突然之間就生病嚴重到沒辦法繼續工作,竟舍得高位隐退。

這種一定有內幕的事情她自己是必然想不明白的,舒月完全不浪費自己的時間。

等到晚上時候,舒月去書房提醒沈遇和該早點休息,一進門看到他人坐在辦公椅上,垂首盤着手裏的那串尾根上綴着個墨綠色穗子的那串檀香紫檀的手串,眼神明顯失焦,像是陷入了某種不太好的回憶裏。

舒月一直走到他身邊,沈遇和像是才回過神來。

“想什麽呢?”舒月的一只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叫你都沒反應。”

回神過來之後,沈遇和猛地一把拉住舒月的手,扶着她的腰順勢帶着她跨坐在自己的腿面上,溫聲同她解釋,“抱歉,剛才在想事情。”

“哦。”舒月兩手勾住他的脖子,好奇問出自己下午才聽到的傳聞,沈立山到底是什麽嚴重的舊疾,“我記得過年那會兒見面,大伯看着一點兒不像是有什麽身體不适的症狀。”

沈遇和摟住舒月的藥,一手自然地摩挲着手心那串檀香紫檀的手串,沒什麽情緒地嗤笑一聲,然後說或許是他年紀大了,出什麽問題也都是有可能的。

“有些人只是表面上看着好好的,實際上內裏早就爛掉了也未可知。”

一句模棱兩可的話算是對沈立山的蓋棺定論,沈遇和再無他話,垂眸繼續摩挲着手裏的這串墨綠色的檀香紫檀的手串。

舒月已經見到過多回了。

直覺覺得這串手串有深意,舒月還記得上一次見到沈遇和拿着這串手串,還是元旦後春節前的某天晚上,他一個人孤寂地坐在陽臺上抽煙。

那次,他情緒也很是低落,什麽話都不願意講。

“這個手串——”

舒月擡手摸上去想問的話被打斷。

“我媽媽當年的遺物。”沈遇和看出來舒月眼裏的疑惑,主動解釋,“還是我未出生時,她和我爸爸一起在永平寺裏為求我平安出生時候的。”

他今夜好像終于有些傾訴欲,語調尋常地跟她講着父母的故事。

“他們是在一次人大和清大的聯誼中認識的,那時候彼此都看對方不太順眼的那種。”

“他們一個在清大研究工程物理,一個在人大讀新聞,完全是風馬牛不相及的兩個人。”

……

“在我之前,他們失去過一個孩子,自然流産沒能保住。”

“小月亮,你知道嗎?我母親曾經還一位戰地記者,後來終于有了我之後,他們都停掉了許多工作,希望我能夠平安順利的降生。”

“我媽媽名字很好聽,她叫章鄒影。立早章,刍耳鄒,剪影的影。”

“在不知道我的性別之前,他們給我起了個小名,叫三三。取自沈的三點,影的三撇。合成的三三,也是我們仨。”

“我出生後,他們一直叫我三三,不過爺爺不喜歡這個小名。後來他們便也漸漸不再這麽喚我了。”

“三三很好聽啊。”舒月兩手捧住沈遇和的臉,“以後我叫你三三。”

沈遇和偏過臉,笑了聲,“別拿我當小朋友哄。”

舒月突然想到以前陸宴周叫他沈九,是內涵那句“毒蛇九”的傳言,現在卻覺得或許還有另外的原因。

“是不是因為你叫三三,所以他們才喊你沈九的,才不是因為那個什麽毒蛇九的渾話,是不是?”

“這不重要。”沈遇和笑,“叫什麽都沒什麽關系。”

“這很重要,我不要別人胡亂地污蔑你,你才不是什麽心狠手辣的人,你在我這裏,就是頂好頂好的人。”

“媽媽爸爸都很愛你。”舒月俯身抱緊他,“我也很愛你。”

“三三,以後有我保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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