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暗香
021 暗香
卡莉小姐說話幹淨又利落，十足十的精英人士，妙妙不由自主地就答應了跟她“談一談”。
其實妙妙本身還是很喜歡待在廚房的，但是因為之前收過一筆補貼，受人之恩應當适時回報，因此妙妙答應了卡莉的要求。
卡莉很爽快地當場和妙妙簽訂了調崗合同，将她從廚房調到了主樓。不僅工作地點換了，連宿舍也要換。
“為了方便，我們在主樓為你安排了房間。”卡莉解釋，“明天你就到主樓去，會有人安排你工作。”
至于工作內容，卡莉直截了當地告訴妙妙，她會被編入蘭切斯特家族的舒緩小組，專門負責為家族成員舒緩躁狂期的壓力。蘭切斯特家族的其他成員都在各自轄區，因此其實她只要對伊森先生負責就行。
妙妙有些疑惑，既然已經有了一個舒緩小組，為什麽還需要她呢？
“你以後會知道。”卡莉并沒有正面解答她的疑惑。
妙妙原本還以為這是伊森先生的意思，還有疑惑為什麽伊森先生不直接跟她商量，而是派助理繞一個大圈子——畢竟她剛剛才跟他見面不是嗎？
雖然心中滿是疑惑，但是妙妙還是按照安排搬到了主樓，原本她以為自己會經過一段時間的培訓才上崗，結果在培訓一天後，前輩直接就讓妙妙去上崗：“就按照之前培訓的去伊森先生的辦公室就好。”
“但是那麽多前輩在，我才剛來，讓我去可以嗎？”妙妙有些奇怪。
“你的技術沒問題，而且正是因為你才剛來，所以才派你去。”前輩解釋，“現在伊森先生的躁狂還在前期，再過兩天，你可能看到他都會吓哭。趁你現在還能幫上忙快去吧。沒事的，伊森先生不是吹毛求疵的人，你按照培訓來就好。”
妙妙只能前去執行任務。
“您好伊森先生，這邊是舒緩組，請問我可以進來嗎。”
舒緩組工作手冊：進入前先敲門，沒有回應就是默認可以進去。
妙妙等了一會，沒有聽到回應，“那我進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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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進門妙妙就看到辦公桌前坐着的伊森先生，他微微低着頭，手裏拿着一份文件正在查看。
妙妙默默地站在一邊，等他看完。
過了好一會，伊森将文件合上，擡頭看向妙妙。
四目相對的瞬間，妙妙從伊森的臉上看到了驚訝。
“妙妙？”他站了起來，“你怎麽在這裏？”
“您呼叫了舒緩組，所以我就過來了。”妙妙向他展示工牌。
“我不是這個意思，你不是在廚房工作嗎？”
“是卡莉小姐把我調來的，好像是家政中心錯把我的簡歷送到她那邊，她似乎對我的履歷很感興趣，所以就和我協商了調崗。”
伊森扶額，“這件事我不知情，你想回廚房工作嗎？我讓卡莉将你調回去。”
伊森從未跟卡莉說過妙妙的事，卡莉也不是那種會打探上司隐私的員工。那這件事只能說是巧合了。
說實話，妙妙有些想回廚房，但是她才剛剛調過來，如果又調回去，未免有些尴尬。況且她已經了解了舒緩組的工作——這份工作只需要在伊森躁狂期提供服務，其餘時間待命即可，簡直輕松得不真實。
于是妙妙搖了搖頭，“我覺得這份工作就很好。”
妙妙發現伊森先生的眼睛有些紅，這是躁狂後期的特征，但是前輩明明說他在躁狂前期，而且他看起來也很冷靜，并不像後期的樣子。
據說實力越強的獸人，躁狂期越嚴重，看來伊森先生的躁狂似乎确實比其他獸人——至少比倫納德和斯坦嚴重得多。她之前從來沒見過他們兩個在躁狂前期紅眼。
妙妙眨眨眼，“來試試我的按摩嗎伊森先生？”
伊森凝視着妙妙。
雖然他的眼睛有些不正常的猩紅，但是他的神情依然冷靜自持，因此妙妙沒有非常害怕。
她盡量用輕松自然的微笑面對他。
“好吧，”伊森點點頭，“那就，麻煩你了。”
伊森脫去外套，随手挂在一旁的衣架上，又松了松領帶，他問妙妙：“我要怎麽配合你？”
妙妙左右逡巡，“您坐在椅子上或者躺下都可以。”
伊森的辦公室裏有一套很大的沙發，跟斯坦家那套一樣大。妙妙猜測這應該也是按照伊森的獸型大小定制的。
“那就坐着吧。”伊森順着妙妙的目光走到沙發坐下。這沙發妙妙坐下能直接埋在裏面，但伊森坐下後靠背剛好到他的肩膀處，露出一顆毛茸茸的金燦燦的大狗頭。
妙妙不合時宜地活動了一下手指。
糟糕，想撸。
她将這出格的想法壓下，推着工具車來到沙發後，先消毒了雙手，然後開始她的工作。
“這邊為您按摩頭部和肩頸，可以嗎？”
“請。”
妙妙伸出手，發現她錯估了沙發的高度和厚度。為此她不得不将上半身緊緊貼在沙發靠背上，以确保雙手能很好地使力。
伊森忽然出聲詢問：“妙妙，你用了香氛？”
“沒有，”妙妙搖了搖頭。
工作手冊上有解釋，因為氣味本身就會觸動躁狂期獸人敏感的神經，加上犬系獸人先天對于氣味敏感的特性，因此舒緩組成員不能使用任何香氛。
妙妙原本就沒有用香氛的習慣，因此她嚴格的遵循了這個要求。
妙妙伸手按上了伊森先生的頭部。
有種若隐若現但不容忽視的香氣，如絲如絮，萦繞不去。
伊森表情不變，但呼吸變得清淺。
他能感受到，伴随着身後的熱源靠近，一股熱騰騰的香氣将他包圍。這種香氣既不是植物的香氣，也不是食物的香氣，而是一種讓人熱血沸騰的，從血肉裏彌漫出來的，帶着着無限吸引力的，荷爾蒙的氣味。
她可能快到發情期了。
伊森意識到。
這香氣很淡，或許她的身體剛剛才開始發生變化——畢竟之前他從來沒有在妙妙身上聞到過這股氣味。
一朵剛剛發育完全，還未盛放的花骨朵，她的香氣被嗅覺過于靈敏的猛獸所捕捉。
那雙手，柔軟溫熱，力度稍微有些不足，但是按摩的位置恰到好處。她的手指靈活而精準，就像一位高明的琴師撥弄他的七弦琴，輕攏慢撚抹複挑，将他因為躁狂發作而緊繃的、糾結的神經一一理順，歸回原位，又在合适的地方加以刺激，一張一弛之間，伊森不由自主地嘆了口氣。
那絕妙的演奏驟然一頓，溫熱的氣息輕輕撫在伊森的耳側，“按疼您了嗎？”
“不，繼續。”伊森控制着自己的聲音，放在大腿上的手握起了拳。
那高明的音樂再次響起，從頭頂到耳側，從耳後到後脖頸，無聲而劇烈地演奏着。
許久，妙妙停下手中的動作，活動了一下酸痛的手。
她悄悄地從側面看去，伊森已經閉上了眼睛，不知是睡着了，還是閉目養神。
每次按摩完，客人大多會休息一會。
因此妙妙沒有出聲，她安靜地等待了一會。
伊森忽然睜開了雙眼，“結束了？”
“結束了。”妙妙點點頭，“還要再按一會嗎？”
伊森站起身，“不必，辛苦了。”
空氣有些凝滞，妙妙感覺到了一絲尴尬。
之前二人在花園裏見面的時候妙妙刻意忽略了二人之間的差距，而現在作為被服務者與服務者，這差異便像雪原中的一只黑豹一般昭然若揭，令人難以忽視。
還是伊森先打破了這詭異的安靜，“如果想再回到廚房，我可以讓卡莉把你調回去。”
妙妙睜大了雙眼，她有些急切地問到：“是我做得不好？”第一次服務完就被退回什麽的……難道自己的技術很差？
“不是，你誤會了，你做得很好，我只是擔心你做得不開心。”伊森溫柔地笑着回答。
妙妙略微思考，還是沒有提t出要調回廚房，“其實這邊的待遇比廚房還好，所以我并不覺得不開心。”
“那就好。”伊森點點頭。
“那我不打擾您休息了。”妙妙微微鞠躬。
“……”伊森看了妙妙，一會，最後他開口，“去吧。”
妙妙推着工具車離開了。
伊森感受着妙妙與平時截然不同的專業又恭謹的态度，不知為何，一時有些氣悶。
他低頭，瞟了一眼智能手環，忽然不可置信地擡起了手。
智能手環上，從昨天開始就維持在黃色的躁狂值，赫然降低到了黃綠之間的邊界線！
他不可置信地調出詳細監測數據，發現自按摩開始後躁狂值就開始急速下降然後趨于穩定。
這是——
除了注射抑制劑，伊森還從來沒有看到過這樣的數據。但他并沒有注射抑制劑，那躁狂值的這種表現，就顯得很不合常理了。
之前他也接受過按摩舒緩，但之前的舒緩對于躁狂值的作用很小，從來沒有發生過這種數據落差。
如果手環沒壞，那就是……
妙妙，有不同尋常之處。
那種若隐若現的，甜美的香氣隐約地萦繞在伊森身邊。
像輕煙，像思緒，像連綿不斷的吟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