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章
第 3 章
最後，兩個人是被管家給“接”回去的。
倫斯特走的時候，萊拉甚至有一瞬間想要挽留，俗話說有難同當，而不是留她一個人面對看上去笑得格外柔和的瓊斯夫人啊——
“親愛的，在看什麽呢？”
溫柔的聲音在身後響起，萊拉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她背對着瓊斯夫人，不斷地調整到最完美的表情回頭，結果剛看清楚身後，她的表情面具直接就裂開了。
“不——”
坐在沙發上的瓊斯夫人擡頭，手下的剪刀卻沒有停下來，只聽見“咔嚓咔嚓”的聲音，布料被剪碎的哀嚎在萊拉胸腔中回蕩。
她不敢置信地捧起地上的破布碎片，看向沙發上仍然保持着嘴角弧度的女人，“你明明答應過我的，這些東西可以保留下來。”
“哦？是嗎？”瓊斯夫人眉眼彎彎，“那你在聖特瑞特又是怎麽對我，對倫斯特的呢？”
“不知道你剛剛有沒有看見倫斯特那孩子的表情，看上去似乎頗有種與我們老死不相往來的架勢呢。”
“哦對了，”她好奇地詢問，“聽說你還在衆目睽睽之下直接騎坐在了倫斯特的背上，被圍觀的人好生羨慕多麽浪漫啊，怎麽樣？倫斯特的腰很有勁吧？”
“……不……”萊拉捂臉，她當然沒忘記剛才長發少年走的時候，正表情微微扭曲地扶着腰。
當時對上赫爾南德斯夫人驚恐的目光時，她知道她想多了，即使後面她在小赫爾南德斯陰郁的注視下七嘴八舌地解釋了原因，但仍然忘不了對方離開前那意味深長的表情。
“母親……”她不知道該怎麽面對瓊斯夫人，“對不起，我好像把這件事搞砸了。”
這件事确實是她的不對，但她并不後悔，可對上瓊斯夫人那雙柔和下悲戚的目光，她垂下了眼睛。
其實自從來到瓊斯莊園後，她度過了目前為止人生中最無憂無慮的時光，而且她也知道了當年那場大戰不僅帶走了父親的生命，也把當時唯一支撐着她的自己給帶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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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候的母親一病不起，但從來沒有放棄過找到她，她動用了無數的家族力量去尋找她，可惜上天一次又一次地給她開玩笑。
瓊斯家族的紅發雖然足夠标志且醒目，但是全天下的紅發何其多，家中在她回來之前帶回家的紅發女孩何其多，可每一個都不是她。
一次又一次的失望幾乎把她擊垮。
直到她最後動用上了家族獨特的祭祀力量，才終于确定了她的所在。
是曾經接觸過，又沒有深入的貧民窟。
其實在很小的時候，萊拉曾經差點被接回了瓊斯家，可興許是不願意接受瓊斯唯一的繼承人在貧民窟長大，又或許是因為當時又找到了一個很符合瓊斯小姐的女孩。
最後都不了了之。
但萊拉記得很清楚，從那次和瓊斯家的人接觸後，她的生活似乎輕松了不少，原本拒絕了她無數次的餐館突然主動找上她讓她幫忙。
那些總是騷擾她的壞小子們總是莫名其妙地受傷，然後從那之後見着她就躲。
後來她才知道，原來這都是瓊斯夫人的授意，她不清楚這些疑似她女兒的人中究竟誰是真的，但在沒有确定之前，她會盡自己的可能讓她們活得輕松一點。
這樣，就像是幫助和陪伴了那個不知道在何處受苦的孩子。
而自從回到家中，萊拉對瓊斯夫人的感情很複雜，朦胧中又好像在不斷靠近，雖然瓊斯夫人總是一副“封建大家長”的模t樣，但她的每一個舉動都在告訴她，她是愛她的。
那些無時無刻的小細節總是在提醒着她。
比如說現在——
瓊斯夫人讓瑪麗大媽把那些破爛的布條帶走，然後管家就走到她面前，朝她深深鞠了一躬，“夫人，”他又向萊拉的方向，“萊拉小姐，東西都到了。”
萊拉正不舍地盯着瑪麗大媽消失的背影，直到被搬進來的一架架衣服驚住。
她不敢置信地看向瓊斯夫人的方向，對方只是撩了撩眼皮，“不是你說的那些蛋糕裙子限制了你的發揮嗎？我就讓管家去定制了更貼身的衣裳和長褲，免得你每次練完劍過後，後院裏都是你那些可憐裙子的碎片。”
“這些你可以開學的時候帶到學校去作為常服，不過魔法學院大多時候還是要穿統一的校服，還有一批改良的校服內搭應該明天就到，你也不用太過操心。”
萊拉對剛剛自己的舊衣離開的不舍瞬間抛之腦後，她一雙眼睛亮晶晶地閃啊閃，然後在瓊斯夫人不自在地錯開視線時一個猛撲。
她大聲說，“安娜女士是世界上最偉大的母親，我說的！”
“好了好了——”瓊斯夫人，也可以被叫做安娜的女人掙紮着從萊拉窒息的擁抱擺脫，“你讓我少操點心我也就安心了。”
“不過，”她擺脫懷抱的第一件事，就是一根手指頭點在懷中少女的額頭，“下次可不許再那樣對倫斯特了，這孩子當初為了找你也廢了不少勁。明天你就和我親自去赫爾南德斯家賠禮道歉。”
“啊？”萊拉瞪大了眼。
不是吧，她可以不去嗎？
當然，這是不可能的。
就算她不去，安娜女士也會親自把她押過去。
不過這一次的安娜女士在她的争取下退讓了一步，讓她可以免去穿那些花裏胡哨的蛋糕裙，而是換了一身幹淨利落的正紅騎馬裝，據說今天赫爾南德斯馬場舉行了馬術比賽。
如果要問貧民窟出來的萊拉會騎馬嗎？那當然毋庸置疑。
萊拉不僅會騎，而且騎得相當好。
當初戰鬥學院還有專門馬上格鬥術的課程，她自然也是當仁不讓的第一名。
所以安娜女士并沒有過多的在這方面去培訓萊拉，她也相信自己的女兒足夠優秀。
所以在一到隸屬赫爾南德斯的馬場後，她就拍了拍已經坐在馬背上萊拉的小腿，看向不遠處聚集的年輕人們，“去吧孩子，那些人就是你今天的目标，也是你未來的同學。”
“打好關系固然要緊，”她朝她安撫地笑了笑，“但也別丢了瓊斯家的血性，如果誰敢在你面前大放厥詞，別客氣，讓他們嘗嘗你的厲害。出了事——”
她難得俏皮地眨了眨眼，“把鍋丢給你那位便宜未婚夫，他會為你兜底。”
走之前，安娜女士給她的任務就是高調張揚，越張揚越好。讓她以及瓊斯這個姓氏成為人群中的焦點。
萊拉直到走進那邊的社交圈時，仍然還沒從方才對安娜女士的震撼發言中回過神來。
之前不是說要和赫爾南德斯以及這些貴族少年們打好關系嗎？尤其是小赫爾南德斯，怎麽剛剛從母親嘴裏聽起來，這位矜貴傲慢的小少爺，更像是安娜女士精心挑選的工具人？
工具人當然不知道萊拉在想什麽，或者說他一見到萊拉，才緩一點的腰又開始隐隐作痛起來。
要不是之前赫爾南德斯夫人特別叮囑過，他絕對不是迎面過去，而是調頭就走。
他一點都不想和這個紅腦袋怪物待在一起，一點也不。
萊拉注意到她的到來，讓那群簇擁着倫斯特邊笑邊聊的貴族小姐少爺們停了下來，紛紛朝她看過去。
那種赤裸裸打量的目光讓萊拉并沒有表現出任何的不适，這種目光曾經她見過太多。不過很快人群最中心的倫斯特騎着馬出來，向衆人介紹。
“給諸位介紹一下，這位就是瓊斯莊園剛找回來的女兒，也是瓊斯家族唯一的繼承人。”
或許是瓊斯繼承人的字眼足夠吸引人，衆人收起了打量審視的目光，紛紛戴上了熱情的面具，将萊拉團團圍了起來。
萊拉在熱情的問候聲中，和衆人交換了教名，不過一會兒的功夫，在他們嘴裏，她就已經不是新來的瓊斯，而是像是認識了十多年的老友萊拉了。
看見萊拉被包圍且不得不維持的假笑，倫斯特只覺得心情大好。
不過是一個從貧民窟出來的人，他就等着她鬧笑話。
不過很快，他就意識到，或許是他真的小看了萊拉，少女不僅和周圍的人融入得很快，甚至幾句話那些向來自持矜貴的貴族少年們就被她牽着鼻子走。
萊拉從小就和各種各樣的人打交道，只要她願意她可以和任何人成為朋友。
而對于新認識的人，最快拉近距離的方法就是投其所好。
而現在他們都在馬場，她剛剛就觀察發現這些少爺小姐們在騎馬的時候都在暗自較量。
于是她笑着提議，“既然大家都在這裏，不如我們來個馬術比賽如何？”
這個提議倫斯特還沒來得及出聲，圍在萊拉身邊的大家都紛紛同意了，甚至已經開始躍躍欲試。
齊齊看向馬場的主人。
被一衆熱切的眼神盯着的倫斯特：……
他瞥見萊拉心情愉悅地對他挑了挑眉，便不再看她，然後招了招手，就找到了比賽的裁判。
赫爾南德斯馬場一直是歷來馬術比賽的主場，是他們的主要産業之一。
倫斯特沒有帶他們去國家級的障礙賽道，而是選了一個離他們最近，以一顆槐樹作為終點的賽道。
他對他這些“朋友們”非常了解，這是最适合他們的。
比賽賽道足夠寬敞，在場的貴族少年們也不過十多個，能夠容納下所有人。
既然是比賽馬術，那麽自然是大家一起來，血氣方剛的貴族少年們維持着自身禮儀，互相謙讓了幾下，便在比賽開始的槍聲中互不相讓。
直到一道紅色的殘影從他們身邊竄出，衆人的表情微變。
作為比賽的提議者紅發少女，遙遙領先。
衆人回過神來，咬牙快馬加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