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第60章
自那一夜起, 蕭氏被押入了大牢準備擇日審問。
二皇子姬留玉目前還未被供出來,但此時此刻的他已經急得不可開交了。
皇後,是蕭老将軍的親妹妹。蕭照宣很早之前就看清楚了姬留玉的真面目,即便蕭老将軍提醒他不要把厭惡暴露出來, 他還是見到姬留玉能避就避的。
蕭氏倒臺, 皇後必然受牽連。連帶着姬留玉也是。
他坐下捏着眉心, 問:“東西送到母後那去了?”
“殿下, 東西送到娘娘那兒……若是娘娘大發雷霆, 咱們如何收場?”
姬留玉絲毫不慌,他把手邊的骰子握住,不經意往前面的地上一擲。
“皇後娘娘一國之母, 自然有着母儀天下的光環在身, 父王會因為母後的死,對我有愧的。”
鳳儀宮。
皇後娘娘開了下人送來的一個盒子, 看着這裏面血淋淋的字跡, 差點就要罵出聲了。
這個人笑眯眯的看着皇後娘娘,說道:“二殿下記得娘娘最愛龍井茶, 這是托人特意買的好茶葉泡的,希望娘娘趁熱喝了。”
姬留玉是皇後的親骨肉, 但他這個孩子好勝心太強了, 不願意被嫡長子壓着。可姬淳沅的生母雖然沒什麽背景, 可到底是羽皇的第一位妃子, 皇後主掌後宮這麽多年, 唯一不敢動的就是敬妃。
皇後娘娘猜想到姬留玉肯定會為了自保讓她來摘掉與蕭氏之間的往來,可皇後是蕭老将軍的親妹妹, 她就算再說情辯解也不如一個行動要有用。
“留玉……原來本宮也是他算計的一環。”皇後不想再說什麽,她知道如果今日這茶不喝, 姬留玉的人也會強迫她,“回去告訴二皇子,本宮在地底下等他,不要來的太晚了。”
皇後留血書自盡的事情只在宮裏傳着,事情一出,姬逐鶴和姬淳沅先後被召進了宮中。但他們去的地方不同,姬逐鶴去往的是太後寝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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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是白日,想來她還不曾這種時候拜訪靜安宮。
嬷嬷們明顯對姬逐鶴客氣了些,帶她到了太後坐的那個涼亭。
“哀家聽說那個驸馬是齊國的攝政王。”
“太後要說的應該不是這個吧?”姬逐鶴說話也越來越硬氣了,曾經她被姬淳沅保護的太好,太後都不知道這姑娘會這麽叛逆,“聽說皇後娘娘留了一封血書,逐鶴還挺好奇,那上面是如何編排的。”
太後不疾不徐說道:“皇後的死你就不覺得蹊跷?”
“我知道是姬留玉的手筆,可鳳儀宮裏多半都已經是二皇子的人了,不會有人如實招的。”姬逐鶴低了一下頭,又問:“不知道太後看過那血書,可覺得少了什麽?”
“……如果那上面存了皇後做的腌臜事,你覺得皇帝會心軟?”
姬逐鶴輕笑,道:“既然沒有寫出來,那這就容易翻案了。太後坐在宮裏等着就是,我會讓真相暴露于人前,讓有錯之人給我的母妃陪葬。”
太後在她走出一步時再次開口,這會兒從她口中說出的是姬逐鶴最熟悉的名字。
“為你、也為了姬淳沅,哀家提醒你一句,和淳王斷了所有關系。哀家知道你麽倆羁絆深,可敬妃是淳王的生母,你不想他将來被世人說成是不孝之人吧?”
“……我和皇兄,誰也不能切斷我們之間的關系。”
姬淳沅是送了姬逐鶴才慢慢趕去敬妃的寝宮的。這路已經陌生了許多,姬淳沅急迫,可也擔心自己待會兒所說的話會再次傷了他母妃的心。
他的确容易心軟,可事關姬逐鶴,他從來沒有猶豫過。敬妃在後宮中存在感也很低了,這時間一久了,後宮裏的妃子都忘了敬妃的相貌,以及她人是否還活着。
敬妃很顯年輕,八年過去,她還維持着和姬淳沅最後一次見面的模樣。
“本宮讓人收拾了一間屋子,最近幾日留在宮裏。”
敬妃這話沒有問姬淳沅的意思,她強硬的情況很少,姬淳沅覺得自己猜的大差不差,皇後死了,這件事羽皇肯定也會重視起來。
到時候羽皇因為二皇子喪母,會對他展現出一絲絲偏愛,這即将臨近的立太子大典,官員們肯定有會事前斟酌一番。姬淳沅在宮外不安全,只有敬妃這裏,是個适合躲藏的好地方。
“還請母妃原諒兒臣,這種時候,兒臣更不能坐以待斃。父王準備借此打垮蕭氏,只剩這最後一個理由了。”
敬妃:“皇後的血書就擺在陛下面前,陛下念及舊情,你以為他會苛責嗎?”
“如果還有安妃這條線索呢?”姬淳沅回頭看了一眼母妃,“據我所知,韓夫人和安妃的死都有共同點,我的人已經去查了,很快就會水落石出。”
敬妃想都沒想到這麽多年過去了還有人在查t安妃的死因,這件事情牽連甚廣,皇後是知情者,敬妃也是。
“你要替九公主查這件事?你想讓我死嗎?”
“這件事如果與母妃無關,母妃自然就不會受牽連。”姬淳沅說得雲淡風輕,根本不知道敬妃已經急成什麽樣了,“這是我們必須給逐鶴的。”
羽京的明月坊內,傅封安坐在裏頭等消息。
他的人被分出去了一些,有一部分則是跟着慕容漪去了太醫院。
“殿下,淳王去見了敬妃。”
“見就見吧,姬淳沅有自己的決斷。本王相信,昌羽公主在他那裏比什麽都重要。”
慕雲總覺得姬淳沅對姬逐鶴的好實在太超過了,怎麽說敬妃也是生他養他的人,為了姬逐鶴和生母鬧掰八年不見,這放在哪兒都會覺得震驚。
更別說将來姬淳沅要繼任羽國,這史書編排肯定也會有人抓着這一點給他抹黑。
傅封安雖然是局外人,但好在認識姬淳沅早,也聽說了安妃死的一些消息。這也是近幾日,姬淳沅聽說了姬逐鶴帶了幾個大漠人來羽國,抓着傅封安還讨論了很久。
那一晚姬淳沅是經過許多次的天人交戰才做出了決定。
傅封安與他再相見的第一眼就覺得他有些憔悴。
“安妃的死,是敬妃出的主意。”
傅封安只是聽到了這一句話就險些與姬淳沅大打出手。明明姬淳沅比誰都清楚姬逐鶴受過多少苦,他知道姬逐鶴一直在求一個真相,可她身邊最親的人,最信任的兄長,卻包庇了那個罪魁禍首。
“淳王殿下,我希望這只是個玩笑話。”傅封安盯着姬淳沅看了一會兒,從他的眼神裏得到的是再一次确認。
安妃是真的被敬妃她們所害。
傅封安咬牙切齒問道:“那你把姬逐鶴接到身邊,和敬妃決裂都是假的?是不是如果我沒有讓姬逐鶴去齊國,她早就和之前一樣,要因為你死了?”
“封安!逐鶴不會再因為本王死的。”姬淳沅揪心的痛,還是繼續接着往下說,“都要付出代價的,我替母後償還,把逐鶴接到身邊。如果逐鶴一定要這個答案,我也會幫她,本王不怕将來被千夫所指。”
所以對于今日姬淳沅去見敬妃,傅封安絲毫不擔心。
他的鷹衛在抵達羽京的時候就調查過了安妃的生平,她沒有仇人,而後宮關系複雜,這事情想想就能知道是什麽人做的。
皇後的血書多半是假的,但出現的時機也剛剛好,她沒有在上面留下自己的過錯,姬逐鶴只要把安妃死的真相揭開,皇後這毒也就算是白喝了。
他們很清楚羽皇,只要那人身上存了污點,就算再有悔過之心,羽皇也不會容他們。
太醫院這地方也大,慕容漪是個生面孔,一開始還被攔在了外頭。
“讓開。”慕容漪掏出姬淳沅的令牌,僅一句話就讓這太醫院裏的人老老實實退開。
并不會有貴人為了看病親自來太醫院一趟,淳王身邊的女子除了昌羽公主那還真的沒人能說出來第二個。所以看到慕容漪拿着淳王的令牌,他們都恍惚了一會兒。
“姑娘,這是來看病還是抓藥?如果是淳王殿下有吩咐,直接告訴老官便好。”
“記錄這十年間太醫院所有藥材去向的冊子都拿出來。”
其實慕容漪只需要看十年前的那幾本就行,但為了防止這些醫官有所察覺,她就籠統說了。
十多年的賬冊确實多,不過太醫院也有專門收錄的屋子,慕容漪讓其他人都在外面守着,就連說要幫忙的醫官都不允許進來。
這裏的冊子找起來并不麻煩,慕容漪不太記得自己母親病逝的日子,所以就準備着先翻翻安妃病的那段時間的藥材記錄。
如她所料,太醫院的賬冊不會造假,這安妃病的這段時間裏就有十來條株螢出庫記錄。
“……這麽多株螢,羽國怎麽可能會存着這麽多?”慕容漪往前面繼續翻,還真沒想到被她翻出了第一次株螢使用的記錄。
承安十三年,株螢藥性過強,無果。
這個時間一寫出來慕容漪就記得清了,慕容漣死的那一年剛好就是承安十三年。而安妃是承安十四年病逝的,這也就說明,太醫院的人是拿慕容漣試毒,而後才慢慢給安妃下毒。
她突然變得緊張了許多。慕容漪覺得安妃的死和後宮争寵有關,但是試毒,他們大可以找幾個宮女來,為什麽一定要選韓夫人?這背後的人就不怕韓家嗎?
“慕容姑娘,方才來消息,韓姑娘此時正在太醫院外等你。”
慕容漪把這一本冊子揣進衣袖內,應了一聲。
“我馬上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