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齊宇衡從混沌中醒來，發現自己除了腦袋之外，已經感受不到身體的其他部位的存在。
是高位癱瘓。
他鼻尖充斥着泥土混雜着濃烈血腥味的詭異味道，那是死亡的氣息。
齊宇衡眼底閃過一抹濃濃的驚恐，下意識轉過頭去。
果然就看到自己的三個隊友已經被解剖，連頭骨和腦子都被挖出來，死得不能再死。
而那個剜心屠夫，正在認真專注地解剖和端詳着他們的屍體…或者說身體零部件。
那冷酷無情的模樣，終于跟他們心目中的剜心屠夫形象對上了。
齊宇衡驚恐得渾身陡然一顫，但很快又想到了什麽，詭異的眼珠閃過一抹深沉的毒辣：“賤民，你不能殺我。”
夏安精神一振：“你終于醒啦！”
他立即抛下那三具屍體，轉身對齊宇衡炮語連珠地發問：“快說說你剛才看到了什麽？是怎麽看到的？還有還有…”
他又将之前的問題重複了一遍。
這興奮的神态，還有沾滿鮮血的雙手和豁口的手術刀。
活脫脫一個大瘋子。
齊宇衡額頭青筋暴起，沙啞的聲音怒吼道：“賤民，你不能殺我！否則天啓國法律不會放過你的！”
夏安興奮的表情微微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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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宇衡咬牙切齒，面目猙獰：“平民不得殺貴族。否則，你的親人朋友、你的家鄉、你的同學老師…所有跟你有接觸的人，都要死！你不能殺我！”
夏安眉頭微皺：“什麽狗屁律法。你們想殺我，我殺你們，這很公平。”
齊宇衡冷笑一聲，呼吸格外急促：“公平？就算你是覺醒者，也是最低級的賤民，永遠要被我們踩在腳下！區區賤民怎麽敢跟我們貴族相提并論？”
他明明是躺在地上任人宰割的那一個，即使夏安掌握着他的生殺大權。
可他說這些話的語氣和神态，仍舊是高高在上的鄙夷和俯視，打從心底覺得自己更加高人一等。
對待夏安，就像是在對待一只肮髒的蝼蟻。
這就是天啓帝國的貴族。
九垣星上只有天啓國一個國家，而且國祚已經延綿了上千年！
千年時光留下的根深蒂固的烙印，讓貴族和平民階層之間早已畫下一道無可逾越的鴻溝。
齊宇衡之前會逃跑，完全是被看到的預言畫面給吓懵了。
現在逃無可逃，死到臨頭，他反倒是“冷靜”下來。
齊宇衡倨傲地死死盯着夏安：“你現在放了我，我可以讓你和你的親人朋友死得痛快一些。你今天犯下的罪孽，足夠讓你活生生剝皮拆骨一百遍！”
“不，一百遍難解我心頭之恨。我要讓造神研究所禁锢你的靈魂，讓你日日夜夜飽受煉獄的折磨！”
“該死的賤民，那些無能的警察，還有村子裏收留你的那一家人，他們全都要死！這條村子裏所有人，我全都要他們碎屍萬…”
“砰。”
夏安随手發出一個精神突刺，直接送齊宇衡上路。
他遺憾又嫌棄地搖頭：“廢話真多。早知道就不等他醒過來了，浪費時間。”
現在已經中午十二點。
還有最後一小時，的抓緊時間解剖！
夏安将齊宇衡拖遠一些，免得旁邊三具屍體的血污染。
這片小樹林是村民栽種的果園，果樹枝繁葉茂，樹林裏陽光昏暗。
地面是濕潤的泥土，上面還殘留着許多動物光顧後留下的糞便。
齊宇衡好好一個帝國世子，被拖拽得衣衫不整，狼狽至極。
非常标準的一個殺人現場。
夏安用手術刀割開齊宇衡胸前的衣服布料。
然後再一用力。
鮮豔的血珠随着手術刀劃過的痕跡，一點一點滲出。
很快，夏安就熟門熟路順利剖開齊宇衡的胸腔，取下那顆神秘的心髒。
齊宇衡身體陡然一顫，終于徹底開始死去。
夏安臉上挂着淺淺的笑容，将夢寐以求的心髒舉起心髒對準陽光，雙目銳利地掃視過去。
忽然，他雙眸微瞠，驚喜地輕咦一聲：“這枚預知妖紋，竟然有36根線條？！”
在此之前，夏安和造神研究所收集的所有妖紋，都是由18根線條組成的。
齊宇衡這枚符文，線條數量竟然翻倍了？
“為什麽會這樣？”
夏安迅速将這枚符文記錄在智腦中，同時腦海中瘋狂思索起來：“要麽是預知妖紋非常特殊，需要36根線條才能實現預知的能力。要麽…”
他目光陡然一亮：“這是一枚二階妖紋！”
這可是個大發現啊！
在造神研究所已經根據一些特定的條件，簡單地分出一階和二階覺醒者的區別。
齊宇衡就是天啓國為數不多的二階覺醒者。
可惜的是，天啓國現在能活到二階的異能者都是家裏有背景，造神研究所不敢動。
所以造神研究所那邊并沒有收錄過二階妖紋。
沒想到，現在竟然讓夏安給撞上了！
“雙喜臨門。”
夏安臉上不由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思緒仍舊在快速轉動。
“如果這真的是二階妖紋的話，那這場超凡進化中，被設定好的傳統進化路線第二階段，應該就是靠增加核心符文到線條數量，來獲取更強大的能力？”
他若有所思：“還有一個問題。齊宇衡這枚符文是天生二階，還是慢慢進化出來的？如果是預知妖紋的話，天生二階也是有可能的。”
“畢竟一階的妖紋，不一定能擁有預知這樣逆天的能力。可惜了…”
夏安無奈地輕嘆一聲。
要是造神研究所早點将齊宇衡的胸腔剖開看一眼，這個問題就根本不是問題。
反正九垣星現在的醫療技術，只是剖開胸腔又不會死。
怎麽就那麽慫呢？啧。
夏安再度對那群素未謀面的同行，表示恨鐵不成鋼的嫌棄。
不過他很快收斂起多餘的思緒，又仔細将這顆心髒來來回回觀察、解剖了個細致之後，目光又落在齊宇衡的眼睛上。
“根據資料所說，齊宇衡的眼睛是覺醒異能之後才變成這種顏色的。異能會對特定的身體部位産生異化嗎？所以預言真的是用眼睛看到的？”
夏安一邊呢喃着，動作也非常幹脆利落地将那對玻璃般的眼珠取出來。
在夏安專注在研究世界的時候。
午後的小村莊，與往常一樣進入寂靜安詳的午休時光。
整個村莊只剩下雞鴨鵝的叫聲，還有村民們的竊竊私語。
誰都不知道，就在距離他們近在咫尺的果樹林裏，正在發生着怎樣驚悚的一幕。
同時也沒有人知道，村子裏那個他們熟悉的小女生，正準備踏上一條他們無法想象的“不歸路”。
昏暗狹小的房間裏。
小姑娘剛剛收拾完自己所有的行李。
東西不多，只是一些換洗衣物和必備的日用品，剛好塞滿一個大書包。
但此時距離一點鐘還差半個多小時。
女生記住夏安的要求，也不敢提前出發。
于是她就靜靜坐在自己的床上，神情忽然多了幾分空虛和迷茫。
她環顧着這個自己住了十幾年的房間。
裏面除了一張破舊的單人床，其他地方堆滿了亂七八糟的雜物，只留下讓人通行的過道。
很顯然，這件房間是雜物間，并不是她的卧室。
她只是寄居在這裏而已。
女生看着這個自己生活了十來年的“雜物間”，忽然，臉上緩緩扯出一個大大笑容。
可緊接着，眼眶卻有晶瑩剔透淚珠啪嗒啪嗒落下。
這表情又哭又笑，按理來說應該是詭異的。
但她現在整個人看起來卻生動極了。
那個木讷的小姑娘，在這一刻好像終于打破了一層木頭殼子，露出了真正的自己。
“呵呵…”
狹小陰暗的房間中，哭聲被壓抑到最低，卻是藏着一個小姑娘，壓抑了整整14年的情緒。
還有最後半小時。
半小時之後，她将徹底告別從前14年的人生，邁向一個無法預知的未來。
将來會面臨什麽，她不知道。
或許是比以前更加黑暗的未來，或許是她目前的想象力無法企及的生活。
但她已經不在乎了。
從那個可怕的晚上開始，她的命運已經注定發生不可抗拒的變化。
她永遠不會忘記。
她的親生母親在替她付醫藥費時，那個厭惡、嫌棄到極致的眼神。
或許從那一刻起，覺醒的種子就已經在她心底悄然生根。
當她從生死邊緣爬回人間的時候，她終于找回來那個被社會剝奪的“自我”。
未來不管再艱難痛苦，她只想要将命運的選擇權掌握在自己手中！
她不要做聽話的傀儡，她不想要再将自己的性命交到別人手上！
所以她回來之後，會未經允許主動使用弟弟手機。她會毫不猶豫用弟弟的零花錢來買自己命。
她不會再步入那蒙昧無知麻木的人生。
她要成為一個真真正正的人，堂堂正正地活在這個世界上！
女生這一場暢快的哭笑，是在宣洩着積壓了十幾年的情緒，也是在跟過去徹底告別。
十幾分鐘後。
女生擦掉臉上的淚水，原本木讷的臉龐，只剩下滿滿堅毅。
中午一點。
夏安坐進齊宇衡的改裝車內，小殷操控智能駕駛系統，将車開出小樹林，停在村道上。
一切看起來都很正常。
然而，濃郁的血腥味在小樹林中蔓延，似乎還帶着森森讓人膽寒的氣息。
而始作俑者夏安，此時正坐在車內。
一邊用濕紙巾擦拭着手上的血跡，一邊愉快地整理着這次的收獲和思路。
雖然這次解剖研究缺少了許多儀器設備，但收獲仍舊非常巨大！
夏安現在可以确定。
人類覺醒之後，跟能力相關的身體組織也會發生變異！
就比如齊宇衡的眼部組織，跟普通人有很明顯的區別。
不僅更Q更彈更加有韌勁，生物結構更是大變樣。裏面似乎還有靈氣的殘留。
而那枚預知妖紋，果不其然也是屬于洞察區。
這麽一來，夏安破解洞察區線條的進展，又能往前一大步了！
到時候抓住那只黑貓，他手裏就有關于三枚洞察區的妖紋。
研究出監控道具，指日可待！
只不過…
夏安盯着預知妖紋的線條：“總感覺，這枚妖紋的功能，應該不止預知這麽簡單…”
就在這時。
“咚咚咚”幾聲輕響。
夏安轉頭看過去。
就見小姑娘背着自己的書包，臉色慘白地站在車窗外：“博、博士…”
她渾身顫抖地指向小樹林的方向：“那邊好多血…死，死人了！！”
“啊。”夏安讓小殷搖下車窗，順手将沾滿鮮血的濕紙巾扔進小樹林方向。
女生：“……？”
“咕咚。”
她深深咽了咽口水，忽然覺得頭皮有點發麻。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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