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下
第十八章下
李曉芹一直以來是個不善言辭的人。她清晰的記得上初中時的性格不是這樣。那時體育課都被老師拿來征用自習，而她一個不知道應該怎麽跟人相處的女生，在到處都是逛操場小團體的隊伍中顯得那麽的格格不入。
是什麽時候變成高中這樣的性格呢？李曉芹忍不住回憶。大概是某一個時間節點忽然想通。有人說性格是不易變化的，但對于李曉芹來說，這個節點來的就是這麽的奇妙。
現在想起初中的那個自己還有點恍惚。包括和張明初走在放學回家的路上時，他叫了自己好幾聲她才答應。
“曉琴？”……
……
“你怎麽了？”
張明輝的聲音漸漸清晰的出現在意識裏，李曉芹像是做了一場大夢，從不知名的恐慌和游離中掙脫出來，整個人顯得有點虛脫。
“哦，我沒事。”她虛弱的笑了笑，僅僅只是一絲絲的可疑都被張明輝捕捉到，被記在心裏。
“好。”他不動聲色的笑了笑，仍然沒有揭穿他。只是眼底裏染上了一層憂郁。
今天是他們第一次放學一起回家，照理說之前那麽陽光明媚可愛的李曉芹，怎麽也不可能和這個略顯不正常的女孩搭邊，但事情就是發生了這麽奇妙的變化。
李曉芹的變化也讓張明輝有一瞬間對眼前人的不真實感。
張明輝盡量挑一些她感興趣的話來說，但李曉芹明顯不在狀态。
張明輝觀察着她。從班裏出來這姑娘就有點不正常。情緒看起來像個正常人，但整個人散發出的感覺讓張明輝感到不安。
“你怎麽了？”這是張明輝出校門之後第一次問她。李曉芹給的答案依然是一模一樣的。
“我沒事。”随後附贈一個看似能夠安撫人心的笑容。
她看起來像是被什麽掏空，但外面仍然是正常的樣子，讓人看不出和以前有什麽不同。
但張明輝就是敏銳的感覺到了。
她看起來有一些灰心喪氣。大概是感覺自己破壞了氣氛，李曉芹罕見的停下來，用一種張明輝從來沒感受過的陌生的一面很老成的對他說。
“抱歉，我今天狀态不好，可能有點掃興吧。”
張明輝怔怔的看着她，眼裏漸漸有了別的神采。他看了她一會兒之後還是笑着搖搖頭，用手梳理了一下她被海風吹亂的頭發，用不經意甚至連自己都不知道的行動表達着自己的溫柔。
“沒事。我不介意，你也別介意吧。”
李曉芹心裏的某一個點受到觸動，擡頭敏感又有點慌的看他一眼，随後自嘲一笑低下頭。
“是，我也想不介意，但抱歉的是我真的做不到。”
“是發生什麽事了嗎？”張明輝走在她身邊。學校離海邊不遠，有一片澄淨的沙灘，有時候這裏會成為約會勝地，但自從市裏更多更好玩的設施出現之後，很多人遺忘了這邊，這也是張明輝引導她來這邊的理由。
李曉芹看起來想說，但有什麽東西阻止了她，讓她說不下去。
“我不知道。”那段記憶是模糊的，令她本能的不想去回想。
“……我喜歡你……”
“你怎麽這樣？”
“你他媽的就是個混蛋！”
“真惡心，看起來是挺好的，沒想到你是這種人。我真是瞎了眼看上你了。”
……
那些片段看起來很模糊，好像是曾經有個人對你表白，但她好像做了什麽錯事導致這段關系發生了逆轉性的改變，所以她才會這麽應激吧。
她以為自己好了，沒想到碰到一樣的場景還是會重新上演。
李曉芹身上開始冒冷汗，之前的那些自以為是的自信和正常的狀态開始坍塌，感覺此時此刻的人生正在以一種不可控制的狀态偏離她的掌控。
眼淚情不自禁的冒出眼眶順着臉頰滑落下來。
“你怎麽了？怎麽哭了？”
李曉芹茫茫然的看他一眼，意識到發生了什麽之後第一反應是想逃，但張明輝不動聲色的擋在她面前，不着痕跡的堵住了她的退路，不讓她有任何的可乘之機逃跑。
李曉芹感覺到了，被吓得一顫之後後退幾步又安穩下來了。她在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內心也有一股聲音和沖動在告訴她，或許她還可以試試看。
張明輝的舉動給了她莫大的勇氣，在她表露出這麽脆弱和不正常的一面之後，他沒有對她産生質疑和反感，這給了李曉芹很大的情感上的回饋，促使她想要再更進一步。
“我……”她的臉上開始表露出勇氣。“我曾經也有一個人向我表白過。”
“只是，只是他……”李曉芹吞了口唾沫繼續說。“只是他，他最後和我翻臉了，鬧的很不愉快，還罵我，我就不太适應這種場合。”她低下頭，又擡起頭。
像是個犯了錯的小孩：“我以為我好了，但那些東西還是記得的，不知道為什麽現在又一股腦的冒出來了。”
她擡頭帶着點希冀的看向他：“你能不介意嗎？”說完之後又沒什麽底氣的低下頭自言自語。“大概不能吧。”可能誰都會想要一個情緒穩定的女朋友。小姑娘的眼裏重新又泛起了淚花。只是隐藏在她自以為別人看不到的地方，遮擋的很好。
“誰說的？誰說我接受不了？”張明輝忽然也變得幼稚起來，但聽起來不令人反感。他的聲音裏透出一種認真自然真摯的正經，只是在用這種方法安撫她的情緒。
“你嗎？你在替我做決定嗎？你這樣不經過我允許就私自替我做決定了？”
這句話吓了李曉芹一跳，她像是真的要跳起來了的給自己争辯着：“呀！不是我，我沒有！我……”她看起來有點憋屈。“哦，好像是吧，我剛才的确是在替你做決定，但那不是我緊張嘛，我怕你讨厭我才會那樣做的。”
張明輝終于忍不住笑了。好奇怪，他的聲音裏不管是哪種笑容在李曉芹看來都有一股莫名的吸引力，像是在時時刻刻周全，安撫她的心緒。這種隐秘而又不可言說的幽暗處又正大光明的互動十分令人心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