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螞蟥

螞蟥

蔣愛愛正在和原昭說話。

向鳶擡起手,指着蔣愛愛,問:“隊長,蔣愛愛能拿多少工分?”

蔣大偉正在搬秧苗,見向鳶問,愣了一下,擡頭看去,說:“愛愛啊,愛愛很厲害,一天能拿十公分呢。”

說起蔣愛愛,蔣大偉對她都是誇贊。

一個路過的大伯也正在搬秧苗,聽到他們談論蔣愛愛,也插上一句。

“是啊,誰家娶了愛愛真是享大福了。”

“這麽能幹的女人,誰家不想娶,老蔣家的門檻都快被踏破咯。”

向鳶:......

她在村裏就從沒見人誇過自己,反倒是被各種嫌棄,什麽嫌棄自己屁股小,年紀大。他們都喜歡蔣愛愛這種類型的嗎?

論年紀,屁股,她确實年紀比蔣愛愛大,屁股比她小。

向鳶晃晃頭,甩掉腦袋裏這些亂七八糟的想法。彎下腰開始學着他們的模樣,把褲腿撸到膝蓋以上。

“你和原昭一起吧。”蔣大偉眼神示意向鳶,讓她去和原昭在同一塊地裏。

向鳶不太懂,但還是老實走過去了。

原昭站在田邊,見向鳶過來,便沒搭理一旁的蔣愛愛,走上前問向鳶:“你要下地?”

“嗯,有什麽不可以嗎?”向鳶用餘光瞥了一眼蔣愛愛,提高音量:“我又不是不會種地,只是之前沒機會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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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愛愛抿着唇,自己抱起一把秧苗,下地幹活了。

向鳶也學着蔣愛愛,抱起田邊的秧苗,但是下地的時候,她有點下不去腳。這就是個泥潭,這一腳下去,不會踩到些什麽吧?

可是田地裏那麽多人,他們都沒事。

原昭看着她臉上的猶豫,剛想勸阻她,還沒來得及,向鳶就一腳踩下去了。

向鳶兩只腳都下了地,感覺腿部冰冰涼涼的,泥土黏在腿上的感覺比自己想象中的好得多。

倒也沒那麽難接受。

原昭只好也跟着下去,在向鳶的身邊開始播種幹活。

向鳶偷偷的觀察着原昭的模樣,将一顆小苗摁在地裏,排成一條直線就好了。

原昭特地放慢了動作,好讓向鳶學習。

向鳶也開始嘗試着将小苗摁進土裏。

“再往下一些。”原昭出聲提醒,免得沒摁進去,秧苗到時候會倒了。

向鳶就把手又往下摁了摁,感覺穩了,才眨眨眼,看向原昭,得到原昭點頭後,她才将手伸出來。

看着自己手上的泥巴,向鳶抿抿唇,一擡頭又看到隔壁的蔣愛愛已經在好幾米遠處了。

她這也太快了吧?

原昭見向鳶也學會了,再加上這本來也不是什麽技術活,便也開始認真幹起活來了。

向鳶則在後面,一顆小苗一顆小苗的往下插。

雖然速度不快,但都插得很正。

原昭時不時回頭看幾眼向鳶,看着她認真地模樣,一點一點的比對位置,心裏就松軟了幾分。

視線偶爾也會注意到她白皙的腿上,那樣的一雙腿不應該在泥土裏。

除了原昭,偷偷看向鳶的也不在少數。

石泉三隊的田地都是一大片的,一望無際。為了種好這樣的好地,播種時節都是全家出動,就連十幾歲的孩子也會下地幹活。

村裏的小夥子都在偷看向鳶。

蔣衛紅也在其中,他也被爹娘叫來地裏,看到向鳶的時候,他心都掉了一拍,又想到她和原昭結婚了,就更不好受了。

是誰都可以,為什麽會是原昭?也是,一開始,她就是跟着原昭來的。

“別看了,人家都和原昭結婚了。”曹麗菊在旁邊打趣自己的兒子,自從昨天聽到向鳶和原昭結婚了,她別提有多開心了。

“娘!”蔣衛紅恨不得上去捂住自家娘的嘴巴,說這麽大聲,給別人聽見了,那他這不是害了向鳶的名聲嗎?

“傻小子。”曹麗菊搖搖頭,不過這姑娘身上的衣服可真眼熟,自家姑娘也有件一模一樣的,好久沒見她穿了。

向鳶沒注意別人的目光,一心一意插秧。

幹了沒一會兒,她便受不住的直起腰來,扭動了一下,腰都累垮了。偏偏她手上還是泥,想錘錘都沒法錘。

向鳶看了看周圍,發現大家都已經插了不少了,只有自己腳下這塊,還光禿禿的。

“向鳶,你是不是在磨洋工?”陳會計拿着本子,認真地記錄大家夥幹活的情況,見向鳶就插了那一點地,無奈地搖搖頭說:“你這樣,一上午都賺不到兩公分。”

向鳶看着自己腳下的地,又看了看別人,她已經很努力了。

“我知道了,您就按我幹了多少記嘛。”向鳶抿着唇說。

陳會計在本子上記了記,準備去下一塊地巡視的時候,一聲尖銳的叫聲将他又拉了回來。

“有東西!”向鳶感覺到小腿處有什麽東西在鑽着,吓得她上蹦下跳。

原昭連忙走過來,扶住快要摔倒的向鳶。

“有東西在咬我的腿。”向鳶語氣都帶着哭腔,她覺得自己快死了,鬼知道是什麽東西咬了她,腿部還在傳來疼痛。

周圍的人都看了過來,低聲讨論着。

向鳶被原昭扶着上了田邊,她低頭一看,自己的小腿上蠕動着幾只黑不溜秋的玩意兒,吓得她直接甩開原昭的手,又開始亂竄起來。

“不要動。”原昭一把抓住亂竄的向鳶,彎下腰,用力地拍掉她腿上的螞蟥。

“啊!痛痛痛。”向鳶坐在地上,腿部傳來火辣辣的痛,比她剛剛被咬了還痛。她眯着眼看了眼自己的腿,紅色的血液流了出來,順着小腿往下,和泥土混在一起。

地上的螞蟥還在蠕動着。

向鳶看了之後,頭暈目眩,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陳會計已經五十來歲了,看到這一幅場景,都愣住了。還是原昭第一反應,抱起向鳶往衛生所跑去。

“真是怪事,還有人會被螞蟥吓暈?”曹麗菊目睹剛剛那一幕,淡定的拍掉自己腿上的螞蟥。

這在田裏幹活,螞蟥到處都是,拍掉不就行了?

劉大媽在旁邊說道:“向妹子一看就是沒下過地的城裏人,能和我們一樣嘛。”

“呵,城裏人?”

“城裏人會嫁給原昭?原昭城裏的那個未婚妻都不願意。”林鳳花撇着嘴說,她知道向鳶和原昭結婚後,心下了然。

果然如此,難怪孤男寡女住在一起了。

“我看啊,估計也不是什麽好女人,沒提親沒聘禮,就直接和原昭住在一起扯證了,這是正經人家能做出來的?”

林鳳花經過前兩天的事,被村裏人指指點點,現在抓到向鳶和原昭的一點話頭,腰杆都挺直了。

“人家兩小年輕,兩情相悅不行?而且提沒提親,下沒下聘禮,還得告訴你林鳳花不成?”劉大媽向來和林鳳花沒好臉色,怼林鳳花說。

曹麗菊見這兩人又要吵起來,連忙說:“管他呢,都是別人家的事。我們過好自己的就行了。”

“陳會計來了,快幹活吧。”曹麗菊使了個眼色,連忙彎下腰,小聲說。

劉大媽和林鳳花才都沒說話,接着插秧去。

衛生所。

劉醫生見原昭急匆匆的抱了個人過來,放到病床上。

“劉醫生,你看一下。”原昭有些急,向鳶臉色發青,也不知道什麽原因就暈倒了,難不成真是被螞蟥吓得?

“這是中暑了?”劉醫生扶了扶眼鏡,看向鳶腿上手上都還有泥巴,猜測着是下地幹活了。但這個天氣,中暑還是少見。

“我看看。”劉醫生上前,把脈,又翻了翻向鳶眼皮,看了看臉色。沉思了片刻,才對原昭說:“看樣子只是暈了。”

“過一會兒就會醒了。”

“我給你泡杯糖水吧。”劉醫生說着,就打開櫥櫃,從裏面翻出一罐寫着“葡萄糖”的罐子來,用勺子舀出一勺,再倒入溫開水泡泡。

原昭見沒什麽事才放了下心,好好一個人就這麽暈倒了,讓他有些害怕。

劉醫生見原昭臉上還是擔心,便說:“她就是太瘦了,需要進補點。”

“回去好好休養幾天就好了。”

原昭聽了之後,臉色不太好,朝醫生點點頭。這些天向鳶都沒好好吃飯,家裏能吃的都是她不喜歡的。

看來自己得去找找她喜歡吃的食物,例如肉之類的。

“原昭,你怎麽突然找了個媳婦?”劉醫生坐在一旁,打趣道。

他和原昭關系也還可以,這小夥子人是真不錯,就是受了家裏牽連,才這樣,倘若生在正常人家,也不至于過成現在這副模樣。

這兩天聽說他有了媳婦,還是那天那個姑娘,便覺得有些新奇。

原昭見劉醫生和自己說這個,輕聲“嗯”了一聲,沒有多說些別的。

“這樣也好,你也不小了,22在村裏,小孩都能上小學了。”劉醫生正在準備碘酒,并說:“你把她的腿清理一下,我用碘酒消消毒。”

“她這看起來有些紅腫了。”

原昭連忙起身,去外面打來一碰水,小心翼翼的清洗着向鳶手和腿上的泥巴。洗完向鳶的手後,洗到她的兩只小腿處,手握着她的腳時,原昭感覺自己的臉卻感覺被火烤了一樣,燙的不行。

但她腿上有泥巴,而且被螞蟥咬出血了,血跡還黏在上面,劉醫生也說了要消毒。

原昭硬着頭皮用毛巾擦了擦向鳶的小腿,把泥巴都從腿上搓下來,露出潔白的小腿,再用水再擦一遍,就幹淨多了。

原昭做這些的時候,盡量不讓自己想歪,但握着她的腳的時候,腦子裏總是想到一些亂七八糟的。

她的腳真小,能剛好被他一只手握住。腳上沒有一點繭子,看得出來是從來沒有下過地幹過活。

原昭咽了一下口水,起身端起水盆出去。

劉醫生則用碘酒消了下毒,撒了點藥粉,再用膏藥貼上去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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