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5.夢醒

夢醒

季宴禮睡了多久,慕野便胡思亂想了多久。

待季宴禮醒來,他整個人的精神頭卻還不如沒睡時。

季宴禮不情願地動了動,觸碰到和自己相貼的慕野,不高興地拽了拽對方的衣服。

直把他胸前這部分衣服拽得亂七八糟,衣襟大開,露出結實的胸膛。

而本就靠在慕野身上的季宴禮,稍稍一動,手便能摸到他的胸肌。

醒來卻緊閉着眼,迷迷糊糊中不願醒來的季宴禮頓時不高興地罵了一句。

“太硬了吧……”

含糊的聲音竟能聽出幾分酸意,了解季宴禮的慕野自然也清楚緣由。

季宴禮自小身子不好,騎射習武這樣的事兒,他是半點碰不得的。

這習武練出來的健壯身材,他便也從此無緣。

甚至只得拖着瘦弱病态的身體,熬過每一天。

會對慕野的身體産生豔羨之意,也是常理之中。

“殿下,是臣打擾您休息了嗎?”慕野瞧季宴禮的臉色比睡前還差些,難免疑心是因為自己躺在此處,才叫自家殿下睡不好。

“對,就是你,吵死了。”季宴禮那雙桃花眼微微睜開一條縫,眸中滿是休息不好的困倦,隐隐還有幾分對慕野的不滿。

大抵是因為沒休息好,季宴禮這雙桃花眼好似蒙了一層霧,說話聲音也帶了幾分沒睡醒的沙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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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白的薄唇一張一合的,隐約能看見微紅的舌尖,瞧得慕野心神蕩漾。

好漂亮。

季宴禮正迷糊着,又聽見慕野的聲音,還是這樣的話,頓時羞紅了臉。

但他又不想在氣勢上落了下風,便擺出惡狠狠的模樣質問:“你說什麽漂亮?”

慕野忙別開眼,不敢再看季宴禮,只回答道:“殿下,臣沒有說什麽漂亮。”

定是發現他竟聽見了,才嘴硬不肯承認呢。

季宴禮心中想着,更是不依不饒地追問下去。

季宴禮坐了起來,看着一同坐起身且準備下床的慕野,拽住他,問:“我都聽見了,你說好漂亮!”

慕野蹙眉,解釋說:“臣……臣是心中想的,并未說出來。定是殿下聰慧過人,從臣的神情之中讀了出來。”

季宴禮得意地揚起下巴,露出漂亮白皙的脖子,說:“我當然是聰慧過人的!”

說完,季宴禮變臉一般,又對慕野說:“不對,你肯定說了!”

慕野不敢欺騙他的殿下,解釋說:“殿下,臣真的只是心裏想的。”

季宴禮不依不饒,說:“不可能,定是你想的時候不小心說出來了!”

慕野見季宴禮堅持,也不再争辯,只默認了他的說法。

對于慕野來說,真相也并沒有那麽重要。

無論如何,他的殿下都是對的。

季宴禮見慕野不再反駁,注意力一分散,便注意到剛才他說的話。

“不對,你為什麽說我漂亮?五哥說,漂亮都是誇姑娘的。”季宴禮倒也不覺得被當姑娘誇誇不好,只是他心中還是盼望自己成為一個健健康康的,能在馬背上肆意挽長弓的少年郎。

想到這裏,季宴禮又補充了一句。

“你要誇我能文能武,誇我潇灑恣意!”季宴禮揚起下巴,一副矜貴模樣。

“殿下,姑娘也可以能文能武,潇灑恣意。男子也可以被誇漂亮,這些誇贊人的話語,與男女并無關系。”慕野被季宴禮繞進去,提醒道。

“那我也要能文能武,潇灑恣意。”季宴禮別過頭,一副你不誇我就不開心的樣子。

“殿下能文能武,潇灑恣意,若再到秋獵,定能上場殺他們個片甲不留。”慕野哄着季宴禮,說着不可能,至少短時間內不可能的事。

這樣的事實,季宴禮自己也很清楚。

他撇撇嘴,不願自己把美好的謊言揭穿,只生硬地提起了旁的事。

“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能搬去皇子所,我都十六歲了。”季宴禮坐在床上,抱着自己的膝蓋,縮成一團,小聲嘀咕。

“殿下若想搬去皇子所,可以與娘娘提一提的。”慕野也覺得奇怪,尋常皇子開蒙後便搬去皇子所了,季宴禮卻一直與皇後一同住在鳳儀宮。

“母後她……好像不大願意我去別的地方住。”季宴禮搖搖頭,蹙眉沉思着。

“也許是娘娘有什麽顧慮,殿下再與娘娘說說。若此為殿下心中所願,想來娘娘不會不答應的。”慕野明白季宴禮想要什麽,也明白他的退縮,這才出聲勸他去争取。

“還用你說。”季宴禮放松下來,嘴上卻一如既往的說着這樣的話。

慕野并未放在心上,見季宴禮不知何時已松開手,便整理好亂掉的衣衫,下床伺候他洗漱。

季宴禮這回倒是聽話,沒有拒絕,也沒有說些什麽違心的話。

他只乖乖任由慕野擺布自己,待換好了衣衫、束好了發,才急急忙忙往外走。

季宴禮身體不好,腳步自然虛浮,平地摔的事情不是沒有過。

見他這樣急急跑出去,慕野忙追上去。

“殿下慢些。”慕野神情焦急,滿含擔憂。

“不對,你快些才好,我要去見母後。”季宴禮仍是走得很快,并未慢下腳步,但身邊多了一個慕野,小心翼翼護在他身側。

待二人行至鳳儀宮正殿,慕野才後退一步,落在季宴禮身後,不再與他并肩。

季宴禮餘光瞥見慕野的動作,心有不滿,正要發作,卻見皇後跟前的大宮女翠莺笑着迎出來。

“殿下來得正是時候!娘娘正要用飯,請您進去一同用晚膳呢。”翠莺笑意盈盈,朝季宴禮行了個禮,才說。

“真是巧呢,叫我給趕上了。”季宴禮苦清粥已有半日,如今聽說能随皇後吃飯,眼睛都亮了起來。

慕野瞧季宴禮的模樣,便猜到他在想什麽。

他覺得,殿下大病初愈,應注意一些才是。

猶豫片刻,他便要出聲勸說。

誰知季宴禮先一步轉頭瞪他,說;“慕野,你又要管我了!我都已經好了!”

慕野只以為是平日勸太多了,他還未開口,殿下便知道他要做什麽。

他沒有多想,只垂眸勸說:“殿下,太醫說……”

季宴禮打斷慕野的話,扁扁嘴,不滿地說:“不許你管我!”

說完,季宴禮沒再管慕野說什麽,只徑直往殿內走去。

留下站在原地的翠莺一頭霧水,方才慕大人沒說話啊,這殿下怎麽知道他要勸阻呢?

皇後已聽說季宴禮要來,吩咐人多拿了副碗筷,坐在桌前等着他。

她仍是神色淡淡,聽着外頭的動靜,擡眸望去,正瞧見兒子滿面笑容地朝她走來。

“給母後請安。”季宴禮行過禮後,便到桌邊坐下,眼饞地看着桌上的飯菜。

“太醫說你需得清淡飲食,葷腥油膩一律是碰不得的。”皇後打量着季宴禮饞貓的模樣,吩咐翠莺,“把油膩葷腥的都撤下去。”

“是。”翠莺頂着季宴禮驚訝不滿的目光,上前将菜撤得只剩清淡的。

季宴禮滿眼都是不樂意,神色間滿是驚訝,沒想到母後竟會這樣對他。

一雙桃花眼直盯着那些被撤走的菜,恨不得上前搶回來。

“母後,兒臣只吃這些會餓的。”季宴禮委屈巴巴地說。

“你就是饞,太醫說了,你腸胃不好,沒那麽快餓。”皇後拿起碗,為季宴禮舀了一碗湯,放到他面前。

“可饞就是餓了,如何能不吃呢?”季宴禮咬牙争辯。

“舟舟覺得,是這些飯菜好,還是清粥好?”皇後沒有回答,而是反問。

“自然是這些好。”季宴禮一聽便明白了皇後的意思,自然是兩相其害取其輕。

否則,怕是這些都要被皇後給撤下去,到時候怕是又得喝粥了。

季宴禮已經不想再喝粥了,尤其是喝了沒味道的粥,再喝苦得要命的藥。

真是非常人能受之酷刑。

“那便吃吧。”皇後點點頭,神色仍是淡淡,眸中卻能讀出幾分滿意來。

“嗯。”季宴禮耷拉着腦袋,整個人都焉焉的。

不過,吃到一半,季宴禮倒是想起一件事來。

“母後,兒臣有一事想求求您。”季宴禮用哀求的眼神看着皇後。

“何事?”皇後挑眉,将目光投向季宴禮,問。

“兒臣想搬去皇子所住。”季宴禮說着,心中難免仍是忐忑,害怕皇後一口回絕,連為什麽都不問。

“為何?留在母後身邊不好嗎?”皇後眸色微沉,眼中滿是季宴禮看不懂的情緒。

“兒臣已經十六歲了,還與母後同住一宮,實為不妥。且平日從皇子所去上學,也近一些不是嗎?”季宴禮忍不住抓緊自己的衣袖,忐忑得不敢看皇後的眼睛。

皇後沒有說話,她沉默地看着季宴禮,不知在想什麽。

這種時候,季宴禮竟不合時宜地想起那個夢。

夢中說他将聽見最愛他的人心中所想,真是騙子,他明明聽不見母後在想什麽。

季宴禮撇撇嘴,心中頓時悶悶的,情緒也低落起來。

只是現在要緊的,還是勸說皇後讓他搬到皇子所去。

季宴禮想了想,擡眸看向皇後。

他說:“娘,兒子已經長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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