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19.召見
召見
只叫殿下一人?其餘人不必去?
季宴禮一怔,打量了眼前的宮女一番,見确實是皇後跟前見過的。
都能伺候到跟前,想來多少是信得過的,不會出現上次東宮之人喊他出去那種事。
可……既是與旁人無關,為何母後要他獨自前去?
季宴禮想不明白,慕野和雪鳶更是一頭霧水。
皇後叫季宴禮到身邊去的次數多了去,可從沒有一次像今天一樣,不讓他身邊的人跟着。
三人都隐隐有種直覺,在皇上來過的今日,應該有什麽事要發生了。
季宴禮想了想,既然母後這樣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于是,他只是安撫地看了慕野和雪鳶一眼,對他們說:“那我就自己去吧,你們在這裏等我回來。”
雪鳶點頭,并未多說什麽。
慕野卻是不放心,看着季宴禮,眸中滿是擔憂,說:“殿下,我跟你一起去,就在外邊等你,好不好?”
沒等季宴禮回答,那宮女卻搖搖頭,說:“娘娘特意叮囑,便是跟過去,在外邊候着也不必。”
見宮女這樣說,季宴禮更是覺得,怕是有什麽事要發生。
因事關皇後,他心中自是着急萬分,迫切想知道究竟出了什麽事,竟是要他獨自前往才能說清楚。
“阿野。”季宴禮已經有一段時間沒這般喚過慕野了,但這回他并不似之前幾回那般,帶着挑逗玩笑,而是帶了幾分親近之意,喚了一聲後微微停頓,“我先去瞧瞧,你在此處等我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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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慕野仍是擔憂,若方才皇上沒來還好說,可方才皇上來了,這讓他心中難免盈滿不安。
“別擔心啦,我是去母後那邊,肯定沒事的。”季宴禮打斷慕野的話,知道他現在滿心不安,也不像平時那般逗他,只牽起他的手,捏了捏他的掌心。
慕野一怔,将注意力移到掌心時,季宴禮已經松開了他的手。
他只得看着季宴禮離去的身影,回味着掌心殘留的暖意。
-
季宴禮跟在宮女身後,來到了皇後的帳前。
宮女停住腳步,沒有進去,只低着頭對季宴禮說:“殿下,娘娘吩咐了,到了之後,您自己進去便是。”
季宴禮點點頭,答應時已經在往裏走,“好。”
季宴禮進了帳內,沒見其他人,只瞧見皇後坐在床邊,呆呆的不知在想什麽。
他隐隐覺得不對,忍不住把皇後的異樣與皇上今日的到來聯系起來。
但他也不知其中有什麽聯系,只得走上前去,忘記了行禮,直接坐到皇後身旁去,但又地看着他的娘親。
身邊被子下陷時,皇後才有了反應,眼中的呆滞轉為憂傷。
裏面的情緒,是季宴禮難以看清的。
“舟舟,你來了。”皇後伸出手去,握住季宴禮的手,才稍稍有幾分實感。
“母後,兒臣來了。”季宴禮瞧見皇後的模樣,更加擔憂。
“不要叫母後,舟舟,你得喚我娘親才對。”皇後搖搖頭,笑着說這話,聲音卻有些哽咽。
“母後……不,娘親,您怎麽了?”季宴禮握緊皇後的手,心中浮現許多猜測,好像有一個答案要浮出水面,可總覺得缺了什麽關鍵的信息,導致他對這個答案究竟是什麽的問題也十分不明晰。
“你要叫娘親,不要叫母後,今日多叫叫,知道嗎?”皇後沒有回答,而是固執地說着自己想說的話。
“好,娘親,娘親。”季宴禮也不再說其他的,只順着皇後的意思。
“你聽娘親說,舟舟,你一定要聽娘親的,記住娘親今日說的所有話,明白嗎?”皇後死死抓住季宴禮的手,顫抖着伸出手去,撫摸他的臉頰,眼淚更是止不住一般地滑落。
“娘,你這是怎麽了?你別吓我,娘,娘。”季宴禮吓得不行,空着的那只手胡亂為皇後擦着眼淚,一雙桃花眼寫滿了無措。
“你真的很像,很像……罷了,不提這個。”皇後用力閉上眼,深吸一口氣,讓自己稍微緩了緩,才繼續方才要說的話,“娘前幾日,見了你太子哥哥一面。我與他說了一些事,你暫時先不必問,若有日不得已,他會告訴你的。”
“可……可這是什麽事啊?若是與我有關,為何我不能知道?若與我無關,為何又要等不得已了告訴我?”季宴禮滿心不解,聽到現在也是一頭霧水,滿心糊塗。
皇後搖了搖頭,沒有接話,她只是難過地看着季宴禮的臉,指尖描摹着他的容顏,笑了笑。
她說:“舟舟,往後……你往後,除了身邊最親近的那個慕野,其餘人,只可以相信季宴川,明白嗎?”
季宴禮一怔,雖滿心不解,卻還是愣愣地點頭,說:“兒……兒子知道,可為什麽呢?”
皇後搖搖頭,沒解釋,只說:“一定不要相信季懷秉,他是個極其自私自利,只愛自己的瘋子。你不要靠近他,若有日他要害你,或是……或是找理由把你困在宮裏,你去找季宴川,他會幫你的,他真心拿你當弟弟,他答應了娘,他會幫你逃走的。”
季懷秉,就是皇上的名字。
季宴禮不明白皇後為何突然這樣說皇上,他瞬間想起今日皇上去他那兒的事,忍不住問:“娘,是因為父皇今日去我那裏的事嗎?”
皇後搖搖頭,又點點頭,沒有解釋,只說:“你只需聽着,回去之後,去找季宴川,不要相信別人。若季懷秉叫你單獨過去,能不去就不去,一定不要被他留在宮裏。尤其是,尤其是鳳儀宮,你不要踏足,一定不要踏足。”
季宴禮滿心不解,卻還是選擇相信他的娘親,答應下來:“好,兒子聽娘親的。”
見季宴禮答應,皇後這才放下心來,又緊緊握了一下他的手,才緩緩松開,甚至推開他。
季宴禮被推了一下,只得站起來,站在皇後身邊,怔怔地看着她,喊道:“娘……”
皇後又推了季宴禮一下,說:“走吧,你走吧。別把太多行李拿出來,很快就能回去了。”
季宴禮覺得奇怪,又擔心皇後,問:“娘,秋獵不是要好些天嗎?你告訴我怎麽了好不好?我好害怕。”
皇後搖搖頭,推開季宴禮,看着他被自己推到遠一些的地方,才笑着對他說:“走吧,別害怕。以後……若有一日娘不在了,娘也跟在你身邊,活在你身上。你只要好好活着,娘就一直在。所以,舟舟,別害怕。”
季宴禮直覺皇後之後要做什麽事,也許是與生死有關,但他實在想不出,有什麽能讓皇後與生死聯系起來。
他一頭霧水,卻只能在皇後将他推開的動作下,站得越來越遠。
“你快回去吧。娘只是累了,想睡一會。”皇後朝季宴禮笑了笑,朝他揮揮手,示意他離開。
“那兒子告退,娘親好好休息。”季宴禮無法,他十六歲了,也不好強留下來看他娘親休息,只得行禮過後,轉身離開。
可就在季宴禮即将走出門的那一刻,皇後突然叫住他。
“小禮!別忘了娘!”
-
季宴禮回去之後,還覺得有些恍惚,他不斷地回想方才皇後的舉動,隐隐覺得處處都透着怪異。
可太子哥哥沒來秋獵,留在京城了,他也沒個可以一塊商量的人。
慕野走到季宴禮身邊,看着他的模樣,更是擔憂起來,問:“殿下,您沒事吧?”
季宴禮聽着慕野關心自己的話,這話在他的腦中,與方才他對皇後說的話重疊了起來。
他搖搖頭,對慕野說:“我沒事,可我總覺得……我娘好像不大對勁。”
慕野蹙眉,但他知道的,也是季宴禮知道的。
他們知道得太少,很難從皇後的異樣中猜測出更多。
當天夜裏,皇後遣走了所有宮人,坐在梳妝鏡前仔細打扮了一番,穿上一襲豔麗的朱紅衣裙,打扮華麗得不像她。
打扮好之後,皇後站起身,行至桌邊,安靜地坐了下來。
桌上點了紅燭,放了一壺酒,兩個酒杯。
她在等人。
在等季懷秉。
皇上……不,季懷秉走進來時,先看見的是皇後的側臉。
他微微一怔,從那熟悉的打扮和一模一樣的臉上,仿佛看見了發妻的身影。
兩張本就一模一樣的臉在他的腦中重疊,可即便心裏清楚,眼前人不是她,他還是欣喜地快步走上前去。
“湘雲!”
季懷秉眸中滿是欣喜,明知是假的,卻還要騙自己信。
皇後冷笑了一下,擡眸看向季懷秉時,卻變成了季宴川那般溫和識禮的模樣,笑着對他說:“懷秉,我備了些酒,只等你來,與我共飲。”
季懷秉眼神迷離,被這副表象迷惑了雙眼,按着皇後的肩膀,在她身旁坐下,親手倒了兩杯酒,遞了一杯給她,說:“湘雲,我等這一天,等了好久。”
皇後心底滿是譏諷,卻仍是溫和一笑,仰頭飲盡這杯酒。
季懷秉臉上挂着笑容,可那點迷離卻是沒了,只在仰頭飲酒的時候,将酒倒入袖中。
他站起身,停留在皇後身旁,手掌按在她的肩上,問:“徐湘月,你從前沒有這麽像她。”
皇後……應該喚她,徐湘月。
徐湘月冷笑着,看向季懷秉的眼神滿是怨恨,她知道自己賭輸了。
她明明清楚季懷秉是個自私冷血的人,最愛的只有自己,怎麽會真的對她姐姐深情至此,以至于被迷惑呢。
一切不過是他的假象罷了。
“既然我沒有那麽像姐姐,那當年姐姐身死,你又為何屠盡賢王府,将我強搶入宮,做我死去姐姐的替身!還用小禮逼我以姐姐的身份活下去!”徐湘月流着眼淚,眼中怨恨不減,口中控訴着。
“誰讓你與湘雲是雙生子,湘雲去了,你自然得替她留在朕的身邊。”季懷秉理所當然地說着。
“可我已經嫁給懷舟了啊,我被你搶進宮的時候,已經懷了他的孩子。若不是因為你,懷舟現在還好好活着,他便是不能如願為國征戰沙場,至少也是個閑散王爺,至少好好活着!”徐湘月顫抖着聲音,說盡這麽多年對季懷秉的怨恨。
徐湘月說話間,也勾起了季懷秉的回憶。
他回憶起當年,徐湘月與季懷舟琴瑟和鳴的模樣,是那樣的礙眼。
他不能接受與湘雲有着同一張臉的人,和別的男人在一起。
就在季懷秉回憶之時,徐湘月抽出藏在袖中的匕首,狠狠刺向季懷秉。
血光乍現——
第二日,清晨。
季宴禮一整夜沒睡好,一直做着噩夢,又一直從噩夢中驚醒,如此反複
他的心口也總是悶悶的,時不時就有刺痛的感覺,讓他難受得不行。
而一大早的,他又被外邊的吵鬧聲吵醒,破天荒的沒鬧起床氣,坐起來正要問呢,便見雪鳶沖了進來。
“不好了!皇後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