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21.軟禁

軟禁

回去的路程比來時要短許多,因要快些送徐湘月的遺體回宮,衆人趕路的速度快了不少。

只是季宴禮的身體實在不好,加上徐湘月的死給他的打擊不可謂不小,回去的路上昏昏沉沉的,臉色難看得想是要随皇後去了。

好不容易回到皇宮,因早已有人趕回去給季宴川報信,皇後喪儀一應事宜已準備妥當,只等着遺體回來。

季宴川震驚之餘,心中也對徐湘月的死因有所猜測。

在遺體回宮之後,他先去見了見死去的徐湘月,拜見了季懷秉,禀報了京城這幾日的事情之後,才提出見一見季宴禮。

“小九一路奔波,正需要休息,你還要去打擾?”季懷秉神色冷冷,連看季宴川一眼都懶得。

“小禮年紀尚小,乍然喪母,兒臣怕他悲痛過分,傷了身子,這才想着去瞧瞧他。”季宴川沒有理會季懷秉的拒絕,只說出這樣一個一般人都不會拒絕的理由。

“小九喪母,難道你就不是?怎麽?太子不傷心嗎?”季懷秉臉上亦沒有多少傷心之色,他只緊緊盯着季宴川的臉,想從中瞧出什麽蛛絲馬跡。

“母後待兒臣有養育之恩,兒臣得知此事,自是悲痛萬分。可無論朝中或是喪儀,皆是事務繁多,若因悲痛而誤了事,豈不是更加對不住母後。”季宴川沒有看季懷秉,垂眸以一個太子面對他的君主那般姿态,說出這番話。

“好一個養育之恩。”季懷秉冷笑一聲,他聽出了季宴川的意思。

那件事情,季宴川想是已經查到了。

還是當年做得不夠徹底,竟然留下了這樣的漏網之魚,讓季宴川查到。

季懷秉越想越是不滿,他不樂意看到有什麽脫離自己的掌控,太子也一樣。

“你愛去就去,朕也不會攔你。”季懷秉仍是神色冷峻,但是看季宴川的眼神多了幾分意味深長,“不過,太子可要記得,不該說的話不要說。小九單純,可不适合知道太多。”

季宴川脊背一僵,他從來不擅長揣摩些陰謀詭計的東西,自然也想過如何隐瞞自己查到當年舊事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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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是他想瞞着,他也知道怕是瞞不住。

且他也相信,季懷秉若是真對他娘有情,那即便不看他們之間的父子親情,至少看在他娘的份上,應該也不會怎麽樣。

可今日的警告,卻像是在他頭上狠狠敲了一下。

季宴川只感覺到心中拔涼拔涼的,卻并未多說什麽,只答應下來,轉身離開。

回宮之後,季宴禮難受得整個人幾乎沒有清醒的時候。

季懷秉沒讓他到靈前去,只叫慕野帶他回昭華殿休息。

不過,好在只是因為路途奔波,身子本就不好再加上暈馬車,這才昏沉一些。

躺下來稍作休息,季宴禮便已經恢複了不少。

“娘親呢?我要見娘親。”季宴禮一睜開眼,聲音還虛弱着,便對守在身旁的慕野說。

“殿下,您再歇一會好不好?若喪儀開始,要跪許久的,您的身子如何扛得住,還是多休息一下再去吧。”慕野如何不知道季宴禮的心情,可他同樣也心疼他家殿下的身體,該勸的話他自然也得說一說的。

季宴禮垂下眼,忍不住又流下眼淚,想到那日季懷秉的緘口不言,只覺得娘親的死定有蹊跷。

他咬了咬下唇,拉着慕野的手,帶着濃濃期盼,問:“阿野,你說,你說娘親的死,是不是有問題?”

那日慕野沒能跟着季宴禮過去,但剛到圍場的時候,他也是見到徐湘月了。

壓根就不像是會突然死去的樣子,更何況徐湘月平日也沒有心疾這樣會突發的疾病。

見了季宴禮之後便突然薨逝,這任誰來看,都會覺得不對。

慕野點點頭,神情卻帶了幾分猶豫,他說:“殿下,我也覺得不對勁。可娘娘去世時,咱們并不在場,究竟發生了什麽,只有娘娘身前的宮人和皇上知道。”

季宴禮仍是沒能止住眼淚,他垂眸思索時,睫毛輕顫着,一抖一抖間,把那挂在睫毛上的淚珠都給抖了下去。

他張了張嘴,想着方才慕野剛剛的心聲,正要說什麽,就聽見外邊傳來雪鳶的聲音。

“給太子殿下請安!”

季宴川來了。

季宴禮和慕野對視一眼,二人竟都不約而同松了口氣。

慕野是因為,知道季宴川是站在季宴禮這邊的,想到有一個同樣站在他家殿下身邊的人來到,他才終于松了口氣。

季宴禮卻是想起,那日徐湘月與他說的話。

說除了身邊跟着的慕野,能相信的只有季宴川。

她說,季宴川是真的拿他當弟弟的。

這話說得其實蠻奇怪的,季宴川和季宴禮本就是兄弟。

怎麽會說季宴川是真的拿季宴禮當弟弟的呢?

不過,季宴禮并未多想。

他覺得,娘親的意思,可能是太子哥哥知道他沒有奪嫡之心,并未将他當做是競争對手,不會有兄弟阋牆之禍。

“哥哥!”

季宴禮想到徐湘月的那些話,心中對季宴川的到來更多了幾分期待。

一瞧見人,他眼睛都亮了亮,急急喊了一聲。

“小禮,你沒事吧?”季宴川的腳步也很急促,跑到季宴禮床旁坐下,擔憂地看着他。

季宴禮有一肚子話想問季宴川,他從徐湘月的只言片語,與上回季宴川的提醒之中聽了出來,季宴川肯定知道很多很多。

而這很多很多的事情,八成與徐湘月的死有關。

可季宴川卻在問出這話後,捏了捏他的掌心,示意他不要說話。

季宴川冷着臉掃過屋內比平日多許多的宮人,命令道:“除了慕野,其餘人都出去。”

宮人們都沒有動,他們垂眸看着地上,站在原地,如同一尊尊石像。

季宴川沉下臉來,冷笑着問:“怎麽?我這個太子都叫不動你們了?”

在這些人無動于衷的時候,甚至更早一些,在季懷秉警告他的時候,他便猜到這邊會有季懷秉安排的人。

季宴川看着這些原本在鳳儀宮侍奉的宮人,他可不是半點風聲沒聽見。

原本季懷秉要殺他們的,是季宴禮把他們保了下來。

可如今,他們卻成了季懷秉的眼線,在這裏監視季宴禮。

這個皇宮,真是比他想的,還要讨厭。

季宴禮聽見季宴川的話,哪裏還猜不到發生了什麽。

雖然這些人一句話都沒有說,但不聽太子命令離開,在他們說話時非要留下來。

這般強硬的态度,都不能說是眼線了。

簡直就是明着監視季宴禮。

“這是皇上的吩咐,殿下最好還是不要做一些忤逆不孝的事。”宮人面無表情地說。

“不對,翠莺呢?”季宴禮掃過這些人的臉,他一路上都昏沉着,回來之後也是到現在才清醒一些,自是剛剛才發現,這屋子裏伺候的人裏,沒有翠莺。

“翠莺和兩名一等宮女忤逆皇命,皇上念及娘娘剛剛薨逝,賞他們殉主去了。”宮人說到這個,眸中閃過一抹害怕,很快恢複了原本的面無表情。

季宴禮整個人一僵,他不顧危險闖入禁軍刀下,好不容易将翠莺為首的鳳儀宮宮人都保了下來。

可現在,活下來的人化為季懷秉監視他的工具,不願當工具的以忤逆皇命之名被殺。

還說什麽賞他們殉主。

分明就是……就是因他們不聽話,把他們都殺了。

可眼前這些人,也不過是受制于季懷秉,季宴禮沒有辦法朝他們發火。

“哥哥,沒關系的,我也沒事。”季宴禮情緒很低落,握緊季宴川的手,不知該如何去問那些問題。

他的直覺告訴他,那日徐湘月将他叫過去,說的那些話,是不能叫季懷秉知道的。

如今季懷秉派來監視他的人就在這兒,他也不好透露太多,以免惹來什麽禍端。

“沒事就好。你別怕,一切有哥哥。”季宴川的情緒也不高,更生出深深地無力感,但他是哥哥,天塌下來,他得給弟弟撐着。

這一次,季宴川真的深深感到無力。

他本就不是一個擅長陰謀詭計的人。

甚至可以說,他壓根就不明白,無論是父子兄弟之間,還是朝政之上,有什麽必要搞那麽多陰謀詭計嗎?

他這二十年來,讀的書學的道理,沒有一個說過治國理政、父子兄弟之中,必須要有陰謀詭計的。

季宴川心底思緒翻湧,卻并未把這些情緒洩出一絲半點到季宴禮身上。

所以,季宴禮并未感覺到這些情緒,他只知道天塌下來有哥哥扛着,身邊也有慕野可以依靠。

一切一切,好像也沒有壞得徹底。

“好好休息,喪儀那邊有我和皇上呢。”季宴川揉了揉季宴禮的頭發,叮囑了一番之後,站起身離開。

走出昭華殿的門時,季宴川收起笑容,帶着他的影衛慕原離開了。

路上,季宴川對慕原說:“讓我們的人做好準備,随時得送小禮離開。”

慕原低頭應下:“是。”

季宴川走後,季宴禮仍躺在床上,他垂眸沉思片刻,覺得不能再這樣躺着了。

娘親的喪儀,他可不能不去。

于是,季宴禮按着慕野的手臂,在他擔憂的目光中坐了起來。

“洗漱更衣吧,收拾好再去見見娘親。若是太難看了,娘親見了要傷心的。”季宴禮坐在床沿,說完這話後,卻見宮人們沒動,只有慕野和雪鳶二人去拿待會穿的衣衫和洗漱用具。

而正要出門的雪鳶,還被宮人攔了下來。

“皇上吩咐了,殿下身子不好。皇後喪儀這段時間,殿下不必出門,喪儀也不必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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