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引也
引也
劉挽的一笑打得劉嫖措手不及,然劉嫖見多了大風大浪,一點小事,值不得她失态。
“是,母後,孩子笑了。”劉嫖目的沒有達成,心情不好不假,可有句話說得好,伸手不打笑臉人,劉挽笑得甜蜜,叫劉嫖心裏有氣也撒不出來。
因為女兒的緣故視衛子夫為眼中釘,肉中刺的人劉嫖,如果說害怕衛子夫生下兒子真正可能危及陳皇後的位置,對于劉挽一個女孩,若非宮中傳揚出來劉挽生而有靈性,特別親近劉徹的話,她是連看都懶得看劉挽一眼。
為難一個剛出生不滿月的孩子,劉嫖不至于。
“給我抱抱。”窦猗房聞言心念一動,叫人将孩子抱過來給她。
宮人豈敢不應,劉嫖幫襯着讓親娘抱上劉挽,動作甚是輕柔。
劉嫖縱然嚣張,也是知曉自己嚣張的底氣在哪兒,親娘想做的事,她一貫不潑冷水。
哎喲,聽着窦猗房要抱她,劉挽心中大石也算放下,應該,可能,她不至于被當成妖孽殺了!
是以,一被窦猗房抱過,劉挽又咧嘴一笑,劉嫖亦是驚奇道:“笑了,她又笑了。”
窦猗房瞧不着,聞言輕輕撫過劉挽的頭,“确實有靈性,我大漢有福氣。我記得孩子尚未取名字。”
縱然劉挽生為皇女,自打出生以來也在努力的讨好劉徹,直到現在,此生她尚未取名。
“是。”又一道陌生的女聲傳來,聽起來很是輕和,既無窦猗房的不怒而威,又不像劉嫖張揚外露,劉挽想了想屋裏剛剛被人稱呼的一幹人,能自然而然接上她沒取名字的話的人,唯有當今的皇太後王娡。漢武帝劉徹生母,她此生的祖母。
“既如此有靈性,又是個好福氣的,取個挽字。挽者,引也,我盼着她的出生能給大漢,陛下帶來一個皇子。”窦猗房一番毫不掩飾的流露出她作為封建大家長對于兒孫的期望。大漢後繼有人,劉徹早誕皇子,她才對得起大漢的列祖列宗。
劉挽靜默了!望女求子,哪怕是她所生存的年代,喊着所謂男/女平等,實際上有多少真正做到平等?有多少人拼死拼活只為生一個兒子。更何況,劉徹作為帝王,确實有江山要繼承,後繼無人一事,無人允許發生。
不過,她的注意力是不是有些不太對,她關注的重點不應該是她有大名了嗎?挽,是她以為的挽對吧!跟她上輩子同樣的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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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劉挽沒機會問問。既是因為張不開口,哪怕想哼唧幾聲都不容易。
遺憾于沒能搞清楚自己的名字取的究竟是哪個字,劉挽不曾注意到随着窦猗房話音落下,在場的氣氛明顯一僵。
皇子,皇子,劉徹的長子,誰不盼着劉徹能趕緊有個兒子?不是不想,是暫時沒有。
陳皇後在一旁本不發一言的,聞言不由捏緊了帕子,她比誰都更想生下和劉徹的孩子,可是至今為止她從來沒有如願過。
早年她與劉徹情意深厚時,他們也曾共同盼望能有一個孩子,可直到衛子夫出現,都不能如願,反而他們之間的争執越來越多,劉徹同她越發疏遠。
曾經站在她這一邊,不管劉徹做對或者做錯,都押着劉徹給她道歉的外祖母,不知何時也漸漸開始站在劉徹一邊,子嗣為大,憑此足矣讓陳皇後無可反駁。
她瞧着衛子夫奪去劉徹,聞衛子夫有孕,一回又一回,她妒忌得發狂,恨不得把衛家的人殺光,把衛子夫殺光,将劉徹搶回來!
可她不能,母親道她不能,外祖母也道她不能。
生不出孩子的她,無法名正言順要求劉徹只寵她一人,愛她一人。帝王之家無私事,尤其關系江山傳承的子嗣之事,倘若陳皇後依然執意糾結,不依不饒,又或者做出損及衛家之事,第一個容不下她的人會是她最大的靠山,大漢的太皇太後。
陳皇後怨恨着,卻又不敢道出一句心中怨恨,唯有別過臉,想着不看劉挽一眼。
“能得母後賜名,是這孩子最大的福氣。”王娡的聲音又一次響起,肯定的是窦猗房。
窦猗房笑了笑,劉嫖亦附和道:“是啊,能得母後賜名,這孩子好福氣。”
額,福不福氣的且不說,終于有屬于自己的大名,劉挽覺得可喜可賀!
接下來,劉挽又困了,窦猗房殿裏其他交鋒,不好意思,本與她無關,她管不着,睡着睡吧。好吃好喝好睡着,才能長高長大,身體好。
再醒來,劉挽已然在劉徹的懷裏,劉徹贊許道:“祖母取的自是好名字,挽,引也。祖母也着急。”
此話落下,叫剛醒來腦子沒有完全清醒的劉挽打了個激靈。什麽叫祖母也着急?
瞬間劉挽驚出了一身的冷汗!
腦子不由自主的想起了關于窦猗房和劉徹的種種。
窦猗房是漢文帝劉恒的皇後,要說窦猗房能參與朝政,多虧大漢的開國皇後呂雉起的好榜樣。世人早已習慣作為太後的人參政,有自己的人脈。換而言之,窦猗房真正開始參與朝政,在大漢朝的地位越來越高,虧了她的兒子漢景帝劉啓。
不僅是因為漢景帝劉啓讓她成為大漢的太後,更因為劉啓對她的忍讓,甚至可以稱得上是相對的服從。等到漢景帝駕崩時,窦猗房的存在已經足矣撼動朝局。也正因如此,劉啓生怕尚未及冠的劉徹将來可能或許會被窦猗房壓制得無法執掌大權,于是在病危之際,提前為只有十六歲的劉徹行冠禮。
男子二十而冠。天子及冠可親政。
劉啓為兒子諸多謀劃,只為鋪平劉徹的帝王之路,別讓他太難。
可惜,劉啓諸多的謀劃,依然不可避免的忽略一個事實,劉徹畢竟年輕。
和歷經五朝的窦猗房相比,既沒有根基,在老謀深算上也相差甚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