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拉攏

拉攏

田蚡有多少本事,別人不清楚,他自個兒最清楚不過。

如果不是因為王娡,他有可能站在朝堂之上,有屬于他的一席之地?

早些年田蚡奉承着窦嬰,堅定的站在窦嬰那一邊,以此達到能夠立足的目的。

今日田蚡的身份和地位,都是他一步一步經營起來的。

說句不好聽的話,若非他苦心經營,哪怕他姐姐是太後,他也不會有如今在朝堂上的份量。

不過,多年前他跟随在劉徹左右,以為這樣一來他就可以和劉徹一道努力改變大漢的局面,由此為自己争得一份功勞,可以讓他立于不敗之地的功勞。

可惜,他們都忘記了窦猗房這位太皇太後,忽略了窦猗房不喜于儒家并非一朝一夕。早在漢景帝之時,窦猗房有一回差點就要了一位儒家學士的命,虧得漢景帝出手相救,才讓那一位免于一死。

然當年的窦猗房不喜于儒家,處處壓制,到劉徹時面對劉徹明擺着要大刀闊斧的動手改革的一切舉措,窦猗房一開始沒有說出來,難道不是因為她在等一個機會?一個她認為可以讓劉徹這位新任的皇帝牢記教訓,絕不敢再同她叫板的機會?

最終,劉徹推行的行政随着那些推行的官員被接二連三的因為各種各樣的名目被關入大牢,他們的罪名是真是假完全不在朝堂上的人考慮的範圍內,窦猗房的目的只有一個:打擊劉徹,要讓劉徹的所謂新政胎死腹中。

聽起來其實挺熟悉的對不對?

在窦猗房去世之前,朝堂上何嘗不是掀起了驚濤駭浪,劉徹要奪權,用的正好也是當年窦猗房用的法子。以彼之道,還施彼身。劉徹骨子裏的狠壓根沒有掩飾。

其實看着這樣的劉徹,田蚡心裏未嘗不犯嘀咕,心生恐懼,可是他知道什麽叫富貴險中求,此時如果他退了,從今往後朝堂上再沒有他的立足之地。

“衛家的人最近動靜不小,或許我們可以和他們聯手?”田蚡試探詢問,以确定王娡或許會願意換一個方式。要對付窦嬰憑他們不行,既如此怎麽不能換一個方式。正好他們也可以由此探出在劉徹的心裏究竟哪一個人的份量更重。

是的,田蚡想試探,何嘗不是希望窦嬰和衛青他們鬥起來,或許能讓他坐收漁人之利。

王娡冷笑道:“我是太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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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讓田蚡不得不把話咽回去。大漢的太後,滿天下從前或許不知代表着什麽,現在又怎麽會不知。大漢第一個太後呂雉,臨朝稱制的第一人,稱朕,執掌天下,獨斷朝綱,沒有人敢與之抗衡,當時的她權傾天下。在她之後,太後,如窦猗房何嘗不是意圖效仿于她,事實上在劉徹時她做到了,一個及冠親政的皇帝愣是讓她弄得連朝中大事都不敢再過問。

到了王娡這兒,她不想像她們一樣嗎?

想,非常的想。加之王娡先前也是稱制參與朝事的,只不過在她之後是窦猗房真正做主而已。

正是因為想要權力,想像窦猗房一樣,王娡才會鬧出不少的小動作。

針對宮中的一些情況,王娡心中多有不滿,卻也清楚她不能和劉徹來硬的,她這個兒子素來都是吃軟不吃硬,越是不讓他去做的事,他越要去做,王娡也得避着點。

然而讓王娡去拉攏衛家的人?

衛家一個個都是什麽人?她一個太後去拉攏人,傳揚出去別人會怎麽說她?往後/宮中上下還有人當她是一回事嗎?

王娡半輩子過來都得對人作小伏低,好不容易等到窦猗房去了,壓在她頭頂的大山算是終于挪開,王娡想的是如何大權在握,享受着屬于大漢太後真正至高無上的權利,她斷不願意像以前一樣,須得對人低聲下氣!

只王娡一個眼神,田蚡明白自家姐姐的意思,不願意,不樂意!

“姐姐,我的好姐姐,好些事哪裏用得着您出面,我來就是。”田蚡能想出讓王娡去拉攏衛家人。終于揚眉吐氣的王娡最不想聽見的莫過于誰跟她說,讓她去拉攏着誰。

到王娡這一步,她本無須再做任何事,只要劉徹穩坐皇帝之位,她都會是大漢最尊貴的太後。反倒是田蚡早有察覺,他的外甥相當不同尋常,如果他不好好的表現,他未必不會被劉徹所棄!

一但為帝王所棄,牆倒衆人推,彼時他退的不僅是朝堂,極有可能是一家子的性命。

大漢朝的朝堂之上,想要善始善終極不容易!

田蚡早些年已然有所感,觀随着窦猗房去後,朝堂上劉徹一波波清洗,自不必說,曾經壓迫過劉徹,阻止他行新政的人,劉徹一個不留。

如果說早些年田蚡認為劉徹這個外甥是個有雄才偉略的皇帝,平日必一代雄主,多年觀察下來,劉徹善隐忍,又懂得退讓,不出手則矣,一出手既一擊而中,真正是心狠手辣。

因而在劉徹手底下辦事,田蚡提起十二分小心,唯恐惹怒劉徹。

“外面的事你想怎麽辦就怎麽辦,你知道我的心思。”王娡一聽無須自己出面,又怎麽會在意田蚡用什麽樣的方式達到他們共同的目的。

“知道,知道。我一定讓姐姐成為大漢真正的太後。”田蚡立刻答應下,請王娡放寬心。

大漢真正的太後,自該像開國皇帝漢高祖的皇後呂雉一樣,臨朝稱制,大權獨攬。

只是可惜,田蚡有意拉攏衛青。要說衛家的人裏,最最讓劉徹喜歡的人莫過于衛青,一個随侍于劉徹左右,讓劉徹信任的衛青,是衛家人裏田蚡最想拉攏的那個人。可惜,他想,并不代表他能如願。

衛青不蠢,在窦猗房沒有去世之前朝中已然暗湧四起,随着窦猗房去世,劉徹開始清理前朝,提拔起一個又一個的能人,都是願意為他辦事的人。

如此一番過程中,劉徹觸及多少人的利益,衛青看在眼裏,也知曉劉徹非做不可的決心因何而來。

所有企圖通過衛青達到目的的人,衛青都明确拒絕,他忠于劉徹,劉徹吩咐的事,他必然會貫徹到底,旁人無須同他道其他話,他從來都牢牢謹記,他今日的身份地位拜誰所賜。

田蚡是國舅,衛青不敢得罪,會面的過程田蚡說他的,衛青吃他的,田蚡別管怎麽說,衛青含糊應着,絕無半點落田蚡面子的意思。

然一頓飯吃下來,田蚡算是明白了,衛青不是他能拉攏的!

不過,衛青不成,衛家又不是只有一個衛青。

很快,有些事捅到衛子夫面前,大腹便便的衛子夫聽聞自家人做下的事,氣得臉都綠了。

“你們是糊塗了?”衛子夫望着送到她跟前的所謂厚禮,衛少兒一臉莫名的問:“怎麽了?難道國舅送給我們的禮物我們不收嗎?傳揚出去怕是有人懷疑我們目無太後。”

“二姐也知道那是國舅,是太後的親弟弟。怎麽?我們家再怎麽得寵于陛下,能比得過太後,比得過國舅?國舅的禮你們也敢收?”衛子夫也是納了悶了,素日別管自家姐姐也好,哪些個姐夫也罷,都不像是個糊塗人,如今怎麽會幹出這樣糊塗的事?

“國舅是有事求你辦。”衛少兒并沒有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悄悄的附到衛子夫的耳邊道:“其實與其說是國舅想求你,無非是想讓你為太後出一口惡氣,我們也可以皆大歡喜。”

衛子夫眉頭跳了跳,立刻意識到事情非同一般,否則身為國舅的田蚡又怎麽會尋上衛少兒。

“你怎麽會認為太後想出一口氣要經我們的手?”衛子夫不蠢,犯蠢的事她不幹。

誰人說得天花亂墜都沒有用,她記住一樣,天底下沒有白得的便宜。

“還不是因為太後不方便不出手。”衛少兒全然沒有把衛子夫的擔心放在心上,反而神秘兮兮的想跟衛子夫說道清楚,不料衛子夫已然喝道:“夠了。二姐怎麽不想想,當今天下何事是太後不便出手的?太後既有不便,我們怎麽就方便了?國舅送的禮拿回去,你們要如何交代是你們的事。我警告二姐,倘若你們敢胡作非為,來日陛下怪罪,我也絕不會救你們。”

衛少兒興高采烈的進宮,本以為能和妹妹達成一定共識,不料竟被一番警告?

不可置信的瞪圓眼,衛少兒驚詫無比。她們是姐妹,從小親厚的姐妹,衛子夫連聽都不聽到底是什麽事,已然出口警告,怕極她拖她後腿?

不難看出衛少兒的震驚。衛子夫不為所動的催促道:“姐姐速速出宮,該還給誰的禮速速還回去。”

“子夫,我是為了你好。”衛少兒張嘴想要将田蚡某些盤算道來,衛子夫已然先一步道:“二姐倘若真為我好,自當安分守己。”

安分守己四個字,讓衛少兒臉上一陣陣發青。

“你是嫌棄我了?”衛少兒大聲質問,衛子夫別過頭道:“我沒有。”

“那你讓我安分守己?”衛少兒不依不饒,衛子夫終是避不開的擡頭同衛少兒對視道:“難道姐姐以為獨你一人須安分守己?我沒有?”

此言一出,衛少兒半響沒敢吱聲,誰不得安分守己來着?既然大家都要安分守己,如何落在衛少兒的耳朵裏成了衛子夫嫌棄她?

“二姐莫要以為我們家眼下得陛下寵幸一步登天是為喜事,陛下能讓我們家一步登天,也能讓我們家萬劫不複。我們家最大的倚仗是陛下,只須唯陛下之命而是從,其他人,不必理會。莫說是為了我好。我不需要你們處處與人勾結,也不需要你們處處打着我的名號行事。太後,館陶大長公主,她們哪一個是我們得罪得起的?”衛子夫截住衛少兒的話,是因為她已然猜到衛少兒所言的田蚡這位國舅的意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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