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連鎖反應
連鎖反應
宮中事與朝中事, 本來就不可能分得開。外戚,誰能用,誰好用, 劉徹就用誰。衛青, 比起自家的舅舅田蚡來, 要有用得多!
劉徹心中早已有了取舍。
王娡氣得不輕, 要是知道因為她的緣故,劉徹要将某些事推前,王娡怕是要氣得吐血。
“你......”王娡并沒有張牙舞爪,可她眼見無法讓劉徹聽話, 明顯是惱怒的。
“母後,朕不是三歲孩童, 朕早已過了事事需要母後為朕謀劃的年紀。朕希望母後能牢牢記住, 朕是大漢的天子,天子,不受制于任何人, 包括您,大漢的太後。有些發生過的事, 朕不會允許再發生。”劉徹無可奈何的向王娡昭示他的底線,他所不能容忍王娡踏過的底線。
至此, 王娡明白了,無論是外朝或者內廷, 劉徹都不允許任何人以任何理由越過他決定, 縱然是王娡這個當母親的人也不能例外。
最終,王娡氣呼呼的走了。劉徹擰緊了眉頭, 詢問太醫确定劉挽無恙後,叮囑衛子夫好好照顧自己, 也照顧好孩子們,即回了他的未央宮。
衛子夫在送走劉徹時,才真正松了一口氣,沒有人知道衛子夫今夜懸着的心有多不安。
但凡劉徹有一丁點的猶豫,流露出對她的不信任,衛子夫斷不可能留在這兒!
衛子夫不禁想到了衛青,她并沒有見到衛青,有些不确定衛青是否也聽聞宮中的事,有沒有暗中做些手腳。衛子夫內心是複雜的,既希望衛青出手,又怕衛青出手。
從劉徹對王娡的态度可以看出,劉徹容不得別人分他的權,縱然是他的母親也不能容。
衛青,衛青在劉徹手裏無疑是一顆有用的棋子,想要作為一顆有用又不會被劉徹所忌憚的棋子,其中的尺度,衛子夫何嘗不擔心衛青把握不住。
而在某些事情上,很明顯衛子夫也是幫不上衛青。
吐一口氣,衛子夫收回思緒,她顧不上許多,今夜的事終于過去,剩下的,盡人事,聽天命吧!
“傳窦嬰。”而出了衛子夫的宮殿,劉徹當即下令傳窦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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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嬰,作為太皇太後窦猗房的侄子,算是窦家人裏最有出息的人。先前漢景帝劉啓在世時對他是委以重用,到劉徹這兒,劉徹也是想重用的。不過可惜,當初劉徹推行的新政被窦猗房全部給否了,窦嬰當時也是支持劉徹的,為此也受到冷落。
有本事的人,冷落歸冷落,窦猗房瞧着窦家上下,怎麽看都看不出哪一個比得上窦嬰,為了家族能因自己得利,窦猗房不得不又起用了窦嬰。
為什麽說是又呢?
沒辦法,窦嬰從來不是那會拍馬屁的主兒,對窦猗房的很多行為也是看不慣的,早年沒少被窦猗房歧視對待,直接下令不許窦嬰進宮。
後來窦嬰表現越來越好,得漢景帝重用,顯露出真本事後,窦猗房自那以後不再小看窦嬰,不喜于窦嬰的個性是不喜,也得用着。不用,豈不是憑白便宜別人?
因而窦嬰就在窦猗房糾結無比的情況下,一步一步在朝廷紮根,成為大漢天子的左膀右臂。
眼下的窦嬰在劉徹這兒相比之下也比田蚡要有用得多。
自家母親王娡打的主意,窦猗房沒去之前已然看破,劉徹也早在心裏有數,該準備的早有準備,原本想慢慢的出手,結果卻發現,好樣的,自家母親急不可耐。
站在劉徹的立場,他要收拾窦猗房留下的人,窦嬰作為窦家人,他其實應該冷落。然而對于自家母親和舅舅的行徑,劉徹感覺自己不怎麽想忍!既然不想,也得擡個最有效的人出面打擊他們才是。
沒錯,在劉徹看來窦嬰就是頂頂好的棋子!
衛子夫處出了那麽大的事,館陶大長公主又怎麽可能沒有耳聞。或許應該說,王娡能直接殺到衛子夫那兒和館陶大長公主脫不了幹系。
“背主的奴才一個不留,人全都送給陛下,請陛下看看,他到底有一個如何心思不正的母親。”館陶大長公主查到天明時,算是終于把事情的來龍去脈查得一清二楚了,完了卻又要将事情交給劉徹處置。
“太後那邊?”伺候在館陶大長公主身邊的人聞言提及王娡,這位大漢的皇太後,她和館陶大長公主達成的協議難道要不作數?
館陶大長公主冷哼一聲道:“太後自己答應我的事做不到,怎麽能怪我失約。”
想要封住她的嘴,難道王娡以為僅憑嘴上說說就行?
做她的春秋大夢。
“畢竟非太後所為。”事情全都捅到劉徹那兒也絕不可能傷及王娡,王娡并未出手不是嗎?
“別忘了那邊也有人中毒了。”
倘若只是陳皇後出事還罷了,館陶大長公主昂頭示意遠方,畢竟劉挽中了毒,哪怕毒性少,也是中了毒。
“總得讓陛下知道,我們這位皇太後的心腸極硬。也是我疏忽了,沒想到千挑萬選竟然選了一個蟄伏最深的人。也罷,讓我看看,到底你們母子誰更狠。”
館陶大長公主想到這一切,期待的等着結局。
“那我們不出手?”館陶大長公主的意思能聽得明白,有另一層事情不得不說說清楚,倘若皇家母子相鬥起來,他們難道誰都不幫嗎?
“如果陛下需要,我們當然要出手。”館陶大長公主何許人也,那麽多年能夠活得如此風光無限,并不僅僅是因為她生得好,也是因為她擅長審時度勢。
原先她靠着母親窦猗房壓制劉徹,也并不意味着館陶大長公主并沒有對劉徹有所幫助。
窦猗房去後,館陶大長公主很清楚的知道自己的靠山是誰,因而從來沒有想過站在王娡那邊。畢竟随着窦猗房一死,王娡露出的嘴臉在館陶大長公主看來醜陋無比。
從前王娡有求于館陶大長公主的時候從來都是客客氣氣,作小伏低。一朝得勢,以為館陶大長公主沒了靠山,竟然敢給館陶大長公主臉子看。
笑話,館陶大長公主初初時是憤怒的,随後又氣樂了,也罷,一個嚣張的太後,讓她看看是怎麽親自得罪自己的兒子,由皇帝親自出手收拾。
自小館陶大長公主看着劉徹就覺得,劉徹不同凡響。自家的弟弟漢景帝選擇劉徹作為太子,不會真有人以為單純是因為她定了劉徹作為未來的女婿,常在漢景帝的耳邊說劉徹的好話吧?
未免一個個也太不把她的皇帝弟弟當回事了。
一個能夠平定七國之亂,能夠讓大漢的諸侯元氣大傷的皇帝,他要選擇繼承人,第一選擇必然是那個人的勇氣的氣魄。
漢景帝劉啓共有十四子,劉徹是第十個兒子,哪怕當年劉啓廢了太子劉榮,在劉徹前頭也有八個人和他競争,但凡不是劉徹這個兒子讓漢景帝滿意,漢景帝是斷然不可能立之為太子,讓他繼承皇位。
窦猗房能壓得住蓄勢待發,一展所長的劉徹,并不代表着王娡有這個能力和本事。
畢竟,在窦猗房活着的時候劉徹蟄伏多年都準備反擊了,勢必要把将大權奪回去。王娡倒好,在劉徹準備将大權收回的時候企圖繼續奪劉徹的權,笑話,劉徹若是容忍王娡奪去權利,館陶大長公主必是要狠狠的鄙視于劉徹。
事情一如館陶大長公主所預料的那樣。
王娡的一系列操作越發讓劉徹不滿,朝堂之上尚未清理完窦猗房留下的勢力,王娡又要添亂?相比之下,死去的窦猗房不可能再掌朝堂,緩一緩未嘗不可,王娡人活得好好的,若是讓她拿了更多權,事情可就不太好辦了!
田蚡已然成為丞相,那是劉徹在廢了不少窦猗房的人後提拔的田蚡,可以說,田蚡眼下是大權在握。
成為丞相後的田蚡自然是嚣張的,從前他對人恭敬有加,如今輪到別人待他客客氣氣。
在前期劉徹的的意縱容之下,朝中的官員多為田蚡所提拔。
而今日的朝堂上,窦嬰這個在家閑置許久的人出面了,在看到窦嬰的那一刻,田蚡臉色不太好!
不好,他也沒有辦法!
人能在這兒,證明他背後有人撐腰,誰給窦嬰撐腰,田蚡能不知?
既知,田蚡心裏也犯了嘀咕了,怎麽好好的劉徹不甚樂意了呢?
“陛下,臣有本啓奏。”沒等田蚡緩過來,窦嬰已經拿出了竹簡上呈,以表明自己有話要說!
“何事?”劉徹不繞彎子,既讓人一邊拿上窦嬰送上的奏疏,随口一問。
“臣聞丞相要把考工官署的地盤劃以供丞相擴充宅地。”窦嬰也不繞彎子,開門見山的說出自己的所聽所聞。
田蚡一被點名,急忙道:“此事,此事,此事......”
可這此了半天,并沒有否認,劉徹當即問:“可有此事?”
是的呢,別那麽此此此了,劉徹只要确定一點,此事是真是假?
田蚡觸及劉徹犀利的目光,加之此事都已經被窦嬰捅出來了,知曉此事的人不在少數,否認有什麽用?
“确有此事!”田蚡不得不承認,劉徹怒而問:“丞相好大的膽子。不如丞相将武器庫也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