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兩虎相争

兩虎相争

無奈是有的, 可是衛子夫也不得不追問一句,“果真你舅舅可以?”

劉挽目光堅定的道:“數年前的馬邑之謀,狠狠的打了父皇的臉, 父皇想要親自教導出一個将才, 一個能夠打敗匈奴, 揚大漢國威, 振大漢之風的大将軍。這麽多年,舅舅在上林苑訓練兵馬,差不多了。”

衛子夫不由捏緊了手心,她既盼着劉挽說的是真的, 又怕劉挽是在哄她。

“你別用心太多,你還小。”末了衛子夫越想越覺得不成, 劉挽才多大, 朝堂上的事她怎麽說得頭頭是道。

劉挽理所當然的道:“我沒用心,父皇又不是第一天表露此意。”

話是那麽說,看衛子夫縱然聽着劉徹說要重用衛青, 也是心裏沒底。

“窦田相争會随着這一次的事情劃上一個句號,祖母也會就此由不得她了。”劉徹從來都不喜歡王娡幹涉朝政, 企圖控制他這個皇帝,讓他成為一個傀儡皇帝。架不住勢不成, 差了點火候,逼得劉徹不得不退而求其次, 由着王娡在朝堂借着田蚡興風作浪。

拉出一個窦嬰是想讓他們相争相鬥, 達到平衡。回來的時候劉挽打聽了先前窦嬰和田蚡為了什麽争,才知道他們為了争一塊地的事也鬧得沸沸揚揚, 最後田蚡因為被灌夫捏了把柄不得不退讓。

窦嬰糊塗啊,有把柄跟田蚡争什麽呢, 把把柄亮出來,那不是一捏田蚡一個準?

随着灌夫的事鬧到現在,窦嬰連遺诏都弄出來了,可見他們之間的争鬥該劃上一個句號了。

果然不出劉挽所料,窦嬰被以假傳遺诏之罪問斬。在他之前灌夫一家早已被斬首。

窦嬰死後,田蚡即病了,據說田蚡時常見到窦嬰和灌夫的亡靈向他讨命。

一來二去,田蚡哪裏能有什麽精力處理朝事。

自此,丞相之位易主,平棘侯薛澤為相。

田蚡病了幾個月後不治而亡,要說對劉挽有什麽直觀影響的必然是王娡的傷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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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田蚡只是王娡同母的兄弟,既是一母所出,多年來得田蚡相助,王娡才能有大漢的權勢和地位。田蚡一死,王娡不僅失去了親人,也失去了在前朝最大的臂膀。

從此,王娡休想再安插人手入朝。

王娡再傷心再難過,田蚡為什麽而死,外頭都傳得沸沸揚揚了,王娡豈不自知。

劉挽沒辦法,在王娡傷心的時候也得前往長安宮去努力的安撫王娡,說是安撫,不如說她純屬在湊數。饒是衛長公主和劉嘉都在王娡的跟前真心實意的勸着祖母莫傷心,劉挽愣是只低着頭半個字不說,和素日巧舌如簧的她判若兩人。

衛子夫沒能忍住戳了劉挽幾下,只為讓劉挽表現表現,怎麽着也不好裝傻是吧,

劉挽不為所動,害人把自己吓死什麽的,證明田蚡心理素質不怎麽樣。她勸王娡?她是覺得王娡鬧騰太過必有所圖,她說啥,她不想說。

好在,王娡傷心大哭不久,別說平陽長公主來了,連同劉挽另外的兩位姑姑,不,三位,南宮長公主,隆慮長公主,還有一位是王娡在入宮前和別人所生的女兒,金俗也都來了。劉徹這個唯一的兒子是最後來的。

說起金俗這位王娡未入宮前和別人生的女兒,有些事就不得不論道論道了。

對,字面上的意思,王娡在入宮之前不僅生了女兒,且是在成婚後生的女兒。

聽說這事兒肯定有不少人詫異,不是,進宮的女人能結過婚,生過女兒的嗎?

這可是大漢,大漢!

并非後世對女子多有約束,要求什麽貞節的破時代。

貞節二字在大漢來說啥都不是。

甚至說句不好聽的話,生過孩子的女人反而讓人更放心,以延綿子孫,多子多孫為福的時代,女人生過孩子不是證明她能生嗎?

當然,那是适用于別人,王娡進宮前成過婚,有個孩子的事,當年漢景帝,劉挽的祖父是完全不知道的。

為什麽王娡明明已經成了婚,生過孩子了,還要往宮裏來呢。

這一切都得從王娡的母親臧兒開始說起。臧兒的婚姻也是十分坎坷的,曾嫁兩人,一個叫王仲,即王娡的父親,婚後生下一子二女。王仲死後,臧兒再嫁田氏,生下田蚡田勝二子。

本來王娡都嫁給一個金王孫的人了,夫妻極是恩愛,臧兒為二人蔔卦,蔔師言二女皆為貴人,于是臧兒不管不顧王娡已然生下女兒金俗,愣是讓王娡和金王孫和離,且将人送入宮中。

算命的事,怎麽說呢,也不知該不該信,反正王娡入宮後很快得寵,生下平陽長公主,南宮長公主,隆慮長公主,以及劉徹。

等到劉徹登基,偶然之間才知道他還有另一個姐姐,金俗。劉徹倒也大度,親自去将這位姐姐接入長安,封修成君。

別問劉徹為什麽這麽做,大抵那會兒沒什麽事幹,劉徹也得投王娡所好,從而得到王娡的支持。

總而言之,金俗自入長安以來,得王娡撐腰,她生下一兒一女,那是在長安橫行霸道,劉挽在宮裏都沒少聽人提起。對此,劉挽挺想問問親爹的,就不能管管人嗎?

算了,灌夫的事足夠讓劉挽看清楚了,劉徹确實算不上一個管太多事的人。橫行霸道的人多了,多一個不多,少一個不少,但凡不是鬧到他的跟前,讓他非把人弄死不可,他都可以當作不知道。

劉挽挺想白劉徹一眼的,不過最後還是放棄了。

此時劉徹走到王娡面前,低聲道:“母後節哀。”

王娡怒目相對的質問:“皇帝滿意了嗎?”

此話聽得在場的人都心頭跳跳,恨不得自己什麽也沒有聽見。

“母後說哪裏的話。”劉徹低頭垂目,一臉恭敬的樣兒,像是完全不懂王娡的意思。

“在我面前何必再裝模作樣。你舅舅死了,你高興了吧。”王娡望着劉徹的眼神滲着濃濃的恨意,劉挽心跟貓捉似的,好想知道尚書局裏沒有窦嬰所言遺诏的存檔,究竟是怎麽回事。

卻也知道好些事終此一生都可能得不到答案。她啊,死了那份心吧。

“母後說的哪裏話,舅舅死了母後難過,陛下何嘗不難過。”關鍵時候平陽長公主出面,按下王娡指向劉徹的手,輕聲細語的安撫道:“母後,那麽多人看着呢。”

王娡氣憤的道:“那就讓他們都來看看,好讓他們知道他們的皇帝都是什麽人。”

哦,母子撕破臉嗎?

王娡确定要那麽幹?

劉挽擰緊眉頭,想着王娡應該不會在這種時候犯蠢吧。

“母後。”平陽長公主無奈再喚,不知按下王娡說了些什麽,王娡神色稍侯,一個眼神瞥過劉挽,劉挽如臨大敵,怎麽的?為什麽看她?她怎麽了?

是的,劉挽滿心的疑惑。

王娡冷冷的瞥過劉徹道:“旁的事我都不與你計較了,只一件事你須得應我。”

??說完這話的時候王娡的視線又落在劉挽身上。劉挽!!!

不是,有什麽事好說,別看她行不?

劉挽心中萬馬奔騰,明面上依然不動聲色。

“母親且說。”劉徹并沒有遲疑,好奇的等着王娡的下文。

“你先答應我。”王娡何許人也,态度強硬的要求劉徹,劉挽沒能忍住搖頭,搖頭,爹啊爹,不能答應,萬萬不能答應的好不好!天知道王娡打的什麽歪主意。

連着被王娡瞟了兩回的劉挽如何也是沒能忍住的往前動動,卻被衛子夫按下了。

劉挽同衛子夫四目相對,衛子夫搖搖頭,無聲的吐了兩個字,莫急。

不急,不急才怪。

“母後如果不想說便罷了。”劉挽有一種不好的預感,下一刻劉徹卻回應了這樣的一句話,劉挽低下頭,心裏的小人已經在不斷的吶喊,爹啊爹,威武啊爹!

王娡又被氣得夠嗆,騰的一下站起來,劉徹道:“舅舅的爵位要不要傳?”

此言落下,劉挽真是忍不住給劉徹點贊,正所謂蛇打七寸,王娡莫不是以為劉徹是個好欺負的主兒?

以前劉徹已經表明态度,強勢的一再向王娡昭示,他不是個任人揉捏的皇帝,無奈不當一回的人是他的母親,劉徹何嘗不是挺無奈!

現在王娡失去田蚡,斷之一臂,王娡無法跟外頭的人取得聯系,也意味着王娡手中的權利大打折扣。

怎麽,王娡依然想要脅劉徹?以為這樣一來就能夠讓劉徹乖乖聽話。

劉挽得說,王娡虧得是劉徹的母親,否則就她這樣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戰劉徹的底線,早不知道被劉徹棄到哪兒去了!

“你,你是在威......”王娡越發生氣,兒子不聽話也就算了,竟然還敢威脅她,真不把她這個母親當回事了是吧。

“母親。”平陽長公主心急的打斷王娡的話,希望王娡別說出更多難聽的話。

真要是再惹着劉徹不高興,王娡自己想想她的目的能達到嗎?

平陽長公主多年來夾在母親和弟弟中間,費盡心思想要平衡他們,不讓他們相互之間生怨也是很累的。

再親的人,如何也比不上他們彼此才對,王娡就不能跟劉徹好好說話嗎?

王娡吹胡子瞪眼睛,劉徹渾不在意的道:“看來也不過是不值一提的小事。母後既不願意說就不說吧。”

要不是場合不對,劉挽一準大笑三聲!

哎喲,王娡的臉色相當難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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