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請你不要勾……學生
請你不要勾……學生
“規定時間是三分鐘可以麽?”陸訣将面前的護目鏡拿起來, 然後又将子彈裝備好了才去問沈恙。
沈恙覺得時間長短是無所謂的,比射擊速度他也并不會遜色,用槍本來就是他的強項, 所以他抿唇‘嗯’了一聲,也算應允了。
雙方各自戴好了護目鏡, 然後擺好了握槍的姿勢。
就這麽看起來倒是也有一種緊張感。
一邊計時的人高舉計時器, 一聲喊下:“開始!”
幾乎是話音剛落,沈恙這邊就傳來了第一聲槍響,“砰!”
從沈恙這裏射出的子彈,毫無疑問,只能是正中靶心的結局,随後是第二聲槍響,接踵而來。
仍舊是正中靶心。
旁邊的陸訣這才打出第一顆子彈, 雖然也是正中靶心的, 但是顯然已經慢了沈恙一顆子彈了,勝負似乎從一開始就注定了。
沈恙這邊全神貫注地瞄準着靶心,閉上了一只眼,将一切都抛之腦後。
上将第七顆子彈打了出去, 然後垂下頭開始換彈夾, 他換彈夾的動作也很麻利熟練,很顯然是經過專業訓練的。
陸訣卻是心不在焉的,他雖表現出了瞄準射擊的動作,餘光卻注視着沈恙的一舉一動, 直到沈恙換上新的彈夾, 再次舉起手槍的時候, 陸訣的槍裏還剩下最後一顆子彈。
然而最後關頭,他卻突然将瞄準的視線換了一個方向, 瞄向了沈恙,外人看來,這就是一副要傷害沈恙的錯覺。
!
一邊圍觀的新兵們發出驚呼,急忙去喊沈恙,七嘴八舌的,“教官!!”“沈上将!小心!”“陸訣你要幹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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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恙一怔,剛反應過來,耳側一聲槍響便傳過來,下一秒,他手裏的槍就被一道沖擊力擊中,從他手裏脫落掉在了地上,甚至還在地面轉了兩圈,發出不小的動靜。
陸訣的最後一顆子彈用在了沈恙的手槍上面。
“教官,您的槍掉了。”陸訣歪歪頭沖沈恙笑,眼底有一道得逞的光閃過。
對于一個用槍的人來說,槍掉在地上就宣告着死亡,同理,在這場比賽之中,他的槍落地也就意味着他失去了比賽的資格。
這是他教給陸訣的道理,如今卻被陸訣鑽了空子拿來算計自己。
沈恙自然想不到陸訣打的是這個主意。
槍已落地,便沒有了再比試的意義,陸訣卻還是給自己換了一個彈夾,對着靶心連/射了兩槍,都是正中靶心的。
“好了,我八顆,老師……教官您七顆,是我贏了。”陸訣有些高興,差點說漏了嘴,轉而揚起驕傲的笑,整個人簡直是大放異彩,透着少年的不羁氣息。
周遭有些過于安靜了,大家都沒想到陸訣竟是用這樣的法子獲勝的,覺得這樣算是勝之不武的。
可偏偏對沈恙來說,這并不能算勝之不武,只能說是被陸訣智取了。
沈恙突然笑出了聲,明明他的手還因此有些發麻,他竟也沒有表露出半分的生氣的神情。
畢竟在他看來,陸訣的的确确是憑本事贏的,旁的人不知道沈恙同陸訣講過這個道理,便只覺得陸訣是勝之不武。
“很好,你贏了。”沈恙取下了護目鏡,上将的長發被護目鏡的收緊帶勒得有些淩亂。
陸訣望着沈恙的眼睛,喉結微滾:“是您教得好。”
“你想要什麽獎賞?我能做到的都能給你。”當着衆人的面,沈恙這樣問,他确實是說到做到。
獎賞只有一個,陸訣在這裏也不能說出什麽不正經的獎賞,他倒是不害怕,但是沈恙就該生氣了。
“我還沒想好,不如我想好了再來找您讨要?”陸訣也取下了護目鏡,那雙眼睛幹淨又純良,可眉梢之上之上卻并不見得有多清白,旁的人是看不出他究竟在想什麽的。
沈恙沉默了一陣,然後甩手離開,只留下了輕飄飄的一句:“随便你。”
沈恙說過比賽結束以後,他們上午就可以休息不用訓練了,所以沈恙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這裏,直到沈恙的身影完全從這裏消失了。
那些人才圍到陸訣身邊來。
“陸訣,你這招真是絕啊!”這句話聽起來有點陰陽怪氣的,不知道是在誇獎還是什麽。
“原來這樣也算贏了啊,為什麽呢?”陳震過來把上将掉在地上的那把槍撿了起來,翻來覆去地看着上面的痕跡,子彈給它帶來了不可磨滅的痕跡。
陸訣興致來了,便和他解釋說:“因為我的老師和我說過,如果你是一位狙擊手,在你的槍被敵人打落的那一瞬間,你暴露的就不止是你的位置,還有你的命。這個道理放在這裏也差不多,手槍都落地了,那就沒有比賽的意義了。”
他說着攤開了手。
其實這個道理很好理解,狙擊手本就是掌握全局的那一個,所有人都在他的狙擊範圍內,如果他的狙擊槍被別的人打落,就說明他也在敵人的狙擊範圍內,位置暴露那也就宣告着死亡,已經沒有架槍的意義了。
“還真是有道理,你哪個老師和你說的啊?竟然有這樣獨到的見解。”旁邊有人問。
陸訣愣了一下,随即唇角紋上了一抹笑意,他逐字道:“我的,老師。”
說完他也離開了這裏。
陳震追了上去,興奮地問:“陸訣,那你想要什麽獎賞?哇,我都不敢想象,堂堂沈上将居然輸給了你。”
“也就是被我的小聰明擺了一道,沈教官他還是很厲害的。”陸訣不喜歡聽這種話。
在他的眼裏沈恙是永遠不會輸的,只是這一次他為了向沈恙讨獎賞,使了手段而已,卑劣的是他。
陳震擺手:“那是當然,我就是沒想到沈教官居然認可你的手段。”
“難道他也知道這樣的道理?”陳震摸了摸下巴思考。
陸訣露出的笑是有些得意的,他能不知道嗎?畢竟這就是他親自教給自己的道理啊。
——
是下午,太陽毒辣了起來,訓練場被熏得熱騰騰的,落葉随風,卷着塵沙,上将坐在陰涼處,風卷襲着他的長發,好惹眼。
訓練場的槍聲此起彼伏。
有些吵。
沈恙從椅子上起身,準備去門口躲個清靜,卻突然被身後傳來的一道溫和的男聲喊住。
“沈恙?”對方的語氣是有些不确信的,所以帶着疑問的語氣,但好像又有些驚喜的味道。
沈恙覺得這聲音好像在哪兒聽過,回過身看見了人才知道是熟人。
“瞿将軍。”沈恙對着他微微一笑,有一種老友見面的松弛感。
事實上沈恙并不太想看見他。
“我原先聽說你會來這邊訓練新兵,還以為是謠言,沒想到你真過來了。”瞿燕在确定這人是沈恙以後就展開了舒心的笑。
他人如其聲,溫和又謙虛,透着一股矜貴的疏離感,但是看見沈恙的時候就有一種親近感。
他眉眼溫和,身量高大,五官清秀,是一個溫柔富家公子哥的形象,但臉色并不好看,帶着一種病态的蒼白,眼梢嵌着揮之不去的倦感。
沈恙擠出冠冕堂皇般的笑,沒有回他的話,反而問:“你也是帶了新兵麽?”
“是,這邊缺人,上面就把我調過來幫忙頂替一下。”瞿燕說着忍不住靠近了沈恙一些,上次見沈恙是在藍星的新聞裏面,事實上對于沈恙不想看見他,甚至有刻意避開他的這件事,他自己也知道。
沈恙果然往後退了小半步,有意避開瞿燕的靠近,聲音也淡涼疏遠,不近人情,“許久不見,瞿将軍過得怎麽樣?”
他語氣中有很刻意的疏離意味在其中。
“自然,自然是還好,你呢?”對于以往的事,兩人都心照不宣地選擇了閉口不談。
沈恙擡腳往外走,瞿燕便跟了上去,全然沒注意到訓練場上的那一道眼神,幾乎追着他們的背影出去了。
“我?我當然過得很不錯了,現在我所擁有的權利,金錢,地位,名聲,哪個不是我以前想要得到的?”沈恙攤開了手,臉上頗有得意的神情。
這些都是沈恙以前所追求的,他靠自己得到這一切本來就是值得驕傲的事情,即便使用的手段不那麽光彩,可那又怎麽樣呢?
他的這些話,也是在告訴瞿燕,他從來就是一個俗氣的人,瞿燕該看清自己了。
瞿燕怎麽不知道沈恙就是這樣的人呢,可是就算他知道又怎麽辦呢?沈恙還是沈恙,他還是喜歡沈恙,就算知道了沈恙以往的刻意接近是帶着目的的,可他還不是自願淪陷了嗎?
“那就好,你能得償所願就是最好的。”瞿燕那日被吓出問題的心髒似乎又在隐隐作痛。
看着瞿燕下意識揉心髒的動作,沈恙就知道瞿燕因為自己吓出來的舊疾又犯了。
但是沈恙不會道歉,也沒有絲毫的愧疚之心,瞿燕明明知道一看見自己就會不舒服,為什麽還要專門找過來呢?
大多時候,他是不理解這些人的,明明知道自己是利用他們,卻還是上趕着被他利用。
為什麽要念念不忘呢?那不是假的麽?
“瞿将軍身體還沒好呢?”出于人道主義和沈恙實在不知道和他聊些什麽了,就只能出聲關懷他一句。
瞿燕苦笑,臉色較之前似乎要更蒼白了一些,唇色也失去了唯一的那點紅潤,“早好了,是我自己的問題。”
“那就好。”沈恙理所當然地認為真是瞿燕自己的問題。
默了一陣。
“沈恙,有時候我真的挺恨你的。”瞿燕突然看着沈恙的眼睛說。
沈恙點頭,臉上并沒有什麽多餘的表情,畢竟瞿燕只是恨自己,沒有想殺自己就是很好的了吧。
所以他接話:“你恨我是對的,不要念着以前我對你裝出來的那點舊情了。”
沈上将說話一如既往地傷人啊,瞿燕突然哽了一下,偏偏上将大人還覺得自己是在寬慰他。
“但只是有時候恨你,大多時候我還是很想你。”很顯然瞿燕沒有把沈恙的話聽進去,他深情款款道。
眼裏全是被傷透了的落寞。
沈恙發出了很不爽的聲音,“啧。”
“你想我什麽呢?那不是騙你的嗎?我一早就說過了吧?你覺得我像是念舊情的人麽?”沈恙擰眉發出了一連串的疑問。
他的确有對不住瞿燕的地方,也正因如此,才會願意和他在這裏心平氣和地談話。
瞿燕無奈地咧了一下唇角,暗淡了眸,嘆氣說:“你說話真是一點沒變,太會傷人心了。”
“習慣了,我說話一向這樣。”沈恙大抵是有些不耐煩了,他不留痕跡地皺了一下眉。
瞿燕望着他,眸光深深,眸瞳底蘊着一抹散不開的神情,眉眼卻又透着無可奈何的苦楚與心酸。
真狠心啊。沈恙。
他抿唇想。
沈恙回頭看了一眼訓練場,也不願和瞿燕接觸太久,随後借口說:“我去訓練了,你繼續忙吧。”
瞿燕點點頭,目送着沈恙離開,看着他一臉肅然地對着新兵們講話,當真是只有他一人停留在原地。
瞿燕是貴族出身,家裏的財産可以說是富可敵國,喜歡他的人無數,可他非要吊在這個薄情的美人身上。
記得那時候沈恙借助他升上了那個職位以後,一句話也不說就斷了和他的聯系,處處回避他,就那樣毫無預兆地将他踹開,他氣不過,那天領了一大批人帶槍去圍堵他。
他們把沈恙逼到了懸崖絕境邊。
崖那麽高,風呼嘯着,他們說話的聲音都要提高很多才聽得見。
瞿燕恨死沈恙了,他逼着沈恙一定要給他一個說法。
當時沈恙也是被逼得退無可退了,眼見他們圍堵了上來。
他就突然對着瞿燕露出了一副慘兮兮的神情,眉睫染上細碎淚珠,脆弱得就要碎掉了一樣,他撅着眉,嗚嗚咽咽,十分委屈地對瞿燕訴說自己是有苦衷的。
瞿燕當時就心軟了,他只想着去抱住惹人憐惜的沈恙,他慢慢靠近了沈恙,全然忘記了自己前來是為了逼迫沈恙的。
但是就在他要碰到沈恙的時候,沈恙卻突然仰起頭沖他笑,那種笑看起來并不是什麽很友善的,是肆意張揚又涼薄絕情的笑,刺得瞿燕眼睛疼,他像瘋子一樣癫狂。
他對着瞿燕張開雙臂,往後退了半步,身後分明就是萬丈懸崖,崖底的風很大,吹得沈恙的長發淩亂不堪,像有一萬只鬼魅的手在他身後,随時就要将他拽入身後的萬丈深淵。
瞿燕臉色唰的一下變得慘白,心底湧起了不好的預感,果然,他看見沈恙神色釋然又平靜,笑得像一個徹頭徹尾的瘋子。
瞿燕看見他緩緩啓唇說:“瞿燕,拜拜。”
沈恙說完就往後一仰,毫不猶豫地倒下了身後的懸崖。
那是萬丈深淵啊!
“沈恙!”瞿燕沖上去想拉住他,卻只勾住了沈恙的一縷衣帶,甚至最後衣帶都從他指縫滑走了。
他是恨沈恙,可他更想得到沈恙,絕對沒有要沈恙死的意思。
瞿燕當場嘔出一口鮮血,而後就大病了一場。
但是在後來一場上将的受爵儀式之中,他又看見了沈恙,沈恙穿着白色的軍服,溫笑着上臺接受了受爵獎章,坦然地享受着所有人的祝福……
他一如既往的漂亮,眼眸裏一如既往地充滿了運籌帷幄的自信……
——
現在已經是晚秋了,入了夜,寒氣就起來了,風吹得肆意,卷着樹上的葉,窸窸窣窣的,涼瑟瑟的。
上将的房間卻是溫暖的,暖燈把整間屋子都籠罩了。
沈恙坐在書桌前,身後站着的是陸訣,他拿着吹風機正在給沈恙吹頭發。
“老師今天見的那個人,學生知道是誰。”陸訣看着手裏柔順的長發,突然開口說話。
沈恙掀開眼皮,“哦?”
“瞿燕瞿将軍,老師之前和他很熟嗎?”陸訣很小心地替沈恙吹着頭發,聲音也比較平靜,倒是讓沈恙聽不出他在想什麽。
“還行,認識而已。”對于那段過去,一來,沈恙覺得沒有再提的必要了,二來,陸訣知道了恐怕又要鬧騰許久,沈恙沒有多餘的精力應付他,便有意做了隐瞞。
陸訣卻吸了吸鼻子,仿佛是在嗅什麽,頓了一下才說:“今天您身上有他精神力的味道,有點濃,您察覺不到麽?”
沈恙眉睫抖了一下,他倒是聽說過會有人故意在伴侶身上沾上自己的精神力,目的是為了宣誓主權,但他感受不到精神力的存在,便也不知道瞿燕做了這樣的手腳。
“現在呢?”沈恙十分厭惡地擰了一下眉,聲音都不覺冷了一個度。
陸訣便湊下去在沈恙的側頸聞了一下,很香,屬于上将身上獨有的味道,那點精神力早就随着時間的推逝而消散了,陸訣這樣說也是報着私心的。
他垂眸如是回道:“現在沒有了,大抵是您沐浴了的緣故。”
“嗯。”聽到陸訣這樣說,沈恙才覺得舒心一些。
他那時候當着瞿燕的面假死,便是想表明自己的态度,順便斷了瞿燕的念頭,只是沒想到這都多少年了,瞿燕還念着他。
他莫名心煩起來。
身後的陸訣吹完了頭發,看着沈恙煩心的模樣,他便放下了手頭的吹風機,主動伸手去替沈恙按揉起了太陽穴。
陸訣手法極好,沈恙倒也享受起來了,他十分惬意地閉上了眼。
“他喜歡老師,是麽?”陸訣講話小心翼翼的,是用的試探的語氣。
沈恙又掀開了眼皮,覺得今天的陸訣有些反常,往常的話,陸訣不是該哭唧唧地,或者又發了瘋一樣地質問他那些有的沒的麽?
“誰知道呢。”沈恙輕飄飄地回應了一句。
可陸訣的确沒什麽危機感,他看得出來沈恙不喜歡那個瞿燕,甚至不想看見他,這樣的人做他要提防的對象實在不夠資格。
“那就不想他了,您不要為他心煩。”陸訣看沈恙實在是煩心,便不打算繼續給沈恙找不快。
誰知道沈恙卻緩緩啓唇,主動道:“我以前,為了爬上某個位置,利用過他的感情。”
明明是不道德的事,但是沈恙卻說得輕描淡寫地。
“但是他喜歡我的臉,我喜歡他對我的價值,這不是公平交易麽?”沈恙撅了一下唇角,原來在沈上将的認知裏,這算是一筆交易。
陸訣垂下眼睛,看着沈恙松軟的發頂,以及長得過分的羽睫,輕輕一笑,他溫楚道:“當然是公平交易,是他越界了。”
他迎合着沈恙的話。
“所以你也要明白,你總做讓我不順心的事,我卻沒有抛棄你,是因為我覺得你于我也是有價值的。”沈恙說這話的時候面不改色,還是用最平靜随和的語氣說出最冰冷的話。
他覺得陸訣也該像瞿燕那樣,生氣,難過,憎恨卻又無可奈何。
可陸訣不這麽想,畢竟,沈恙說話不是一貫絕情難聽麽。
他聽罷,停下了給沈恙按摩太陽穴的動作,随即來到沈恙跟前,單膝跪在了地上,在沈恙不明所以的時候,仰起頭看着沈恙深不見底的深邃眼睛,露出真誠的表情開口說:
“如果學生有被您利用的價值,那是學生的榮幸,他瞿燕抓不住這樣的榮幸,學生能抓住。”
“而且學生為了您,願意發揮出對您最大的價值,他人不可信,卻請您務必信學生。”
他一雙純良又澄澈的黑眸定定地仰視着他,眉梢意外好看地上揚着,少年的稚氣不少,可真摯與情深一樣不少。
沈恙無語凝噎:……
他想,算了,陸訣腦回路不是一貫不正常麽。
“老師,不要皺眉,不要不開心。”陸訣看見沈恙因為煩心而皺起的眉,便擡起手想去替沈恙撫平他撅起的眉。
沈恙身子往後仰了一下,躲開并抓住了他的手腕,然後站起了身,卻又矮下腰湊得離單膝跪地的陸訣一些,淡然啓唇:“你今日贏了我,說說什麽獎賞能讓你開心?”
陸訣明亮的眸珠像璀璨的星子,隐隐帶着些許期待的目光,他欣喜道:“老師您拿定就行,只要是您給的獎賞,什麽也可以,因為學生怎麽樣都會很開心。”
少年嘴唇一張一合,就吐露出了最誠摯的話。
沈恙瞧着,也覺得有些失神,他是煩陸訣,有時候也是真的想殺了陸訣,可是回過頭來看的時候,才發現他的身邊竟然只有這只瘋狗了。
他還握着陸訣的手腕,陸訣便不得不直起腰,仰起頭和沈恙對視。
四目即對,像是有什麽東西被點燃了,二人之間生起了一抹不明的旖旎味道,熾熱又暧昧。
“什麽也可以……”沈恙低低地喃了一句,他矮下身的時候,散在肩側的長發垂下,拂過陸訣的肩頸,酥酥癢癢的,清香馥郁,開始消磨侵蝕着陸訣的理智,一點一點,一寸一寸。
上将背着光,從陸訣這個角度來看,和當年他初見沈恙的時候一模一樣,他逆着光,像自帶着光暈的救世主神,那雙厭世又涼薄的眸極具吸引力,如黑曜石一般深邃,深不見底。
“什麽,也可以。”陸訣聲音沙啞,也怔怔地重複了一遍這句話。
事實上,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麽,他望着沈恙的眼睛,耳畔安靜得只能聽見自己強勁有力的心跳聲。
嗡嗡,嗡嗡嗡——
耳邊的空鳴聲。
砰砰,砰砰砰——
胸腔的心跳聲。
他那幾近癡迷的眸變得有些迷離,藏也藏不住的迷戀往外湧出。
外面吹着風,瑟瑟作響,寒意四起;屋內暖燈烘烤,烘熱的不止是表膚,還有他那一顆赤誠又情深的心。
沈恙抓着他的手腕,往後退了半步,陸訣便将雙膝跪在了地上,緊緊地望着沈恙的眼睛,急切地跟着他往前挪了半步,不願與沈恙的距離間隙半分。
呼吸加了速,像失了束縛的野馬,欲.望呼之欲出,難耐,情.欲在燒灼。
“老師……”陸訣啞聲喊,眼眸裏似凝着一團焰火。
沈恙不應話,只握着他的手腕往後退,陸訣便只能跪在沈恙的身前,跟着他後退的步子。
一步,一步,慢慢往後退。
一步,一步,緊緊跪着追。
一步一退,步步後退,步步緊追,目不轉睛。
終于,沈恙停住了腳,他垂着的眉睫下面,那一向清冷薄情,深邃莫測的眸竟也難得的染上了幾分無名的,似情/動般的欲,慢慢地在瞳仁周遭暈開,好勾人啊。
他怪屋裏太暖,暖得他竟然把陸訣看順了眼,暖得他想做錯事,暖得他的心裏升起了一股別樣的情愫,暖得他覺得自己可以給陸訣一個過分的獎賞。
沈恙将腰壓得更低了一些,這樣就和陸訣的臉貼近了好多,陸訣火熱的呼吸和沈恙清冷的呼吸瞬間交織上,差點擦燃出不可逆的野火。
“請您,您不要勾……”學生。
話還沒說完,陸訣便看見眼前是沈恙突然放大的俊美的臉!
唇上感受到的溫涼的觸感,直直地上了頭,傳到了腦神經,讓他的理智被短暫地拉回了一瞬,他明亮的眼睛裏閃過了一絲奇異的色彩,似震驚之色,又似歡喜欣悅。
下一秒,僅剩的理智恰如野火燎原時的枯木,終于随野草一起成了灰燼,風一吹,散到了天涯海角去。
沈恙把他的第一個吻賞給了陸訣。
這種感覺,嗯,微妙,大腦的神經波動着。
原來是柔軟又火熱的,灼燙得他的理智都差點消失。
雙唇相貼,沒有任何的動作修飾,已然成了陸訣催.情的良藥,倘若他有獸耳和尾巴,此刻便翹上天了。
沈恙領悟不出其中的歡愉,便打算将唇從陸訣唇上離開,誰知道剛有離唇起身的動作,陸訣就飛快地伸出另一只手去扣住了他的後腦勺,讓兩人再度不分間隙。
同時用力一勾,就把人扯摔進了懷裏。
沈恙驚喘一聲,在陸訣耳裏卻成了嬌嗔的喘。
陸訣的吻并無章法,一昧的啃咬将沈恙的唇磨得發疼,撕磨,親咬,像野狗一樣。
疼得沈恙撅起了好看的眉,看着陸訣深陷的表情,上将才覺得,這個獎勵似乎要過頭了。
他伸手去推搡陸訣的肩,可陸訣使了全力,緊緊的将他锢在懷裏,陸訣的手也壓在他的腰上輕輕地摩挲着,隔着薄薄的一層衣裳,沈恙感受到了他手上的繭。
撫過的地方灼燒的慌。
陸訣把人箍在懷裏,兩人緊緊相貼,他試圖用舌頭撬開上将的牙關去吻得更深一些,手也不自覺的挑開了沈恙的衣裳,鑽到了沈恙的後腰,輕輕地摁了一下凹陷的腰窩。
沈恙唇齒間洩出一道吟喘,頓時覺得羞憤交加,終于騰出了一只手。
下一秒,他擡起了手。
“啪!”他毫不猶豫地甩了陸訣一巴掌。
這一巴掌力度不大,大概是被動的深吻抽走了他的大部分力,又或者是他自己都道不明的欲在作祟。
不過好歹是讓人清醒了過來。
“得寸進尺,誰給你的膽子?”沈恙看着陸訣臉上淺淡的紅痕,扶着床沿慢慢站起了身,腿有些軟,他低下頭看着陸訣斥罵了一句。
陸訣喘息聲很大,大得就像是在咫尺一樣,胸口的起伏也很大,像發了狂的野狼。
他擡起頭看着沈恙那如看蝼蟻般的眼睛,只覺江流彙聚于腹下,欲.望卻上了頭,陸訣眼眶發紅,雙手微顫,挺着腰跪在沈恙身前。
“老師,老師,老師……”他一連喊了三聲,聲聲都染着情.欲,一聲要比一聲艱忍。
沈恙才像是被欺負了呀,他薄嗔淺怒,臉上有惱羞成怒的微紅,唇色紅潤微腫,長發散亂,衣領皺亂,眸光流轉,唇角的血痣越發的吸引人……
昔日,沈恙在領兵出戰的時候,有看見為了争奪食物而發狂的野狼,那也是如陸訣這般的神情,原來此刻,他想要他。
沈恙一直知道,陸訣其實不是小狗,他是蟄伏的狼呀。
“你要反麽?”沈恙抹了一下發疼的唇,也有些愠怒在之中。
陸訣搖頭,胸口的起伏不見有緩和,也有肉眼可見的速度起了反應。
“學生,學生,呼……”陸訣換了一口氣,壓下了心頭的悸動,可眸光越發不對勁了起來,侵/占的欲望不要太明顯,啞聲認錯:“是學生逾矩。”
心跳好快,為什麽呢?為什麽呢?沈恙為什麽不能是他的呢?他們身邊最親近的人不就是彼此麽?他清楚沈恙的性格,沈恙了解他的軟肋,他們本就該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想到這裏,陸訣眼底竟然噙上了淚花,最後委屈得掉下了眼淚,豆大的淚珠說滾就滾出來,掉在手背上,挂在鼻尖。
“你又怎麽了?”沈恙覺得陸訣倒是難哄,平日裏和他吵架也哭,現在獎賞他也哭。
雖然不可否認,沈恙的确有些欣賞陸訣哭的時候的模樣,畢竟鮮少有人可以哭得這麽好看,倒也算賞心悅目的。
“老師,我愛您,我好愛您,嗚嗚嗚啊……”陸訣這次的哭比以往哪一次都要真誠,他用衣袖抹眼淚,卻怎麽也擦不淨,眼睛反而紅得更厲害了。
他當是什麽,原來是這件事。
外面的風卷着沙塵和落葉沙沙作響,弦月掩在山頭,涼瑟,寂靜。
屋內沉寂了許久。
沈恙垂眸看着他哭紅的眼睛,最後淡淡開口:“我知道。”
聲線平靜又涼薄,沒有一絲的感情,就算是智能AI也會安慰人幾句的,沈恙的心比人工智能還要薄涼冰冷,還要狠。
“那老師為什麽,為什麽不愛學生呢,哪怕施舍一點點的憐愛給學生呢?”陸訣跪着挪到了沈恙的跟前,語氣固執又真誠,眼裏是真有百思不得其解的困惑。
沈恙彎下了腰,伸出一只手鉗住了陸訣的下颚,讓他哭紅的眼睛和自己對視上。
“嗚嗚,為什麽呢?”沈恙蹲了下去。
“你愛我,他們也愛我啊,那我要回應誰的呢?”沈恙說着絕情的話,卻又伸手替陸訣拭去了眼角的淚。
“還是說你真的要殺了那些人呢?”沈恙語氣太平靜了。
陸訣愣愣地看着沈恙,不等他說話,沈恙給他擦拭眼淚的那只手卻緩緩地沿着他的喉結向下,指尖劃過腹部,再緩緩向下,壓上那一處的欲.望。
陸訣悶哼一聲,呼吸喘重了許多。
感受到指尖腹壓之物跳了跳。
“我會愛你,但只會在我确保你對我只有利用價值之後。”沈恙就輕飄飄地說。
?
陸訣自然沒聽懂,什麽叫只有利用價值?難道他對沈恙還有什麽他不知道的威脅?
是什麽?到底是什麽!?
陸訣腦子轉的飛快,最後記憶停留在了那個不歡而散的晚上。
他的精神力!對!就是他的精神力!
沈恙在他的精神力等級旁邊寫下了“威脅”這個字樣啊,他對沈恙還有威脅是嗎?
“老師,學生,學生可以的,不就是精神力麽?學生不要也可以,學生去做手術,去找白稚,讓他切了學生的腺體,這樣……”陸訣頓了頓,小心翼翼,用試探又卑微般的語氣開口說:“這樣,學生對您是不是只有利用價值了?”
瘋了。
都瘋了。
沈恙當下就變了臉色,他黑着臉甩開了手,陸訣被甩偏了頭,臉上的紅痕有些顯眼,再加上他臉上的淚漬,瞧上去倒也是楚楚可憐的模樣,“你就折騰你自己吧。”
上将站起了身,又罵了一句:“我沈恙這般能耐,怎麽教出你這麽個不争氣的?”
又要讓白稚給他做手術生孩子,又要白稚切除他的腺體,要真是這樣,這位醫生怕是沒有先被忙死,倒先要被吓死了。
“對不起,老師。”陸訣見沈恙似乎真的要生氣了,急忙低下頭服軟認錯,語氣是委屈極了。
可陸訣有什麽錯處呢?
他十五六歲的時候,對沈恙連叛逆期都沒有,就進入了不見天日,漫無盡頭的暗戀期。
他不是有病,他是可憐,他的可憐只有他自己知道。
陸訣還在抹眼淚,哭成這樣,即便沈恙再是絕情,可這畢竟是他養的狗崽子,沈恙還是對他起了幾分莫名的憐愛之情。
終于,沈恙放緩了聲音,拽開了陸訣的衣袖,看着他哭紅的眼睛說:“你起來吧,這個獎賞到此為止,你不要再提了,我也不生氣了。”
“不準哭了,再哭殺了你。”見陸訣站起了身還在抹眼淚,沈恙又厲聲警告了一句。
陸訣就真把要掉出來的眼淚憋回去了。
沈恙:……
多數時候,撸/毛還是要順着來,雖然這只小狗比自己都要高上一個頭了。
“你回去吧,以後少來樓上找我,被巡邏的警衛和教官抓了還得我來撈你。”沈恙語氣溫和了一些,他變臉快,上一秒還冷漠如冰,下一秒就聲音和煦了起來。
陸訣也是,得了點燦爛的光就不再傷心難過了,大概‘師承一脈’?
他眨了眨眼,因為眼睛裏還有淚花,所以眼睛看起來亮晶晶的,像小狗一樣天真純良。
“那麽老師,下次的獎賞,還可以是這個麽?”少年嘗到了甜頭,就要由念念不忘變成貪念了,幸而沈恙也不潑冷水。
他看了一眼陸訣紅潤的唇,那種怪異的感覺又在心底滋生,輕飄飄道:“想得美。”
沈恙說這句話的聲音是比較輕快的,語氣舒緩下來的話,就比較有親近感。
陸訣就傻笑着撓了一下頭。
然後說:“那學生就先回去了,您早點休息,明天見!我愛您。”
陸訣要走,還是要頂着沒散卻的欲/火走,沈恙覺得辣眼睛,還是忍不住叫住了他:“等等。”
他轉過身來,正要問沈恙還有什麽要交代的時候,迎面一件白色的襯衣被扔到了他的臉上,是沈恙的衣裳,上面像冷霜一樣的清香陸訣不會記錯。
接着沈恙的聲音響起:“滾去解決了再回去。”
解決?
解決!!
沈恙讓自己用他的衣服解決欲/望!!
陸訣眼睛一亮,欣喜萬分,看向了沈恙,沈恙卻瞪了他一眼,“看什麽看?這也要我幫你解決?”
——
沈恙覺得後悔了。
他聽着衛生間裏面傳來的水漬聲和低喘聲,中間還夾雜着一兩聲‘老師’,就這樣持續了已經快二十分鐘了,這聲音怎麽都揮不去,甚至還越來越大聲了。
躺在床上的人又翻了一個身,窸窸窣窣,怎麽也醞釀不出睡意,最終,他掀開被子下了床,來到衛生間門口,衛生間的門沒有關嚴實,沈恙輕而易舉的就推開了門。
他下床走路的動靜并不小,陸訣在衛生間也聽見了,所以沈恙現在推開衛生間門進來也不意外。
陸訣偏過頭看向沈恙,手的動作加快了很多。
“你什麽時候好?”沈恙依靠着門框邊,微微擰眉,他在床上閉眼休息了一會兒的,此刻神情倦怠,身上透着一抹懶洋洋的溫和。
話音剛落,便聽見陸訣從喉嚨擠出一聲重重地低喘,他靠在牆邊,神情餍足,手上沾着透明的水光,呼吸急促,差點卸了力。
沈恙看着他腹下蟄伏的,還未完全沉睡的東西,抿唇:……
陸訣喘氣,看着沈恙笑說:“老師,如果您早點來,學生會更快。”
“有病。”沈恙睨了他一眼,罵。
當着沈恙的面,陸訣開始收拾衛生間的殘局,那件白襯衫已經皺亂得慘不忍睹了,沈恙沒眼看上面的痕跡,就叫陸訣自己想辦法處理了。
看着陸訣,即便那個東西現在已經是半沉睡狀态的,但尺寸是仍舊是客觀的,沈恙看着煩心,轉身離開了衛生間。
所以對于陸訣想要艹/他這件事,沈恙也覺得他有病,用那玩意兒來艹/他,是陸訣瘋了還是他瘋了,非要折騰走他的半條命麽?
沈恙是等陸訣走了才上床的,看了一眼床邊櫃上鬧鐘的時間,沈恙閉眼沉默了幾秒,還是打開了光腦。
——
現下早已經到了熄燈的時間了,此刻走廊全是巡邏的教官,陸訣是躲不過的。
但是他也沒打算躲,沈恙的襯衣被他疊得整整齊齊的,塞在了衣兜裏面,他整理了一下神色,迎面走了過去。
“站住!”果然,他剛從樓梯轉角走出來,手電的燈光就照到了他的臉上,陸訣伸出手擋住了照在眼睛上的強光。
巡邏的教官小跑過來,厲聲質問:“你是哪個營的?你不知道現在是熄燈時間了嗎?”
陸訣順勢道歉:“對不起教官,我願意領罰。”
大概是陸訣的态度過于端正了,巡邏教官還有些意外,他噎了一下,看見了陸訣鼓鼓囊囊的口袋,便将手電的光照了上去,“你兜裏裝的什麽?拿出來?”
“教官,這是我的私物。”陸訣還是在好聲好氣地和對方說話。
那裏面裝的是沈恙的襯衣,被發現了自己受罰不要緊,就怕沈恙又要生他氣了。
其實晚歸被抓無非就是去訓練場領個罰就好了,陸訣也做好了領罰的準備,但是沒想到這個人會這麽較真。
“你大半夜不歸寝,還在外面光明正大地四處瞎逛,我有理由懷疑你偷帶了什麽違禁品。”巡邏教官并不是咄咄逼人,站在他的角度,的确是盡職盡責。
只是沒等陸訣出聲狡辯,巡邏教官的光腦突然彈出了一條訊息,他擡起手腕查看了一下訊息,接着臉色緩了緩,問:“你是不是叫陸訣?”
“是。”雖然不知道他為什麽突然知道了自己的名字,但是陸訣還是帶着疑惑點了點頭。
得到了陸訣的肯定回答,對面這才松了一口氣,用手拍了拍陸訣的肩膀,說:“你早說你是被沈上将叫去談話了不就行了?真是的,搞得我以為你是什麽入侵的恐怖分子呢。”
陸訣眼睛一亮,連忙問:“是老,是沈教官和你說的嗎?”
“那不然呢?他親自給我發訊息說的,既然你是特殊情況,那就算了吧,快點回去睡覺吧。”巡邏的教官側身給他讓開了路。
陸訣對巡邏的教官道了一聲謝,錯過他往宿舍的方向走過去了。
陸訣的尾巴快要翹上天了,今天一定是他最開心的一天了,什麽好事情都堆積到了這麽一天,竟讓陸訣覺得不太真實。
看吧,小狗還很很好哄的。
——
後來的半個多月陸訣都出奇的聽話,對于沈恙的任務總是超量達成,像一只永遠耗不盡精力的小狗。
吃了那次的虧,陸訣要從沈恙嘴裏再讨到一句認可的話,估計比登天還難了。
但陸訣卻執意要從沈恙嘴裏聽到誇獎的話,真的很像一只發/情的大花孔雀。
而且有些時候陸訣溜到樓上來找他這件事會讓他覺得很煩。
他罵陸訣滾,陸訣就不要臉地說:
“要不老師您叫警衛來把學生抓走好了,不過我們的關系肯定就藏不住了,說不定還會以訛傳訛,傳出什麽‘霸道老師和乖巧學生深夜幽會’,‘純情學生火辣辣,霸道老師狠狠愛’,‘清冷上将和他那好學生之間不可言說的二三事’……的故事呢!”
“學生當然不吃虧,吃虧的那不是您嗎?”
可乖巧,純情,好學生……哪個字眼和陸訣這個人沾邊了呢?!!
沈恙兩眼發黑,指着門口罵:“滾出去!!”
………
但陸訣厲害就厲害在不要臉,他後面逮着機會就溜上來了,他來的時候會帶一些新奇玩意兒給沈恙,像是在訓練場外面折的漂亮的花,或者是長得很奇怪的樹葉,休息的時候折的紙東西,總之是變着花樣的。
他有用不完的精力和說不完的話。
但陸訣這些舉動也不算是過于逾矩,後來沈恙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也算由着他了,畢竟溫順的陸訣看起來順眼多了。
況且沈恙也是人,總也會有覺得悶乏的時候,陸訣對他來說算是個解悶的,還是那句話,兩個人不吵架的時候,之間的氛圍就會出奇的好。
重要的是沈恙心情會好,他不給陸訣擺臉色潑冷水,陸訣就不會給沈恙找不快。
多數時候,他們不過是互相折磨罷了,陸訣讓沈恙覺得煩心不痛快,沈恙也不會讓陸訣好過,說兩句絕情的話,就會讓陸訣患得患失,就算那股可憐勁有一半是僞裝給他看的又能怎樣。
幾天下來,沈恙看着書桌一角堆積的這些小玩意兒,怎麽看怎麽像一個精致的小垃圾堆吧。
“老師,您在忙什麽呢?”這晚,陸訣來找沈恙的時候,沈恙并不像以往那樣,還能斥他兩句,這次他一直坐在書桌前面忙碌,在光腦界面操作着,不時還接了兩個通訊。
見沈恙挂斷了光腦通訊,陸訣才識趣地湊上去找沈恙說話。
沈恙關掉了光腦,沒讓陸訣看到上面的訊息,他看向陸訣,撅眉:“你今晚又找不到事情做麽?”
“找您就是學生要做的事情啊。”陸訣笑得痞裏痞氣的,很讨人揍的那種,可偏偏他那張看起來無害的眼睛,又讓人下不了手。
“明天我要回去出一趟任務,你回別墅嗎?”明天是軍營這邊給全體新兵的每半個月一天的假期,按理說這邊的新兵都會回家一趟。
如果沈恙留在軍營,陸訣必然也會留下來,但是聽到沈恙這麽說,他還是忍不住問:“什麽任務?危險嗎?怎麽需要您親自出動?”
“你問這麽多做什麽?”看來沈恙的這一次任務是高層內部機密,他沒有對陸訣透露多的信息。
陸訣倒是也識趣,他坐到了床邊,雙手撐在床沿,仰頭看着天花板說:“老師如果不在這裏的話,那學生就回去一趟吧。”
“嗯,你回別墅的話記得去我房間,給我拿兩套換洗的襯衣過來。”沈恙話說完,莫名覺得他們之間有了一種相處了十多年的老夫老妻的錯覺。
陸訣乖乖點頭領命,又關心說:“您注意安全,不要太辛苦了。”
畢竟沈恙訓練了他們這麽久,好不容易有假期了,卻又要去出任務,真是個大忙人。
“嗯,你回去吧。”沈恙催促陸訣離開,他實在不想和巡邏的教官再打招呼了。
這半個月,可以說是這一年以來,陸訣見過沈恙最多次的時候了,不僅白天要扮演最熟悉的陌生人,晚上還有機會見面說話。
即便訓練那麽累,但是對陸訣來說,每天的第一道陽光,都是他美好的一天開始的訊號。
他越來越覺得沈恙就應該是他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