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賠禮道歉
賠禮道歉
而在另一邊,蘭鳶山捏着一張銀行卡,神思不屬地回到了家。
倒黴小狗已經窩在沙發上睡着了,半身懸空,眼看着就要掉下去。
蘭鳶山見此,眼疾手快地用腳尖托着,将他輕輕踢了回去。
.......睡覺都不老實。
蘭鳶山本想把他抱回房間,但小狗一碰就開始哼唧,似乎是睡得很不安穩,蘭鳶山最後也只好選擇放棄,抱來一床被子,給小狗蓋上。
蓋上被子之後,蘭君欽果然不哼哼了,将下巴埋在被子裏,輕輕地蹭了蹭,低低地咕哝了一聲“媽媽”。
蘭鳶山:“........”
他蹲在沙發邊,盯着蘭君欽的睡顏看了一會兒,随後眸光閃動,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蘭君欽的臉蛋,将蘭君欽頭頂的劉海撩了起來。
蘭君欽的臉還帶着傷,但撩起過長的劉海之後,能明顯地就能看見俊秀的眉目和精致的五官輪廓。
要不是總是臉上帶着傷,鼻青臉腫的,又或者不經常低着頭,總是一副受氣的模樣,以蘭君欽實際的皮相,多半也會被不少男男女女愛慕。
其實蘭鳶山自己不愛照鏡子,沒什麽感覺,但是要是換一個人在這裏,一定會說蘭君欽長的像極了蘭鳶山。
指尖輕輕從蘭君欽的臉蛋上劃過,蘭鳶山不知想到了什麽,半晌低聲道:
“眼睛很像他。”
他喃喃道:“.....難道真的只是巧合麽?”
蘭君欽似乎是聽到有人在他耳邊說話,眼睫輕輕顫動,掙紮着想要醒來,卻被溫暖的被子拖進了更加深沉的夢境裏。
等他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早上了。
蘭鳶山上班的時間不固定,今天輪到他上早班,他留了一張字條給蘭君欽,告訴他自己已經走了。
蘭君欽揉着眼睛坐起來,看完茶幾上的字條,打算去洗漱,但在經過房間桌子的時候卻意外看見了熱氣騰騰的早餐,還有——
他一直心心念念的、被變賣的母親的遺物。
父親把它們贖回來了?!
他仔仔細細、前前後後把玉和镯子看了好多遍,在确定這就是之前媽媽留下的镯子和玉的時候,高興地差點沒跳起來。
最後,他把它緊緊地将他貼在胸口,情緒激動,只覺眼眶發熱。
......原來爸爸一直記得這件事。
蘭君欽眼尾發紅,揉了揉眼睛,半晌握着手镯和玉,小心地用布包好,和項鏈一起,放進了櫃子裏。
爸爸真好。
抱着激動和開心的心情,蘭君欽照常來到了學校。
他臉上還頂着傷,往日裏的他若是臉上有傷,定是被蘭鳶山打的,總是唯唯諾諾地低下頭,但這一次不一樣,被愛的小狗昂首挺胸地走進了教室,像是臉上的傷疤都是光榮的勳章一般。
他在班上沒什麽朋友,自然也沒什麽人關心他臉上的傷究竟是哪裏來的。
不過蘭君欽有個好賭成性的父親是所有人都知道的秘密,大家也都見怪不怪,看見蘭君欽進來的時候,經過的人都忍不住側身躲開,和他保持一定的距離,好像是生怕蘭君欽身上的傷和窮會傳染似的。
在蘭君欽坐在自己座位上的時候,前桌還用力地将凳子往前挪,避開和蘭君欽桌子的接觸,一副避之不及的模樣。
蘭君欽:“.......”
他已經見怪不怪了。
不過他今天重新得到了媽媽的遺物,心情很好,也就不和這些人一般見識,将筆袋拿出來,拿出桌肚裏下一節課需要用到的書,準備上課。
豈料他剛剛翻開書,就發現書本的頁數都被人用圓珠筆劃爛了,教材上的文章和單詞都模糊難辨。
蘭君欽:“......”
他下意識擡起頭,往周遭看了一眼,卻發現大家都刻意避開了他的視線,沒人往他這裏看。
或許是早就知道了劃爛他書的人是誰,只不過沒人敢說罷了。
“.........”
蘭君欽被孤立久了,沒有人願意和他同桌,上課的時候自然也沒有人和他共看一本書。
蘭君欽抱着殘缺的課本,艱難地上完了上午的課。
大課間的時候,齊瑞曾經來他座位上晃過一次,不過許是被蘭君欽打怕了,他沒敢在明面上再對蘭君欽怎麽樣。
中午去食堂吃飯的時候,蘭君欽依舊一個人端着飯盆坐在角落裏吃。
他沒什麽朋友,也不需要朋友,一個人默默地吃。
但好巧不巧,他坐着吃飯的時候,郁栖又拿着飯盆,坐到了他面前。
蘭君欽似有所感,擡起頭看了他一眼,眯起眼睛看着郁栖。
郁栖朝他笑笑,沒有說話。
他今天的臉色有些蒼白,和往日那副清冷且拒人于千裏之外的樣子不太一樣,但大體精神頭還可以,細聲慢語道:
“你不是喜歡吃糖醋排骨嗎,為什麽不點?”
蘭君欽聞言,握着筷子的手一頓,垂頭,沒理他,自己吃自己的。
小狗記仇jpg.
郁栖見此,也不在意,伸出筷子,給蘭君欽夾了幾塊糖醋排骨,一邊夾一邊道:
“我沒吃過的。”
蘭君欽看了他一眼,把排骨夾起來,丢到他碗裏,随即站起身,道:
“我吃飽了,再見。”
“.......蘭君欽。”郁栖被小狗拒絕了排骨,有些難過,垂下眼睛,忍不住道:
“你為什麽不吃我給你的排骨?”
“我為什麽要吃?”小狗歪着頭看他。
郁栖一噎:“........”
見郁栖被自己怼的說不出話來、低頭戳着米飯,一副失落的模樣,蘭君欽的良心又有些微妙的痛了。
“.......”他沉默幾秒,随即大踏步地走上前,再度在郁栖面前坐下,臭着臉夾起了他米飯上的排骨:
“算了,不吃白不吃。”
“.......”郁栖驚訝地擡起眸,看着吃的雙頰鼓鼓的小狗,半晌,目光柔軟下來,彎了彎眉:
“慢點吃。”
他一邊說,一邊把自己的湯碗往蘭君欽的面前遞了遞:
“還有湯哦。”
蘭君欽沒理他,自顧自啃着排骨。
等蘭君欽和郁栖一起吃完飯,蘭君欽本想和郁栖一起回去,但轉過頭就發現站在他身後的郁栖不見了。
蘭君欽:“........”
他快步往前走了幾步,想要找到郁栖的身影,但四下找了半天都沒有找到。
“人呢?”蘭君欽有些懵,但看着馬上就要到午休時間了,只能慢吞吞地回到教室。
在回去的路上,蘭君欽發現郁栖彎腰上了一輛黑色的大奔,但當他回到教室的時候,郁栖又已經站在了講臺上擦黑板。
“........?”
蘭君欽走上前去,仰頭看着郁栖:“剛剛在食堂你怎麽不等我?”
郁栖:“........”
他轉過身,低頭看着蘭君欽疑惑的神情,心中是更加濃厚的疑惑。
他想了想,以為蘭君欽是想和他搭讪找話說,心中忽然起了一陣嫌惡,但面上仍舊保持着同學之間才有的禮貌和溫和:
“教室裏有點事,所以先回來了。”
言罷,又轉過頭去,繼續擦着黑板。
蘭君欽:“..........”
看着郁栖又恢複了那副冷靜疏離的模樣,蘭君欽有些失落地垂下眼尾,半晌又坐回自己的位置上,趴着睡覺。
他一覺睡到下午上課,擡頭時發現第一節課已經開始二十分鐘了,他睡得太熟沒有發現,而周圍也沒有人提醒他。
老師一邊講課,一邊時不時朝他投來目光,蘭君欽有些尴尬,揉着眼睛坐直,開始上課。
但他有些營養不良,低血糖的時候就容易犯困打瞌睡,為了打起精神,他不得不伸出手使勁掐自己的手臂,皮膚上很快就捏出一片青紫。
等手臂不夠掐了,他就悄悄将手伸進褲兜裏,掐大腿,試圖使自己清醒。
指尖忽然觸到一陣硬物,蘭君欽一怔,忍不住将那硬物拿出,發現是一把糖。
他出門的時候,從來不會買糖,唯一的可能,就是有人在他褲兜裏塞的。
.......而他今天,只見過郁栖。
蘭君欽擡起頭,看了一眼郁栖,半晌又将頭垂下去,把糖偷偷的放回褲兜裏,并沒有吃。
今天下午最後一節是體育課,下課早,蘭君欽想去夜闌會所找蘭鳶山一起吃飯,卻意外地在校門口看見了謝宛。
“哥哥!”
即使謝宛并沒有露臉,但他身上的氣質太過于獨特,蘭君欽幾乎在一瞬間就認出了他,撒開爪子飛奔過去,一把抱住了謝宛:
“你怎麽來了!”
興奮小狗幾乎要繞着謝宛轉圈圈,“是來找我的嗎?!”
“是來找你的。”謝宛摸了摸嗷嗚嗷嗚的小狗腦袋:
“昨天看你受了傷,不太放心,今天就來看你一眼。”
“沒事啦哥哥。”蘭君欽不好意思地撓了撓後腦勺:
“是我弄髒了哥哥的衣服,是我要道歉才對。”
看着小狗又把頭低了下去,謝宛忙道:
“沒事的,那衣服不貴,洗洗就好了。”
謝宛随即打開車門,邀請蘭君欽進去:
“哥哥今天帶你出去吃飯好不好?”
蘭君欽莫名親近謝宛,也願意和謝宛出去,但他不知道想到什麽,眸光微動,有些抱歉道:
“可是我要去找爸爸........”
“沒事,我和你爸爸說過了,他也會一起來。”
謝宛摸了摸蘭君欽的腦袋:“帶你去見見哥哥的朋友,好不好?”
“哦,那好吧。”一聽到蘭鳶山也回來,蘭君欽果然沒多想,乖乖答應了,甚至坐進了車裏:
“那就走吧。”
看着小狗乖乖仰頭的模樣,謝宛忍不住伸出手揉了揉他的頭,這才坐進車裏。
而他們的互動,卻被不遠處的郁栖看進了眼底。
.......蘭君欽和小叔?他們怎麽會在一起?
在某一瞬間,郁栖懷疑自己看錯了。
身份這麽懸殊的人,會用這麽親昵的姿态聊天嗎?
竟好似,好似母子一般???
他有些不敢相信,但又難以将剛才的情景忘記,直到晚飯的時候,郁父看着郁栖魂不守舍的模樣,有些不滿意,沉下聲音道:
“想什麽呢?吃飯都不專心。”
“.........沒什麽。”被自己的父親警告了,郁栖這才恍然回過神來,慢半拍地低頭發現剛才夾進飯碗的菜竟然一口也沒動:
“只是想到了今天上課新學的公式罷了。”
聽到郁栖的回答,郁父這才滿意了些。
他松了松眉頭,對郁栖道:
“你是哥哥,是該努力一些。”
郁父看了他郁栖一眼,意有所指:
“你小叔畢竟是我哥的養子,姓謝不姓郁,他又沒有孩子,你多和他親近些,他喜歡什麽,就盡量投其所好;他愛和什麽人交往,你也多和那些人相交,等到他年紀大了,又沒有孩子,說不定會把公司交給你。”
言罷,郁父又不知道想到了什麽,有些不滿意道:
“他到底年輕,意氣用事,不知為什麽把與齊家的合作全部中斷了,搞得老齊焦頭爛額,連和我的邀約也推了,今晚特地組了飯局,帶着齊瑞,說要去給你小叔賠禮道歉。”
“.......小叔中斷了和齊家的合作?”
郁栖驚訝地擡起頭:
“為什麽?”
“誰知道呢。”郁父深深地嘆了一口氣,垂下沉重的眼皮,但眼底的精光卻未因此消失:
“所以你小叔不适合接管哥哥的産業。他是養子,畢竟是外人,加上又沒有孩子........郁栖,你把握好機會,盡量找機會和他多親近些,如果和他親近不起來,就從他身邊的人下手,等他完全信任你,将你視如己出的時候,那他手中的産業也便是你的了。”
“.......”聞言,郁栖不知為何,忽然又想起了那日看到的謝宛和蘭君欽在一起的模樣。
半晌,他眸光微閃,緩緩握緊手中的筷子,許久,才輕輕應了一聲:
“是........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