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虎口脫險

紮哈其是個質地堅硬且毫無感情的人,這從他那天對自己侍妾的态度上就可看出來。我不知道是什麽讓他變得病态殘忍,他似乎排斥所有的人,但是他又喜歡近距離的審視被自己玩弄于股掌之間的人。或許,他覺得人與人之間所有的一切都是虛僞的,不真實的,只有相互壓迫虐待才是他們內心真正的想法。

有時候,我不得不承認,其實自己和他一樣也有殘忍冷酷的一面。只是身在禮儀道德之中,便不知不覺中将自己嗜血的一面小心掩飾起來,虛僞的認為自己是個善良的人。可他正好相反,他無視這世間所有的成規戒律,不自覺的處在野蠻和文明的夾縫之中,但卻理智冷靜的向野蠻靠攏,并毫不猶豫的抛棄了文明。

那天我被橫抛在馬背上,身子被紮哈其粗暴的抓着幾乎動彈不得。那一瞬間,我覺得他的兩只手就如同兩只堅硬的鐵鉗,只要他高興,哪怕稍稍轉動一下就可以拗斷我的骨頭。我顫抖着聲音威脅他,說我現在好歹也是紮哈羅帳子裏的人,他這樣對我就不怕紮哈羅找他算賬嗎?其實,說完這些話我就後悔了,因為那些話是那麽的軟弱無力。我心裏很清楚自己在紮哈羅心中沒什麽分量,也知道對他而言自己只不過是個可有可無的玩物。我知道紮哈其可能也清楚這一點,所以他更加鬼聲鬼氣的大笑起來,那笑聲讓我汗毛都豎了起來。

可能紮哈其是個吃軟不吃硬的家夥吧!也許他心裏還殘存一絲作為人的良善吧!一路上我這樣不斷的安慰自己,我天真的認為只要自己低聲下氣哀求他,也許他會開恩放我一馬或者幹脆讓我死也死得痛快點吧。好歹我也在名義上是他弟弟的女人呀,他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吧?抱着這一絲希望,我清了清嗓子開始軟言軟語的懇求他,甚至還許諾說只要他放我回去立刻送給他萬兩黃金,雖然這樣許諾時連我自己也不相信。但是這家夥一點也不為所動,不但不理睬我,還給我嘴巴裏塞了一塊不知道是用來幹什麽的臭布,害得我嗆得差點暈過去。

這回我是徹底閉上了嘴,我垂着頭放棄了掙紮,一望無際的荒漠中除了馬蹄的重踏地面的聲音和偶爾傳來馬的嘶鳴聲一切都銷聲匿跡了。我有氣無力的伏在馬背上,知道這回肯定是在劫難逃了,說不定眼前這個喜怒無常的人也會一塊塊割下我的肉來當下酒菜。我心中嘆了口氣,眼睛裏滴出了幾滴清淚。我現在比任何時候都要想家,想念父母雙親。我傷心的想,要是父母還在,知道我落入魔爪一定會不惜一切代價救我的!

太陽越升越高,我渾身開始燥熱起來,嗓子眼兒發幹,頭上的汗水像瀑布一樣流進了眼睛,刺的眼睛生疼。我下意識的扭動了一下身子,想換一個舒服一點的姿勢。這匹該死的馬颠的我的骨頭都快散架了。可是我徒勞的掙紮了一下,立刻就被紮哈其粗暴的按了下來。該死的家夥!我心裏咒罵道,要是我還有命活着一定殺了你!

過了一會兒,我好像聽見前面隐隐約約傳來馬蹄聲,過了一會兒這聲音越來越響,可以肯定是朝我們這邊奔來的。該不會是紮哈羅來了吧!?我屏氣凝神的谛聽着,心激動地砰砰直跳,同時在心中祈禱那個人就是他。只要能擺脫紮哈其,我甚至覺得紮哈羅讓我一輩子做牛做馬我都願意。我聽見馬蹄聲漸近,然後在馬上掙紮起來,希望來人可以聽到我的聲音。但是,就在這時,紮哈其拔出了挂在腰間的匕首架到了我的脖子上,還小聲警告我,要是我敢出聲就一刀殺了我。那匕首發這寒光,鋒利無比,我吓得打了一哆嗦,安靜了下來。他解下鬥篷整個蓋住我,我只覺得眼前頓時暗下來,只有那短匕首還在閃着冷光。

“三弟,這麽冷的天,怎麽還出去呀?去打獵嗎?”紮哈其明知故問道。

“二哥是去打獵了嗎?”紮哈羅問道,“對了!二哥這一路上有沒有見一個個子嬌小,長得眉清目秀的女子?”

“沒有啊!”紮哈其假裝吃了一驚,“難道三弟的那個侍妾不見了嗎?”

“唉!”紮哈其嘆了口氣,“三弟我看你也不必勞心找了!那些漢族女子沒有一個是真心的,此刻說不定跟哪個相好的早就遠走高飛了!”

簡直胡說八道!我心裏暗暗咒罵道。

“多謝二哥!”紮哈羅勒馬走了過來,我感覺他在我身後停了下來。我真想大聲喊他,可是那個匕首就在眼前,我又不敢造次。

“二哥!你這馬上是什麽東西?怎麽包裹的如此嚴實?”紮哈羅問。

“奧!你說她呀!剛才打獵經過龍騎部落的時候,阿格爾老王爺送給我的。不過我還沒打開看過,應該也不是什麽貴重的東西!你知道他一向很小氣。“他頓了頓,試探着問道:“三弟要是好奇,不如咱們一起看看?”說着假意要揭起披風。

那一剎那間,我以為紮哈其回心轉意了。我想紮哈羅畢竟是他弟弟,他怎麽也不會做什麽出格的事吧?不過,我又看了一眼逼在脖子上的匕首,那只手依然緊握着它,絲毫沒有想要放松的意思。

“不必了!二哥我先走一步!”紮哈羅說。

喂,不要走啊!你好歹救下我再走啊!這該死的紮哈羅,不知道我在裏面嗎?我心急如焚的想。我知道如果自己錯過了這唯一的機會,以後就真的一點希望也沒有了。可是,我又不能強行活動,萬一他真的說到做到一刀結果了我,那我不就太冤枉了嗎?現在看來紮哈其根本沒有要放我的意思。突然,我想到了一個絕好的點子。紮哈其控制着我的上半身,他又沒說我下半身不能有輕微的活動。于是,我一蹬腳,脫了一只鞋子扔了下去。

紮哈羅正要走,突然看見地上掉了一只女人的鞋,不禁起了疑心。“二哥!看來你這件禮物很有看頭!不如打開來讓大家也一飽眼福,如何?”

紮哈其沉默了片刻,說道:“唉!我看那老家夥也不會送我什麽貴重的禮物。打開怕礙了三弟的眼,不看也罷!”

此時,紮哈羅更覺得有古怪了。後來,他告訴我,那時他雖然不認得那只鞋,但是心裏有一個強烈的聲音告訴他,披風裏裹着的那個人就是我。所以,他甚至不惜和紮哈其翻臉也要看看那個裏面究竟裝着什麽東西。紮哈其起先還是花言巧語的抵賴,但是最後覺得再也賴不過了才解開了披風。

“呀!”紮哈其揭開披風的那一瞬間故作驚訝的喊了一聲,“怎麽是個姑娘呀?”說着,他将我扶着坐了起來,湊近瞧了瞧,嘴裏更是發出一聲驚嘆,看他一臉難以置信的表情,連我都快相信他真的不知道馱在馬上的那個大東西就是我。

紮哈羅上前将我抱上了自己的馬,替我解開手上的繩子,問道:“你怎麽在這裏?”說着詢問的看了紮哈其一眼。

我轉頭盯着紮哈其,真想将剛才發生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訴他,讓他替我報仇。但是,當我看到紮哈其那發狠的眼神時,覺得要是我真的說了出來,說不定連自己是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我。。。。。。出來的時候迷路了。。。後來不知道怎麽就被人給綁了!”我結結巴巴的說道。

紮哈其聽我這樣說,一拍手,恍然大悟似的說道:“我知道是怎麽回事了!姑娘只身一人出現在大漠中,看着又不像氐族女子。龍騎部落那些不長腦子的一定是誤将姑娘當做奸細綁了來,都是誤會!誤會一場!”那話看起來是對我說,其實是說給紮哈羅聽得。

他的腦子還真是不一般,居然連這種謊話都說的出來。說我是奸細,還把把責任都推在別人身上,真是夠了。我狠狠地回敬了他一眼,一臉嘲諷的瞧着他。

紮哈羅也幹笑了幾聲,說道:“原來是這樣!要是讓我哪天遇到他們一定好好教訓他們一番。連我帳子裏的人都敢動,還真是不要命!”

當我又看到到處搭滿帳篷的氐族王庭,真有一種劫後餘生的感覺。要不是紮哈羅及時趕來,我估計現在被紮哈其啃得連骨頭都不剩了。到了王庭,紮哈羅并沒有将我送回原來的帳子,而是将我拉到了他的帳子裏。他一路沉默不語,捏的我手腕生疼,我疼得叫了出來他也不理我。看着他的僵硬的背影,我知道他生氣了。

“你知不知道剛才有多危險!要是我再晚來一步,你知道後果有多嚴重嗎?”他橫着眉,怒氣沖沖的問道。

“那又怎麽樣?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嗎?”我用力掙脫他的手,揉着手腕道。

“好好的!要是我剛才沒有發現你,你或許已經。。。”他頓了一下,“已經成為別人的階下囚了!”

“那有什麽不一樣嗎?我現在不是你的階下囚嗎?”我說,“如果剛才真的落在壞人手裏,那不是還有一死嗎?到時候,我寧為玉碎,不為瓦全!說什麽也不會連累你的!”

“寧為玉碎不為瓦全!?”他說,“你真是了不起啊!看來你才是真正的大英雄!還是你根本就是看上了我二哥,心甘情願和他在一起!剛才你們是給我演了一場戲,好騙我這個蒙在鼓裏的人?”

這人真是不可理喻,我要是看上紮哈其,還用得着費盡心思的逃跑嗎?我氣呼呼的想。雖然我心裏清楚,他這麽說是因為擔心我,一時情急才口無遮攔的。但是,為了氣他,我故意說道:“是啊!他那麽高大英俊,是個女人就會喜歡的!你憑什麽指責我,你不是也接受了那個什麽部落公主送的紅腰帶嗎?”

紮哈羅愣了一下,眼光頓時黯淡下來,半晌沒有說話。我知道自己可能無意中傷害了他,我心中有些糾結,畢竟他救了我,況且這個亂子是我自己惹出來的,讓他埋怨幾句也是應該。但是,內心的固執與孤傲讓我不屑于這樣做,我哼了一聲頭也不回的奔出了帳子。

出了帳子,冷靜下來,我對剛才說出的話有些後悔。我明明不是那個意思,可是卻在那種情況下說出了那樣任性的話,這還是我嗎?我這是怎麽了?我用力的揉了揉額頭,覺得肯定是太陽太烈将我腦子曬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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