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戰敗和親

紮哈羅被釋放對我來說一點都不意外，因為我知道阿史娜為了自己喜歡的人是會拼盡一切的，哪怕是違逆自己的父親也在所不惜。

聽說，阿其格在救紮哈羅的時候曾提出過一個條件，那就是答應迎娶阿史娜公主。但是，紮哈羅斬釘截鐵的拒絕了這個要求。因為他知道，這不論對他還是阿史娜公主都是一種侮辱。他們寧可放棄一切，哪怕是生命，也絕對不會放棄自己的驕傲和尊嚴的。

阿其格本想借着這個機會将紮哈羅拉到自己的陣營中為他所用。同時，他也滿心以為紮哈羅是會答應這個條件的，在他看來恐怕沒有什麽比生命更重要了吧。不過，顯然他不了解紮哈羅更加不了解自己的女兒。

紮哈羅拒絕了他，這讓他惱羞成怒，他決定放棄紮哈羅給他點顏色瞧瞧。在這草原上，他擁有無上的權力和威嚴，所有人對他都是畢恭畢敬，他早已習慣了對別人頤指氣使，也習慣了別人對他的感恩戴德。他可能從來沒有料到紮哈羅竟然是這樣一個不識擡舉的人。所以，他決定袖手旁觀。不過，即便是一塊鐵板也會有自己的弱點，更何況阿其格不是一塊鐵板，他的弱點就是阿史娜公主。

草原和中原不一樣。在這裏女子享有無尚的榮光，只要她們自己願意就可以像男子一樣騎馬打獵，也可以參與政事，惠宜大妃不就是這樣嗎？氐族人認為女子是生育繁茂的象征。一個延續了部落生命的人自然是應該被尊敬的，所以這裏從上到下對女子都很寬容，當然除了俘虜。

阿其格王爺有無數個兒子，可只有阿史娜這一個女兒，自然是當做掌上明珠來養的。再加上阿史娜公主本來就聰明美麗，這更是讓他的父親驕傲不已。随着阿史娜一天天的長大，越來越美麗，他自然希望女兒會有一個出色的男子來匹配。這時，他的目光注意到了草原上最勇武英俊的男子－－－紮哈羅。出色的人自然應該配出色的人，這是阿其格的想法，同時他也認為這是理所應當的。所以，他早就将紮哈羅當做了乘龍快婿，并盼望着紮哈羅當上大王的那一天。

但是，現實讓他失望了。紮哈羅好像并沒有他想象的那般聽話，也不想和他扯上什麽關系。這讓他憤怒，覺得自己受到了侮辱。但是，他仍舊沒有放棄，因為他還有阿史娜這個珍寶，難道世間還有不喜歡美女的男子嗎？這麽想着，他釋然了，并且等待着勝利的那一天。

世事難料，這可能是阿其格王爺做夢也沒想過的一句話。紮哈羅沒有選擇阿史娜，而是選了一個階下囚，一個從南朝來的女子。這讓他又生氣又惱怒，但即便這樣他還是沒有打算放棄紮哈羅。因為他知道惠宜大妃會跟他站在一起，他也知道憑紮哈羅的出生，跟他聯姻對他是最好的選擇。他覺得，氐族大王的寶座對一個年輕人來說是最有誘惑力的。于是，他吃了這顆定心丸，便不再憤怒了，他安靜了，他在等待一個機會，一個徹底征服紮哈羅的機會。

所以，當阿史娜求他救紮哈羅時，他知道這個機會來了。他同意了女兒的請求，但是他沒料到自己的算盤打錯了。他再次失敗了，而且所有的心血和等待都付諸了東流。不過，對于他這種人來說，他永遠不會接受失敗的。一條路走不通，他會再轉向另一條路。這時，他看到紮哈其，一個正在崛起的王爺，他知道紮哈羅是沒希望了，随着紮羅爾身體一天天的惡化，草原需要一個新的領主，而那個人就是紮哈其。所以，他開始将所有的賭注壓在了紮哈其身上，并決定将阿史娜許配給他。

這是個如意算盤，不是嗎？這樣一來，他永遠是那個獲益最大的人。不過，這時他的弱點讓他吃了一個大虧。阿史娜以死相逼求他救紮哈羅。一開始他狠心拒絕了，并且告訴她紮哈羅已經沒用了，他會被判死刑或是流放。但是，一個人只要有了弱點，就永遠不可能戰勝它，除非他忍心趕盡殺絕。最後，他屈服了，他答應了這個讓他恨的咬牙切齒的請求。

他在八王會議上為紮哈羅求了情，再加上惠宜大妃從中斡旋，最後紮羅爾赦免了紮哈羅的死罪，但是他收回了紮哈羅監國的身份，并削去了他的爵位。

這也許是最好的結果了吧，我想。只要紮哈羅還活着那麽一切都有希望。聽紫衣說，紮哈羅從牢裏出來後就生了一場大病，整個人瘦了一圈。我很想去看看他，但是我知道自己沒有資格。他受的所有苦都是因為我，是我背叛了他。另外，我想他肯定也不想再看到我了。或許他現在非常恨我吧，我苦笑的想。

夕陽柔和的照在草場上，給大地染上了一片金黃。我喜歡這個時刻，因為只有在此時此地，我才能暫時忘記所有的煩惱。我靜靜的走在柔軟的草地上，覺得自己好像又回到了金陵，回到了後花園，回到了一切事物開始的地方。那時一切多美好啊，美得就像一個遙遠而又迷蒙的夢，雖然近在咫尺，可是一轉頭卻早已越過了紅塵萬丈。

“秋謠姑娘好雅興啊！紮哈羅在屋子裏生病，可姑娘居然還有心思散步，真是不一般啊！”紮哈其那嘲弄的口吻從我身後傳來。

“是嗎？王爺不是也和我一樣嗎？”我轉頭盯着他，“明明自己卑鄙無恥害了人，可也不是心安理得嗎？”

他滿不在乎的笑了笑，拍手道：“看來本王以前還真是小看了姑娘。姑娘這張利口還真是殺人不見血呀！”

“不過，紮哈羅之所以落到這步田地，姑娘的功勞可比我大多了，你說是不是？”他眨眨眼睛說道。

我哼了一聲“不過，論卑鄙無恥，暗箭傷人，小女子還是比不上王爺！”

他也不生氣，繼續道：“那又怎麽樣？現在這一切還不都是我的嗎？我早就說過，屬于我的就是我的，永遠沒有人能奪走。不管他是誰？只要擋我的路，那就只有一條路”他伸出手指，“那就是死！”

他說這話時眼神冰冷無情，讓人不寒而栗。

“那紮哈羅對你來說算什麽？我真是為他感到不值，居然犧牲自己保護你這種人！”我氣憤道。

“那是他咎由自取！”他冷冷的說道，“誰讓他企圖奪走我的東西！”

那一刻，我看到了人性全部的醜惡。一個人為了得到一切，不惜對自己的兄弟下毒手，而且居然沒有絲毫內疚。我真的很想知道，是冷酷的抛棄所有一個人孤獨的走上權力的巅峰重要，還是家人的陪伴和守候重要呢？我無法回答這個問題，因為我不知道自己在那一刻會做出怎樣的選擇。如果，我自私一點也許會像紮哈其一樣吧。不過，我很慶幸自己不用面對這種殘酷。

不管你做了怎樣的事，都自然會有它的結果，而且這結果半點不由你控制。對這一點，我一直深信不疑，只是我不知道等那結果來臨的時候，能不能承受得住。

氐族偷襲前秦失敗，前秦國主大怒，撥了十萬鐵騎前來征讨。這次戰敗讓氐族元氣大傷根本無法抵禦這麽強大的兵力。于是，處在內外交困的紮羅爾決定派出使者跟前秦求和，企圖通過兩國約為婚姻暫時保持和平得局面。

于是，這一年夏末秋初，前秦派使者親自護送公主前來草原成親。

這是一次兩國互相窺探實力的和親，雙方處處顯示着自己的財力和軍事實力，好像誰比過誰就是稱霸了天下一般。不過，相比于這些可笑的攀比，我比較關心的是那個可憐的被當做禮物的公主。身為女子，難道注定要接受這種屈從的命運嗎？戰争明明是兩國統治者野心的膨脹，可是最後卻将所有的一切成敗都推到了女子的身上。他們根本沒有問過她願不願意接受這種命運，就自以為是的将她送給了別人。

說實話，我真的很同情那個公主。紮羅爾和那個公主比起來簡直能當她的父親，而且他還身體不好，随時都可能一命嗚呼，跟這樣一個人在一起，我真的不敢想象她的未來會怎樣。我想知道，出賣自由得來的和平會長久嗎？不過，這是那些統治者該考慮的問題，對于我這樣一個人來說，過好眼前的生活和回歸故土才是我目前最關心的事情。我厭倦了這裏的勾心鬥角，我只想有一天能回去，但是以目前來看這一切看起來都是奢望！

不過，這次和親，我得到了一個意外的驚喜。這次護送公主的使者中竟然有我的老師邱邵平，邱先生。金陵陷落，我以為所有的舊相識再也沒有幾乎見到了，誰料居然在異域他鄉竟然見到了邱先生，這真是讓人喜出望外。我甚至覺得，回歸中原的那個夢再次在我眼前開始閃閃發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