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王爺其三
王爺其三
第26章-王爺其三
幸虧藺桐及時将他拉開, 才免去藍鈞靈讀檔重來的危機。
藍鈞靈連退數步，擡眸便看到藺桐已經和院中的兩個男人纏鬥在一起，不消片刻, 那二人便被藺桐接連斃命。
藍鈞靈生怕又會有人闖出來, 連忙打開地圖查看。
好在附近再無一人。
将視線從地圖上收回，便見藺桐在對方身上翻找出一塊令牌。
藍鈞靈湊上去看, 發現令牌上只有花紋, 沒有文字, 他沒能看懂。
藺桐道：“這是白憲暗衛的腰牌。”
藍鈞靈道：“你怎麽知道？”
藺桐道：“我見過。”
藍鈞靈低喃：“白憲暗衛……”他臉色驟然大變, “一定是白林洛！一定是他！”
難怪在小岳山的時候, 白林洛說他一定會後悔的，這喪心病狂的人竟然做出這種事, 用殺死靈衣侯來折磨他嗎！可靈衣侯也是他白林洛的外公啊！
藺桐見他如此悲恸, 抿唇道：“也許不必這麽悲觀，你外公或許逃走了。”
“……對, 對！”
藍鈞靈如夢初醒。
他想起院子裏還有一個密室, 那密室通往野外, 若是有人殺進來, 靈衣侯從密道逃走便能安全。
他立刻沖進了那間房間，在牆上摸索起來。
他記得自己當年是蹲在這裏看花瓶的時候無意中開啓密室的, 只是不知道開啓密室的機關在何處。藍鈞靈憑借記憶中的位置，在牆上搜尋，忽然, 他的目光一頓。
白皙的牆面上, 有一個淡到幾乎看不見的血指印。
藺桐站在他身後：“在找什麽？”
藍鈞靈頭也不回道：“這裏有間密室, 我在找開啓密室的機關。”
藺桐道：“我幫你一起找。”
藍鈞靈卻沒有應聲，而是拿出匕首, 朝着自己的小拇指比劃了一下，而後用尖頭在指腹上輕輕一點，一道輕微的刺痛過後，指腹上立刻沁出一顆血珠。
藍鈞靈小心翼翼端着這顆血，按在了血指印上。
牆面上，一道暗光一閃而過。
藍鈞靈眼睛一亮，下一秒，沉悶地摩擦聲響起，牆壁緩緩挪動，露出了一個半人高的入口。
“找到了！”
他大喜回頭，招呼着藺桐一起鑽進來。
密道內的溫度一如當年那麽冷，呼出的氣都變成了白霧，唯一不同的，是冰室中的那口冰棺不見了。
藍鈞靈對冰棺沒興趣，他跪到冰棺原本所放的位置，又在地上摸索了起來。
當指尖的傷口劃過某一處時，他的掌下忽然一空，躲開藺桐及時抓住他，藍鈞靈才沒有重蹈當年的覆轍，直接滾下去。
藺桐點亮一根火折子，讓藍鈞靈退後，自己率先下去。
藍鈞靈已經事先确認過下面沒人，所以毫無異議，在藺桐自下方發來訊息後，他才下去。長大之後果然和當年有不一樣的體驗，至少到達底部的時候沒有再次頭暈眼花。
藺桐将他拉起來，一起走向出口。
外面一片鳥語花香，歲月靜好，頗像世外桃源。
“如果我外公安然無恙，他應當就是從這裏離開的。”
“這附近沒有血跡，也沒有打鬥的痕跡，你外公必然無事。”
藍鈞靈嘴角彎了彎。
“我要回京城一趟。”他忽然道，“我還有家人在京城，我要将靈山的消息告訴他。”
藺桐沉吟道：“我陪你一起去。”
藍鈞靈道：“那隴州怎麽辦？”
藺桐道：“我以往也有回京述職的時候，如今邊關局勢尚可，正是回京的好時機。”
藍鈞靈知道藺桐都是為了他，便沒有推辭。
*
匡宇二十二年，八月，京城。
藍鈞靈甫一進京，便聽說白憲再次派出了使者，求娶長佑公主，此刻皇帝正在接見他們。
通常情況下，老百姓就算議論皇室之事，也是偷偷摸摸的。可這一次不一樣，長佑公主早在二月便被歹徒擄走，下落不明，恐怕已經是兇多吉少，偏偏那白憲使臣口口聲聲說長佑公主未死，一定要求娶長佑公主，其他公主還不行。
皇帝雷霆震怒，将白憲使者盡數扣押在了行館中。
老百姓也覺得白憲的人是欺人太甚，明知道皇帝最寵愛的女兒遇難，還要往皇帝心口上戳。別說是皇帝了，就是普通人家的父母也受不得這等挑釁啊。
因此飯館茶樓中都是在罵白憲的。
藍鈞靈和藺桐對視一眼，均是心下一沉。
他們是最清楚其中緣由的，這次求親，一定是白林洛說動了白憲皇帝。
藍鈞靈實在想不通，白林洛和他不過在靈山相處了幾天，為什麽會如此執着，無所不用其極，甚至不惜以兩國的和平為代價。難道他頭上的“女主光環”真的這麽可怕嗎，遇到的除男主以外的男人都是些讓人無法理解的生物。
“你有什麽打算？”藺桐問他。
藍鈞靈抿了抿唇：“我要進宮。”
藺桐蹙眉：“這件事你大可不必管，白憲求親失敗自會離開，他們不敢因此對藍昭出兵的。再說，皇帝害得你家破人亡，你好不容易逃出來，難道還要再回去？”
藍鈞靈卻搖搖頭，道：“你信不信我？”
藺桐沉默。
藍鈞靈道：“有些事，我進宮之後再和你解釋。”
……
長佑公主平安歸京，乃翌王親自護送。
一時間，翌王從歹人手中救下長佑公主的事跡傳唱了整個京城，大家一面贊揚藺桐神勇無比，另一面卻也佩服藍鈞靈的幸運。
殊不知藍鈞靈是自己跑掉，又自己回來的。
承天宮，藺桐站在殿外。
僞裝成皇帝的柳焱屏退了所有宮人，将藍鈞靈叫到近前，低聲道：“你怎麽回來了？還有，翌王怎麽會和你一起回來的？”
“此時說來話長。”藍鈞靈道，“父親，我要去白憲。”
柳焱臉色微變：“你瘋了？此時與你沒有幹系！”
藍鈞靈沉聲道：“有關系的，白林洛派人襲擊了靈山，外公現在下落不明！”
柳焱倒抽一口冷氣：“靈山當真出事了？”
藍鈞靈用力點頭：“所以我一定要去白憲，我要找白林洛算賬！”
柳焱卻仍是不同意：“你要怎麽算賬？難道要殺了他嗎？你想過沒有，你在那裏孤立無援，你想過自己的退路嗎？”
藍鈞靈道：“父親，你教我易容術吧。”
柳焱擺手道：“這不是十天半個月能學會的。”
藍鈞靈臉色一黯，态度卻沒有半分退縮：“那我也還是要去，父親，你難道要我眼睜睜地看着仇人安然度日，卻無動于衷嗎？再說，白憲的人既然已經找上門來了，我沒理由不利用這個機會，光明正大地進入白憲。”
柳焱為難。
“先不說這個了。”藍鈞靈道，“我有一個人要介紹給您，請您讓翌王進來吧。”
柳焱聽懂了他的言下之意，遲疑道：“他可信嗎？”
藍鈞靈道：“這世上沒有比他更可信的人了。”
柳焱将信将疑。
藺桐被請入殿內後，便看到“皇帝”和藍鈞靈和諧地站在一處，距離極近，頓時用眼神詢問藍鈞靈。
藍鈞靈卻沒看他，而是給柳焱遞了一個眼神。
柳焱嘆了口氣，撕下了面具。
藺桐瞳孔微縮。
藍鈞靈将他拉過來，簡單敘述了一下“皇帝中毒而死，柳焱易容代之”的經過，最後道：“這位便是我的生父，柳焱。”
藺桐連忙行禮：“伯父。”
柳焱沖他點了點頭。
藍鈞靈道：“藺桐，我決定去白憲和親。”
柳焱不忍直視地別開了臉。
藺桐也流露出了明顯的吃驚，可他克制住了自己的情緒，閉了閉眼，才道：“你決定了？”
藍鈞靈道：“決定了，我要去報仇。”
藺桐道：“好，我陪你。”
這下換做藍鈞靈和柳焱大吃一驚了，藍鈞靈結結巴巴：“怎、怎麽陪？”
藺桐道：“我可以易容成陪嫁的侍衛。”
藍鈞靈道：“那隴州怎麽辦？”
藺桐道：“封地的管轄有當地官員，至于邊關寧靜，還有靖安伯和李如煙在。我為藍昭活了小半輩子，也該為自己活一次了。”
藍鈞靈忍不住抓住了他的手。
藺桐也牢牢回握。
兩人互相凝視着，什麽都沒說，卻又仿佛什麽都說了。
一旁的柳焱無聲地嘆了口氣。
*
長佑公主将去往白憲和親。
此消息一出，舉國皆驚，大家紛紛表示，即便是皇帝最寵愛的女兒，也逃不過和親的命運，嗚呼哀哉。更有人覺得，長佑公主回來的當真不是時候，只能說時也命也。
出發的日子定在了九月。
作為一國公主，只花費一個多月來籌備婚事，着實委屈了些。
便是普通的王公貴女成親，也是要先三媒六聘定了親，再選一個良辰吉日成婚。
唯一讓老百姓感到欣慰的是，皇帝寫下聖旨，言明此次和親全憑長佑公主深明大義，白憲既然指名要長佑公主和親，那麽和親的皇子便該由公主自行選定，不可強行指婚，否則公主便是投缳自盡，也不會甘願受此奇恥大辱的。
雖然聽起來有些離經叛道，但只要一想到公主正常招驸馬，也是經過千挑百選的，老百姓便不覺得有什麽出格的了。
白憲使臣接到這一份聖旨的時候手都抖了。
他們自然知道，求娶長佑公主是自家皇帝寵愛三皇子的表現，藍昭皇帝這道聖旨一出，若長佑公主不願嫁三皇子，又要如何是好？
可如果他們不接受，空手而回，皇帝和三皇子必定會降罪于他們，甚至禍及家人。
思來想去，白憲使臣一咬牙，認了。
不論如何，先把公主拐回去再說。
*
出發的前一天夜裏，藍鈞靈有些失眠。
殿內的鳳冠霞帔已經挂了三天了，每天都會有宮女前來清潔保養，看得比命還重。
藍鈞靈幽幽地嘆了口氣。
“為何嘆氣？”
藍鈞靈被突然出現的聲音吓了一跳，頓時沒好氣地瞪了眼始作俑者：“你翻窗進來的？怎麽一點聲音都沒有！”
藺桐微微笑道：“你是待嫁之人，若讓旁人看到你與其他男子交往甚密，傳出去總是不好聽的。”
藍鈞靈撇嘴道：“我的名聲反正已經很難聽了。”
先禍害太子，又氣死驸馬。
已經和歷史上的禍水公主沒什麽兩樣了。
藺桐道：“那些不過是流言罷了，不必在意，只要認識你的人知道你好便足夠了。”
藍鈞靈聞言，怔怔地望着他。
藺桐挑眉。
藍鈞靈忽然站了起來，沖到了衣架邊上，将嫁衣取了下來。
“你有沒有紅色的衣服？”
藺桐不解：“做什麽？”
藍鈞靈興沖沖道：“我穿上嫁衣，你也穿上紅衣，我們拜個堂怎麽樣？”
藺桐呆住了。
藍鈞靈已經開始脫自己的衣服了，餘光瞥見藺桐沒反應，頓時推了他一下：“怎麽啦，你不願意？”
藺桐如夢初醒，深深地看了眼藍鈞靈，飛也似的離開了。
藍鈞靈：“？”
這是啥意思，去拿衣服了，還是被吓跑了？藍鈞靈看着手中的嫁衣，不知還該不該穿上。
好在，藺桐很快就回來了。
他手中捧着兩疊衣服。
“不要穿那一件。”藺桐罕見地有些氣息不穩，“穿這件。”
“這是？”
“這是我父母成親時穿的婚服，不要穿那一件。”
藍鈞靈立刻将要穿去白憲的嫁衣丢到了一邊。
縱然穿慣了女裝，但婚服總是要再繁複一些的，兩個人一直折騰到蠟燭幾乎燃盡，才完整地将該穿的都穿到了身上。
藍鈞靈去拿了兩根新蠟燭出來，專門挑了最粗的那種，可惜沒有龍鳳呈祥。
“一拜天地。”
藍鈞靈小聲念道，臉上是不加掩飾的笑容。
“二拜高堂。”
他們拜了藍鈞靈送給藺桐的木雕，藺桐将木雕上屬于自己的那個小孩子用布遮住了。
“夫妻對拜。”
藍鈞靈和藺桐齊齊轉身，相向一拜。
“接下來是什麽？”藍鈞靈笑着撲進藺桐的懷中，“你來說。”
藺桐滿足了他的願望：“送入洞房。”
藍鈞靈沖他眨眼：“那就洞房！”
藺桐卻搖了搖頭，他摸着藍鈞靈的發頂，輕聲道：“你還小，我等你長大。”
伴随着系統的“叮”聲，鍍金特效音響起。
點開面板，【男主列表】中，屬于藺桐的個人信息版面已經變成了金色，好感進度條滿級，狀态也從“正常”變為了“鎖定”。透明石頭狀的圖案再次出現在了面板中央，墨綠色灌滿至四分之三，而後隐入【任務列表】。
【叮！将軍線已達成】
時間靜止了。
虛無的空間中，藍鈞靈的腦海中浮現出了游戲中屬于将軍線的兩個結局，HE的【浪跡天涯】和BE的【長眠沙場】。
浪跡天涯中，藺桐放棄了自己守衛多年的國家，帶着藍鈞靈改名換姓，永遠地離開了禁锢着他們的牢籠，在江湖上随遇而安。
長眠沙場中，藺桐放不下責任，藍鈞靈為了追随他，一同上了戰場，而後一齊戰死。
比起前兩條線，将軍線的拉鋸戰算得上是最長的。
藍鈞靈點下了面板上的【繼續】二字，重回現實。心口的抽離感持續時間比上次更長了，他捂着胸口，總感覺有什麽東西呼之欲出。
只是最終，又恢複了平靜。
與此同時，原本應當躺在冰棺中的男人已不在原處，他的手指動了動。
藺桐雖然沒有同意洞房，可藍鈞靈失落的神情還是讓他心軟了。他低下頭，捧住藍鈞靈的臉，在他唇上輕輕烙下一吻，又在藍鈞靈追上來的時候，按住了他，搖了搖頭。
是夜，二人穿着婚服，和衣而眠。
……
匡宇二十二年九月，長佑公主和親白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