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方便
第17章 方便
何秩的公司離這裏有約一個小時的車程,有了對方的保障,賀易深心裏有了底,他瞧了周周一眼,然後坐到另一邊等何秩所說的陳留過來。
他時不時看向一旁站着的溫初,眼底凸顯出不加掩飾的情愫。
溫初察覺到他的視線,耳根微紅,低下了頭。
周周心裏直打鼓,被兩位平日裏只聞其聲、不見其面的大人物給予目光,卻是在這樣的場合裏,她感覺不到絲毫的榮幸和興奮,只有無盡的惶恐和錯亂。
看着公司的總裁與一個小小的實習生在這裏暗送秋波,她除了憤怒和嫉妒,一句異言也不敢說。
她額頭冒出一陣陣冷汗,絞盡腦汁地想着接下來的對策,拼命祈禱着何秩那個軟件不起作用。
到現在,她怎麽還能不明白,為什麽賀易深作為公司總裁會管她們這個小部門實習生的瑣事,原來是和這個看似溫順、實則狐媚的溫初有一腿。
觀賀易深看向溫初的眼神,周周也清楚,對方今天一定會護着溫初。周周雖然嫉恨,卻也沒有不識時務到再去惹怒對方。
實際上,今天要不是俞覺得理不饒人,一直追究下去,事情根本不會鬧到現在這種地步,以溫初的性格,也只會一直忍讓,和平時一樣,當作什麽也沒發生一樣過去。
周周有些恨恨地瞥了一眼俞覺,她覺得自己真是挑錯了日子,也看錯了俞覺,她怎麽也沒想到,俞覺平日不聲不響,低調寡言,遇到這種事時表現出來的性子竟然這麽烈。
但是,他性情再烈,也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實習生,與背後站着賀易深的溫初不同,他毫無依仗,只能任由他人搓圓捏扁。
就像剛剛賀易深和何秩還沒到時,哪怕他再堅持,再有理,也還不是因為她寥寥兩句話,差點被翻了盤。
周周心尖一亮,突然有了主意。她差點忘了,她最大的底氣,不是那洗手間外面的監控損壞,而是,洗手間裏面根本沒有監控。
意識到這一點,周周沉重的心情逐漸寬慰輕松下來,但表情依舊是一貫微帶媚态的輕笑。
何秩的目光不着痕跡地落在周周身上,察覺到周周情緒中細微的變化,他眉峰微勾,黝黑深邃的眸子不知在思索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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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頓了片刻,從沙發上站起身,掠過賀易深的身邊,輕拍了下他的肩膀,低聲道:“過來一下。”
賀易深正愉悅地欣賞着溫初的窘迫,被何秩喚回神來,見對方走到遠處落地窗前站定,也起身走了過去。
兩人離原來的位置有些遠,交談的聲音也刻意壓低了幾分,從俞覺所在的位置,并不能聽出兩人在交流什麽。
他只能看到兩個英挺俊美的男人在厚玻璃過濾過的午陽映照下,散發着屬于成年男性的成熟魅力,燦金色的光芒在他們身上描繪着得天獨厚卻截然不同的氣質。
一個是這個世界的男主,一個是男主的最大金手指,無論是誰,都當得起一句天之驕子的誇耀。
這樣一幅賞心悅目的畫面,俞覺卻只覺得刺眼。
這兩個人,是原主慘死的“罪魁禍首”,縱然他無法與原主共情半分,可處在同樣的位置,擁有同樣的身份與面貌,在所有人眼中,他就是原主。
俞覺無法不聯想到原主的下場,幻視自己遭遇同樣的對待,俞覺一想到那樣的場景,就覺得四肢百骸都開始痛起來。
現如今,這兩個人,一個對他已經有了敵意和抵觸,一個态度暧.昧不明,他與這兩人的關系猶如蛛絲般脆弱易斷,
而這兩人并肩而立,場面和諧,與他的如履薄冰瞬間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仿佛在提醒他,眼前的兩人,是親人,哪怕關系再淡,也有着十倍百倍于他的維系。
俞覺指尖顫抖,他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心底密密麻麻爬上來的不安和困頓甚至讓他有了親手撕裂這副場景的沖動,
那原本對着何秩慢慢滋長的親近也因為對方與賀易深的接近逐漸冷卻了幾分。
俞覺收緊手指,輕顫着閉上了眼睛。
遠處的何秩卻若有所感般,微微側身,偏過頭看向俞覺的方向,視線落在俞覺繃緊的臉龐上。
因為俞覺閉着眼睛,察覺不到他的注視,何秩投遞過來的目光要比之前停留得更久,眸中濃烈的情緒一閃而過,極難發現,只有微微滾動的喉結留下了絲縷印記。
他恰在此時結束了與賀易深的對話,略一颔首後便走了回來,賀易深則叫過助理吩咐了兩句才回原位置坐下。
何秩朝靳森遞了個眼神,靳森立刻會意,走上前對着幾人開口:“陳總監還要晚點過來,你們都坐下歇會兒吧。”
“好。”
“謝謝。”
周周和溫初應了兩聲,就着最近的位置坐下了,只有俞覺身邊并沒有座椅。
靳森走過來,朝着俞覺微笑道:“過來坐這邊吧。”
俞覺一愣,順着靳森胳膊撇向的方向看去,正是何秩一旁空着的沙發位置。
俞覺對上了何秩的視線,渾身一僵,錯開了目光,有些為難地問靳森:“這……何董不方便吧?”
靳森還未開口,何秩便道:“方便。”
“……”俞覺不敢不識擡舉,走過去,在與何秩有一臂之隔的距離處坐下。
靳森去咖啡機旁沖了幾杯咖啡,又榨了一杯果汁,端到幾人面前,一一遞過去,最後将那杯果汁放到了俞覺面前。
靳森湊到俞覺耳邊,用只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小聲道:“何董說,你低血糖最好不要喝咖啡。”
光明正大被搞了特殊的俞覺:“……”
衆人:“……”
眼神就沒從溫初身上移開過的賀易深注意到這邊的動靜,看着那杯唯獨與他人不同的果汁,挑了下眉,“表叔,你和俞覺認識嗎?”
何秩淡聲道:“見過。”
他語氣稀疏平常,聽不出任何異樣,衆人也不能從他這簡短的兩個字中讀出什麽,除了賀易深,也沒人敢向何秩問話,只能壓下凸起的好奇心。
賀易深從何秩和俞覺身上來回瞧了兩遍,這兩人一個淡然無波,一個目不斜視,中間隔了将近一人的距離,既不疏遠也看不出親近,只有隐約的暗流湧動,卻由于太過于淺淡而總讓人誤以為是錯覺。
賀易深還想問點什麽,但想到何秩不喜在人多的環境裏交談,也就收回了未盡的話。
周周看着這一幕,略感不妙。
半小時後,陳留姍姍來遲,辦公室裏沖進一個瘦弱高挑的身影,陳留蹲在地上,大口喘了幾下,才将背着的黑色大背包放到地面上,擦了擦汗,邊喘邊向何秩開口:
“何董,怎麽樣,我來得及時吧?”
何秩:“慢了。”
陳留撓了撓頭,将背包打開:“這不是你叫我的時候,我新編的程序還在試運行嗎,實在脫不開身,你不會罰我錢吧?”
何秩:“今天表現好點,可以加錢。”
陳留嘴角一咧,笑道:“得嘞!”
他環顧了一圈,詢問:“那什麽,監控調出來了嗎?”
安保部門的技術人員上前,“調出來了,在這。”
陳留利落地将硬盤接過來,然後拿出背包裏背着的設備,也沒搭理其他人,直接找了張桌子放上去開始搗鼓起來。
賀易深看着陳留風風火火的做派,心底有些訝然,他以為以何秩的鐵血手腕,手下的人基本都會是戰戰兢兢或者像靳森一樣按部就班的作風。
俞覺也注意到陳留的與衆不同,但他已經見識過靳森的反差,對又一只異類的出現多少有了底。
“好了!”陳留旁若無人地弄了二十幾分鐘,終于擡起頭來,“何董,你要過來看看嗎?”
何秩颔首,起身過去,賀易深也跟了過來。
陳留點開監控視頻,一陣嘈雜聲後,開始播放起清晰的錄像,錄像已經是截好的事件發生時間段的內容。
走廊中,溫初和周周才開始并肩走着,周周拖着溫初的胳膊,兩人走得很慢,似乎在說着什麽,但聲音過低,視頻裏聽不清楚。
直到走到衛生間門口,周周突然出其不意猛推了溫初一把,将溫初撞進去後,流利地将門帶上。
與此同時,一個穿着樸素的女人從一旁跑過來,兩人在門口待了幾秒,飛快地轉身離開了監控錄像的範圍之內。
顯然,這兩人正是在鎖門。
賀易深臉色陰沉地掃視了一眼周周,對方瑟縮了一下,神色卻有些委屈。
何秩的目光卻沒有從錄像中移開。監控持續出現了一分鐘左右的無人無聲畫面,直到那一聲猛烈的聲響刺穿屏幕,讓每個人的心髒都為之一顫。
緊接着又是兩聲震天的聲響,視頻已經将當時的效果磨滅了大半,卻依舊清晰入耳。
辦公室裏幾個人都是聽過事件來龍去脈的,還是不禁看向這聲音的主人,對這個平靜冷淡的人暴烈的性格有了新的認識。
何秩看着監控,面對空無一人的畫面,他那冷硬的眉眼卻無聲柔化,眸中透出一絲極淺的笑意。
接下來的畫面,就已經不用細看了。
賀易深皺眉,冷聲開口:“李周周,你這麽明顯的推搡動作,也能模糊成意外?”
“還有鎖門,讓保潔過來幫你鎖,就不是你自己做的了?”
周周卻是一臉委屈:“賀總,我不是故意撒謊的。”
賀易深冷笑了一聲:“監控都已經出來了,你還要繼續狡辯?”
周周:“賀總,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承認,是我推的溫初,是我讓保潔鎖的門,但這都不是我自願做的啊!”
“怎麽?你想說,有人指使你推溫初?”
周周點頭,她伸手指向俞覺:“是俞覺,他對溫初見色起意,表白不成,才求我幫忙,幫他促成好事。”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