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他将黎景攔腰抱起

第72章 他将黎景攔腰抱起

視頻電話持續發出“嘟嘟”、“嘟嘟”的聲音,但直到挂斷,電話那頭的人都沒有接通。

姜佚明正欲接着打過去,黎景那頭的信息就發了過來。

“怎麽了?我在上課呢。”

姜佚明緊皺的眉心未曾舒展,他飛快地打下一串字,發了過去。

“我要看一下你。”

黎景的對話框上端,很快浮現出“對方正在輸入中”幾個字,只是他的消息卻遲遲沒有發來。

姜佚明嘆了口氣,他沒工夫與黎景迂回折騰,又撥了一個視頻電話過去。

這一次,黎景好像看到了姜佚明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态度,總算接通了姜佚明的視頻。

視頻剛一接通,姜佚明就在屏幕上看到了黎景一張蒼白而疲倦的臉。他将手機拿的很近,攝像頭只拍到了他俊美的臉頰,是以姜佚明看不出他此時身在何處,只能看出他縱然勉力維持卻無處遮掩的倦意。

姜佚明心裏“咯噔”一聲,心頭的不安更勝。他用沙啞的嗓音問道:“黎景,你現在到底在哪?你在做什麽?”

電話對面的黎景沖姜佚明扯出一個幹癟的笑意,他的聲音輕快,聽不出絲毫的一樣。

“剛剛不是說了麽,我在上課呢。”

黎景一貫不擅長僞裝,姜佚明又對他的表情和神色都了若指掌,怎麽會相信他如此拙劣的謊言和青澀的演技。

“是麽?”姜佚明的目光中不無譏諷,他幽幽問道:“幾點下班?我去琴行接你。”

黎景一愣,顯然沒想到姜佚明會有這個反應。他支吾了一陣,音量放小的同時,眼神也變得飄忽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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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用了。等我忙完這陣去你公司找你。”黎景的聲音越說越小,最後,他擡起頭來小心翼翼地打量了姜佚明一眼。見對方面露狐疑,黎景趕忙補了一句,說:“真的不會很久的……”

聽到黎景的話後,姜佚明眉心皺得更緊了,聲音也低沉了幾分,嚴肅的表情讓他不怒自威。他盯着屏幕中的黎景,直截了當地拆穿了對方的小把戲。

“黎景,你現在根本不在琴行。你騙不過我的,說,你到底在哪?”

眼見瞞不過,黎景很輕地笑了一下,他眨了眨眼睛,看了姜佚明一會兒,問道:“姜佚明,你現在是在關心我麽?”

聞言,姜佚明臉色鐵青。他怒極反笑,譏諷道:“這個問題對你就這麽重要麽?”

黎景用力點了點頭。他稍稍挪了一下手機,讓攝像頭更貼近他的臉。透過屏幕,姜佚明甚至能看清他眼睑下濃密的睫毛,正一顫一顫的,猶如蝴蝶忽閃的翅膀。

恬淡的容顏增添了幾分羞赧的顏色,只是,黎景沒有選擇沉默,而是認真地回答了姜佚明的這個問題。

“這對我很重要。聽到你關心我,我很開心。”

姜佚明心裏酸酸脹脹,說不上是什麽滋味。他看着窗外斜挂的太陽,不由得心煩意亂。他從口袋中掏出一盒香煙,剛想抽出一根來,突然想起寫字樓禁煙的事情。他把玩着手中的打火器,不斷開合着打火器的蓋子,發出“啪嗒”、“啪嗒”的聲音。

過了許久,姜佚明才淡淡地說:“以前我每一天都很關心你。”

視頻對面的黎景也沉默了片刻,他嘴唇微啓,低聲說了句對不起。

姜佚明将打火機丢在辦公桌上,他收斂了悲哀地神色,又換上嚴肅威嚴的外殼。他一瞬不瞬地盯着黎景,問:“我現在不想聽你說對不起。你到底在哪?”

“黎景,我現在的耐心很有限,你最好別讓我再問第三遍。”

黎景沒再掙紮,他自知做錯了事,低頭小聲說:“在家裏。”

姜佚明阖上眼睛,他重重嘆了口氣,說:“看過醫生了?”

黎景用幾乎低不可聞的聲音說:“看……看過了。”

姜佚明“嗯”了一聲,說:“等着,我現在就過去。”

說完,姜佚明挂斷了視頻。

黎景曾對他說過現在住在哪個小區,姜佚明閑暇時查過那個小區的地址,因此有些印象。他沒開導航,等紅綠燈的關口,給黎景發了條信息,讓他把具體哪號樓、那一層發來。

黎景也沒再藏着掖着,馬上回了條消息。

黎景住在擁擠狹小的弄堂裏,不便停車,他便将車停在了附近的停車場。而後一路跑到了黎景家樓下。

一走進樓道中,光線瞬間暗淡下來,到處是潮濕的灰塵的氣息,就連姜佚明走進來,都忍不住要打幾個噴嚏。他不敢想這裏的環境對于黎景這樣的嚴重哮喘病人而言,該有多危險。

走到黎景家門口,姜佚明急促地敲了幾下門。而後他又唯恐黎景急着為自己開門,反而讓自己的傷勢雪上加霜。于是,他隔着門,朝屋內喊道:“你別急,我在外面等着。”

老房子的隔音不好,屋內很快傳來黎景一瘸一拐走過來的聲音。姜佚明仍是不放心,他收緊拳頭,柔聲說:“你慢點,別傷了自己。”

半分鐘後,黎景打開房門。四目相對的剎那,黎景露出一個滿足而幸福的笑容,這盈盈笑意在蒼白如紙的臉上盛開,反而更讓姜佚明揪心。

姜佚明的臉色更加難看,他踏進玄關,沒敢碰黎景,先是上下将黎景打量了幾遍。

此時,黎景正挂在單拐上,他的左腿打了石膏,幾乎不能動彈。

姜佚明只覺自己大腦發脹,眼前烏黑,胸口悶痛,就連呼吸都有些不暢了。他下意識地扶住牆壁,先是緩了幾秒鐘,而後才咬牙切齒一般地說:“黎景,這就是你昨天對我說的沒事兒?”

他看着黎景,既心疼又憤怒,從牙縫中擠出字來,質問道:“你到底是從哪裏學會的騙人?”

黎景自知理虧,他舔了舔幹涸的嘴唇,眼巴巴地看着姜佚明,說:“對不起……我昨天不知道自己骨折了。”

他拽着自己的衣角,心想既然姜佚明已經知道了,那邊索性将全部都說出來,省得對方像擠牙膏一樣,反而更生氣。

黎景擡頭看了姜佚明一眼,鼓起勇氣說:“最開始我只是覺得……覺得有點疼,等到晚上睡覺時,我的腿越來越疼了、越來越腫了。到最後我實在疼得受不了了,擔心是骨折,這才去了醫院。”

黎景見姜佚明臉色愈加難看,連忙說:“我不是故意不告訴你的,而是我腿疼得厲害,光是下樓就很費勁,花了很長時間,好不容易打到了車,到了醫院,又要忙着繳費、做檢查,折騰了好久才打上了石膏,等到終于躺到病床上的時候,才發現手機已經沒電了。”

對面的姜佚明分明一句話都沒有說,可黎景卻越說越心虛。他咬了咬下嘴唇,直到咬得快要洇出血來才罷休。

“我躺在病床上,迷迷糊糊地睡着了,醒來已經是中午了。醫院裏床位緊張,我沒法住院,拿了藥、買了個單拐就回來了。”

“等回到家,我的手機才充上電,這才跟你聯系上。”

黎景擡起頭來,他拽了拽姜佚明的衣角,軟言軟語地說:“我不是有意要瞞你,也沒想要失聯。我手機剛一充上電,馬上就回你信息了。你別生氣好不好。”

聽了黎景的解釋後,姜佚明冷笑了一聲,說:“昨天你不是有意瞞我,今天呢?到今天你還在騙我,說自己在琴行上課。”

他眉心緊鎖,眼神中的怒火熄滅,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無奈。他看了黎景一陣,嘆息道:“黎景,你比以前變了很多。你現在真的長大了,學會騙人了,也學會逞強了。"

在姜佚明的印象中,黎景好像永遠是個天真爛漫的孩子。他雖然已經不再年輕,但與這個複雜多變的世界卻始終格格不入。這些年,他雖然走南闖北,四處漂泊,可一路上都背着自己厚厚的殼,試圖将自己與真實的世界隔絕,拒絕袒露自己柔軟的心髒,也拒絕接納整個世界。

在去年冬天,青雲古鎮“昨朝”的第一次重逢,姜佚明就看出了黎景與真實世界的疏離。但他沒有向對方提起,亦不想讓黎景改變。

做個“小孩”沒什麽不好。改變、成長,都是極為痛苦的過程,非經歷一番磨砺不能成就。既然他願意陪黎景一輩子,既然他能解決黎景生活中的所有困境,那又何苦摧毀對方的天真呢?反正他愛着的,就是原原本本的黎景這個人。

後來,他們還是在紛繁的現實中走散了,而黎景,最終還是成為了一個懂得撒謊、逞強、僞裝的大人。

想到這裏,姜佚明心中的痛楚更勝。他別開臉,不再看黎景,說:“把單拐給我。”

聽到姜佚明的話,黎景一愣,反而把自己的單拐護得更嚴了。他嘴唇翕動,說:“幹,幹嘛?”

姜佚明抿了一下嘴,他沒向黎景解釋,而是又将自己的話重複了一遍,只是語氣中,明顯帶了幾分煩躁與不耐煩。

“把單拐給我。”

黎景不明就裏,卻還是選擇了相信對方。姜佚明接過黎景遞來的單拐,把它靠在牆壁上。

姜佚明眸子漆黑,他看向黎景的目光變得幽深而複雜,如一潭靜谧的深泉,讓人看不清其中蘊藏着怎樣的溫柔或是危險。

兩人對視剎那,下一秒,姜佚明忽然弓下腰,将黎景攔腰抱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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