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27.衆怒

衆怒

事情到了這一步，再糾纏也只會落了下乘，齊淵提筆行如流水寫下一首詩， “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複回……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盡還複來。烹羊宰牛且為樂，會須一飲三百杯。”

吳娉婷又不蠢，哪些詩能寫哪些不能寫她自然知道，有些詩雖好，卻能一眼看出不可能是她所做，所以，她會把其中最為精彩的句子單獨提取出來，在某個場合說出來，雖是缺句，卻也能引來叫好聲一片。

“将進酒”，吳娉婷只提過一句，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盡還複來。”齊淵現在把全詩寫出一半，她身上抄襲的帽子怕是摘不掉了。

文人最是多心思，天下的學子又真的心甘情願甘于一個女人之下嗎特別是當這個女人的錦繡華章頻頻爆出抄襲。

齊淵讓人将自己的詩貼在摘星樓外，又跟特意請來的評委道歉，安排護送。

雖然吳娉婷視線轉移成功，但她沒按要求作詩确是事實。若真的病倒，又豈能寫出這篇四平八穩的華麗詩作。既然能寫出這篇華麗詩作，又為何不能按要求續詩一早就中了毒，不一早公布，讓衆人等了她足足一整天，才在最後讓人惺惺作态解釋了一番。

今夜的評委可都是京城一方勢力，壞了他齊淵的名聲，卻惹惱了多方勢力，等元錦鴻反應過來，怕是會惱怒不已。

齊淵心情不錯，也不管他的詩造成了多大的影響，從摘星樓後門離開與元錦瑞聚在一條深巷的小餐館。

小餐館在兩人進來後，關門歇了業。

元錦瑞心情也不錯，應是很清楚今夜造成的利害關系，由此可見，他比元錦鴻在某方面來說，更适合那個位置。

當今及冠有能力争那位置的皇子不過幾人，不求他內政修明勵精圖治，只要知人善用足以。

元錦瑞有心拉近兩人的關系，幾杯酒下肚笑着調侃齊淵， “阿淵，現大街小巷上至耄耋老人下至垂髫稚子都知你愛吳娉婷至深，因愛生恨一定要毀了她。你心有所愛，又睚眦必報，這元京的貴女怕是都不敢嫁你了。”

齊淵穿着月白廣袖長袍，他輕輕拂了拂衣袖，神色很淡， “心有所屬不敢誤人韶華。”

元錦瑞本是玩笑話，齊淵前途無量，劍眉星目器宇不凡，有些人寵愛女兒愛惜羽毛不會将掌上明珠嫁給他，但願用聯姻來獲取權貴之人也比比皆是。他倒沒想到，齊淵會與他說自己的私事，心有所屬屬的可是吳娉婷

好不容易在私下相見，當然還是公事要緊。随意閑聊了幾句，元錦瑞滿臉嘲諷， “我收到消息，父王有心讓你與元錦鴻前往江南治水赈災，最遲明日就會下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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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上遲遲沒立太子，不過因他偏愛元錦鴻。元錦鴻既非長又非嫡，查出謀逆也不過是鎮守皇陵，若不是名不正言不順，早就封了號。齊淵能在三個月內，将元帥，三皇子等人拉下馬，今上在其中起了多大的作用，稍微一想就能明白。

如今擋在元錦鴻面前最大的攔路石已被搬開，今上自然要給他最寵愛的兒子送上名正言順冊封的機會。讓一個業精六學，才備九能的兵部尚書輔助一個心無大志的閑散皇子去治水，只待他日歸來便是豐功偉業民心所向，呵，真是好算計。

元錦瑞心裏不虞語氣自然帶出三分，齊淵瞥了他一眼，從衣袖取出一卷絲帛，展開拉平鋪到桌上推了過去，不緊不慢道: “五皇子在巧女節上惹了衆怒，今夜又給衆人留下溺于美色的印象，種種不良影響皆因吳娉婷。”

為君者又怎能容下最寵愛的兒子娶一個能動搖他心神的禍水，再加上吳娉婷因抄襲一事對文壇造成的惡劣影響，今上一定會有所行動。

元錦瑞然，盯着手中絲帛上的名字有些不解， “阿淵，這些皆是元京有小名氣的産業，可是不妥”

齊淵漫不經心， “倒也沒什麽不妥，不過均是吳娉婷的産業而已。”

鳳清瑜改頭換面來到摘星樓，才知吳娉婷并未出席。聽着衆人因齊淵那首将進酒，對齊吳兩人各種關系的猜測，臉色微滞。

牆上那半首詩字跡蒼勁有力鐵畫銀鈎，鳳清瑜盯着看了許久，心念一轉計上心來。

翌日清早，翰墨居的老板打開書屋的大門，在地上看到一本書，上面寫着桃源古詩三百首。

年過半百的老頭撿起地上的書，真是奇怪，他好像沒在書屋裏見過這本書。

随手翻開，墨跡還很新，像是才寫不久，第一頁寫着《水調歌頭》蘇轼著。明月幾時有……千裏共婵娟。

全詩落筆潇灑揮灑自如，情，景，境相輔相成，思偕意深，是百年難得一見的佳作。他激動得不能自已，翻開第二頁， 《使至塞上》王維著。單車欲問邊……屬國過居延。看到熟悉的大漠孤煙直，啪，手中的書掉到地上，額上汗如雨下。

這哪裏是蒼天憐他給他送來的傳世華章，分明是燙手山芋催命符。

他戰戰兢兢撿起地上的書，飛快藏進衣服裏，四處看了一圈，确定沒人迅速合上了書屋的門。

下午，書坊，小攤販，甚至茶樓的說書處，到處都流傳着桃園古詩三百首。書中的詩句首首堪稱經典，其中涵括吳娉婷這些年做的所有詩和錦句。

兵部尚書齊府，院子裏跪了一地的奴仆，聲音尖細的太監正在宣讀聖旨， “聞江南水患，民不聊生……責令兵部尚書齊淵協助五王元錦鴻前往江南治水……”

五王府， “王爺大事不妙。”

元錦鴻接過謀士手中的書籍，堪堪翻了幾頁雷霆震怒衣袖一掃，幾上名貴的白玉杯紛紛落地摔了個粉碎。

他呲牙裂目， “是誰，到底是誰在針對娉婷”

謀士約三十來歲，猶猶豫豫欲言又止，元錦鴻揪住他的衣領，滿臉狠戾聲音極大， “難道你也不信娉婷她可是元國第一才女，世上最特別的女子。”

謀士一張還算年輕的臉僵得厲害，聲音很輕小心翼翼， “王爺，現在不是信與不信的問題了，而是該怎麽解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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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中詩句引用唐代詩人李白的《将進酒》，引用內容: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複回……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盡還複來。烹羊宰牛且為樂，會須一飲三百杯。

文中詩句引用北宋詩人蘇轼的《水調歌頭》，引用內容:明月幾時有……千裏共婵娟。

文中詩句引用唐代詩人王維的《使至塞上》，引用內容:單車欲問邊……屬國過居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