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阿沇
阿沇
時隔多日,我再次見到了那個總是忘記問名字的Omega,這回我知道了,他叫章沇之。
因為池瑜和他的合影上是這樣寫的。
他們相識。
照片日期是……三年前。
如果早知道池瑜抽屜裏鎖着的是這些東西,我就不打開了。
我進了池瑜的書房,我開了他的鎖。
沒有鑰匙,我想辦法撬開的,受不安驅使。
這些應該都是池瑜最寶貝的東西吧,不知道他會不會經常拿出來看一看,又或者舍不得動,存在心裏鎖起來。
我也是手賤,非要拿出來看完,一遍又一遍,颠來倒去的看。
其實沒什麽大不了的,一個不算很厚的記事簿,寫滿了關于章沇之。
這樣說也不太準确,因為其中有一次提到了我。
“阿沇,遇到一個Omega,叫蘇衍,軟軟綿綿的,聲音也小,好像你。”
阿沇,阿衍。
原來那天晚上不是叫我。
池瑜明明對我那麽好,越是體貼,越是不愛。
“阿沇,一聲不吭就走了,不知道你去了哪裏,我都不知道去哪兒找,下次不要這樣了。”
“阿沇,想喝你煮的海鹽咖啡,我還盤下一家店面,等你回來,我給你烤曲奇餅幹,這次不會烤壞了,我都學會了。”
“阿沇,我成立了工作室,以後會慢慢做大的,希望到時候伯父伯母不會再阻礙我們,不要再悄無聲息的把你送走。”
“阿沇,算着時間,這兩天就是發情期了,我不在身邊,你自己一定要注意,其實不想讓你找別人做标記,但又舍不得你用太多抑制劑。”
“阿沇,易感期要到了,我好想你,我需要你。”
“阿沇,遇到一個Omega,叫蘇衍,軟軟綿綿的,聲音也小,好像你。”
“阿沇,什麽時候回來……”
“阿沇……”
“……”
我看不下去了,把本子合起來,又突然想到上面的眼淚沒來得及擦,可能會把字跡暈掉。
我不想待在這個家裏,我會一刻不停的想到池瑜,想到我是一個替代品。
真讓人傷心。
怨不得“替身梗”叫這麽多人讨厭。
我關了門,不再去想池瑜還沒回家這件事,有什麽好想的,怎麽想都是和章沇之在一起,久別重逢,連家裏的Omega都忘掉了。
我去找杜易洲,輕輕松松的開了他家的門鎖密碼,笨蛋阿洲,這麽多年還是這串數字,也不知道防着點兒,一點安全意識都沒有。
不知道他下班時間多少,可能今天下班晚了點兒,天都黑了,平常這個點兒,池瑜早就下班了……
池瑜池瑜,我又想到他了,現在腦子也不聽使喚了,池瑜給我下了蠱。
若是從前,我一定會說心甘情願樂在其中,但現在不同了,我反反複複要猶豫上好一陣子,我還要問問自己值不值得。
但我不想死心,怎麽辦,我離不開他,我也不想的,可我心裏難受,什麽東西堵在那裏。
我又想回家了,趁着杜易洲還沒回來,我又從他家溜出去了,怎麽會有我這種人啊,賤脾氣。
現實給了我一巴掌,它說不值得。
池瑜把章沇之接來了,我在小徑口那裏看到的,池瑜好溫柔啊,他本來就是個溫柔的人。
池瑜叫他寶貝,他都沒這樣叫過我,他從來只叫我阿衍,即使接吻□□動情的時候 。
他帶章沇之進了我們的家,都不考慮我的感受,難道不知道我也會難過嗎?
啊,忘了,這是池瑜的家,不是我的。
我還是進去了,因為站在小徑口像個偷窺者,我不喜歡那種感覺。
章沇之坐在我的單人沙發上,兔耳朵垂着,看起來好乖,可那個沙發是我的。
他跟我打招呼,說了你好,我果然不争氣,我該發火的,但我覺得他好溫柔,我不應該發火。
章沇之這樣的态度,他竟然對我的出現不驚訝嗎?還是……池瑜都跟他說了,他知道了,我只是個沒有任何威脅性的替代品。
池瑜回頭看見我了,愣了一下,又神色自若的跟章沇之說話。
怎麽做到的啊,這麽……這麽絕情。
池瑜把我叫去書房,他看到了那個抽屜。
“你……”
“嗯,看到了,知道了。”
“……”
“池瑜,”好奇怪,真到了這時候,我的語氣又顯得好鎮靜,“你愛我嗎?不對,你喜歡我嗎?”
我降低了标準,我不奢求他愛我了,我只問他喜歡我嗎。
我都猜到了,他果然會猶豫。
“不喜歡。”他說。
他說不喜歡我,煩死了,我明明很控制了,估計是淚腺的毛病——我又淚失禁了。
池瑜,我在向你示弱啊。
他說對不起,他連對不起都說得好溫柔,他是個溫柔的殺手,我明明一無所有,偏偏對他毫無保留,他卻在暗處給了我一槍——從心髒那個位置貫穿。
我有些失神的站在那裏,覺得心裏有塊地方坍塌了——轟然作響。
我心都空了。
池瑜,你沒有心嗎?
我都那麽愛你了,你就算騙我,你哄哄我也行啊,你說一句喜歡能怎麽樣啊!
能怎麽樣啊?
他是我的Alpha,我卻不是他的Omega,從始至終都只是我的一廂情願——我是他養在身邊的小玩意兒,接吻□□,發洩欲望。
而我這幾年享受到的關于池瑜的寵愛,都是因為我像章沇之,性格像,脾氣像,連下颚那顆小小的紅痣都像。
池瑜,可恨。
我不想再愛他了,代價太大,我在不知情的情況下洗了标記,沒了孩子,我好疼。
外面好像下雨了,嘩啦啦的聲音,打得落葉都翻了個身。
我知道池瑜喜歡什麽樣的,乖巧聽話又懂事,該粘人的時候粘人,該安靜的時候安靜,時不時伸出小爪子撓一下人,像撒嬌一樣。
章沇之就是這樣的,依着池瑜的話,我也是這樣的。
我要是走了,不知道他會不會難過。
不知道池瑜有沒有多餘的記事本,希望他有時間能在上面寫滿關于我,我想他用粉色的筆,我喜歡那個顏色,既纏綿又眷戀。
我該跟他們大鬧一場,跟池瑜,跟章沇之,用池瑜最聽不得的話罵他,像個潑子一樣揪住章沇之的頭發,但我不能,那太難堪了,一點也不體面。
而且我做不到,章沇之的頭發又細又軟,垂着的一對兔耳朵也很順滑,我以前還想過找個機會摸摸它們。
我從前總愛說池瑜心軟,是我看錯了,我昏了頭,池瑜最是鐵石心腸。
最容易心軟的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