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吃過了晚飯，馬繁多幫桂花嬸收拾碗筷，桂花嬸叨叨着這一天接待的幾桌客人，哪一桌挑剔醬肉油大，哪一桌付錢少給了十塊，哪一桌闊綽地還給了小費，馬繁多有一搭沒一搭地應着，這個酒館實在就是個幌子，掙多掙少馬繁多也是無所謂，孫付和桂花倒是很上心，馬繁多不在的時候就他們兩口子照看店面，這種信任突然讓他們有找到自己位置的感覺，一直很勤奮很努力，甚至建議馬繁多在院外的柳樹下擺幾張桌，天越來越熱了，客人們會喜歡涼風撲面的感覺。
馬繁多只是沖着桂花嬸笑了笑，要放以前她還不覺得怎麽樣，現在馬繁多的眼睛能看到鬼了，每天黃昏門外路上就影影綽綽鬼影重重，都是趕去進鬼門關的，如果在柳樹下擺開桌子，客人們吃着飯，一邊好幾個鬼圍着看，哎喲，畫面太美，馬繁多肯定不敢直視。
“多多姐在嗎？”門口一個弱弱的聲音響起，馬繁多回頭看到了李鐵蛋，桂花嬸也适時停止叨叨，一把搶過馬繁多手裏的碗筷：“去吧，這裏我收拾就行了。”
馬繁多扯着一腳門裏一腳門外的鐵蛋，一陣風一樣跑到了院子裏：“鐵蛋，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你先聽哪個。”
鐵蛋看了眼馬繁多，多多姐眼睛裏閃着好幾個小星星，特別漂亮，略一思考，鐵蛋說道：“姐姐，我還是先聽壞的吧，不管壞到什麽程度，至少還有一個好的墊底。”
“這小孩兒還挺有心眼，那就先說壞的吧，我們在地府找了一整晚，沒有找到你爹。”馬繁多說完看着鐵蛋的表情。
鐵蛋的眼睛裏閃過失望，立刻追問：“那好消息呢？”
馬繁多雙手重重地放在鐵蛋的肩上，自己都抑制不了激動地說：“鐵蛋！雖然我們的信送不到你爹那裏了，但我們同時得到一個可靠的消息，那就是你爹沒死！”
鐵蛋默默地轉身，整個肩頭都耷拉下來，憂郁地向着門口邁着沉重的步子，剛走出去五六步，鐵蛋象是突然想明白馬繁多的話，回過頭兩眼放着光地叫了一聲：“再說一遍！”
馬繁多握着拳頭沖着鐵蛋揮了揮：“你爹沒死！”
李鐵蛋眼裏一瞬間閃過好幾種情緒，有興奮也有懷疑：“可我和媽媽已經領回了爹的骨灰，還親自葬進了祖墳，這怎麽可能？”
馬繁多把鐵蛋推出院門：“快去快去，問問你媽，如果她沒親眼見過你爹的屍體，這事就有八成把握了。”
鐵蛋點了點頭，忙不颠地往外跑，一頭撞在了正進門的一個黑衣男人身上，連個對不起都來不及說，甩開小腿跑得飛快。
馬繁多看了一眼被撞得莫名其妙的男人，是墨之？身材長相和墨之有幾分相象，可是……想起來了，是墨之的大哥墨邪。
“墨大哥，您回來了，一路辛苦了，先坐下來喝點涼茶吧。”馬繁多熱情的招呼着，墨邪一臉嚴肅地搖了搖頭，問清了龍三爺的房間，直接去找龍霄飛了。
在墨邪那裏碰了一鼻子灰，馬繁多很識趣地沒有去打擾墨邪跟龍三爺彙報工作，一個人坐在樹下閉目養神，一夜沒睡的後遺症又來了，馬繁多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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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把馬繁多從夢中驚醒，好不容易睜開困倦的眼睛，一張蒼白的女人臉一下子闖進馬繁多的視線之內，馬繁多以為是路過的女鬼跑過來調皮，剛要擡手給這女鬼一巴掌，一個熟悉的童音響起：“姐姐！快把你知道的事情告訴我媽媽！”是鐵蛋。
馬繁多放下手，仔細看清面前站着的鐵蛋和他媽媽，鐵蛋由于跑得太急，整張小臉通紅，他的媽媽是個有幾分姿色的女人，只是此刻臉色有些慘白。
“多多，你說的可是真的？我家鐵蛋他爹真的沒死？”女人嘴唇抖動着，兩只瘦得皮包骨頭的手緊緊抓住馬繁多的胳膊。
馬繁多不敢刺激這女人，看她那樣子好象随時都能昏倒，連忙把她扶着坐在凳子上，盡量用溫和的口氣說道：“真的，我幫鐵蛋送信，找了一整夜都沒找到他爹的住處，沒辦法就去問了閻王爺，判官親自查的生死薄，說從來都沒勾過鐵蛋爹的魂，這就證明你男人沒死。”
女人這些年沒少受苦，後嫁的男人不但打鐵蛋，同樣也虐待這個可憐的女人，僅憑馬繁多幾句話，正常人都會選擇不信，至少也是半信半疑，可這女人思念丈夫思念得太久，就象抓到了救命的稻草，拼了命的不松手。
“多多，你是個好姑娘，幫幫你姨，把鐵蛋爹找回來好不好？”說完女人拉了下旁邊的鐵蛋，兩個人撲通一聲跪在了馬繁多的面前。
馬繁多上前去扶，女人就象被磁石緊緊吸在地上一樣，根本不肯起來，急得馬繁多團團轉。
“墨邪，找人是你的強項，你可有辦法找到鐵蛋爹？”不知何時，龍霄飛和墨邪已經站在馬繁多身後了，馬繁多聽到龍霄飛的話，立刻抱住了墨邪的一只胳膊：“墨大哥，快想辦法，想辦法。”
龍霄飛嘴角一抽，連忙象扯牛皮糖一樣把馬繁多從墨邪胳膊上撕下來，也不管馬繁多怎麽上竄下跳，直接把人塞到自己身後。
墨邪沖着鐵蛋娘道：“大姐，你身上有沒有孩子他爹用過的物件，用的時間越久越好。”
鐵蛋娘想了想，情緒有些低落：“富貴，哦，也就是鐵蛋他爹，他的東西都被我後來嫁的人燒個精光，這都十年了，怎麽可能還有他用過的東西。”
墨邪眉頭皺得緊緊的：“這下可麻煩了。”
馬繁多從龍霄飛身後探出頭來，指了指鐵蛋娘：“墨大哥，這女人李富貴可是用了好幾年。”說完象是意識到什麽，吐了吐舌頭把頭又縮回去了，不過這句話一說出來就象點燃了什麽，鐵蛋娘的臉一下子暴紅起來，連墨邪和龍霄飛都覺得有些尴尬，只有鐵蛋這個十三歲的孩子，感受着變得微妙的空氣，傻愣愣地看着他娘。
龍霄飛将拳頭抵在唇邊咳了兩聲：“那個誰，墨邪啊，你看用鐵蛋娘行不？”
墨邪嘴角抽了又抽：“我試試吧。”
馬繁多連忙把還跪在地上的鐵蛋拉起來：“走，姐姐給你安排個房間先睡下，就把找你爹的事情交給墨叔叔和你娘。”鐵蛋看了娘一眼，默默地跟在馬繁多身後進屋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