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章

第 26 章

不知過去幾個時辰,施雨站得太久開始頭暈目眩。放眼看去周圍的一切都在晃動般,連不遠處的大門也成了兩個。

費勁地朝前眩暈感令施雨站不住地屈膝倒下,視線裏的門竟然逐漸消失。

今日起了個大早,施雨做好早飯匆匆吃了,便去幫鄰村的一家趕收地裏的蘿蔔。

“看這天氣恐怕不到正午就要下雪了,施雨啊,你動作要快。還有幾塊地裏的莊稼我們得分開去收,這兒就交給你了。”

“伯父放心,我會盡快的。”

“成,你忙着。”

從田埂走到地裏,施雨望了望這一大片的蘿蔔。怕是種了有一畝地!

這蘿蔔長得密密麻麻,拔出來也要清理了上邊兒的泥土,擺放到竹筐再背回雇主家中。

施雨這大半天裏都是面朝黃土背朝天地忙活。

天冷,寒風不斷從施雨身邊刮過導致穿着單薄的他冷得發顫。

雪是申時才下的,施雨不吃不喝地忙到申時三刻才完事。

捧着雇主給的工錢施雨忙不疊地跑回家,大門開着他就一股腦兒地跑進門。進屋後朝手心哈氣又揉搓雙手,等手心熱了就捂着臉和耳朵。

頭上頂着不少雪花,不多會兒便化成了雪水。

“回來了,今天掙了多少?”

“母親。”施雨看見施母從屋裏出來低着頭,小聲道:“沒,沒多少。”

“沒多少是多少?還不拿出來!”

忽然提高的聲調讓本就在害怕的施雨身體一抖,慢吞吞地從袖口拿出忙碌大半天賺的工錢。

施母二女兒上來一把奪過轉身交到施母手中,滿臉嫌惡。“才一吊錢!”

肚子餓得咕咕叫,施雨想回房。“母親,我--”

“桌上給你留着飯菜,快吃吧。吃完回去睡一覺。”

留着飯菜就說明是施母一家吃剩下的,施雨一聲不吭地到桌邊坐下。稀奇的是桌上還有一個碗跟一雙筷子,那是他專用的,因為施母一家不願跟他用同一個碗和筷子。

所謂的飯菜,不過是水煮青菜小半碗外加半碗清粥。

施雨餓過頭,吃飯時并未注意到施母二人的眼神交流。

“吃完了,快回房去睡吧。瞧你累得,眼睛都睜不開。去吧。”

“可是碗還沒有洗。”

“還管什麽洗碗,快回房去睡吧!”

施母一個勁兒地催促,施雨不明所以。他知道施母不會輕易對他起好心,但喝了粥後就覺得犯困。便點了點頭回自己的小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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盯着桌上的空碗空盤,施母二女兒癟嘴。“母親怎麽不等他洗了碗再去睡?”

“好了,你不想洗也沒逼你去洗。估計施雨已經睡着了,你去叫醒你大哥。”

“知道了。”佯裝難受地咳嗽兩聲,二女兒說:“母親,我能在家裏等大哥嗎?我的病母親是知道的,外邊兒下大雪呢!我若是出門必會加重病情。”

“去叫醒你大哥趕緊帶施雨出門,你就留在家看好。”

“就知道母親疼我。”

睡夢中施雨總覺得今天的床不對勁,晃動得厲害。

迷迷糊糊地睜眼,天上落下的雪花正好掉進他眼中。施雨難受地眯起眼,即使是片刻的時間,他也看清了。

他不在自己的房裏身下更不是床,摸了摸身下的木板施雨皺眉。

為什麽會在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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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牛總是慢下來偷懶,你還不治治它!否則何時到王城?”

在牛屁股後的施母長子打着呵欠狠狠甩了一鞭子,黃牛吃痛地跑起來。“這不就快了。再說王城那麽遠,您怎麽早上不讓我帶他去王城。”

“就為了那麽一吊錢。”

見長子對施雨掙回的一吊錢嗤之以鼻,施母怒道:“他才多大就知道出去找活幹養家,你一天天的在外鬼混。你妹妹身體不好在家裏養着,我也老了,家裏頭的田地荒着你都不心急!”

“種田能賺得了幾個?施雨在雪地裏頭彎腰半天也才一吊錢。”

自家的兒子明擺着是個廢物,施母懶得再說什麽。

“等我們把施雨賣到那家去,能掙不少吶!我可是打聽好些日子才找到那戶人家,母親也該看看我的好。”

“哼,你好。你腦子裏頭能想想正事才是好!”

“怎麽不好了?”

風大雪大的,施母攏了攏頭上的灰色頭巾遮擋。“待會兒要不到一個好價你的婚事可沒着落!”

“母親你到時候可要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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賣?他們要賣掉自己!

施雨聽得心驚,躺在板車上裝死。

難怪會好心給他留飯菜,竟然是下了藥的。好在藥效一般,這牛車也颠簸。

過了三道城門之後便正式進入王城,施母左顧右盼地張望四周。“想不到王城內竟是這樣繁華!”

“瞧您說的,往後兒子常帶您來就是了。”

“你趕緊找路,別走錯了。牛車可是花了大價錢租來的,今天必須還回去。”

“知道了知道了。”

牛車被人攔住,施母二人與之周旋起來。施雨才敢睜開眼,輕悄悄地翻過身爬起來。

見他們都未注意到自己急忙下了牛車就跑。

雪太大,施雨看不清路更不知道要去哪裏。只知道要離開那家人,否則就要被賣掉。

不知過了多久他雙腿雙腳都累了,眼看就要撞上前面的人了腳下卻停不住。

本以為要撞到人,可在施雨閉眼的瞬間身體與那人的身體相互穿過。

施雨摔倒,而方才的人也漸漸消失在風雪之中。

他突然朝那人的背影呼喊,可不論施雨怎麽喚對方都像沒聽見似的。

整潔的房間內所有家具一應俱全,身下的床鋪更是柔軟舒适。醒來的施雨頂着滿臉的汗東張西望,迷蒙中好像周圍還在下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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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我來得正是時候,你剛醒嗎。”

看向來人,施雨愣神了片刻才想起對方是湘娘。那麽這裏就是湘館了。

“昨晚你病了,我讓人帶你回來沐浴更衣也讓人給你喂了藥。現在可還難受?”

“謝,謝謝。”施雨低下頭聲音很是失落,眉間更是松不開。

“謝什麽,你是湘館的人,湘館中所有的人我都要好好照顧。”

在夢裏那個錯過人施雨知道是秦明,只是不明白怎麽會夢到那天的事情。

當時秦明是救下自己的,夢裏怎麽會棄自己于不顧?

“你出了這身汗就代表病已經去了,櫃子裏都是給你備下的衣裳,待會兒自己洗洗去挑着換吧。”

臉上是軟布擦拭的觸感,施雨不習慣旁人對他好更不敢接受。

他側過頭說:“我自己會擦的。”

手上擦拭的動作一頓,湘娘笑着将手帕放到施雨手中。“星辰,可別忘了你的名字。從今往後你就是星辰,明白嗎?”

“明白。”星辰點了點頭,“星辰明白。”

見星辰徹底脫去了先前的傲氣,變得這樣溫順,湘娘尤為滿意。

“你才病好,這幾日就好生将養着。湘館裏吃的喝的用的都不缺,你要什麽就跟我提,能快些養得白白胖胖最好!”說完一連嘆了幾口氣。

神情憐憫,“我清楚你從前吃了不少苦頭,到現在你到了湘館我保證不會虧待你。我是個生意人,你好好做事我也每月給你結月錢。”

星辰依舊不敢擡頭,眼裏只有慌張。

“別怕,不會那麽快讓你見客。先養胖,你看看你多瘦!定是受了不少苦。唉。”

“我,我一定要見客嗎?”怯懦地開口,星辰雙手緊緊攥着被子。“我--”

“今日開始會有人來教你,可要好好學會。你要見客也要等談雪過了初夜之後再開始。”

談雪,談雪這個名字昨晚就聽過。

星辰還記得秦明與談雪像是有什麽關系。

“該說的都告訴你了,既然醒了就下床梳洗換衣。稍後有人來見你。”

眼看湘娘要走,星辰忙問:“您提到的談雪,他是什麽人?”

“你問這個做什麽。”難得星辰擡頭,湘娘再次打量那張七分似談雪的臉。“談雪不是你能叫的,你若是見到他要叫他雪公子。”

“他是湘館中的頭牌,過幾日就是他的初夜。”

再不谙世事星辰也知道了頭代表着什麽,他點了點頭。

“不過你雖像他卻做不了頭牌,你的臉不及他。”怕星辰心生嫉妒湘娘臉上挂起笑。“但你的臉在這湘館中也是數一數二的。”

到現在為止,星辰仍不知湘娘打的什麽如意算盤。他目光垂下,還在想着秦明。

“談雪在湘館怕是留不久了,初夜一過應該很快會贖身離開。屆時相貌酷似他的你就炙手可熱了。”

“您說的是什麽意思?”有着不好的預感,星辰急忙下床追到門口。

“談雪贖身離開湘館後,勢必會有不少貴客惦記他,卻又得不到他,你出現得正是時候!”

湘娘滿臉喜色,毫不在意星辰的想法直接說出計劃。“你那麽像他,那些貴客的邪火找不上談雪就會找上你。”

“先前我還擔心談雪贖身後,那樣多的貴客該怎麽應付。你正好送上門來!”

星辰只覺得耳邊嗡嗡地,注視慢慢合上的房門雙眼滿是淚。

逃也不是留也不是。

無力地癱坐在冰涼的地面,星辰希望自己現在就已經死了。也比往後做那些荒唐事要好上千倍萬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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