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章
第 55 章
今日書院放假，偌大的院子只有星辰在四處灑掃。
大片大片的黑雲壓在書院之上，星辰時不時望向院長的書房，也不知這間書院會如何。
從前在湘館的月錢東拼西湊才有了五十兩贖身，除了談雪塞進門縫的銀票外，他身無分文。
那張銀票星辰是要還給談雪的。
可如今也不知談雪人在何處，而書院眼看要易主。
星辰環視他賴以生存的書院嘆氣。
要不，就用談雪的銀票将書院買下？至于要還給談雪的就多幹活賺回來吧。
“喲呵！這書院倒是幹淨啊。”
“那是，即便這書院只有巴掌大，也要讓人跪着擦幹淨不是。”
一群男子哈哈大笑的，将星辰拉回神。他默不作聲地繼續掃地，眼角餘光打量那群四處游走的人。
是之前西街上镖局的人！
他們進了院長的書房……
該不會要逼迫院長賣掉書院吧？越想越怕，星辰急忙追了過去。
書房的門緊閉，星辰藏在門後聽。
“老東西竟敢瞞着老子把書院賣給別人，找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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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手！”星辰忙不疊破門沖進書房，舉着掃帚擋在院長面前。“你是院長的兒子，怎麽能--”
“哪來的臭小子，滾！”
院長上前擋着星辰，沉聲道：“你想賣掉書院，是要填镖局弄丢的貨。女方家知曉後同老夫退婚了。”
“退回來的彩禮呢！”
“一文錢都不會給你，官差怕是到了書院外。”
星辰傻傻盯着院長兒子衆人被官差押走，半晌才回神。
書院不僅沒事，那些人因為夥同山匪賊喊捉賊面臨斬首。多虧了好心人買下書院，今後都無顧慮了！
手心多了錠五兩銀子，星辰驚得擡頭，“您這是--”
“孩子，多虧有你啊！這書院今後就是你的家，別客氣。那些粗活就不必做了，後日起就到課堂裏來吧。”
星辰一時間聽不明白，什麽多虧他？
他想松開銀子，可院長就是握緊了星辰的手不放。
“今日若不是你出面，老夫就難說了。這點是心意，你收下去買筆墨紙硯吧。”
可五兩也太多了！奈何院長說什麽也不收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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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辰飄飄然地來到賣紙筆的鋪子。
挑選了些平價的必需品，星辰在拿出錢袋時緊盯一本字帖。
書院的學子們都寫得一手好字，就自己寫字堪比蚯蚓，一咬牙，又買了兩本字帖。用布包小心翼翼地包好這些花掉他攢了兩月工錢的寶貝，星辰提着出了鋪子。
想到後日便能和學子們一起聽課，星辰的心雀躍不已。
回書院的路繞過一個酒樓最近。
可剛經過酒樓，就被一個出來的醉鬼擋了去路。
“喲！這小子眼熟啊，你是湘館的人吧，啊？”
湘館！
星辰一聽到這兩個字眼便慌了神，他根本不認識這個醉鬼。但對方說出了湘館，想必是曾見過談雪。
想到此，星辰立即擡手擋了臉繞開醉鬼。
“诶，別走啊！你—啊！痛痛痛死了！”
星辰方才吓得閉上眼，卻聽到那個醉鬼叫喚。他試探性地睜開眼。
在他前面，是個陌生男子的背影。
“還不快滾！”
“我—我不敢了！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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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辰從男子背後探出頭，瞧那醉鬼跌跌撞撞地跑走。再看周圍散開的人群，還好他們都沒提到湘館。還好。
回過神來，星辰仰頭對男子的背影笑道：“多謝！幸虧有你趕走那個醉鬼。”
口頭上的道謝不足夠，星辰提出：“附近有間茶樓的點心--”
在他開口的同時，男子緩慢回身。
星辰看清男子的相貌時，臉色頃刻間一片煞白。
他下意識用布包擋住臉就走。
“星辰！”
“我向你道謝了，別跟着我！”厲聲吼了那人後，星辰急匆匆地逃回家。
一路上他都不敢回頭，到家後就關緊門窗，獨自縮在床上憋紅雙眼。眼淚斷線般滴滴落在衣袖上暈成一團。
直到小屋內伸手不見五指。
顧不上餓得咕咕叫的肚子，星辰小心翼翼地望向牆上透進微弱光亮的窗戶。
雨水啪嗒啪嗒地敲在窗戶的風檻上整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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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不知幾時才入睡，星辰醒來時下意識瞟牆上的窗。他要收拾包袱離開嗎？
昨日的相遇，或許是意外呢？
想了想，星辰下床去開窗開門。“啊！”
房門打開的瞬間，秦明渾身濕透地倒地。星辰瞪大眼不知所措。
他竟然冒雨在門外守了整晚！
瞧秦明雙眼緊閉臉色慘白，星辰蹲下身慢吞吞地朝秦明額頭探去。下一刻就被燙得收了手。
這個瘋子！為什麽要淋雨？不知道找地方躲雨嗎？
星辰欲将秦明拖到床上，可對方渾身濕透，只好閉着眼睛三兩下扒光，再把人攙扶到浴桶裏泡熱水。
片刻之後待秦明身體回暖，又扶出來擦幹身體胡亂披上自己的衣服，把人扶到床上躺好。
真是個麻煩！星辰蓋上被子邊抱怨。
忙活了一個早上，飯都來不及做，只喝口涼水便匆忙出門去請大夫。
“你兄長若今日醒不來，就熬這個藥方喂他喝。”
星辰小聲嘟囔：“他才不是我兄長。”昨日院長給的五兩，給了大夫診金便只剩二兩了。
邊抱怨邊去熬藥。
管他什麽時候醒來醒不來，我藥熬好就給他灌下去！
秦明迷迷糊糊地，感覺嗓子不舒服。有什麽流過，又苦又燙。“咳咳--”
嗆得睜開眼，秦明滿眼都裝着星辰。
“醒了就自己喝。”星辰沒好氣地把藥碗塞到秦明手裏，就走開了。
原來是藥，難怪覺得苦。
秦明盯緊了星辰，邊一口氣喝光藥。
手裏一空，秦明盯着星辰的背影正欲開口。
“喝了藥就回你家，別讓家裏的妻子等。”
“妻子？”秦明不知星辰從哪兒聽來的假消息，便解釋：“我尚未娶妻。”
此話一出，引得星辰回頭瞪他。
星辰試圖從秦明還未回血的臉上找出一絲欺瞞的破綻，可秦明神色坦然，不像诓他。
這怎麽可能呢？
之前在湘館時，他收到的那摞衣服中藏的喜帖，上面清清楚楚寫着秦明二字！
至于新娘，星辰不記得了。
秦明真的……沒有成親嗎？
星辰猛地回過神，想起自己不該過問秦明的事便懊惱。“總之你現在就離開我家！”
且不說自己還未退燒，連衣服都沒得穿，如何離開？
秦明哭笑不得，權宜之計只能裝作頭暈。他躺下的同時還咳嗽，更不用說臉色還白着。
果然，星辰不再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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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時辰後，秦明見到星辰端着粥過來，又說沒力氣起不來。
就在星辰無可奈何地湊近攙扶他時。
秦明看清了星辰鼻梁上一條淺粉的疤。
手捧星辰遞來的粥碗，秦明刻意避開他也避開的視線。
然而星辰鼻梁上那道疤，仿佛刻印在了秦明的心上，揮之不去。都是他的錯……
先前得知星辰離開湘館後，秦明不再回到秦家，兩間鋪子交給賬房打理。
他找了無數人尋遍王城，就是沒有星辰的蹤跡。
便到王城外找，秦明每到一個鎮子村子都找人打聽星辰的下落。終于在來這個鎮子的路上遇到個賣菜的村夫說出星辰行蹤。
當他來到那間書院外，總算見到了星辰。
向書院的人詢問後，才知曉星辰只是在做工，并未讀書。秦明私下給了銀子。
一想到之前在王城時，曾許諾星辰每日接送他去書院。
卻只讓他去了半日便沒了後續。
秦明後悔不已。
他怎能給了星辰希望，又親手毀了這份希望！
這一次，秦明決心要守護好星辰在意的這間書院。得知書院出事，他立即将書院買下，書院所有者，寫了星辰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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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從早到晚，秦明與星辰的交集，都只是送水送飯送藥。
床幔泛黃半透，秦明清楚地看到星辰在桌邊認真練字。如今，再見到星辰的臉時，他已不會再想起談雪。
談雪兩個字在秦明心中無波無瀾。
窗外的天色漸漸昏暗，秦明注視星辰點了燭火。
“你躺下，把眼睛閉上，不準睜開！”
聽星辰惡狠狠地放出話，秦明配合地說了個好字。片刻之後聽到水聲，猜到星辰在沐浴。
才想起星辰這間房只有一張床，那今晚，自己就躺地上吧。
星辰聽秦明說要睡地上，自然樂意。
可轉眼想起秦明的病情，又板着臉從櫃子抱了床褥去長桌睡。
他可不想因為睡床，讓秦明睡一晚地板明兒個又生病只能照顧。
吹滅燭火，星辰躺下閉眼。
暗暗許願明天一早醒來，秦明就恢複好再趕他出門！
明日能到課堂上聽課了，星辰既期待又緊張。什麽秦明，管他呢！
次日星辰依舊早起，将清粥小菜送到床邊，便沒耐心道：“好了就趕緊走。”
“我--”
“你衣服幹了在凳子上。”不等秦明開口說什麽，星辰三言兩語交代了就出門趕去書院。
就隔着一條巷子，站在書院大門前，星辰開心地和認識的學子們招呼，一起進入書院。
書院有廚房，做飯的嬸子廚藝很好。
星辰最喜歡吃書院的臘魚炒油麥菜。
“你聽說了嗎？咱們書院要來一位新先生，說是教寫字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