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晚
晚
周遭的空氣似乎變了。
除了醫院特有的消毒水味, 還多了幾分味道。
交雜着檀香，古木，藥膏的味道，周缇感覺快要窒息。
她的手此刻被一雙有力的手握住, 無法掙脫。
而面前這個罪魁禍首, 将曾經的矜貴和冷漠剝離開, 用力頂着她的腰枝, 仿佛要将她當做炭烤上的魚炙烤。
外面真的響起腳步聲，原來剛才不是想象。
知道她緊張, 他還故意緩慢的擡着她的下巴，在上面，小啄一口。
周缇此刻面色潮紅, 心跳加速, 敏銳的捕捉到開門的聲音。順着他的身影, 看見開門, 瞳孔震驚的小護士。
而他，還在她的唇上又咬了一口。
交疊的身影下，缱绻纏綿。
小護士哪裏會想到電視機裏面的風雲人物會在她眼皮子底下摟摟抱抱，有些吃驚。掃了眼周缇通紅的小臉蛋，支支吾吾的說, “我是不是不該這個時候來？”
周缇感到那雙手脫離開來, 連忙将身子移的離他遠了點。
“是。”
“不是。”
謝珩禮在整理衣服，周缇在大口大口喘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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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人的聲音幾乎同時發出。
小護士一瞬間感到迷茫, 因為她不知道該聽誰的。
餘光中, 小護士看了眼謝珩禮。
他已然整理好衣服, 面色淡然。
一舉一動，都不像是經歷過剛才的纏綿。
他像是察覺, 将目光一移。
小護士突然指尖一顫，好像無形中被什麽石子擊中。又想到，他才是給錢的金主爸爸，停頓幾秒，小護士決定先不找不痛快，離開這。
沒想到，他薄唇微張，叫住她。
将自身的底線狠狠擊碎。
“算了，聽我太太的。”
-
如果社死可以表達，此刻，就是最好的證明。
謝珩禮好像是處理些什麽事，先行離去。
這空蕩蕩的房間裏就只剩下周缇和小護士兩個人，她好像感到一種難以名狀的尴尬在兩人身上延伸。
小護士擡眼看看吊水瓶，已經到底。
她說，“小妹妹，我幫你先拔了吧。”
周缇此時的心情也不在上面，應了一聲，也忘記拔針也會疼，哼唧了一聲。
小護士連忙用棉簽将其按住出血口。
趁這個t時間點，她又偷偷回頭瞧了一眼，确定沒人，開口問起八卦，“不會吧，小妹妹，看着你年紀輕輕的，沒想到都結婚了？”
還和謝家大公子。
她還以為兩個人只是情侶關系呢。
周缇想到他說的太太兩個字，如此輕松，絲毫不顧及她的感受。
接過小護士的棉簽，按壓傷口，抖了下。
她搖頭，“沒有。”
“啊？那謝先生為什麽要說呀？”小護士感到奇怪，起身收拾器材的時候，又多問了幾下。
周缇剛想回答，聽見門開的聲音。
她還以為謝珩禮是去公司處理事件，現在看來，并不是如此。
手指拿着紅木質地的盒子，質地很好，很好看。
她将視線移開，“誰知道呢？”
反正他做事總是讓她捉摸不透。
她也不想猜了。
身份證還在他身上壓着，她又能做什麽反抗呢？
“鬧脾氣呢。”
謝珩禮開口，好像是回答小護士的問題，但是目光是對準周缇。
小護士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這有點小脾氣，就是會說點違心的話。
她知趣的離開，将場地留給兩人。
周缇剛想開口，想憑借自身太累這個借口，叫謝珩禮離開。沒想到下一秒，他将那個小木盒放到她的面前。
“猜猜，是什麽？”
周缇想不出來什麽東西，覺得謝珩禮又在逗她玩。
眉頭一蹙，心中閃現一絲不悅。
“我不想猜。”
她下床起身。
三天都在病床上躺着，腿腳有些不适宜地面，險些摔倒，及時被他拉住。
“還在生氣？”
他将她的身體轉了過來。
“讓我猜猜，是因為什麽原因？剛才說的話嗎？還是說，我對許舟做的那些事，再比如，你覺得我沒有告訴你奶奶不在那的真相？”
周缇眼底閃現莫名的情緒，擡眼看他。
“你确實不該隐瞞我奶奶的那件事。”
本想抑制下情緒，但對于奶奶，她控制不住。
“謝珩禮，你覺得把我耍的團團轉很好玩嗎？讓我一次次的希望落空很好笑嗎？看着我去一個根本不存在的地方很有意思嗎？我真是太讨厭你了。我就不該來你家，跟你的伯父伯母住在一起，也就不會和你有交集，這樣，我也就不會發生這些。”
周缇情緒激動，生理性的眼淚就往下掉。她很不想這樣，将脆弱的一面展現給他看，可是，她根本無法控制住。
“別這樣想。”
他的聲音比往常都要有穿透性，看着她淚流，但卻沒有阻止，也沒有擦拭，只輕輕的将她攬了過來，将她的腦袋按壓到他的胸膛裏，緩慢輕聲的道，“別讓你的你奶奶看見你傷心的摸樣。”
手指按壓上她的手心，周缇摸到光滑紅木。
突然像是明白什麽。
他拍了拍她的腦袋，“如果你讨厭我，我可以答應短暫時間不找你。你只需要好好養傷，還有，情緒不要這麽激動。”
溫熱的手掌觸摸，随後漸涼。
她只能看見骨灰盒上刻着的代代平安，金玉滿堂八個大字，再無他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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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後，周缇總喜歡盯着奶奶的骨灰盒看，幻想奶奶就出現她的身邊。
有幾次撐不住了，眼淚水就要奪眶而出，突然想到謝珩禮的話：不要讓奶奶看見你傷心的模樣，随後硬生生的将眼淚水逼下去，裝作開心的模樣。
她真的好想奶奶能夠來到她的身邊，問問她，到底該怎麽辦。
因為謝珩禮，好像真的不來了。
周缇跟婁婷打電話的時候，還在說這個事。
不過她可不敢正大光明的說，只能說是她的一個朋友，說什麽惹男朋友生氣了怎麽辦。
婁婷說，“什麽男的還要親自哄，扔了找下一個得了。”
周缇眉心一跳，想到謝珩禮慢條斯理扯領帶的模樣，随後急忙搖了搖頭，将這個思想抛棄。
她敢說，她找的那個人，肯定會被他五花大綁，下場不會好。
就比如，許舟，再比如，第一任男朋友，哪一個有善終的。
周缇覺得，她應該寡着，不能再禍害別人了。
婁婷聽見沒聲，喂喂喂了幾下，“周缇，你在聽嗎？我跟你說，就不能對男的太仁慈。就比如說陳瑩，她現在是看透現實，不做戀愛腦了，沒想到現在錢揚開始舔狗了，一個一個baby叫着，膩歪死人了。你看陳瑩挺着個大肚子，可理他一下。上次陳瑩還和我說，要不是肚子裏懷着孩子，早遠走高飛去旅游了。我覺得，女生還是要對自己好一點，管什麽男的，周缇，你說是不是啊？”
周缇愣了一下。
這幾天躺在病床，休息好了，也能吃點東西，下床走走了。
她将步子移到窗戶邊，若有所思的。
“可萬一是我做錯了呢。”她突然意識到不對，“可萬一是我朋友做錯事了呢？”
婁婷狐疑的頓了下，“周缇，那個人該不會就是你吧？你談戀愛了？”
周缇立馬情緒激動，“怎麽可能啊。”
婁婷想了想，好像确實沒這個可能。
周缇最近忙着逃難，哪有時間找男人，
現如今萬映樓和謝钊遠繩之以法，周缇也算是得以安寧了。
想到些有些時日沒聚了，多着提了一嘴，“周缇，你最近有時間嗎？出來吃吃飯呗，哦，還有上次那個和幫你查地址的學長。周缇，你怎麽着也不能拒絕啊，他忙前忙後，可是為你做了很多。”
周缇想到謝珩禮，想拒絕異性的接觸。
婁婷後面跟，“而且，交朋友，又不是談戀愛，你說是不是？”
周缇覺得也是。
畢竟，和男生的關系又不只是男女朋友。
這樣想着，給謝珩禮打了個電話。
也許是，靠這個理由，和他說說話。
嘟嘟兩下，周缇有點忐忑，她有點害怕上次那件事，他耍小性子，不接電話。
還好，謝珩禮也不是什麽幼稚的人。
電話接聽，他的嗓音微啞。
“喂。”
聲音傳出，周缇指甲掐着肉，抿了抿嘴巴。
“喂，哥。”
聲音還挺乖的。
謝珩禮此刻正坐在辦公室中，處理要帶周缇走的一系列事。正是沉浸時刻，他幹事總是不喜歡被人打擾。
聽見鈴聲，微微蹙眉，本不想接聽。
結果看見“太太”兩個字眼，就将手指停了下來。
所有的事情，還是沒她重要。
“是有什麽事嗎？”
周缇聽見，他情緒穩定的聲音，看樣子上次沒給他帶來太大的困擾，緩了一口氣。
“哥，是這樣的，婁婷約我出去玩，我想和你說下這個事。”
他嗯了下，“沒事，去吧。”
周缇深吸一口氣，忐忑了下，“有男的。”
順着電話，周缇也看不出來他的态度，只能接着說了，“就是上次那個幫我查奶奶地址的學長。雖然最後沒什麽用，但既然別人幫了我，我也想着不欠人情。”
短暫停頓，周缇能聽見口水吞咽的聲音。
本想着算了，當這句話沒說，不去了。
結果那邊開口了。
“可以。別人幫了你，于情于理，确實要還回去。這點事和我說的這麽小心，把我當成什麽小肚雞腸的人了嗎？”
周缇小心翼翼扭捏的嗯了下。
心想謝珩禮說話比唱的好聽。
如果她不說，指不定被發現要發什麽瘋呢，現在這樣說完，也覺得心情舒爽了點。
“選好地點了嗎？”
周缇想了下，“還沒有。想着婁婷選，我來付錢。”
“有錢嗎？”
周缇心尖一顫，“有……有。”
上次還剩點。
她們這個年紀花銷不是很大，應該夠吧。
“嗯，發過去了，不夠和我說。”
周缇發現手機抖動，瞧見消息，看見他的手機號給她轉了一大筆錢。一時間，幾個零都數不清，腦袋昏沉沉的難受。
“不……不用給我錢。”
還這麽多，真不知道怎麽能夠還清。
周缇想将錢原路返回給她。沒想到，電話那頭的人預判了她的預判。
“周缇，不要給我不需要的東西，你也知道，我真正想要的是什麽。”
周缇的指尖停頓，顫抖了下。
“餐廳是還沒有訂吧。這樣吧，我幫你訂了。”
周缇有些無措，“可是你剛剛給我的錢不就是白費了嗎？”
“先放你那吧，不用算這麽清，沒這個必要。還有，我個人覺得我的品味還算挺好的，這家餐廳，環境吃食也是不錯的。”
謝珩禮給她發了個地址。
周缇點進去，某高檔餐館。
應該很貴吧……
她想反駁一下。
謝珩禮已經将餐券發過去，“都打點好了，放心去吧，玩的開心。”
周缇頓了下。
饒是覺得此刻周t缇心理負擔嚴重，謝珩禮在後面加了句，“周缇，你也算是我的妹妹，為你做事，也是為我自己做事。吃個飯而已，不必想這麽多。”
周缇嗯了下，抽離下思緒，鼓足勇氣說了聲謝謝。
他擡眼，看見電腦裏周缇的照片，嗯了下。
“哥哥，我說的是奶奶骨灰盒那件事。哥哥，真的，謝謝。”
指骨敲了下桌面，泛起一道漣漪。
臉上依舊沒什麽表情，正經的說道，“嗯，沒事的，周缇，別打電話了，去化個妝，打扮打扮。和朋友聚餐嗎，也會拍點照片的。缺衣服嗎？缺化妝品嗎？我叫人給你送去。”
挂斷電話後，打開辦公室的門。
員工們看見老板出來，只覺得老板是要出來檢查工作情況，防止有人摸魚，一時間，埋頭狠狠敲着鍵盤，仿佛要證明自己是公司最勤勞的員工。
卻沒想到，謝珩禮站在那，不是為這事。
是給人發福利來着。
“下午帶薪休假。”
瞬時間，員工擡起頭，歡呼聲驚訝聲此起彼伏，
“我靠！！！神仙老板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