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老貓
老貓
“呃…………”陳剛結結實實的猶豫了。
“爸爸就要它嘛！我會照顧好它的…………”陳小芸的眼睛睜的很大，以一種哀求的眼神看着她爸爸。
當爹的哪能抵禦住閨女這麽求。
“我打電話問問我老婆。”陳剛咬了咬牙，下定了決心。
登時就出去打電話問老婆了。
“喂？老婆，你看咱們養只貓呗…………真的……貓挺可愛的…………主要是咱閨女喜歡…………”
“你放心…………咱家又不是說缺錢養不了………行………我會跟姑娘一塊兒打掃的，成成成…………都聽你的……那我們就這樣說定啦…………好……行行行……”陳剛對閨女使了個“成了”的眼色。
陳小芸激動地睜大了雙眼。
“我們打算養這只小橘貓啦。”陳剛對江海說。
“價格是多少呢？”陳剛說。
“呃，小橘貓的價格是500塊錢，它已經三個半月了，可以吃貓糧了，也會自己上廁所。它剛三個月時已經給它打過第一針疫苗貓三聯了，所以貓的價格裏也要包含疫苗的價錢。”
“20周之後，最好再給它接種一次疫苗，這個我們店裏是可以提供的。
我們打疫苗的時候，寵主可以來看的，透過我們四樓手術室上面的那個玻璃看。也可以到寵物醫院去打。而且我們也已經進行了驅蟲來保障貓貓的健康。”
“我們店裏會贈送有關小橘貓的相冊，還有幾個小貓喜歡的罐頭。相冊前面有喂養指南，希望寵主可以好好看一下。”
“請加一下我們的微信，有什麽問題都可以來問我們。”江海為陳家父女忙前忙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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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好了一切賣貓的工作。
父女倆拿到了相冊，如臨大敵的翻開了相冊，然後津津有味的開始了研究。
當天就在店裏消費了不少。
貓爬架，貓窩，貓吊床，貓糧，貓罐頭，貓條，貓砂盆，貓砂，還有一些貓咪平常生病用的藥，當天就買齊了。
最後陳家父女雇了個小卡車拉回去的。
店長總結了一下:“我認為我們收入最多的并不是賣貓的收入，而是賣貓咪用品的收入。”
“真的很值得商榷呀…………”很有感嘆的說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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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
宋女士又來了。
還是那凹凸性感的身材。
吸引了很多狂蜂浪蝶。怎麽說呢？就明顯感到在宋女士坐在店裏的時間內，進來的單身男性就越來越多了。
然後都像蜜蜂圍着花一樣。
向宋女士獻殷勤。
宋女士非常冷淡。
時不時還爆幾句粗口。
成功的勸退了一部分男性。
但是，還是有一部分男性垂涎她的美貌，在她身邊逛來逛去。
最後宋女士受不了了。
拎着包就上了樓，找了個隔間躲清靜去了。
在樓上待到華燈初上。
像女王一樣走下來。
漂亮又高傲。
昂着頭，天鵝般走過來了。
然後，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毫不顧忌的搶了店長剛到的外賣。
女流氓一樣。
店長:“宋欣！你太過分了！”
“你太過分了！你就不能自己花錢點餐嗎？！你不是現在很有錢了嗎？！”店長越說越不高興“你說你那手底下要是給我漏個一點，那我不也發了？你怎麽就不能投資我的貓咖店呢？”
小馬邊扒拉飯邊看着這邊，不嫌事大的開口:“店長，你怕不是傻了吧，這種不賺錢的生意誰投資呀？”
“宋欣她又不是個傻子。為什麽要投資你？”
“…………”一片死寂中。
“小馬，我看你是忘記了，是誰給你發的工資。”店長笑的很恐怖。
“這個…………呃…………那個，宋欣，你要不就象征性的投一點吧。”小馬見風使舵，艾特了一下宋女士。
“…………”江海很無語了。真的從來沒有見過這兩個人如此活潑過。
看來是跟宋女士很熟了。
宋女士滿臉鎮定的吃着飯，說:“這生意委實不賺錢呀，等你們倒閉了再來找我，我肯定給你們投資。”
對面兩個人啞火了。
“看來還是很自強的嘛，聽說小馬都出去搬磚了，店長都直播帶貨了。這人吶，還是要獨立行走的嘛，靠山山倒，靠水水枯。果然還是要靠自己的呢。”宋女士不緊不慢的說。
“我覺得她在笑話咱們倆。”小馬說。
“我也有這種感覺。”店長說。
“怎麽會呢？”宋女士一本正經，以一種講道理擺事實的态度，目光真誠的看着這兩個人。
“…………”江海:我想笑，但我忍住了。
“好啦，好啦，說正經的。我這次回來是掃墓的，順帶把自己的兩只貓帶回去，我明天帶們倆來檢查檢查，洗個澡。”宋女士恢複了正經，嚴肅的說。
“那兩只已經很老了，養到這個年齡不容易了，不知道能不能經得起颠簸，從信陽到北京很遠呢。能別帶還是別帶。”店長說。
“可是我這邊幹了五年的保姆辭職了，接下來找的保姆，我不知道靠不靠譜，我擔心它們倆過的不好，所以想帶它們走。”宋女士顯得很是擔憂。
“那就把這兩只貓放我們這吧，我們給它們養老。”店長一錘定音。
“…………”沉默了一陣，宋女士說:“好，店長。又要麻煩你了。”宋女士眼睛裏的情緒太沉重，江海一時間看不懂那到底是怎麽樣的複雜。
“ling…………ling…………”店外的風鈴響了。
似有人來。
水手服少女茵茵走了進來，看到店裏來了個新客人。
“我打擾到你們了嗎？”小小的聲音。
“沒。”江海說。
“怎麽了，茵茵？”江海問她。
“嗯，我就是想來看看甜甜。”茵茵手指下意識的捏了捏裙角。
甜甜就在一樓，看見老熟人了，立馬上去拱。
小美人可會拱了。
甜膩膩的。
像名字一樣。
茵茵放松下來，抱着甜甜從頭摸到尾，手法可以說是很熟練了。
幾個人正吃飯着，看見了茵茵，話題就開始圍繞着茵茵展開了。
“這是……？”宋女士問店長。
“是我們隔壁那個茵茵衣櫥陳姐的女兒。”店長向兩邊介紹“這個是我以前的朋友宋欣。茵茵，你可以叫她宋阿姨。”
“我都是阿姨了呀。”宋女士有一點苦悶“能不能說點好的，不要提及年齡。”
茵茵的眼睛轉了轉，乖乖巧巧的對着宋女士說:“姐姐好。”
“哎！茵茵是吧？你好~小朋友，嘴真甜。”宋女士很是受用。
“你是高中生吧？在哪上高中呢？”宋女士說。
“二高。”茵茵回答。
“啊咧……這個狗學校嗎？”宋女士挺意外的“那我跟你是校友啊。”
“嗯？”茵茵頗為意外。
“那可不是個好地方。”宋女士說:“我差點死在那裏。”宋女士很平靜，像平常一句閑聊一樣，像是在說“今天天氣真好”一樣。
“在那裏，我覺得活着就很艱難。”宋女士說“你最好祈禱你一直優秀，有一顆大心髒。要不然崩潰和想死是正常的。”
店裏陷入一片死一樣的寂靜。
“這……這麽可怕嗎？”江海看了看這兩代校友，有點窒息的說了一句。
“那就是一個監獄。”
“監獄撒了一個彌天大謊，他們說，平凡是錯誤的，平常是庸俗的。”
“競争，競争，競争，叢林法則一樣的弱肉強食，所有秩序都化為兩個字:成績。人們失去了彼此對人的尊重。那種血腥味始終萦繞鼻尖。”
“我本可以擁有幸福。可以平凡的生活，平靜的過下去。不會像現在這樣，我明明擁有了他們所說的“成功”，卻始終得不到他們嘴裏所說的“幸福”，我成夜成夜的失眠，抑郁，看病。”
“我寧願我從來沒有去過那裏。”
“我希望這種地方像恐龍一樣徹底滅絕。”
“如果世界上沒有這種地方，我的男朋友不會死，我還會遇見他，哪怕晚很多很多年。縱使塵滿面，鬓如霜，相逢不相識，我仍舊有可能遇見他。”
“可是，那個地方讓我沒有可能了。”
“…………我找不到他了。我把他弄丢了。”
宋女士聲音哽咽了。
“我一直一直在找他…………可我不知道我還能不能見到他。”宋女士說。
她的聲音那麽那麽悲傷。
好像萬古之前的風刮來，凄涼而蠻荒。
店裏的衆人都感受到了她的絕望。
“吃飯吃飯，咋就聊起這了呢。”江海試圖活躍了一下氣氛。
餐桌上的幾個人才像活了過來一樣。
繼續熱熱鬧鬧的吃飯。
茵茵抱着甜甜，垂下眼睛。心事沉沉的，好像在想些什麽東西。
宋女士整頓好了自己的情緒。
繼續跟大家推杯換盞。
可能成年人的世界就是這樣吧，會崩潰，但是崩潰也只是那一瞬間，然後被沉沉的壓到箱底，夜深人靜的時候再翻出來。
嚎啕大哭。
店裏燈光璀璨奪目。
天潤廣場步行街上摩肩接踵，人頭攢動。
店裏的玻璃上，吊挂着幾個貓咪吊床。幾只貓甩着毛絨絨的大尾巴，趴在上面向外看。
外面滾滾東逝大江大河，青黛連山的大別山脈壘立于此。
雲正燒。
日西沉。
天邊雲似少數民族少女五彩斑斓的裙衣，款款而動。
流淌着的時光恬靜而清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