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鬧脾氣

鬧脾氣

一連幾天,胡欲秋都是見江海如見鬼的樣子。

江海問了好幾遍小馬,江海實在是丈二和尚摸不到頭腦,不知道胡欲秋在發什麽瘋。

小馬總是這樣解釋:“你得理解他,他年紀有點大,思想比較封建保守,接受現在的新事物,總得需要一個過程。”

江海更加困惑了,這種驢頭不對馬嘴的對話多次發生後,江海開始懷疑他跟小馬不在一個頻道上。

為什麽小馬說的話,他一個字都聽不明白。

“你到底在說些什麽?”江海很無語,幹脆不問小馬了,打算直接問胡欲秋。

可是又等了好幾天,愣是沒逮到個時機問胡欲秋,不是客人紮堆的來,幾個人忙成一團,就是胡欲秋一見到江海就躲,消失的無影無蹤,哪哪都找不到他。

江海突然發現,一個人若是有心要躲,是有無數種法子的,就算在一個地方工作,也會沒什麽交集。

江海突然有點委屈了,心想你不理我,我還不希得(稀罕)理你呢!

ha-tuⅰ!

在內心經歷了複雜的心路歷程之後,江海鼓起勇氣,準備去面對“沒有”胡欲秋的生活。

沒有了胡欲秋在下雨天客人稀少時,端坐在吧臺,高高的束起馬尾,自娛自樂的拉花,拉花出一個小小的貓臉,側顏肅殺的把溫熱咖啡推到江海面前。

沒有了胡欲秋時不時發作的傲嬌小脾氣,非要買這買那,帶雞毛的飾品統統都要,有小蝴蝶的耳環也要伸手去撓,買完了自己還不愛提,非要跟他一塊逛街的江海提着。零零散散的小東西。

最重要的是,再也沒有了,那種悄悄流淌的靜

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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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時候,江海覺得胡欲秋很像一只貓。

江海和胡欲秋總是各做各的,江海打掃,做飯,學習和貓咖有關的知識,胡欲秋則在店裏,做咖啡,撸貓,梳自己的毛,梳貓貓的毛。

兩個人互不幹擾,互相存在于同一空間。

江海有些輕微的社恐,屬于線上放肆飛線下慫一批的那種人。

平時待在相處多年的父母面前都會尴尬的江海,在美人胡欲秋的身邊,卻幾乎不會感到尴尬與社交恐懼。

胡欲秋就像店裏的每一只貓一樣,垮着個小貓逼臉,獨立,高傲,冷淡,自戀。天天拿着個木梳子梳頭,一頭白毛恨不得一天梳上個七八十來遍,他就坐在落地窗下面,洗完了頭,潮濕着長發,冷着眸,對着透明的玻璃梳洗。等待着從玻璃窗外照進來的陽光烘幹長發。

胡欲秋的眼眸被光照的亮晶晶的,琉璃一般折光。銀發蒙在暖陽下,略略起了毛邊。

甜甜坐在胡欲秋身邊,一身長毛的布偶貓,漂亮的很,一身順遂飛揚的長毛,白團子似的。小姑娘細致、愛幹淨,細細的給自己舔毛,帶倒刺的舌劃過鄂下毛、背上發。舔了下鄂背後,又開始舔爪子,用爪子洗臉。

江海正在那裏拖地,看到這一幕的他,心突然就那麽安靜。

江海不由得拿出了手機,眼神溫柔的拍了張照片。

夕陽西下。

一人一貓無比和諧。

不過掉毛也比較嚴重。

“胡欲秋,這堆這麽老長的銀頭發…………”江海拿着掃帚掃把,看着這掃堆一地的頭發,忍不住開腔。

“胡欲秋你掉頭發很嚴重啊…………”江海不經意的說。

“我沒有!”胡欲秋頓時像是被踩了尾巴似的貓,炸毛了,滿臉不高興。

“都是甜甜掉的!”胡欲秋說,聲音很大,有種肯定在裏頭。

甜甜趴在木椅子上團成貓餅,憨憨的睡,聽到它爸叫它名兒,耳朵動了動,半夢半醒的睜眼,開了一條小小的縫。

胡欲秋又不說話了,梗着頭,一副“你能把我怎麽樣吧”的傲嬌樣子。

江海忍俊不禁,開口解釋:“不是怪你,只是擔心你。”

“掉頭發這麽多,最近資金緊張鬧的嗎?”江海說。

“差不多吧。”胡欲秋扁了扁嘴“長毛貓就是這樣呀!一年掉兩次,一次掉半年。”

“這是生理反應呀!不可能不掉毛的。”胡欲秋很不高興,長長的睫毛垂下來,遮住了眼睛。小貓咪似的“嗷嗚”了一下,開口說:“既然養了一只貓,就要忍受貓的所有負面,掉毛、跑酷、頑皮、好奇…………要不然,有什麽資格去養一只貓呢?”

“是是是!”江海以為胡欲秋還是要把掉頭發的問題推給甜甜,忙不疊的應,背過頭,嘴角有壓不住的笑意。

然後兩個人又各幹各的,江海繼續掃他的地。胡欲秋繼續梳他的銀頭發,梳完了還把甜甜抱起來,換了個寵物梳子,給甜甜梳。

甜甜半夢半醒着,眼睛睜開,發現是被爸爸抱着了,放心了,又閉上眼睛了。胡欲秋抱着甜甜,動作很輕柔,輕輕的給甜甜梳,甜甜被梳的咕嚕咕嚕的,還伸了個小小的懶腰。

店裏的小貓咪每天都要梳毛毛。

梳毛毛有很多的好處,尤其是對于店裏的很多長毛貓,可以防止打結、讓長毛更加順滑,客人摸着也會很舒服。

再加上小貓咪們多梳毛可以促進血液循環,增加貓咪皮膚的抵抗力。能夠梳下來脫掉的死毛,減少貓咪的掉毛量。好處是大大的。

貓咖的小貓咪是很有禿頭的潛質的,畢竟人來人往的,天天接客,一個客人來了,開始摸,好不容易走了吧。又會有一個客人來了,繼續摸。于是小貓咪們腦袋被撸呀撸呀,這不就禿了嗎?

就像貓不理咖啡短視頻裏的小貓咪一樣,貓不理咖啡是山東的一個很出名的up主,自己家裏經營了一個貓咖店。裏面大部分都是布偶貓。

大部分貓都是禿頭。

老板也很愁。每天都在想自己的小貓咪為什麽會禿頭,最後發現是客人太多了,把貓咪撸禿了。

哎,實在是沒有辦法。

而九尾貓咖裏的小貓咪就沒有這種困擾,明明有時客人也不少,就搞得江海有的時候也很奇怪。

可能是因為店裏的貓咪是輪休吧?也可能因為店裏的貓咪每天都在梳毛吧?也可能是因為貓咪洗護做的還不錯?更可能的是,其實沒有那麽多客人來…………

每一次一聊到這種話題,胡欲秋就昂首挺胸,一臉“快誇誇我!”的小表情,小馬這個時候就非常有眼色了,開始猛吹胡欲秋的彩虹屁。

“主要是有胡欲秋坐鎮吶!”

“小貓咪們長毛都是胡欲秋的功勞!”

“有胡欲秋在,沒有一只貓會禿頭!”

“能不美貌嗎?都是胡欲秋強大!”

“這個店裏沒有胡欲秋是不行的!”

“胡欲秋就是咱們店的核心競争力!”小馬的表情那麽真摯,語氣那麽的坦誠,眼神那麽的無辜,說起話來擲地有聲,說的就像真的一樣。

搞的江海莫名其妙又無從反駁:??小貓咪們禿不禿頭跟胡欲秋有什麽關系?

不理解。

江海也就這樣不理解了。

然後老老實實的幹自己的活。店裏的工作不少,雖然不至于苛待員工,但也是把勞動力發揮到了極致。

每天要幹的活還是不少的。

就這樣,日子如水的過。兩個人的關系,心照不宣的親近起來。

直到胡欲秋見江海如見鬼這個症狀被發現,然後一直持續,持續了很久。

江海也開始跟胡欲秋莫名其妙的冷戰。

胡欲秋開始慢慢的接受事實,最後恢複到跟江海一開始認識的時候的樣子,兩個人都不約而同的緘默下來,不像前些日子那麽熟了,總是會開一些小玩笑,莫名其妙雞同鴨講的說好久。

胡欲秋現在總是找一個自己覺得安全的地方幹活、暗中觀察。待上一天,或者更久。

江海被胡欲秋搞得有點傷心。

一時間也不太想理他。

兩個人就這樣心知肚明各懷鬼胎的過下去。

彼此都覺得很委屈。

胡欲秋私底下對小馬說:“我實在是沒有想到,我不知道世界上居然還有這種、這種感情。我那個時候陰陽調和才是繁衍的正道,我擔心,江海往邪道上走。”

看了幾天的短視頻,胡欲秋又悟了,又跑來找小馬,說:“其實我發現,對于現在的人來說,這也不是邪道。這是可以尊重的感情,可是我還是有一點點沒有辦法接受。”

“主要是,我覺得跟我是有關系的。我那個時代,我是沒有見過的…………我也不是故意跟他鬧脾氣。我是有理由的…………”

又過了幾天,胡欲秋又對小馬說:“我覺得我可以接受的…………我感覺江海不太理我了…………我不是很高興……我心裏好委屈……”

江海也跑來向小馬傾訴,在胡欲秋不在的時候:“我不知道他是怎麽回事,突然見了我跟見鬼一樣。我真的特別特別生氣。我真的被他傷到了,我覺得我們不能做朋友了…………”

“他這樣搞好幾天了,我覺得我沒有辦法忍受了,我也沒有機會找到他,問他是怎麽回事。”

又過了幾天,江海跑過來對小馬說:“我不想找他了,我實在不知道他在想什麽,完全沒有辦法溝通。我以為我跟他是很好的朋友,我實在是沒有想到,他會這樣對我。”

“終究只能做很熟悉的陌生人了。”

小馬氣定神閑。

默默的聽了這兩人的話。

自己掏出了一個本。開始記日記:

今日,晴

胡與江鬧脾氣。

皆找我。

好幾回。隔好幾天。

我無辦法。什麽也沒說。

我很清楚。這兩個人只是想我當他們的傳話筒而已。但我就是不想動,因為他們說的驢頭不對馬嘴的,我聽不明白。

感情的事情。很麻煩。就像唐僧過女兒國一樣。要麽割舍。要麽留下。

我那時駝着唐僧。我知道他猶豫了。他一直在看她。然後。離開了。

我還是不太明白。以前我以為那是最簡單的一劫,沒有妖怪。沒有戰鬥。後來,看了好多遍《西游記》。我才明白。那是他九九八十一難中最難、最險的一劫。

所以胡和江,他們這一劫。全讓他們自己度。

我才不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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