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浮動
第16章 浮動
周旭猛地睜開眼睛，大口大口吸氣深呼吸。
他感覺心髒跳得很快。
明明已經是夜涼如水的秋天，他現在卻浮着一層薄汗。
其實夢裏的內容已經模糊，他都不記得具體做了什麽。但那種感覺，悸動的，愉悅的，舒暢的，仿佛浸進每一個細胞，在身體深處打下火燙的烙印。
周旭擡起胳膊架在臉上。
他竟然……夢到自己兄弟……
這讓他以後怎麽再面對蘇晚川……
緩了好一會兒，周旭才窸窸窣窣爬起身，小心地慢慢下床，從衣櫃裏拿了褲子，壓着腳步聲進衛生間。
等重新爬回床上，他摸出手機看看。
才五點多，時間還早。今天又是周六，蘇晚川十點才會過來。
周旭翻了兩次身，依舊沒有睡意。
他心煩意亂地再把手機摸出來，上網搜索“突然夢到和同性”“突然夢到和好朋友”。
還真有不少人問過類似問題，不過回答五花八門。
什麽“彎了，正視自己吧”；什麽“你對你朋友啥心思，自己沒點AC數嗎”；什麽“一次還不說明問題，加油多夢幾次”；什麽“如果朋友為男，小姐姐你被他撩到了。如果朋友為女，裝得好點兄弟，小心人家報警”；甚至還有什麽“詭計多端的直男，就是想找借口嘗鮮吧！tui”。
周旭看了一圈，只覺頭昏腦脹，先前紛雜的心思也被信息洪流給淹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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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扔開手機閉上眼，這次居然很快就迷糊過去。
再醒來已經快九點，一宿舍人都相繼起床。窗簾拉開，明亮的陽光照進室內，仿佛也照進心裏，讓人自動将某些不太能見光的念頭掃進黑暗中，看不見就當沒冒出來過。
周旭下床洗漱，換過衣服，收拾好東西，出門去接小夕。
*
小夕今天又換成卷馬尾，上身穿寬松的米白色衛衣，別着Q版毛絨小狐貍的胸針，下身正好搭條格子裙。乍一看，竟和周旭夢見的模樣頗有點相似。
周旭不由得吞口口水，強壓下心底浮起的異樣，上前去接她的背包。
兩人和上回一樣，先在食堂吃過小夕帶來的早餐，接着去月明樓找一家店待。
下周就是期中考，現在別說教室，連食堂和月明樓中許多平價飲食店中都坐滿人。
不過大三已經沒有公共必修課，專業課裏要期中考的科目不算多，周旭平常作業做得認真，對這種随堂考試并不放在心上。
他今天注意力有些難以集中，目光總是不自覺就會往小夕臉上跑。甚至發展到盯着看得出神，直到被小夕拍醒。
小夕好笑地問：“想什麽呢，這麽入迷。”
周旭有些慌亂地收回視線，随手翻動筆記本：“呃，那個……有一門專選快結課了，要交論文，剛才突然想到點思路……”
“哦，那你好好理一理。”小夕邊說邊站起身，“我到陽臺上站一下，坐累了。”
她伸個懶腰，便拿着手機走去店內的小陽臺，推開玻璃門出去。
周旭望着她的背影。不期然地，之前夢裏那個背影仿佛憑空浮現，再重疊到小夕身上。
撲嗵。
心好似重重跳了下。
周旭猛地回過神，頓時感覺一陣口幹舌燥，耳朵也在發燙。
他伸手摸一把耳朵，再撥弄耳邊的頭發，試圖用頭發把耳朵蓋過去。又拿起水杯，一下全倒進嚨喉裏。
涼水沖刷之下，剛才那股幹渴勉強被鎮壓。
周旭深呼吸幾次，垂眼看向攤開的書。只是，盯着看了好一會兒，上頭的字總進不去腦子。
來來回回試過幾次，他不得不放棄，嘆息着拿起手機，随便點開個app刷起來。
沒一會兒，小夕回來了。
看周旭沒在學，小夕将椅子挪到他身旁，才貼着他坐下。
周旭不由自主地繃緊，投去疑問的目光。
小夕前傾着身，把自己的手機推到他面前，半邊身子幾乎挨上他手臂，小聲說：“我媽剛給我發了這回要拍的服裝。”
周旭垂眼看去，見手機上是微信對話界面，有兩張服裝效果手繪圖，是女裝的正面和背面。
銀灰色的小禮服裙，看着既優雅又奔放。
不過，周旭首先注意到的是——大V領。
“好看，就是……”他看向小夕，“這種不好穿吧。”
小夕輕嘆：“是啊。”
當然，這種款式對普通女孩來說沒什麽。但小夕是假女孩，這就有點麻煩。
小夕一手撐着臉，一手在臉頰邊卷着頭發，有些無奈地低聲說：“這種裙子，裏面得穿那種背心式的義乳。雖然現在天涼，但拍照的時候幾盞大燈對着，加上假發套，肯定還是熱。”
周旭反應有點慢。他的目光先被小夕卷頭發的手指吸引，進而轉到手指旁邊的嘴唇上，就有點移不開了。
小夕今天塗的大概是唇釉，唇色和原本顏色相差不大，但晶亮晶亮的。開開合合間，偶爾露出點雪白的牙。
周旭一邊忍不住地看，一邊努力捕捉小夕的話音，遲了一拍才聽清楚。
大腦自動理解消化，視線也跟着轉到小夕胸口。下一秒，大腦就跳了個頻道——看上去今天沒戴，也對，蘇晚川日常是能不用盡量不用。再下一秒，大腦又跳個頻道——蘇晚川不扣睡衣的模樣，能見到人魚線……
周旭突然擡手捂住臉，一邊起身一邊含糊地說：“我去下廁所。”
小夕驚訝地目送周旭離開。
着急去廁所，卻捂着鼻子？
可是，為什麽？這種話題他們又不是以前沒讨論過，周旭次次都淡定得很。兩人這麽多年一塊長大，周旭眼中只有他男裝和女裝的差別，從來沒把女裝的他當成過異性。那這次怎麽反應這麽大？
小夕眨眨眼，靠回椅背上，拿起手機對着桌面一角掃碼，進入點餐界面。
“秋天了，該多喝雪梨茶防燥……”
*
周旭心不在焉地過完一天，送走小夕回到宿舍。
舍友們都去晚自習沖刺期中考，室內安安靜靜，只偶爾傳進一些外面的聲音。
周旭心累地癱在床上。
這麽多年他和蘇晚川一起長大，兩人間親密的接觸實在太多。今天一整天都不停地有記憶片段翻湧上來，按下這邊又浮起那邊，簡直要把他腦子折騰炸。
周旭強壓了一天，感覺這樣下去不行。天天都要和蘇晚川見面，他總不能天天這樣神思不屬。
得從根本上解決問題。而歸根結底，還是之前受到的沖擊太強烈。那麽……要不試試以毒攻毒？
周旭猶猶豫豫地，下載安裝一個app，進去逛一圈。沒多久，就買到一份5G的資料包鏈接。
他翻出平板，開通會員，極速下載完畢。然後，謹慎地看看時間，确定舍友們不會突然回來，才戴上耳機，還把聲音調小。
拖完幾部片子，周旭感覺大腦漸漸麻木。
他再打開手機相冊，翻出蘇晚川的照片檢測一下心态，順便洗洗眼睛。
很好，心如止水buff又回來了！
周旭滿意地微微一笑，拿起平板準備删除資料包。
不過，在dj确認的前一刻，手指卻頓住。
好歹也是花過錢的……
最終，周旭給它加上密碼，設置成私密文件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