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交心
第37章 交心
高溫漸漸散去，戰栗緩緩平複。
蘇晚川擡起手肘，綿軟無力地撞一下身後的周旭，懶懶地吐出一個字：“冷。”
周旭還埋首在他肩頸，聞言，鼻子在他脖側蹭蹭，才撐起身簡單收拾一下。
哪怕不是頭一回了，這種時候蘇晚川總有點不好意思，但又實在倦得不想動，最終還是眯着眼睛裝癱。
他聽到周旭把垃圾扔進床尾垃圾桶的聲音，然後是一陣硬布料的磨擦聲。接着，一條牛仔褲劃過空中，被抛到遠處的沙發上。
明顯是周旭剛脫下來的，蘇晚川看得臉頰又開始隐隐發燙。
周旭跨過他下床，走到沙發邊，抱起先前放過來的被子，拿回來給蘇晚川蓋上。
蘇晚川目光掃過他的腿，輕聲笑：“還真穿秋褲了。”
周旭：“說了我穿着，薄的而已。”
說完去倒杯水回來：“起來喝一點。”
蘇晚川仰躺過來，沖着周旭笑：“想喝，但懶得起。怎麽辦呢，旭哥。”
周旭好笑地捏捏他臉頰，自己喝一口，再低頭喂給他。
就這樣喂下大半杯，蘇晚川恢複點力氣，窸窸窣窣地把毛衣脫下，扔出來給周旭，再去弄擠在腰間的裙子。
“糟糕，裙子拉鏈好像完全卡住了。”
“我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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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旭掀開一點被子，把拉鏈那一片扯平展些，試圖拉開。但鏈條出現扭曲變形，拉鏈頭又卡在奇怪的角度，他嘗試好幾次都不行，最終不得不說：“看樣子只能剪開。”
蘇晚川無所謂：“剪。”
周旭從行李箱中翻出旅行針線包，取出小剪刀，回來沿着拉鏈齒小心剪開。
蘇晚川縮回被子裏，脫下裙子扔出來：“髒了沒？”
周旭把皺巴巴的裙子抖開攤平，翻着看了看：“沒髒。回去洗過之後，我高溫燙一下，看能不能弄平整。”
蘇晚川笑道：“費那事，直接扔了吧。”
周旭堅持：“先盡量救一下。”
蘇晚川随他：“行行，反正是你幹活。”
周旭把毛衣和裙子都疊好收進塑封袋，又去門口撿回兩件羽絨衣和假發套，一一整理好。
蘇晚川在床上抱着枕頭看：“旭哥好賢惠啊，是個好老婆。”
周旭擡頭瞥他一眼，走過來坐到床邊俯下身，特意湊到他耳邊低聲問：“老公準備怎麽獎勵我，一起洗澡？”
蘇晚川只覺一股電流鑽進耳朵，瞬間傳遍全身，本來恢複的幾分力氣好像又被抽走。
他伸手按在周旭胸前，又曲指拽起毛衣，在推和拉之間猶豫，最後頂着燙熱的臉說：“你好歹讓我先把妝卸了……”
周旭低聲一笑：“然後一起洗？”
蘇晚川看着他，舔舔唇：“你再叫一次。”
周旭眼中含笑，再湊近點，嘴唇若有似無地刷過蘇晚川耳垂，聲音又輕又柔：“老公。”
蘇晚川暗暗吸口氣，在怦怦亂跳的心音中推周旭：“起開起開，我去卸妝。”
周旭讓開地方，笑着彎身拿衣服給他：“穿上秋褲和外套，別着涼。”
蘇晚川快速穿衣，抓起裝卸妝用品的洗漱包就往衛生間走。走幾步又倒回來，扔一包卸妝巾給周旭：“你也擦擦嘴，口紅全讓你吃下去了。”
說完，快速跑走。
周旭一邊抽出卸妝巾擦嘴，一邊挑着眉看向關上的衛生間門——動作還這麽靈活，再來一回應該沒關系。
扔掉卸妝巾，他看看掀開被子的床鋪，打電話叫客房服務來換床單，順便訂好宵夜。
平安夜鬧得有點晚，聖誕節兩人睡到快中午才起床，也懶得出門，直接叫午餐在房間裏吃。
蘇晚川一開微信就看到不少消息，大多是時非發來的游樂園照片。
他點開看，周旭在旁邊也看了幾眼：“明天想去嗎？”
蘇晚川搖搖頭：“看着和我們以前六一節去時差不多。”
那家游樂園名氣大，兩人上小學的時候，兩家家長就曾經專門帶他們去玩過。
周旭劃着自己的手機：“那就還按原來的計劃，去海洋館。我先買票。”
蘇晚川給時非留句言，又去看母親的消息，突然說：“喲，官網是今天上新啊。”
周旭：“什麽？”
蘇晚川：“我媽公司的官網，說是換了我們上次拍的那組照。”
周旭立刻回想起拍攝那天的事：“哦……”
蘇晚川對他笑道：“吃完飯我們拿平板一起看，手機太小了。”
周旭：“嗯，好……”
蘇晚川繼續說：“我媽問，元旦三天有沒有空，再回去拍一套。她說上回成片出來後，她很有靈感，又設計了一套情侶裝。”
周旭點頭：“行啊，我沒事。”
往年元旦他們也是會回家的，畢竟家離得近。一邊答應，周旭一邊尋思着，能找個什麽借口問母親把先前那套成片都要過來。
蘇晚川一笑：“這回再拍，阿姨肯定不會說你是木頭了。”
說完，伸手過來在周旭手心撓一下：“就是可惜，回家我們就得分開。”
周旭握拳捏住他的手，也笑：“你再裝次醉。”
蘇晚川揚眉：“這回輪到在我家吃飯，該你裝。”
周旭：“我喝酒少，多喝兩杯可就真醉了。”
說着就湊過去親人，哄道：“你裝，我好有借口留你家照顧你。”
蘇晚川笑得不行：“你這是生怕我爸媽看不出來啊。”
周旭：“看出來就看出來嘛，難道他們還會不答應。”
蘇晚川有些心動，左搖右擺片刻，卻還是搖頭：“還是不好。哪怕他們對你知根知底，可一旦身份換成我男朋友，肯定會對你有更高的要求。玩這種小把戲，會讓他們對你印象不好。”
周旭微愣，随即就感覺心底像是湧出一股暖流，将整顆心泡得軟軟的。
他把蘇晚川的手握得更緊一些：“元旦假期短了點，等寒假，我試探一下我爸媽。要是反饋好，我們就公開吧——我感覺應該沒問題。”
蘇晚川想想，說：“那先去玩，說好了的。”
周旭笑得溫柔：“好，先去玩。”
兩人吃過飯，肩挨肩坐到床上，一同用平板看上回拍的照片。
周母的拍攝技術一如既往地平穩，蘇晚川看一張贊一張，視頻更是來來回回地重放。
最後的畫面是兩人隔着淺粉玫瑰親吻，眼神中都是滿滿的侵略感，仿佛一場無聲拼殺。
蘇晚川戳一下身旁周旭的臉：“當時你怎麽會想到隔着玫瑰親下來。”
周旭回戳一下：“不是你勾的我嗎？”
蘇晚川沒否認，只笑着說：“但我的确沒想到你會親下來。旭哥真的很會啊，是不是從哪支小視頻裏得的靈感。”
周旭側頭看他，猶豫片刻，還是說：“不是小視頻，是我之前做過一個夢……”
蘇晚川回視過去，眼裏滿是驚訝。
周旭不好意思地咳一聲：“你那天笑的樣子，和我夢裏非常像。”
蘇晚川眨眨眼：“你的意思是……你在夢裏親我了？”
周旭：“嗯……”
蘇晚川微微張嘴，接着就有些激動地趴到周旭肩上：“我在你夢裏是什麽樣的？女裝？男裝？”
周旭不太想說，但看蘇晚川雙眼發亮的模樣，又不忍拂他的意，掙紮一會兒，還是小聲說：“平常的樣子，不過，穿的是白襯衫和格子裙。”
蘇晚川瞪大眼：“啊這……那我在你夢裏，到底是男的還是女的？”
周旭啧一聲：“我都去下小視頻了，你說是男的還是女的。”
蘇晚川直接笑得停不下來。
周旭耳朵泛紅：“再笑，親你了啊。”
蘇晚川主動湊過來親他一口，笑彎成月牙的眼裏寫滿了開心：“所以，你在夢裏不只是親了我……”
話剛說完，又突然反應過來：“啊，難怪你叫我穿格子裙！”
蘇晚川的笑容變得暧昧：“旭哥在夢裏是不是也這麽厲害啊，把我的腰都掐青了……”
周旭兩只耳朵已經紅透：“不記得了。”
蘇晚川撲哧一聲：“是哦，你不記得了，都不記得了。”
周旭這才想起昨晚自己說的那個“我不記得”梗，忍不住也跟着笑起來。
蘇晚川笑過好一陣才停，又對着記憶回味一遍：“你是不是……迎新晚會那天晚上做的夢？第二天你是有點不對勁。”
周旭有點尴尬地捋一把頭發：“你怎麽記這麽清楚。”
蘇晚川：“有關你的，我當然記得清楚。可是，第三天你又恢複了正常？”
前半句讓周旭再次心中一軟，剛才那點尴尬也就消散了。他沒什麽事是不能讓蘇晚川知道的，笑話就笑話吧，能讓戀人開心，被笑話又有什麽大不了。
于是周旭實話實說：“當時我認為，是聽到時非和那個吳梓樂說gay圈的事，受到強刺激，才會做那種夢。為了消除刺激，就決定試試以毒攻毒。效果也的确不錯，看過小視頻之後，我又恢複心如止水。”
這一次，蘇晚川嘴張得比剛才還大。
周旭撓撓臉：“你要笑就笑吧。”
蘇晚川倒是沒笑，緩緩合上嘴，在震驚當中努力組織語言：“不……我就是……沒想到會是這樣……”
他在有點紛亂的腦子裏過了一遍時間線，心跳突然加快——難怪他那次用電影試探周旭，周旭沒有一點反應，原來周旭只對自己有感覺，對小視頻完全沒感覺！
周旭看着蘇晚川有些呆愣，臉頰卻浮起些許紅暈，不由得伸手撫過：“空調開得太高了？”
蘇晚川一擡手，壓在他手背上，笑靥如花：“難為你了，看小視頻學習沒給看萎掉。”
周旭頓時覺得空調的确開太高，臉上發熱，卻硬撐着說：“這是學霸的實力。”
蘇晚川拉着他的手，臉頰在他手心蹭蹭：“其實，我也做過一個和你在一起的夢。”
周旭一愣，脫口問：“什麽樣的？”
蘇晚川慢慢地說：“夢到你給我過十八歲生日……”
周旭頓時心頭一跳。
蘇晚川的生日在八月末，十八歲，就是高中畢業那年。夢到那個時候，是不是代表……蘇晚川真是從那時開始暗戀自己？
這時，周旭聽到蘇晚川問：“你還記得，那年你送了我什麽嗎？”
周旭拉回思緒，都不用多想：“吉他，你現在彈的那把。”
那年六月，蘇晚川開始直播，原來的吉他直播效果不太好，周旭就費心思給他搜羅了現在這把。蘇晚川收到時很高興，立刻給周旭唱了首歌。
回憶到這裏，周旭禁不住微微瞪大眼——那天，是他第一次聽到蘇晚川唱情歌！
“你……”
周旭想問，但又覺得，好像也不必多問了。
話在嘴邊徘徊片刻，最後只說：“你夢裏，我怎麽給你過的生日？”
蘇晚川翹起嘴角，湊到周旭耳邊，細細地說給他聽。
直聽得周旭耳朵上的紅一直染到臉上、脖子上。
周旭側過身，低頭狠狠吻他一回。
“別招我，下午還想不想去聽音樂會了。”
蘇晚川攬着他笑，桃花眼尾也是一片漂亮的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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