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屠嘉啊,你怎麽來了?我都跟老爺說了,就出去買匹布料而已,不必這麽興師動衆的。”

周晚話剛落下就瞧見了如升,上下打量後忙問道:“這位是?”

晏屠嘉欠身介紹:“回禀夫人,他是我門下新來的,叫“塵肆”,今日和我一齊當差。”

“模樣倒是清秀哈。”

如升在一旁躬身,大氣都不敢出,與徐玠相比她更害怕被這位姨太認出來。

“哦,走吧。”

周晚說完扭着楊柳細腰就走了,那叫一個。。。。。。風騷。

攆花街是西京城內最大的集市,從早上太陽升起到晚上太陽落下都有小販在此擺攤,兩邊商家也很多。

如升和晏屠嘉,還有一衆随從聲勢浩蕩,走到哪都讓人敬而遠之,足以看出徐玠對這位姨太的寵愛程度。

“前幾日聽老爺說你忙,我也沒去打擾,眼下有個人要見你,你看看抽空見一面吧。”

“夫人吩咐就行。”

周晚回頭看了晏屠嘉一眼,笑笑,說:“我知道你以前鐘意如家姑娘,可她已經死了那麽久了,老爺怕你傷心,所以讓我再介紹個好姑娘給你。”

晏屠嘉聞話臉“唰”地就白了,他有些擔憂地瞄了如升一眼,兩人眼神正好對上,如升适時笑笑,她打心裏希望晏屠嘉能有一個好的歸宿,這樣也能成全她自己。

“二夫人,屠嘉現在只想一心為徐大人效力,其他的暫不考慮。”

“哎呀,都是男人,老爺自當懂你的苦衷,老這麽孤零一人也不是回事兒,我給你介紹的姑娘是當朝禦史大夫親弟弟的女兒,名喚“程杭”,姑娘長得驚為天人,智慧超群,我覺得你們二人很是般配呢。”

“夫人,過幾天我要随大人外出辦事,等我回來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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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晚知曉私事不能耽誤公事的道理,她點點頭,“也好,不急在這一時。”

兩人說話停了下來,如升順勢望過去,是一間衣鋪,偌大的招牌塗了綠色的三個大字:妤玥閣——西京最大、最貴的衣鋪,也是達官顯貴家的夫人小姐最常來的地方。

清退左右後周晚只準晏屠嘉和如升兩人在旁跟着。

妤玥閣的掌櫃跟周晚打過招呼後就去忙了,她了解這位夫人的習慣,看布料的時候從來不喜人打擾。

在一處木桌前周晚停下,摸了摸布料,然後轉頭問晏屠嘉:“你是不是還忘不了那個姑娘啊?”

這是一道進退兩難的問題,倘若晏屠嘉答“是”,那他就會被冠以與“罪臣”同流合污的帽子,倘若他回答“不是”,如升就站在身後,他不想自己給她留下哪怕一點點的“不堅定。”

好在晏屠嘉猶豫的時間裏周晚自問自答,“作為過來人我勸你一句,很多人很多事就像鏡花水月,看似美好,但是碰不得,一碰就散了。”

“你要是執意忘不掉她就是公然與太尉大人作對,對你自己的仕途沒有好處,多學學沈燭,少一些兒女情長。”

如升能感覺到這位夫人是打心底偏愛晏屠嘉,不然她沒有必要如此“多管閑事。”

就在如升以為他們還會繼續往下聊的時候周晚忽然轉過頭,對如升說:“你去街角給我買點栗子酥來。”

“是,夫人。”

這是在打發她離開,如升心知肚明。

晏屠嘉看着如升走出妤玥閣,心裏五味雜陳。

“我沒見過如家那位死去的姑娘,不過聽說是個美人兒,可惜了,她命不好,攤上一個野心勃勃的爹,一把年紀不安心養老,還琢磨着謀權篡位。”

晏屠嘉輕輕拍了下周晚面前的布料,示意她小聲些,“夫人。。。。。。”

周晚瞥了身後一眼,說:“你的膽子何時也變得這樣小了?在我印象裏你可是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啊。”

“夫人,你的一言一行都代表着徐大人,還是小心為上。”

“你呀!”

周晚用一種“恨不成器”的眼神看着晏屠嘉,小聲道:“你別看老爺現在對沈燭怎麽樣,都是假象,老爺說沈燭那個人自私,自私的人格局就不會大,所以注定不會有什麽出息,你就不一樣了,老爺很器重你,他以後的光輝仕途還要靠你輔佐呢。”

突然被“委以重任”,晏屠嘉還有些不适應,他不知周晚這一番話是自己想說還是受徐玠之托,總之應該都是徐玠的意思。

“老爺現在在朝中的勁敵已經鏟除大半,很快這朝堂便是他的了,只要你忠心,不日之後他的位子也就可能是你的。”

鏟除大半的意思。。。。。。這大半應該就是如世初了,太尉和将軍同樣掌管軍事,沒了如世初,徐玠直接大權獨攬,而接下來他極有可能對栢堰動手,再扶持一個自己陣營的人去當丞相。

晏屠嘉跟随徐玠這幾年對他的勢力了如指掌,斷定他沒有撼動如世初的本事,所以這身後定有他人暗中相助。

這時掌櫃走到他們跟前,說道:“夫人,我給你留了一匹精貴的,西京獨一份。”

“是嗎?快拿來我看看。”

晏屠嘉聽了心裏不禁唏噓,連這些商家都懂得望朝中風向做生意,着實讓人心寒。

之後,周晚又挑選了幾匹貴得要死的絲綢後才離開妤玥閣,并像來時一樣,被如升和晏屠嘉一齊安全無恙地送回了太尉府。

。。。。。。

回到晏府,風巽,甄寧,姬樾統統都在,像是約好了一樣。

“你們怎麽來了?”

問話的是晏屠嘉,如升只顧着看風巽,竟忘了和大家打招呼。

“我們不能來嗎?”

姬樾一向嘴不饒人,誰也別想欺負她。

晏屠嘉馬上賠笑,說:“能來能來。”

如升沖姬樾笑笑,幾步走到風巽身旁,她雙手背着,風巽趁衆人不備,擡手在她手心撓了兩下,癢得如升差點失聲叫出來。

這邊剛撓完手心,風巽便站起來,走到晏屠嘉身旁,說:“前段時間奉廷瑞手下押送的幾車镖被劫了,據弘遠查實,劫镖人是徐玠派去的。”

不是晏屠嘉所為,那怕是沈燭了,又或者是洛平。

“徐玠是想以此大做文章然後惹火到栢堰身上是嗎?畢竟丢了官镖栢堰難辭其咎。”

衆人齊齊看向如升,像是不相信這些話是她說的。

“怎麽?我說的不對嗎?”

“對。”

姬樾一把摟過如升的肩膀,說道:“你何時也學會分析朝中事了?”

如升笑笑,不敢挑明師從何人。

晏屠嘉倒不像他們那樣輕松,而是深皺着眉,說:“這是一把雙刃劍,徐玠既可以以此加害丞相,丞相也可以反手給徐玠一擊,只要找到證據。”

這話等于白說,誰都知道需要證據。

風巽接過話去,說:“弘遠手上有徐玠和沈燭的往來信件,但不足以一擊致命,徐玠在朝中根基頗深,還需要再尋些事端,一次性打垮他才行。”

随後他又補充道:“最好能查出他身上有什麽命案來。”

命案?最大的命案就是如家那一百四十口人了吧,可是風巽明白,大家也明白,這步棋不到最後不能下。

“這得問屠嘉了吧,他最清楚。”

姬樾一句話将衆人的目光引到了晏屠嘉身上。

的确,晏屠嘉跟随徐玠多年,替他殺了不少人,好的,壞的,忠義的,狡詐的,他有一把雙刃劍,斬得了流寇,也殺得了凡民,所以晏屠嘉一向自诩自己不是善人,居于好壞中間,都達不到極致。

“我做事一向利落,殺人不留痕,除非有我的口供,不然扳不倒徐玠。”

所以這條路行不通,得另尋他法。

“我覺得。。。。。。”

如升走到中間來,語下一頓,繼續說:“我覺得可以借奉廷瑞的手除了徐玠,他們既然是敵我關系,不日必将反目,咱們可以推波助瀾,将他們反目的腳步加快。”

姬樾、甄寧還有晏屠嘉都瞪着眼,而風巽卻笑了,笑過之後人就望向門外,沒有多言。

眼下奉廷瑞已經來西京調查劫镖一事,以弘遠手上的書信就可以坐實徐玠為元兇,那時奉天一派的盟主定不會甘心被打壓,有所行動是必然的。

所有人都不說話了,像是在思考接下來的對策,而這靜寂沒一會兒就被打破了,仆人敲門而入,禀告晏屠嘉門外有人求見。

“何人啊?有報姓名嗎?”

“回大人,是莳花閣的莳花姑娘。”

所有人都豎起耳朵,各有所思。

“怎麽找這兒來了?”

姬樾說罷拉起如升的手,說:“走,帶你喝酒去。”

不想見的人直接避開就好了,如升和姬樾在這一點上達成了共識,不過下意識裏她還是想知道莳花此行的目的,因為她還做不到姬樾那般灑脫。

即使心愛之人已在手中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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