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三十只小鹹魚

三十只小鹹魚

（博源是子公司，權游是淮南大二和同學開的公司）

宋淮南登上了微博，跳過了關注和喜好，映入眼簾的是999+消息，右下角的兩個地方分別被紅點擠占。

彼時，系統歡快的聲音自腦海響起：【宿主，微博漲粉的任務進度已經達到了三分之二，我們完成這個任務指日可期啊！】

明明是件值得高興的事，宋懷南卻一臉鐵青。

他看着那個未修改的賬號名被營銷號截圖瘋轉，分辨不出喜怒地同電話那頭的人說：“我是不是特意交代過，要把賬號內容全數清掉？”

公關部經理王遠很是惶恐，忙為自己辯解：“您聽我解釋，那賬號內容我第一時間就讓微博後臺為您清除了，只不過以前有網友截了圖才….”

宋淮南本來想責難為什麽沒有改名，倒沒想到還有這茬，頓時有些意外：“截圖？”

王遠比他更意外：“您不知道您賬號很火嗎？”

宋淮南：“…..”還真不知道。

如果知道，他就不會用這個賬號了。

王遠見他不答也沒多想，只以為宋淮南剛醒不知道熱搜的事，他自以為洞悉宋淮南的計劃，于是猛拍上司的馬屁：“小宋總，您真是商業奇才啊！”

宋淮南一臉懵。

緊接着，就聽王遠娓娓道來：“您竟想到暗中經營賬號，然後在未來的某一天——也就是今天。突然給衆人來個兩級反轉，賺足一波熱度，不僅為公司新産品引流，還讓我司知名度上漲，此計當真妙不可言，佩服佩服….”

宋淮南為王遠的腦補啧啧稱奇。對方既如此想，也省得過他暴露自己的中二，于是便順水推舟地應下。

王遠又大誇特誇了幾句，直到宋淮南露出不耐，他才停下話頭，轉而說起另一件事：“小宋總，我聽人事部那邊說下周四要團建…..”

“你要請假？”

王遠連忙否認：“我怎麽會請假呢，公司每三年才舉辦一次團建，機會難得，更別說這還是您上任以來第一次參加團建，我又怎麽能錯過這種重要活動？”

不愧是公關部頭部，這嘴就是能說。

“所以你想說什麽？”

王遠這才收起恭維，小心翼翼地試探道：“我想問您，這次團建的費用是按以往每人交兩千意思一下嗎？”

“兩千？”宋淮南眉頭一皺：“公司團建讓員工交什麽錢？”

王遠聽小宋總語氣不善，突然後悔自己提起這事了，他只是想幫手下員工打聽一下而已，他不想當出頭鳥啊！

雖然每年都會有人投訴“公司強制人參加團建交團費，不參加就會被記曠勤”，但這些聲音總會被上面人蓋過，不滿的人也只能忍氣吞聲交錢，當作旅游了。

不然能咋滴，辭職回家種田嗎？

倒不如花了那兩千争一個全勤獎金。

但比這更過分的是，公司每年的團建都安排在山野村溝裏，兩天一夜，個人總共花不到八百元，回來時全身上下還腫着好幾個蚊子叮的包。

也就是說，公司上下兩千多人，每個人剩下的那一千多總計起來兩百萬，全數被瓜分進了那些高層的口袋裏。

王遠已經沒有回頭路可走，也只能把這些年的團建過往和高層貪贓的事全部向宋淮南抖了出來。

說到最後，王遠的聲音哆哆嗦嗦：“小宋總，還請您留我個全屍。”

不要讓他“死”的太難看。

宋淮南聽完這件事心底很是火大，面上卻不會将這火氣遷怒旁人，加上王遠這一番略帶滑稽的話語，他失笑道：“放心，不會供出你。”

他只會——

拿那些貪污的人開刀。

**

星期一，忙死day。

博源的打工人敏感地察覺到今天有些不太尋常。

上午剛發生熱搜事件，下午小宋總就召開高層會議。

本來高層開會與他們打工人并無關系，但王遠上午剛跟宋淮南串氣，中午和同事吃飯的時候自己的嘴巴卻沒把住門，于是，“小宋總要整治高層貪污員工團建費用”這一消息不胫而走。

公司上下議論紛紛，每個人低頭打字的速度快到飛起，各種群聊消息不斷，走到哪都能聽到“叮叮叮”的提示音。

大會開了一小時，會議室外人頭攢動，每個人都有事做，但每個人的眼睛都往那門上偷瞄。

十分鐘後，大門緩緩打開。

一群面如菜色的高層從裏頭魚貫而出。

不到一會兒，一道修長熟悉的身影便出現在衆人面前。

面對衆人齊唰唰的目光，宋淮南毫不意外，也不指責他們的窺視，只淡笑宣布：“這周四團建，地點在威海，三天兩夜，費用全免。”

話音一落，全場死寂。

下一秒，頃刻爆發出雷鳴般的掌聲和興高采烈的歡呼。

“哇哦哦哦哦～！！”

“小宋總萬歲！！！”

【阿門，小宋總真是在世菩薩】

【全公司苦腐敗高層久矣，今有小宋總體恤民情，本社畜深感屍體暖暖的，連屍斑都淡了些許】

【你雖然文鄒鄒的，卻說出了我的心聲】

【+10001】

【我想說，小宋總牛逼】

【你們不覺得，剛剛小宋總笑起來的表情很澀嗎？】

【姐妹你不是一人！真的好帥！！】

【我想…..】

【我也想…..嘿嘿…..】

此發言開始往不受控制的方向發展。

【本人男，已被小宋總的容顏和手段深深折服，我願為他癡為他狂為他哐哐砸大牆，抛頭顱灑熱血沒日沒夜創造GDP】

正在窺屏的宋淮南看到這句話，忍不住回道：【倒也不必如此努力】

正在熱火朝天打字聊天的社畜們，突然看到這麽一句冷不丁的話，誰都沒有在意，但當注意到那發言人的名字後，一瞬間汗毛倒豎。

小，小宋總？

群聊一瞬間陷入死氣沉沉，五百人的群聊竟無一人敢發言。

宋淮南看熱鬧不嫌事大，悠哉悠哉地發出：【大家怎麽不聊了？是因為周四要團建所以才這麽開心嗎？】

剩下的四百九十九個人齊齊裝死。

宋淮南繼續道：【聊這麽嗨，工作都幹完了嗎？】

“文件搬運工”已退出群聊。

“報告之王”已退出群聊。

“努力搬磚”已退出群聊。

“好的收到1111”已退出群聊。

……..

一分鐘後，宋淮南看着界面上頭只剩（1）的群聊，無聲嘆息——

唉，他只是表達一下對員工的關心，怎麽一個個的都視他如洪水猛獸呢？

已退群的員工：……

信你個鬼。

**

在辦公室裏批改了一上午文件的江渝去食堂吃飯時，偶然聽到“整改”的傳聞，直到宋淮南召開會議，這一消息得到證實。

在會議上，他見那人端坐在上首，不動聲色地施壓，威嚴冷肅的面孔令底下人噤若寒蟬，不到片刻，便炸出了一群貪污的人。

整場會議下來，宋淮南與高層交鋒時始終處于上風。

所以一小時後，結果不出所料是宋淮南贏了，他把以往高層貪的錢都以股份的形式收了回來。

江渝這個新上任的CEO，一時淪為了花瓶，好像沒有派上什麽用場，又好像派上了用場。

事後，宋淮南對他說：“你坐在那，就是幫我的最大忙了。”

江渝不解：“可是我什麽也沒做。”

宋淮南朝他璨然一笑：“古代皇帝獨攬大權，卻依然有奸臣當道霍亂朝政，若有一良臣相伴左右，對皇上而言就是最大的助力了。”

江渝明了。

心念電轉間，他突然問：“君臣之間也會行房中之事嗎？”

宋淮南：“…..”

他清楚地看到對方臉上的挪愉和玩味，對方仿佛不知羞般，将此事直白披露。

江渝接着道：“宋總，那我們這算不算是———”

“暗渡陳倉？”

宋淮南先是沉默一會，而後不甘示弱地對上人眼神，輕笑道：“你要是想，我們還可以光明正大。”

江渝似乎來了興趣：“哦？怎麽光明正大？”

沒想到他真問的宋淮南：“……”

江渝看着他，眼裏的笑意擴大：“宋總你怎麽不說話了？是因為不想說嗎？”

宋淮南知道，回旋镖有一天終會回到自己身上。

他選擇避而不答：“到飯點了，你有什麽安排？”

對于對方轉移話題的能力，江渝但笑不語，卻也順着人的話題說下去：“沒安排。如果宋總不嫌棄的話，我能和你一起用餐嗎？”

宋淮南無情拒絕：“不能。”

江渝也沒強求，遺憾道：“好吧，那祝你晚上用餐愉快。”

說完，他就含笑告別了。

宋淮南盯着人背影，似乎想從那昂貴的西裝上盯出一個洞來。

【宿主，人已經走遠了】

宋淮南低低地應了一聲。

他突然問系統：“你有沒有能讀別人心聲的功能？”

系統戰術性撓頭（雖然它沒有頭）：【抱歉宿主，我沒有這功能】

宋淮南有些遺憾地嘆了口氣，好吧。

【宿主您為什麽問這個？】

因為想知道江渝到底在想什麽。

但這話他沒有說出口，只是将其藏在心底，然後對着系統含糊一詞，輕輕掠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