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章
第 7 章
傅成還想說什麽,卻被她班上的班長叫住了。
班長語氣沉重地透露,冉素的父母最近在鬧離婚,将她像皮球一樣踢來踢去,她的狀态受到了影響。
傅成的心中湧動着不解:“離婚在當代如此常見,她怎能因此就任由自己沉淪?”
然而冉素終究未能逃脫凋零的命運,她的衣着由昔日的光鮮變得污跡斑斑,柔發變得淩亂不堪,身姿漸顯佝偻,從昔日峰巅的嬌花淪為躲避陽光的陰溝之鼠。
傅成憤怒,傅成恨鐵不成鋼,卻又感到束手無策。
直到那天,他才明白了冉素的無奈。
那天放學,校門口亂糟糟的。一個婦女用嘶啞的大嗓門喊着:“大家快來看啊,這個小偷偷家裏的錢,小時候偷錢,長大後偷人。”
他本不想理會,但聽見旁邊的同學小聲議論:“冉素的後媽好兇啊,冉素好可憐。”
“聽說她後媽原本是廠妹,後來做了她爸爸的情人,給她爸爸生了個兒子,真的好沒禮貌呦。”
……
聽見冉素的名字,傅成趕緊擠進去,頓時呆若木雞。
只見一位體态魁梧、滿臉橫肉的中年婦女,正死死揪着冉素的頭發,如同獵豹捕捉到了無助的羚羊,場面令人不忍直視
婦女嘴巴一張一合,興奮地向衆人說着:“同學們,你們的同學冉素是小偷,她偷家裏錢……”
說着擡手就是一耳刮子,扇得冉素滿臉鼻血。
冉素抱着頭發,臉上涕淚鼻血橫流。衣服被繼母扯爛,露出了裏面的粉色小吊帶,她用哀求的眼神看着同學們,小聲解釋:“我不是小偷,我只是從我爸那拿錢買女生用品,這半年我爸媽一分錢也沒給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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婦女繼續大罵:“你爸的錢就是老娘的錢,你不要逼臉,敢偷老娘的錢,把錢還來。”
不是每個小三都嬌滴滴的,也有可能是母夜叉。冉素的繼母沒多少文化,但她有打遍全村所有婦女無敗績的經歷。對于冉素這個溫溫軟軟的繼女,她厭惡至極,又怕對方搶自己孩子的財産,那麽就毀了這小“賤”貨吧,扒了小“賤”貨的皮,扇耳光,往死裏罵,在衆人面前撕掉小“賤”貨衣服……
用最幹脆的方式,将小“賤”貨徹底毀掉,反正小“賤”貨的媽媽獨自逃到歐洲治療情傷去了,她想怎麽樣就怎麽樣。
未經世事的城裏高中生們何曾見過如此潑辣的場面,一個個目瞪口呆,不知所措。
傅成熱血上湧,毫不猶豫地邁步沖上前,想将冉素從苦難中解救出來。
但另有一人比他更快,那面色蒼白的少年搶先一步,挺身而出,手持剪刀直指那婦人的臂膀,勇敢地刺去。
鮮血飛濺,女人後退一步,松開冉素,沖過去拎路邊的隔離墩,同時殺豬般地叫起來:”哎呀,殺人啦!”
男孩拿着剪刀,将冉素護在身後,連連後退,大聲罵:“不要臉,破壞人家的家庭,還欺負人家女兒。”
女人拎起隔離墩,扭着胖胖的腰,張牙舞爪地朝男孩沖過去。兩人扭打成一團,直到老師和學校的保安趕到,這才結束了這場鬧劇。
在老師們扶着冉素往人群外走的時候,傅成擠過去想安慰她,可到了跟前,看着她紅腫的眼睛和狼狽的臉,卻一個字也說不出,只眼睜睜看着她走遠。
自此,冉素與那位幫助她的男生形影不離。男生叫宋賀卿,聽說,宋賀卿有嚴重的先天性心髒病,連體育課都沒法上,成績也不好,父母也離婚了。
傅成經常看到冉素和宋賀卿兩人一起上學放學,兩人聊得很歡,笑意盎然的樣子。
聽說,周末有人看到冉素獨自拖着行李箱茫然地在街上流浪,後來是宋賀卿打車将她接走了。
聽說,冉素的班主任聯系冉素的父母,想拯救一下這個天資很好的學生,可她的父母都不接電話。
聽說,有人在KTV看到了做酒水促銷的冉素。
從此,優秀學生展示欄上再也沒有了冉素的名字,她選擇和宋賀卿一起做了學校的邊緣人。
高考結束後,學校門口貼出了喜報。傅成找了半天,好不容易在光榮榜的最末尾,一所不起眼的高校後看到冉素的名字時,他忍不住哭了起來。
別人都以為他是因為自己高居榜首才喜極而泣,沒人知道,那個夏天,少年失去了自己未來的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