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章
第 14 章
窗外風雨肆虐，還好餐廳內溫暖如春。
沈蘭蘭忙着抽出紙巾遞給陶知煦，要他趕緊把濕漉漉的頭發擦幹……
忽然，陶知煦低聲說：
“我今天，去找我姐姐了。”
沈蘭蘭愣住了，因為沒想到陶知煦會這麽快、又這麽主動地跟她提這件事，不過……這是否也說明了，他已經把自己認作是很親密的朋友了？一股暖流，伴随着身後緩緩響起的鋼琴聲、默然從心底流過……
“哦，怎麽樣，你姐姐還好嗎？”
“不好。”
“诶？”沈蘭蘭吓得差點蹦起來，“她怎麽了？哪裏不好？”
砰！
一聲巨響，只見陶知煦雙手緊緊握拳擊打在桌面上，餐廳黯淡的燈光，照見他的雙眸如同有兩把火正在熊熊燃燒一樣，他幾乎咬牙切齒般地說：
“他們，居然離婚了！”
“離婚？！！！這是怎麽一回事呀？”沈蘭蘭的心，徹底被吊起來了。
林松獨自一人回到家，他扶着牆、打開門，一路搖搖晃晃地走進客廳，最後把疲憊的身體徹底地交給沙發——
好累……
他吐出一口氣、把胳膊橫在額頭上，微微閉緊的雙眼，卻驀然又出現了沈蘭蘭的身影……
“我憑什麽要回答你？你是警察嗎？你是在審訊我嗎？我喜不喜歡陶知煦關你什麽事？！難道我不能喜歡他嗎？我配不上他嗎？我連跟他吃頓飯的資格都沒有嗎！”
啊啊！……這都哪兒跟哪兒啊……
林松扯開領帶，又撐着沙發扶手站起來，他晃晃悠悠地走進廚房，打開冰箱，卻發現裏面空空如也，竟連一瓶水都沒有了！
“怎麽搞的啊！”
口渴難耐、竟讓他忍不住焦躁地吼了這一句，可是吼完了，心情也沒有變得好一點……
“姐姐！！！姐夫又想偷懶喝冰水了！！”
眼前，突然又跳出了陶知煦的身影，那個明明是在告狀，嘴角卻笑得格外開心的小孩……
“我沒有要喝冰水啊，只是看看嘛——”
“沒關系啦姐夫，我知道你是大少爺不會燒水，不如我來幫你吧！嘻嘻！”
啊啊，那個孩子，要是我和他姐姐沒有離婚的話，他一定會像那樣一直開心地笑下去吧！就連陶知熙也一臉無奈地向他承認過好幾次，比起她自己，她這個弟弟好像更愛林松啊——
林松轉身出去，準備去一趟便利店買水，可是彎腰穿鞋的時候，一陣頭暈目眩，令他一頭栽倒在地……
餐廳裏。
陶知煦開始對沈蘭蘭講述昨晚發生的事——
“昨天晚上，當我問姐夫為什麽都不打電話給姐姐、為什麽一點都不關心她、也不在乎兩人吵架後是否該做出挽回的行動的時候，姐夫一開始還想像往常一樣搪塞我、敷衍我，但在我一再的逼問下，他還是脫口而出，說他已經和我姐姐離婚了。”
沈蘭蘭無法置信地說：
“怎麽會呢？你不是說他們還沒結婚多久嗎？”
“是的，而且，只是領了證，連婚禮和酒席都還沒來得及辦……”說到這兒，陶知煦又是一拳重重地砸在桌面上。
沈蘭蘭又追問：
“那你沒問是什麽原因嗎？”
“問了。”
“是什麽原因呢？！”
陶知煦緊緊咬住下唇，這時，有一股風，從窗口的縫隙中吹了進來，他額前的劉海被吹起後、又軟趴趴地掉下來，一顆閃亮的水珠從發尖上垂下來，又滴落到桌面上——
“姐夫向我承認，是他有外遇了，他有了別的喜歡的女人，所以，他就向姐姐提出離婚了！”
沈蘭蘭驚呼一聲、瞪大了雙眼，她茫然地看着陶知煦，一時間，她對這個滿臉寫着仇恨與哀痛的男孩産生了無限的同情……
陶知煦緊緊握着的雙拳在桌面上顫抖着：
“一直以來，我都把姐夫認定是唯一能給我姐姐帶來幸福的人，每次看到他倆站在一起的畫面，我都會覺得，啊，這輩子讓我活到這裏也就夠了，今後，不管我在或不在，姐姐都會過得很幸福，她會一輩子幸福下去，完全用不着我擔心了，那麽，就算此刻我死掉，也不會留下遺憾了……”
“陶知煦……”
沈蘭蘭哭了，淚流滿面中，陶知煦的形象在她眼前變得模糊起來……
“于是我揍了他！在聽到他厚顏無恥地向我承認是他背叛了我姐後，我一拳把他揍翻了，然後我就跑去了你家，對不起，實在是當時，我已經無處可去了，心裏像堵着一塊大石頭一樣，我不知道還能去找誰宣洩——”
沈蘭蘭緊緊抓住陶知煦的手說：
“沒關系！只要我幫得上忙，你随時可以來找我！哦，陶知煦，我該怎麽安慰你才好呢……”
陶知煦漠然地笑着，但他的嘴角，卻洩露了他心底的凄楚：
“沒用了，已經沒救了，已經，徹底被毀了……”說完，他擰起雙眉、把漂亮的臉蛋轉向黑暗的另一側……
窗外，風雨依然肆虐……
林松昏睡一陣，逐漸醒來，他發現自己是躺在地上的，于是他仔細回憶了一下，這才明白是怎麽回事，他皺眉輕嘆一聲，努力撐着身後的牆壁、站了起來……
他好不容易走進了浴室，打開洗臉池的水龍頭，他拿冷水潑洗自己的臉，還有脖子，上面淨是剛剛昏過去後流出來的冷汗……
等清洗完畢、令人不适的黏膩感終于消失後，他擡頭看着鏡子裏的自己——
白淨、端正的臉上，右邊額角腫起的一個包格外明顯，啊，一定是剛剛摔到地上時撞到的，不過，倒不覺得怎麽痛……
“我跟你姐已經離婚了！”
“對不起，陶知煦……”
“是我！是我的錯，我有了別的喜歡的女人了、所以我……”
砰！
陶知煦一拳打在了他的下颌骨上，這一拳裏面，充滿了陶知煦對他的憤怒與失望，因為他背叛了陶知煦最愛的姐姐！
對不起啊，陶知煦，其實我也不想的……
面對鏡子，林松竟不自覺地吐出了這一句，他擡起下巴看了看，昨晚挨過一拳的地方已經看不出有什麽痕跡，但是……
自己在陶知煦心裏留下的陰影，恐怕不會輕易消散吧……
桌上的飯菜已經變冷了，但沒人夾過一口。
“陶知煦，我能為你做點什麽？如果你想讓你姐姐姐夫複合的話——”
“我才不要他們複合！”
結果，陶知煦竟意外說出了這樣的話，他臉色陰沉地說：“我現在，只想揪出那個破壞了我姐幸福的女人！我要找出那個我姐夫另外喜歡的女人！”
沈蘭蘭呆了一陣，馬上低頭思考了起來，她努力搜尋可疑的對象，可是想半天後還是毫無頭緒——
“公司裏的話，應該沒有這個人，林松是個工作狂，一忙起來，啥也不顧的，甚至都有點六親不認，平常，也沒見過他對哪位女同事格外關心或是另眼相看，這點我可以保——”
說着，沈蘭蘭發現陶知煦在盯着她——
陶知煦嘲笑般地看着她：
“那你呢？”
“我？”
“你對林松有啥感覺嗎？”
沈蘭蘭一陣心虛，但她馬上嘴硬地說：
“有啥感覺？不就是下級對上級的感覺咯！”
陶知煦輕輕一笑——
“你剛剛說，沒見過林松對哪位女同事格外關心或是另眼相看，那是因為，你只能看到別人，而看不到你自己……”陶知煦邊說，邊抓起手邊的餐叉捏在手裏，“沈蘭蘭，或許你就是那個林松另外喜歡上的女人！你……就是你！破壞了我姐姐的幸福，也破壞了我的幸福！你就是造成這一切不幸悲劇的罪魁禍首！”陶知煦用力擡起手、把餐叉的尖端指向了沈蘭蘭的臉，那樣子，就像他要把沈蘭蘭戴着面具般的假臉一劍刺穿似的。
睡不着。
又失眠了。
已經回到家的沈蘭蘭，此刻，正兩眼瞪着一片空白的天花板，而腦袋裏，卻在上演鑼鼓喧天。
“你！就是你！破壞了我姐姐的幸福，也破壞了我的幸福！你就是造成這一切不幸悲劇的罪魁禍首！”
荒唐！實在是太荒唐了！可是，如此荒唐的話，自己為何一句反駁的話也說不出來呢……
當她看到陶知煦滿臉憤怒與痛苦的表情時，她想到的卻是——
啊，他真的好愛他姐姐啊，他也，真的好愛他姐夫吧……正是因為愛，因為曾經義無反顧的信任，所以才更加無法接受愛的幻滅……
他就像一只迷失了方向的困獸，他緊張、害怕，慌亂無措，只好把近在眼前的她當做攻擊對象、好發洩他內心無邊的痛苦與苦悶……
只是，只是啊，陶知煦，你要知道，這個世間，就是會有這樣的不完美，所謂的，不如人意，正是天意啊……渺小的人類，又怎麽對抗得過天意呢！
沈蘭蘭閉上雙眼，任由淚水從臉頰邊滾落下來，盡管被陶知煦冤枉的感覺很不好受，但她一點也不想責怪他，她甚至還很體諒他，因為，從另外一個角度來看，她和陶知煦很難說不是某種同病相憐呢……
翌日，沈蘭蘭早早趕到公司，竟發現陶知煦也已經到了！
“陶知煦！難得你也來得這麽早！！”她高興地跑過去打招呼。
結果陶知煦冷冷轉過頭來的表情，瞬間澆滅了她的熱情，不過她還是努力地笑了笑，轉身準備回自己的位子，結果陶知煦突然一把抓住她的手、并将她用力扯到他的面前——
辦公室門口一陣喧鬧，一大撥同事集體走進來，大家齊刷刷看到了以下這一幕——
“沈蘭蘭，中午一起吃飯，不許跟別人約哦！”
陶知煦說完這句後，輕輕一笑，俯身靠近沈蘭蘭、在她的左邊臉頰上輕輕印下一吻。
“嗚哇！！！！”
在場所有人尖叫了起來，其中特別是小麗、更是激動得手舞足蹈：
“沈蘭蘭！哦，沈蘭蘭！”
在大家的哄笑聲中，陶知煦害羞地扭過身去，小麗跑過來不停追問他是怎麽回事，他只帶着一張漲紅的臉閃爍其詞，這反倒給大家造成了更加容易誤會的場面。
沈蘭蘭默默坐回自己的位置，她無視了所有人的熱議，心裏只輕輕回蕩着陶知煦之前對她說的那句：
“沈蘭蘭，我喜歡你，做我女朋友吧？”
她很清楚，陶知煦所說的都是謊言，他不過是——
想為他姐姐報複她罷了。
【未完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