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章
第 36 章
此時，沈蘭蘭正呆坐在浴室裏，她披頭散發，身上的衣服也濕漉漉的……
她問林松：
“部長，你在哪裏？”
林松說：
“我在外面，怎麽了？”
沈蘭蘭說：“家裏噴頭壞了。”
“噴頭？”
“嗯，正準備洗頭呢，噴頭突然壞了，現在浴室裏全是水——”
林松笑了：
“那你打維修電話啊！”
沈蘭蘭道：
“我不知道號碼……”
她說完，轉頭往浴室窗口的方向望去，小小的四方格子，一片青白……
林松在電話裏喊道：
“沒事！我這就過來幫你，你等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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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蘭蘭放下手機，朝天空的方向笑也似的、扯了扯嘴角……
林松挂了電話、沖上車，程大宇追過來：“林松你沒事兒吧？這麽急、要去哪兒？！”林松喊道：“沒事兒！這兩天辛苦你了，回頭我們再聯系，再見啦！”他砰一聲關上車門，車子如離弦之箭般飛馳而去……
林松一路踩緊油門，一路上，只要一看到紅燈，他就焦躁萬分——
“部長……噴頭壞了……現在浴室裏全是水……”
沈蘭蘭帶着哭腔的聲音，回蕩在耳邊，林松不禁想象沈蘭蘭此時的模樣，她站在水漫金山般的浴室裏，手持一只壞掉的噴頭，淚痕滿面，如同闖了禍的小孩般害怕無助……
林松越想就越發克制不住想要立刻奔向沈蘭蘭的心……
車到小區門口停下，林松一路飛奔至沈蘭蘭的家……
“沈蘭蘭！快開門！我來了！”
他甚至顧不及自己的手都拍疼了……
終于，門開了——
林松想也不想地直闖進去：
“浴室在哪兒？帶我去看——”
咚！
一顆腦袋重重地撞進他的懷裏，林松低頭一看，正是沈蘭蘭。
沈蘭蘭全身無力地倒在林松的身上——
啊……
終于有所依靠了……
她就像一條早就游累了的魚一樣癱在了溫暖的沙灘上……
好累……
好倦……
好想睡一覺，就這樣一睡不醒，把所有不愉快的事全都忘掉……
一股幽香鑽進她的鼻間，是林松身上的味道，讓人馬上聯想到松林、松枝，還有松果，好好聞的味道，讓人留戀，讓人想要永遠地刻在腦中、心中、全身上下的記憶中，啊，要是有種方法能永遠保存這香味就好了，以後只要想到了，就能随時打開來、再聞一聞，便如同林松又回到了她的身邊一樣……
“怎麽了，沈蘭蘭，不舒服嗎？生病了？要不要帶你去看醫生？”
林松在她頭頂處焦急地問着。
沈蘭蘭不理，突然間，她想像個任性的孩子般、盡情地沖林松撒野，于是她伸出雙臂、把林松的腰輕輕環住了……
林松的腰好細，後背也好薄……
他是不是又瘦了？在消失的這兩天裏，他是不是又因為忙着什麽事而忘記了吃飯，或是被什麽糟糕的情緒包圍了所以吃不下飯……啊啊！這個男人！究竟什麽時候才能學會好好地照顧自己！他知不知道，就算全世界的人都對他不滿意，她沈蘭蘭還是會關心他、在意他、生怕他過得不開心，又把自己困在焦慮、煩悶的愁緒裏走不出來……
林松見沈蘭蘭半天不應，越發擔心起來，他輕輕拍拍她的後腦勺、笑着說：
“沒事啦，沈蘭蘭，不就是噴頭壞了嗎？小問題！我保證，十分鐘就替你修好它！”
啊……
林松輕拍我腦袋的動作太舒服了，真想讓他就這樣一直拍下去……幹脆！讓我變成一只貓吧，這樣我就有資格可以一直賴着他、不需要離開他了……
但是最終，理智還是戰勝了情感，沈蘭蘭用力推開林松、故意板着臉說：
“你可不要吹牛哦！要是超過十分鐘還沒修好怎麽辦？”
林松哈哈大笑，拿手指刮了一下沈蘭蘭的鼻子說：“涼拌！有你這麽跟上門幫忙的人說話的嗎！”
沈蘭蘭輕哼一聲，把林松讓進屋來……
沈蘭蘭一路帶着林松走向浴室，林松只看了一眼便叫沈蘭蘭去拿工具箱……
沈蘭蘭回屋翻箱倒櫃，總算找到工具箱，等她走回來時，她看到林松高高地挽着衣袖正幫她打掃地上的積水，一時間，她愣住了，她怎麽也沒想到，有一天，她高貴如天神的部長，竟會在她家，幹這種粗活……
“拿來啦？給我吧！”
林松伸過手來，卻看到沈蘭蘭在發呆，于是打趣她道：“怎麽啦？不至于吧！平常工作失誤也沒見你這麽發怵啊！？”
沈蘭蘭哼一聲道：
“給你啦！一個修理工話還這麽多哦！”
“哈？修理工？！”
林松苦笑着搖搖頭、接過工具箱，然後蹲在地上、拿起壞掉的噴頭檢查了起來。
沈蘭蘭乖乖地蹲在旁邊看着他……
“部長？”
“嗯？”
“你這兩天去哪兒啦？”
“怎麽啦？”
“沒怎麽，随便問問，你愛答不答。”
林松回頭看了她一眼，溫和地笑了笑、又轉回頭說：“沒什麽，都已經搞妥了，接下來就回去上班了，怎麽？”他突然又回過頭來：“是不是我這兩天不在，部裏造反了？”
沈蘭蘭默默地搖搖頭，然後緩緩道：
“造反沒有，寂寞倒是有一點……”
“寂寞？……”
林松放下了手裏的東西，轉身面向沈蘭蘭：“其實，這兩天，我也老是會想到你、想要早點回來上班，不知怎的，最近我好像特別能感受到上班的快樂，是因為你在嗎，沈蘭蘭？”
一聽這話，沈蘭蘭的鼻尖瞬間酸楚起來，她大膽地望向林松的眼，眼神之深邃、就像想一眼望進他的腦子裏、他的心裏、他的靈魂裏……
究竟要怎麽做，才能把這個男人擁為己有呢？受不了了，已經受不了了，這種快要把自己撕裂的感覺！
“部長你就哄我吧！我哪有那種魅力，能讓你感受到上班的快樂！”沈蘭蘭故意賭氣地說。
誰知林松竟然格外認真的說：“我沒有哄你！我為什麽要哄你呢？我說的都是真的，沈蘭蘭，我甚至都舍不得提拔你，萬一你那麽優秀、被別的部門看中了、調走了，我可怎麽辦才好呢？”
沈蘭蘭哭了，兩行熱淚、奪眶而出，她因此急忙起身轉過去：“部長你不要開玩笑了！十分鐘已到，你還沒修好，就不用修了！”
“哎？那怎麽行……”林松急着起身，突然一陣頭暈眼花，他撲嗵一聲、摔倒在地……
沈蘭蘭趕忙轉身去扶他，這才發現，他的手臂滾燙，不知何時，他竟然發燒了，沈蘭蘭趕緊扶他到客廳的沙發上躺下。
“部長你先躺着，我出去給你買藥——”
可她剛一轉身，林松就從背後拉住了她的手——
“別走——”
“我很快就回來！”
“別走，陪我待會兒……”
他突然間變軟的語氣，讓沈蘭蘭的心也跟着變軟了，她無奈地蹲回他身旁、用商量的語氣說：
“你在發燒……”
“不要緊……”林松笑笑，“這兩天一直在燒，我都燒習慣了……”
沈蘭蘭聽得心揪起來，這時，林松又說：“我真的沒事，你陪我待會兒，說不定就能好了……”
沈蘭蘭不再說話了，她乖乖地挨着沙發沿坐下來、兩眼緊盯着林松瞧——
林松也緊盯着她看，眼神滿是哀楚，他拿手指輕輕地刮着沈蘭蘭的臉頰，然後說：“不用替我擔心，沈蘭蘭，像我這樣的人，早該死了、卻一直還活着，說明老天爺還不想收我……”
沈蘭蘭用力甩着頭說：“別說這種話好嗎？我聽了難受……”
林松點點頭，“好，我知道了，不說了……”
“嗯……”
林松拍拍她的腦袋，又輕輕順着她的頭發輕撫下來，他的兩眼仍在沈蘭蘭的臉上漫游着，像是要從那上面搜尋到什麽似的，許久過後，他重新開口道：
“實話跟你說吧，沈蘭蘭，其實這兩天，我是去幫忙操辦趙謙的喪事了……”沈蘭蘭大驚：“你是說趙謙他——”林松點了點頭，他微微咳嗽兩聲後，把臉轉向了窗口：“是的，趙謙走了，就在兩天前的清晨，他沒能挺過去、離開了……”
沈蘭蘭瞬間抓住了林松的雙手，然後，放在唇邊默默地吻着……
林松垂眉看着她，縱許着她的舉動，然後，他又輕輕地說：“我親眼看着他下葬，卻直到現在，還沒有實感，總覺得，我随時還能去找他，就像他以前、總是在我最失意的時候出現在我面前、然後笑哈哈地對我說：林松！來一起打球吧！……明明，我們還可以在一起打很多場籃球的，結果他就這麽走了、走了，再也不會出現了……”
沈蘭蘭淚流滿面，她的心已經痛瘋了，她更無法想象林松的心會有多痛，她小心地靠近林松，然後展開懷抱、把他輕輕摟進懷裏，林松的身體一靠近她、就無法控制地顫抖起來……
他們相擁着、頭頂着額頭……
“整場葬禮，知熙一直沒哭，她是那麽的堅強，簡直讓我想找一個安慰她的機會都沒有，可是，在葬禮結束之後，趙謙媽媽對她說了一番感謝的話之後，她終于哭了，她哭得幾乎是驚天動地的，可我卻覺得放心了，因為，能哭，就說明她已經接受了事實，這樣的話，她早晚就能走出來了，那時，我看着她想，在最後的日子裏，她應該是得到了她一直想要的幸福，那麽，我之前所做的一切，就都值得了……”
沈蘭蘭突然将雙眼瞪了起來，她幾乎是一字一句地問：
“那麽，部長你呢？”
“我？”
“你哭了嗎？”
林松沒有回答。
沈蘭蘭跳起身咆哮起來：
“部長你也要哭才對呀！你也要把憋在心裏的眼淚全都哭出來才行啊！不然的話，部長你又要怎麽走出來呢？部長要是走不出來的話，叫我、叫我可怎麽辦呢……”說着說着，沈蘭蘭突然俯身吻住了林松，她接近蠻橫地吻着他，像是要把此刻滾湧在她體內的所有憤怒、不甘全部傳達到林松的身上……
【未完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