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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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飯周密按照之前說的,拿着江浣做了一半的試卷開始看。

江浣文科方面沒有數學那麽糟,但也僅僅是看得過眼的程度。

但是周密卻是不同尋常的耐心,到最後江浣都有些不好意思,走之前連聲說了好幾句謝謝。

學校還要上晚自習,江浣把東西收拾好準備去教學樓。

見門口留着袋垃圾,他剛準備說話,就聽見身後的人說道:“我和你一起,順便丢個垃圾。”

江浣尋思平時不都是自己順帶拿下去嗎。

兩個人并肩走出,這時候太陽已經下山了,只剩天邊若隐若現的晚霞。

光影穿梭在樓道間,在江浣身上落下斑駁的碎影。

程景野走在江浣前面,“最近練習怎麽樣?”

“還,還行,”江浣手裏攥着書包帶子,随意說道,“能不摔了。”

“你摔了?”程景野捕捉到話裏的重點,上下打量着江浣,但沒見明顯的傷痕,“摔哪裏了?”

江浣沒想到程景野會在意自己的随口一說,指了指穿了校服長褲的雙腿,擺擺手說,“沒事,已經,快好了。”

但程景野并不買賬,拿着包垃圾袋蹲下/身來,“拉上去我看看。”

他的動作很快,站在對面的江浣愣了愣,只好彎腰把校服褲子卷起來。

他是前幾天摔的,從樁子上下來的時候剛好磕到了地上的石頭,血幾乎是瞬間飚了出來,所幸只是皮外傷,只是看上去有些嚴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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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景野湊近了些,細細觀察着江浣的傷,細密的呼吸落在江浣的腿上,癢癢的。

“你這個要上藥的吧,”半晌後程景野擡頭說,“帶藥了嗎?”

“在書包裏,”江浣點點頭,“吃飯,之前,擦過了。”

程景野看了他一眼,空出一只手小心翼翼地把江浣的校服褲子卷下去。

他嘆了一口氣,覺得這小子真能藏。從見面到現在,竟然也沒和他說過自己腿上有傷的事情。

“之後有什麽事,都和我說。”程景野輕咳一聲,語氣認真的說。

“嗯。”江浣點點頭,看着臺階上蔓延的青苔,想起剛剛在餐桌上,程景野和自己說的話。

似乎是怕他又像今天一樣隐瞞,程景野又強調:

“畢竟是我把你們帶進這個欄目,我是你們的負責人,有什麽事情都要第一時間和我彙報。”

這樣公事公辦的态度,他覺得最能唬住小朋友。

但江浣踏下臺階的腳步微頓,不知道在想什麽,回答道:“好。”

“行了,”程景野把垃圾袋丢進樓下的垃圾桶裏,拍拍江浣的肩膀,“上學去吧,下周六驗收,到時候我會在場。”

“好,”江浣鄭重地點點頭,一說起這個就幹勁十足,“不會,讓你,失望的。”

“不是讓我失望,”程景野笑笑,“不要讓自己失望就行。”

.

只要有事兒做了,時間對于程景野來說就過得飛快。

他帶着周密在縣裏玩了幾天,然後便把人送上了回省會的飛機上。

走之前周密提着行李箱有很多話想說,最後還是只留下一句:“真希望下次看見你,是在臺裏啊。”

聞言程景野忍不住笑了笑,“我盡量。”

兩人揮揮手,程景野就目送周密進了候機室。

送走周密,程景野收拾好自己立馬投入工作之中。和鎮上的龍舟賽事組長對接了項目,約好了時間和場地。

因為只是驗收節目,所以鎮上沒多少人知道這件事情,規模也不大。

只是三兩天程景野就安排好了一切,沒過多久,就到了驗收節目當天。

他站在表演場地裏,因為江浣之前受傷的事情,于是跟着工作人員檢查樁子的安全。

沒一會兒,他就看見了江浣的爺爺,以及他身後站着的江浣和另外幾個小孩兒。

江浣見到他的第一時間就急着打了個招呼,剛想說話,就被拉過去化妝了——畢竟是表演,程景野專門找了化妝師。

化妝棚很簡陋,就一個簾子拉着,竹竿兒先化妝,其他幾個人就各自換着衣服。

能在一個地方換衣服,看來江浣和他的小夥伴們相處得還不錯。

程景野移開目光,笑着打招呼,“爺爺。”

“這麽早就來了,”不知道是最近鍛煉了還是什麽,江浣爺爺看上去比之前氣色好不少,“他們幾個小子一直催着我早點出發,我還以為我算早的。”

“提前來看一下場地。”程景野回答道。

“不用緊張,”老人家說,“他們練習得多,默契度上來了,只要設施安全,基本上不會有什麽問題。”

“那還是您帶得好,不然他們不會進步這麽快。”

“是也不是,”江浣爺爺搖搖頭,“還是你給他們了機會,他們想練,自然也會卯足了勁兒。”

程景野看了他一眼。

“江浣這小子,嘴上不說,其實心裏比誰都想舞獅,”老人家搖搖頭,“這孩子也是苦,爸爸走了,媽媽又是個不講理的。其實他天賦很好,筋道又靈活,比小炎還要好。”

程景野點點頭,心裏想着小炎是那個竹竿兒還是自來卷。

“他在舞獅上執拗得很,小時候偷偷拿着我的行頭學,晚上摔泥地裏第二天早上才發現。前幾天也是,偷偷來練,結果摔了一跟頭,血呼拉岔的。”江浣爺爺回憶的時候眉頭擰成川字。

說到這裏,程景野頓了頓,他回憶起那天看見的江浣腿上的傷。

對方解釋說是練習的時候摔的,結果沒想到,竟然是偷練。

對于這次驗收,小結巴估計很緊張,畢竟他本來就是個膽子不大的小孩兒,甚至第一次見到程景野的時候都發怵。

“不說這些,”江浣爺爺意識到自己的話題有些沉重,“總之能有這次機會,我和孩兒們都很珍惜,老爺子我也很久沒有碰過那身行頭咯。”

說到這裏程景野笑了笑,心裏想着的還是江浣的事情。

這小子到頭來也沒說真相,那天下樓的時候還乖乖答應有事一定和自己說。

程景野覺得又好氣又好笑,還有些心疼。

還想說什麽,旁邊的工作人員就說領導來了,于是江浣爺爺揮揮手,去找竹竿兒他們。

畢竟牽連到了鎮上的文化項目,這次龍舟賽的主辦方也來了。

此時對方正襟危坐在離表演地區不遠的地方,穿着襯衣黑褲以及擦得锃亮的皮鞋,隔老遠就能看出那獨一無二的領導勁兒。

程景野懶得去應酬,于是交給了不遠處正在忙活的小高。

小高是部長調給他的助手,對方知道他的計劃後,在宣傳部裏撥了一個實習生。

明面上是跟着歷練,其實是部長的親戚。跟在他後面好彙報進度給上面,順便長長見識。

他這個身份,拿去應酬剛好,程景野樂得清閑。

他到處逛了一圈,确定沒有問題後,在領導面前任務性的露了個面,想着江浣他們化妝也快到時間了,朝着化妝師的方向走。

程景野的方向正好是那塊簾子的死角,什麽也看不見。

就在他走進的時候,簾子突然掀開,江浣從裏面走出來。

他已經換上了舞獅的專用表演服,這件衣服程景野不是沒見過,畢竟是他自己采購來的。

他當時貨比三家,從店家那裏知道表演服都長這樣之後就放棄了,挑了一件看得過眼的,但怎麽看都像中華小當家。

可是這麽件衣服穿在江浣身上,卻是別樣的風景。

少年微瘦的身量裹在演出服之中,收拾幹淨後的江浣不像剛遇見時那樣像個小髒包,白皙的肌膚讓火紅的演出服熱烈得刺眼。

程景野呼吸一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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