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那夜,咖啡館裏,顧如錦挂斷電話之後回轉過身,那個角落裏已經沒有了那個熟悉的身影,顧如錦匆忙地拉開館門,熙熙攘攘的人群裏,卻沒有了那抹身影。悠長幹淨的長街,清清淺淺,那些似流星般的街燈垂在兩旁,細碎的白色亮點,顧如錦第一次覺得B市的夜景是美的,美的令人心醉,咖啡館的牆頭鐘顯示已經是十點了,郝芷萱的電臺節目也應該進行了一半了吧,顧如錦陷落在舒适的絨面沙發裏神色黯然,好大一會兒才将郝芷萱等來,“你就不能換個地方,非要我在這兒等你。”

“這兒怎麽了”

“沒怎麽”顧如錦繼續垂頭喪氣。

“挺好的啊,又暖又安靜”

“嗯”

“你怎麽了啊怎麽一下轉性了什麽時候你改走頹廢氣質了”

“芷萱,我好像,呃......”顧如錦清了清嗓子,還是不知該怎麽說,因為連她自己也不明白她是怎麽了這一天的心煩意亂,只覺得心裏悶悶的,堵得她呼吸不順暢。

“你到底怎麽了”郝芷萱抱着咖啡杯,無比驚訝地望着眼前這個人,顧如錦什麽時候這樣慌亂不安過難不成說好玩什麽都不玩感情的顧家二小姐對誰心動呢“你看上誰了啊”

“沒有”顧如錦輕咳一聲,端起咖啡掩飾地說到,她怎麽可能會對誰動心呢

“那你這欲蓋彌彰,欲說還休的樣子,今天又充滿了傾訴欲”

“我什麽時候充滿了傾訴欲了”

“顧如錦,這大半夜的你到底說不說啊”

“說什麽我也不知從何說起,郝芷萱,心理醫生哪有你這樣當的”

“我現在不是早就已經不是了嗎”

郝芷萱做過的行業實在是太多,大學教師,心理醫生,再到現在的DJ,曾經一度顧如錦以為這個人的生命生活都是應該在漂泊中度過的,這點她和郝芷萱很像,都認為只有漂泊着的生命才是最好的生存方式,因為只有在路上才能遇到更好的自己,所以當她行走在東京擁擠的街道上與郝芷萱相遇時,兩人竟是不謀而合,沒有問對方的家世年齡,什麽都沒有,所以那時候顧如錦怎麽知道郝芷萱竟然還有一個同父異母的姐姐呢,而且和她們竟是完全不相道的兩個人,言談中才知兩人竟都是B市的人,待顧如錦回國之後,就常常地膩歪在一起,因為很多原因,郝芷萱很少向外人提起過她是傅家二小姐的事,所以如果不是太過于熟悉的人,都不知道郝芷萱原來是出自傅家的,這當中的個中緣由恐怕傅琅熙的母親是最清楚不過了,還好郝芷萱和她母親都不是争名奪利的人,要不光是傅家內部就絕不會如此的風平浪靜了,而傅琅熙所面臨的紛争也許就會更多。

“我哥喜歡你姐的事你知道吧”

“啊,全B市的人都應該知道。”

“可你姐好像從未動心過。”

顧如錦說完卻見郝芷萱饒有興致地盯着她看,“怎麽了”

“沒啊,我是在想你是關心你哥多一些還是關心我姐多一些啊”

“郝芷萱,你真八卦,以前我怎麽沒發現你那麽八卦呢”

“說真的,你是不是對我姐有興趣”

“你姐真喜歡女人”

“哈哈,看吧,我說你對她有興趣吧,你還不承認。”郝芷萱已經笑癱在了沙發裏。

“郝芷萱!!!”

“在”郝芷萱忙挺直腰板坐起身,強裝嚴肅之色也難忍心中的笑意,顧如錦什麽時候如此地出糗過啊,她連着急的時候都很少,怎麽說郝芷萱那半年的心理醫生也不是白當的,這個還是能看出來的。

“問你姐是不是真的很喜歡女人啊我很嚴肅地問你,你把你那好奇的八卦之心給我收起來,剛認識的時候怎麽沒見你這麽八卦,要是那時候知道,我才不會交你這個朋友呢”

“這個問題你直接去問她好了,你問我幹嘛啊”

“我問過了啊,她把我吼回來了。”

“哈哈,你活該”

“郝芷萱,你夠了啊,我等了你那麽久就是等來你奚落我。”顧如錦想着在這咖啡館等郝芷萱的時候那一瞬間看到傅琅熙的樣子,回首卻不見了人又是一陣失神的落寞,或許更多的是一種內心的惶恐和不安,只是她自己不承認而已,那樣驕傲的她會承認對誰動心呢這麽些年自己兜兜轉轉也從未對任何人心儀過,倒是那些黃頭發藍眼睛的青澀男子或是俊美修眼的金發女人對她動過情,更何況還是傅琅熙那樣一個人呢

“那你如此的糾結到底是因為什麽嘛你們顧家出什麽事了”

“你們傅家才出事了呢”顧如錦沒好氣地回到。

“我姓郝,我再三強調啊”

“不是,我就是來了解了解詳情,如果你姐真喜歡女人,我也好叫我哥早點死心啊,以免耽擱我們顧氏血脈傳承的時間啊。”

“這個我真的不清楚,你也知道我姐是一個把自己包裹地太緊閉的人,她的感情我了解的也許還沒有你多,你的調查資料上面應該寫的很清楚了啊。”

“沒有寫性向,我拜托你,你這妹也不知是怎麽當的,什麽都不知道,你是人家妹嗎”

“你別說我啊,你不也一樣嗎話說早就聽說過顧陌軒的大名,什麽時候你給我引見一下啊。”

“行了吧,他就對傅琅熙感興趣,再說你又不喜歡男人,你見他幹嘛”

“低俗,這個世界只有愛情嗎我只是想看看如今這個世界怎麽還會有這樣的癡情男,你老說我和我姐性格差異大,我好歹還和她是同父異母呢,你和顧陌軒還同父同母,人家癡情堪比楊過,怎麽你就這麽冷漠無情呢”

郝芷萱說了一大堆話,擡首一望,那人的目光渙散,兩人望着窗外,眉頭緊鎖的樣子,卻又突然的如釋重負,猛然拉過郝芷萱的手,“我終于明白是為什麽了”

“什麽為什麽啊”郝芷萱被她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

“明白我今天為什麽不正常了”

“啊,你也知道你自己今天不正常啊,那是什麽原因”

“我例假要來了。”

郝芷萱一口咖啡嗆在喉裏,顧如錦忙給她遞過紙巾。

郝芷萱好不容易把氣理順了,從旁邊喝了一口水,“所以呢”

“所以這一切的焦躁不安都是正常的生理反應。”

“顧如錦,你可以去死了,你在這兒浪費我的時間,我回家睡覺去。”

“回吧回吧,咖啡我請啊”似是終于想明白了,顧如錦如釋重負,又恢複了那一份無所謂的玩世不恭,起身拉過郝芷萱就朝門外走去。郝芷萱這一大晚上下了班還陪人,想着好不容易能撈點八卦回去吧,這人說她生理周期的煩悶反應,郝芷萱氣得半死,高跟鞋踩在寂靜的夜裏發出蹬蹬的聲響。

“喂,你別走那麽快啊,小心崴着腳。”

“崴着了也是你的責任。”

“我送你回去吧。”顧如錦一手挽着郝芷萱一邊說着,這兩姊妹終于有了相似的地方,氣性可真大。

郝芷萱拉過車門,重重地甩了進去,今早開到景泰花園,後來坐傅琅熙的車上班所以現在也只能讓顧如錦送她回去了。

入夜十分,綿長的夜在許多人的眼裏是令人空洞而不安的,将依然還在生氣的郝芷萱送回家,顧如錦才踏着夜色緩緩地開回去,她是不願再想了,這一切都是因為她的生理周期要來了,一定是這樣的。

翌日,傅氏大樓,各色人衣衫鬓影,大多踩着各種高跟鞋,偶爾有西裝革履的出沒,其實不用看那幾個赫赫發光的燙金大字,只是看這樣陰盛陽衰的職工分配規律就知道這是傅氏大樓無疑,全B市有哪家地産集團有這樣多的美女雲集,齊安然穿着一身套裝,簡單的線條,單一的顏色也被她穿的氣質高貴,胸襟上別了一枚別致的黑珍珠胸針,舉手投足間都是那樣的端莊得體,明眸皓齒,光亮照人,安然一直是溫柔而沉默的,這樣的好脾氣在傅氏得到了幾乎所有人的肯定,所以當休息兩周的齊安然口中呼出一口一口的白霧出現在傅氏大樓門前的時候,一聲一聲地“齊秘書早”齊安然微笑着點頭,表情都已經快僵硬了。

幾年了,早已形成了習慣,從家裏出門,繞過一段長長的青石板路,到了時節,青石板的中庭會開滿蘭花,濃郁的香氣常常讓她沉醉在路的兩旁而忘了前行,繞過青石板路,再走過兩條長長的街,就是傅氏大樓,那兩條長街裏有一個水果市場,每天清晨的時候,齊安然路過,都能看到琳琅滿目的水果,連空氣裏都有蜜汁的香味,心情好的時候,齊安然覺得這樣的日子都是慵懶而幸福的,就如同這個清晨,盡管很多結局都早已知曉,甚至都無力改變,但有些習慣卻早已經埋入了骨髓裏,繞過水果市場,有一家粥店,傅琅熙最喜歡喝裏面的牛奶藕粉,有時候興致來了會想要吃旁邊那家的蟹黃小籠和煲仔雲吞,夏天的時候會給她買銀耳蓮子粥,但是她不喜歡吃太甜,偶爾店家稍不注意給她多放了糖,她雖然不會說什麽,可那粥明明是甜的卻被她喝出了苦的味道,也是她齊安然,要是吳秘書給她帶的,指定不會吃一口。

只是今日,齊安然再出現在粥店門口的時候卻猶豫了許久,不知道愛情是否真的要去問是否值得,值得又怎樣不值得又如何呢,佛家說人生八苦生老病死,愛別離,怨長久,求不得,五陰盛,最苦就是那求不得。

齊安然回過神去點餐,卻沒了傅琅熙最愛吃的牛奶藕粉,呵呵,真是巧,齊安然合上錢包笑了笑,轉身離去,或許真的應該開始新的生活了吧。

作者有話要說:32度,太瘋狂了,夏天我可怎麽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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