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第五十五章

問世間情為何物,兩岸猿聲啼不住,晌午的太陽透過車窗,渲染了整個室內,像銀粉投灑在兩人的身上,盡管亮堂但卻不咄咄逼人。傅琅熙微紅着臉,遲遲未語,迷蒙的眼神裏有閃躲,可看在某人眼裏被理解成了欲說還休,又或者欲拒還迎。她擡頭等着她的答案,不過是以為一向在商場叱咤風雲的傅氏繼承人此時卻像個情窦初開的眉目少女,當然此情為誰生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了。

“今天的天氣已經不冷了。”傅琅熙撐起身子,想躲避顧如錦的觸碰,稀裏糊塗的冒出這一句。

顧如錦噗哧笑出聲,放開傅琅熙,正經坐回座位上,“傅琅熙,你什麽時候失敗成這個樣子,竟拿天氣來搪塞我。”

少了身上人的壓制,傅琅熙終于覺得眼前的空氣稀薄了些,似是得到了解脫,長舒了一口氣,她還沒有做好準備,完全沒有做好準備再接受一份愛情,應該說自阮昕妍之後,她從未再做過這方面的打算。

“你沒有開車過來”

“沒有”

“那你怎麽走到這邊來了”問出口,才開始後悔,她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我也不知道,莫名其妙就走了過來,看到你的公司近在咫尺,看到你的姓氏矗立在那裏,手不由自主的開始泛酸,你不問我是為什麽嗎”她側過頭重新審視着身邊的人,她還是在閃躲,她還是不願意面對,明明她在32樓的落地窗前看到了她,明明在她離去之後她竟下樓來找她,她還是不願面對顧如錦拽在手中的真皮座椅被她擰出一點點的印痕。

她又怎會不知道沒有誰能比她更能洞察人的心事,“你行事從來我行我素,我又怎會知你的緣由呢”

“傅琅熙!!!”她終是再也忍不住,所有的情緒噴薄而出,側身跨坐在傅琅熙身上,抓住她的雙肩,“我早上就對你說過,從今天起,你就是我的女人了。你是還要我重複一遍嗎”

“我想你搞錯對象了,我絕不會屬于任何人,就算有,那也只是曾經了。”傅琅熙輕輕推開她的手。

“為什麽”

“什麽為什麽”

“明明你已心動,明明你已關心我,為什麽不願面對”顧如錦不由地提高了音調。還沒有得到傅琅熙的回應,她頹敗的将後腦落回座椅上,閉起眼睛,轉過頭去,她有些累了,累的有些疲憊了。

傅琅熙望着她轉過頭去,早晨在那房子裏梳過的頭發有一些淩亂,她的頭發一定很柔軟,因為剛才她貼在她胸前的時候,她的發那樣的柔軟,像蝴蝶蘭的觸須輕輕地撫弄。她全身散發着幹淨的氣息,隐約着混合着薰衣草的花香,她雙手環胸,緊閉着雙眼,甚至已經不願再回轉過頭來,頭輕輕地挨在車窗上,第一次,她發現眼前的顧如錦身上有着孩子一般純真的氣息,讓人想擁入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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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琅熙輕嘆了口氣,将車緩緩地開出了三環。

她以為她睡着了,因為她分明聽見了她平穩的呼吸聲,卻不知她根本就未曾睡過,她睜開眼,出神地望着窗外有些明亮的天空,那種眼神裏,充滿了傷痛,疲憊,厭倦,孤寂的背影在那一刻突然地刺痛了傅琅熙的眼,驚覺到她馬上要回頭,傅琅熙立馬掉轉了視線,眼睛直直地望向前方亂七八糟的車流。

“今天一早你就知道我會見什麽人,對嗎”連這樣的問話都問的有些低喃,可以想象說話人的情緒是多麽的萎靡不振。

“嗯”

“你比我還先見到她們對不對”

“嗯”

“你為什麽不對我說”顧如錦挑着眉。

“你的事也許你并不想別人插手進來。”

“是嗎可是你讓齊安然把那些記者打發掉了,你覺得你還沒有插手進來”

“誰給你說的”傅琅熙顯然對這個問題沒有設防過,她叮囑過齊安然別讓顧家的人知道她們涉足進來過。她相信齊安然對她的話的順從力,那就很有可能是顧陌軒說的了。

“你擔心我”顧如錦轉過頭,面對着傅琅熙,後背倚在車窗上,沒有動彈。

傅琅熙望着自己的手腕,拍了拍方向盤,不置可否。

“傅琅熙,什麽時候,逃避竟成了你的作風難道我一直以來欣賞和愛慕的女人竟是一個不敢面對自己的心不敢面對自己感情的膽小鬼嘛”

“顧如錦,激将法是最卑劣的一種招數了。”

“對我來說,招數沒有是否卑劣之分,只要能贏的招就是好招。”

下午兩點,車行駛在三環外,不知道是什麽時候,顧如錦低喃到:“所以你已經知道我并非顧家的親生了嗎”

傅琅熙握着方向盤的手頓了下來,側過頭望着她,她将車窗搖下來了些,兜裏的煙似乎被壓折了,她縷了縷,煙灰彈出去,彈出了一圈的雪花掩月,是誰說紅顏彈指老,剎那芳華,最近她是真覺得自己老了,還未到三十的年齡,那種械實落墨般的喟嘆。

“人生有些事情絕不會以人的意志為轉移的,沒有人可以選擇自己的出生,生時是怎樣的命,不過是在這條命上枝繁葉茂而已。”

“學哲學的女人不會可愛的,琅熙”顧如錦伸出手握在方向盤上那雙冰涼的手上。

五指冰涼。

不知何時,覆蓋在她手上的纖細手指竟從她每一根指縫中穿過去,白嫩細滑的握着她,“顧如錦,你知道兩個女人相愛并沒有未來。”

“未來是什麽東西”

“你知道我所說的意思。”

“如果現在換做是你口中那個阮什麽人,你也是這樣的回答嗎”車內真皮座椅的膻味、空調風口吹出的夾雜着兩人身上的香氣,空氣瞬間冷靜了下來,暧昧斜躺在眼神裏,除了風情萬種,更是那樣的默默無訴。

傅琅熙粉頸低垂,雙眼閃過不容察覺的哀傷,而又瞬間恢複了過來,“顧如錦......”

話未出口,又見那樣的側臉,這樣的角度看過去,她的眼角幾乎橫斜入鬓,風吹發絲,不知是萬種風情,還是風情萬種,心突兀地漏了一拍,卻早已是再開不了口說出任何冠冕堂皇的謊言,只是低着頭,瘦削的下巴看了讓人心疼,CD裏放着一首老歌,依然還是那首《片片楓葉情》,顧如錦忽地轉過身,唇齒相依,傅琅熙猛踩剎車,“我想和你在一起,不要想未來,未來讓我來想”溫熱的氣息噴在傅琅熙的臉上,就如這日的陽光一樣,足夠的亮堂,卻不咄咄逼人,奇怪,她怎麽會不覺得咄咄逼人,她依然低着頭,剛被顧如錦親過的地方還殘留着她獨有的薰衣草香味,“你應該知道我習慣掌握自己的未來的。”人顧如錦的似水柔情又傾刻間被心急火燎地熄滅了。

後面的車拼命地按喇叭,是那樣不耐的,煩躁的,就在這喧嚣的震天響裏,她也開始不耐煩起來,有些氣急,含住傅琅熙的下唇,輕輕掃過她的貝齒,她呆愣地任由那人吻着她,從昨日到今天,她已親過她幾次後面的車按地更加的火急火燎起來,她聽而不聞,只顧着一點一點地親吻她,細細密密的吻落在她的眉間,她的鼻翼,她微閉着眼,雙手緊緊抓住真皮座椅的邊沿,大腦一片空白。

終是忍不住後面一長串喇叭的聒噪聲,她放開她,端坐回去,傅琅熙紅着臉,重新将車開出去,卻有些手足無措,車卻開得很快,在三環外風馳電掣。顧如錦眼見她将車開得越來越快,越來越快,她只是想讓她先平靜下來,伸出雙手握着傅琅熙搭在方向盤上的手,“琅熙,你可不是開快車的人,雖然這是殉情的很好方式”哪只這樣的安撫方式不過是讓身下的人更加的慌亂而已,索性掙脫顧如錦的手,從她手臂裏轉了過來,意欲串到顧如錦的座位上,這可把顧如錦吓了個半死,慌忙起身,手搭在方向盤上,弓着背換到駕駛位上,腳和傅琅熙換了個位置,“親姑奶奶,沒有你這樣玩的啊”待落座之後,顧如錦的額上驚出了一頭的冷汗。

倒是肇事者一臉的波瀾不驚,只是雙手交叉放在唇邊,一臉無辜地望着顧如錦。還好剛開出四環之後,傅琅熙就開啓了定速巡航,要不這姑奶奶玩這一套非得弄出人命來不可,“傅琅熙,我警告你,以後這樣限制級的動作你給我扔太平洋裏去,我沒想到傅氏的唯一繼承人竟然如此的不珍惜自己的命。”

顧如錦氣惱地将車停在一旁,打開車門抽了一根煙,轉過車身,将傅琅熙牽了出來,午日的暖陽開始有了溫度,B市四環外已是郊區,她拽着她的手繞過去,踏在滿是梧桐樹葉的小道上,郊區的空氣要清澈的多,空氣裏都能看到細致的微塵,像是一道一道的金粉,太陽透過樹葉篩出無數的細斑,她們踩着一圈一圈的光暈踏過去,那些細小的光斑像一只一只細小的蝴蝶,栖在那裏,一腳踩過去,它又飛走了,傅琅熙總有些恍惚的感覺,而此時走在前面的人,內心卻是狂喜不安交相輝映着,像是擁着那樣的半疼半喜,牽着她的手,就這樣走過這一生就好了,她是不安的,因為自己的身世不明,而今她已不再是顧家的親生子女,那她的生父生母又是誰今日找她那人必然有着不可分割的關系,她都知道,只是讓她緩一緩吧,只想牽着她的手,走過那些由歲月和風塵堆積的地方,心裏密密的細泡緩緩地一個一個地冒出來,又難受又好受。

作者有話要說:作者有話說:“就是千言萬語憋在心裏,悶死我得了,這幾章寫的真糾結,看來我是真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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