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第一百一十章
翌日的早晨,陸之珊醒來的時候,身邊并沒有人,喬曉語在沙發上躺了很長的時間,四月,甘霖陣陣,每一寸土地都似乎被晶瑩的液體滋潤着,甚至百花盛開,争奇鬥豔,喬曉語呆坐在沙發上,對這一切熟視無睹,很長的一段時間裏,都處在思維真空的狀态,她不知道自己怎麽了還是覺得未來空無一物,讓她看不到希望,甚至出路。
牆上的時鐘快敲到八點,今天是傅氏的重大日子,她終于神魂回歸般從沙發上彈起來,陸之珊在浴室裏洗澡,她在浴室裏耗了很長的時間才穿着浴袍出來,坐在喬曉語面前,面對她,帶着一種小心翼翼的謹慎,今日一早竟不見她,這麽多年從未有過的情景,她幾次蠕動嘴唇,卻什麽都沒說,也不知該從何說起。喬曉語望着她,而後又低下頭去,不知道該怎麽開口。
最後還是喬曉語有些讨好的聲音打破了沉默:“我.......我只是有些憋悶,我想自己安靜一下,也許能想明白一些事情。”
陸之珊“嗯”了一聲,她覺得有些口渴,出了客廳,把喬曉語一人留在了卧室,在客廳磨蹭了一會兒,心裏隐隐的有些不安,她覺得自己的情緒被喬曉語感染了,或許這麽多年早已被她同化,起初那個理智而清醒的陸之珊逐漸變得狂躁不安煩悶,她總是很好的将自己的情緒隐藏起來,把最本我的特性深深地隐藏。她接水,有水燙在手背,她本能地驚呼出聲,可這次喬曉語卻沒再出來,或許是她沒有聽到,又或許她只是不願再關心和心疼她,當兩人深愛的時候,就連稍微大一點的風都怕吹疼了她,傾盆大雨,讓她站在原地別動,跨過兩個區都來接她,當年複一年,所有的風吹草動都沒有辦法再激起心中的波瀾,大雨的時候,不過是提醒你記着帶傘,僅此而已。陸之珊拿過紙巾擦了擦手上被燙紅的地方,然後大口大口地喝着涼白開。
走進卧室的時候,喬曉語還坐在床上發呆,看到陸之珊進來,像是沉澱了許久的情緒,緩緩地說出:“楚阿姨身體康複差不多了,我,我要搬過去住了。”
之珊把手背在身後,擡頭望了望她,而後點了點頭,面無表情的別過臉去。
喬曉語起身,簡單收拾了下,就出門了,走廊靜而空,回響着她的腳步聲,她想起初時的自己,是那樣欣喜若狂地牽着之珊的手,雀躍着,欣喜着,像滿世界都是絢麗的煙火,她以為她住進來,每日每夜地守着她,就這樣,就可以白頭到老,相守一生。她的每一個表情,每一個動作,都那樣深刻地印在心裏,最初的幾天,她徹夜徹夜的不眠,只是那樣的看着她,近乎貪婪地注視着,就連每一根眉毛都那樣清晰和真實,她想眼前這個人,這輩子都可以和她在一起了。而此時的自己,是多麽的倉皇和狼狽,她是要結婚的,她可以改變自己,卻改變不了之珊。未來在哪裏呢
她只是一路走着,往坐車的地方走去,過馬路的時候,想起這些年的林林總總,不遠處有洋蔥味飄灑過來,今日的朝陽混合着洋蔥刺激出來的淚水,那也不過是基于眼角膜出于生理排斥的辛辣氣息。
有人拍她的肩膀,她本能地回頭,連眼角的淚水都還來不及擦,岑子筱那張妖冶的臉湊在了鼻根處,“這一大早怎麽就這麽苦情呢和你的高傲女朋友分手了”最後一句很明顯是貼在了耳根說的。
喬曉語從來都不把岑子筱放在眼裏,當初是她引進傅氏的門,但總有些莫名其妙的關系迷漫在兩人面前,特別是天臺那次強吻,讓她唯恐避之不及,她好幾次上齊安然那要求調離崗位,齊安然都說時機還不夠成熟。
岑子筱穿一件素色旗袍,旗袍外罩了格子的大衣,頭發挽起來,如果不是這張臉白皙嫩淨,該是風塵中的花魁了,喬曉語心裏不無惡毒地想。
見喬曉語不搭理她,岑子筱也沒繼續追問下去,“你就穿成這樣”岑子筱上下打量了她一番,一身休閑運動打扮。
“有什麽問題嗎”
“你準備這一身參加今晚的晚宴”
“嗷.......”她忘了今晚是傅總的生日晚宴。
傅琅熙三十歲的生日晚宴,本來按她的性格,并不想大肆張揚,甚至連家宴都不想參加,只是沒辦法,外公沈望真十五年之後回國,要求至少傅氏員工及沈家人參加。
傅琅熙兩個舅舅已于昨日晚上到達B市,說來這兩個舅舅真是不一般的奇才,二舅舅沈冰是某軍區總參謀部重量級人物,授中将銜,門生遍及全國。小舅舅卻是最不務正業的一個,混跡黑道,在紐約要風得風,要雨得雨,而如此黑白分明的狀态卻是相安無事,相比下來,傅琅熙的母親沈心自嫁給傅秦羽之後消停了許多,安安心心地做傅太太。
2008年4月8日,天空清空萬裏,絲毫沒有一點委屈的跡象,今日的天特別藍,傅琅熙本不是一個喜歡過節日的人,卻一早被叫起來吃了壽面,因為顧如錦犯下的罪過,她放言,一個星期都不她那兒去,從來都是說到做到,哪知上有政策,下有對策這句話被顧如錦爛熟于心,一周的日子,她跑到景泰花園蹭了三頓飯,而且一次比一次厚臉皮,沈望真他們因為不待見傅秦羽,都不踏進景泰花園的大門,于是偌大的別墅還是和往常一樣只有她們幾個人,料是她怎麽得不待見傅母,她也笑臉相迎地一聲一聲喊得那個清甜,随意編造的故事,繪聲繪色,講到緊要處一驚一乍,抑揚頓挫,繞是傅琅熙知她編造,也跟着提着一口氣,更別說沈心傅秦羽兩口子聽得那個聚精會神,本就對顧陌軒有着好感,愛屋及烏,就連顧如錦,也是憐愛的緊,哪知真正的大灰狼就在身邊。
生日的前夜,她賴着不肯走,非要擠進她的房間。
“我今晚不想回去。”顧如錦關上門,将她圈進臂中。
傅琅熙無奈地笑笑,算是默許了她的無賴。
顧如錦将她抱在懷中,輕輕拉開她的發帶,幹淨的長發讓她忍不住去感受發絲的順滑和柔軟。她把鼻子湊過去,重重地嗅着傅琅熙頭發間的味道,甜甜的花香,清淡卻不濃郁,“寶貝,明天是你的生日。”
“嗯”傅琅熙微笑着望着她,深邃的眸子若有深意,她已提早送過禮物裏,火柴盒,空運過來的玫瑰,還會有什麽花樣
顧如錦從兜裏摸出一個禮盒,大粒大粒的鑽石,裹在黑絲絨裏,閃亮剔透如同淚滴,怎麽看都賞心悅目。她将禮盒放在傅琅熙手中,輕輕吻上她的額頭:“生日快樂”,而後放開她,拐過牆角來到一架平臺三角鋼琴。
“你會彈什麽”
傅琅熙笑了笑,沒說話,坐在琴邊,優雅地彈着一首舒緩輕柔的曲子,叮咚的琴聲在指間流瀉,鋼琴優美的旋律回蕩在整個卧室裏,顧如錦站在一旁看着她,月光灑在她漆黑的頭發上,也灑在漆黑的鋼琴上,有一種如夢如幻的感覺,每一個音符輕盈地跳躍在琴鍵,她湊在她身前,低下頭,氣息癢癢地噴在耳朵上,吹拂起她頸中的碎發,傅琅熙有些閃躲,她伸出手,握住她的指尖,在黑色的琴鍵上指引揮舞着。
敲門聲打斷了一切,傅琅熙輕輕推開她,傅母站在門邊,端來糖水:“你好久都沒彈琴了。”
顧如錦識趣地站在一邊,像一個賢良淑德的良家婦女,矜持,守婦道,許是因為傅琅熙取消訂婚的事,傅母對顧家總有些歉疚,于是愈發對顧如錦好起來,于是本來風花雪月的浪漫景象被傅母打斷,顧如錦心裏百般不願意,還得恢複人間煙火地向傅母道謝。
繼傅母前腳離去,顧如錦馬上恢複了花花腸子的本性,把臉貼近傅琅熙懷裏,磨蹭着,貼着她的恥骨,用一種極具煽動力的聲音呢喃:“我不喜歡你媽,她總是打擾我。”
傅琅熙望着她如此受的表情,有意挑逗:“她打擾你什麽了”勾起她的下巴,詢問。
“打擾我做有愛的事情。”顧如錦伸開雙臂,在傅琅熙唇角親了一下,笑眯了眼。
“你笑什麽”
“琅熙,你的生日願望該不會是做一回攻吧”
“所以,你會讓我如願以償的,對嗎”傅琅熙關了床頭的燈,她的臉籠進黑暗裏,顯得隐隐灼灼。
翌日的早晨,傅琅熙一邊吃着長壽面,一邊想着昨晚的總總,笑意竟自然地從嘴角流露了出來。
“小姐,有位先生要見你。”王媽喚醒了沉醉中的傅琅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