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29章

定下了日期, 後面的流程就快了起來。

期間阮新燕也來過祝安安家裏一次，跟秦岙一起來的。

前期兩人孩子商量婚期她沒參與，後期她這個家長當然是得來主持大局的。

而且還是兩家人裏唯一的家長, 阮新燕忙得腳不沾地。

這年頭結婚流程幾乎都差不多，好些小年輕甚至沒有處對象的環節。

媒婆上門帶人看一眼，沒問題就選個日子正式定下, 然後開始準備結婚事宜。

祝安安跟秦岙兩人後續流程也差不多，阮新燕定了下禮拜二帶楊婆婆上門。

天氣越來越冷, 上工早就停了, 距離下禮拜二還有幾天。

祝安安雖然沒有家長, 但是有阮新燕這個未來婆婆幫忙忙前忙後，她自己倒是沒有那麽忙。

反正有空閑的時間，她就想着去把之前撿來的兩頭大野豬處理了。

她前段時間晚上一有空的時候，就跑進老房子裏弄, 收拾倒是收拾出來了，就是一直堆在那兒。

結婚要買的東西多，花的錢也多, 剛好處理了也可以鼓一鼓錢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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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早上, 祝安安吃完早飯以後, 自己搗鼓了一點藥出來, 給兩個小孩喝了, 叮囑兩人就待在家裏別出門。

因為倆小孩這兩天都有一點輕微感冒，估計是因為天氣一天天地變冷，這倆人又時常往外面跑, 跑出一身汗來, 一冷一熱的就着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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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很嚴重, 就是有點沒精神。

這會兒時間已經不早了, 不用上工以後本來就起來得晚，再耽擱一會兒，很快都半上午了。

估摸着中午應該回不來，祝安安早飯煮得多，倆小孩中午熱一熱就可以吃。

把家裏安排好後，祝安安背着背簍就出門了，雙腿倒騰得老快。

今天王大爺是要趕牛車去公社的，不過她這個點出發，人早就走了。

而且現在不上工以後去公社的人多，即使早出發也不一定擠得上位置。

秦岙昨天跟她說有事這兩天可能不在家，估摸着自行車人肯定是騎走了。

祝安安也沒去秦家看，反正都走了幾個月了，她都走習慣了。

路上，畢竟還沒下雪，天氣沒有冷到需要窩在家裏不能出門的程度，出來活動的人還是挺多的，有些人往山裏跑，有些人往公社跑。

祝安安遇到好些鄉親，熟悉的就說兩句話，不熟悉的點個頭就算是打招呼了。

剛好遇到王嬸兒，祝安安被拉着多說了一會兒，主要是人問她有沒有需要幫忙的，要的話就吱一聲。

祝安安暫時沒有，跟王嬸兒道了謝後，她才走出沒多遠呢。

旁邊一個小路拐角處，突然聽到有小孩喊她，“姑！大姑姑！！”

祝安安扭頭看去，就看到了二堂哥祝康安的大兒子黑蛋。

穿着個黑色的衣服，臉蛋也黑不溜秋，據說這小孩就是因為生下來的時候太黑了，才取了這個小名。

祝家這邊的基因都挺白的，黑蛋随了他媽。

平時這小孩也不咋來她們家玩，鐵蛋來得多一點，因為鐵蛋幾個親哥堂哥嫌他小，跑得慢，都不跟他玩，鐵蛋就一直跟小石頭還有幾個四五歲的小孩玩。

祝安安看着湊過來的小孩問，“咋了？找我有事兒啊？”

她想不出來這小孩兒找她能有啥事兒，莫非是大伯娘找她有事？那也不能夠，她有事一般都是派鐵蛋來。

小黑蛋神秘兮兮地東張西望完後，才湊到祝安安跟前。

祝安安被這小孩滴溜溜轉的眼珠子逗笑了，配合地彎腰把耳朵湊了過去。

黑蛋很小聲，“是大事！”

祝安安也小聲問，“什麽大事啊？”

黑蛋：“我跟狗娃子他們前幾天看到知青點的唐知青和範知青，在你家周圍轉悠，就今年新來的那兩個，鬼鬼祟祟的，看着不像好人。”

沒想到是這個事，祝安安愣了一下。

不管是女主，還是那四個知青，她其實都沒怎麽跟人打過交道。

有點交集的就只有孫厚，不過這人已經很久沒往她跟前湊過了。

其餘三個，錢炬這人精打細算到了極致，雖然有點奇葩，但确實是除了女主外，還算好相處的，畢竟別人占不到他便宜，他也不會去占別人便宜。

另外兩個，唐水芸和範鲢手腳都不太幹淨，唐水芸這毛病更是一來就被冉玲珑戳穿了。

老知青對她都有防範，估計後面都沒得逞過，這是日子難過，所以盯上她家了？

祝安安低着頭跟黑蛋腦袋湊在一起，“你們啥時候看到的？”

黑蛋悄咪咪：“就前幾天，唐知青轉悠過一次，那範知青也轉悠過一次，這兩天都沒有了。”

祝安安想了想又問，“就在我家轉嗎？”

黑蛋一臉‘你怎麽知道還有別人家’的表情，“還有冉知青家，就以前王麻子叔家。”

祝安安聽到這話了然地點了點頭，看來這兩人确實是一閑下來就想搞點事情。

要上工的時候沒時間，想偷摸點東西也搞不了。

這是看中了她們家位置偏，家裏人還少啊。

她記得原著裏，這兩人是被女主收拾了的，但是時間線好像不是現在，要往後一點。

不過現在這發展跟原著已經差了十萬八千裏了，不能完全參考。

祝安安低頭看着面前的小黑蛋，問道：“你跟冉知青也說了？”

黑蛋嘿嘿一笑，眼珠子轉來轉去，看着就像個鬼機靈。

祝安安一看這副模樣還有什麽不明白的，輕聲問：“她給你好處了？”

黑蛋像做賊一樣瞅了瞅四周，特別小聲：“給了我三毛錢，姑你可不準給別人說啊，我當你是自己人才跟你說的，這是我的私房錢。”

祝安安勾着人肩膀，一副哥倆好的架勢，“保證不說。”

祝安安又問：“她還請你幹啥了嗎？”

兩個腦袋湊在一起，黑蛋繼續小聲：“說讓我幫忙盯着點，有動靜再跟她說。”

祝安安了然狀，冉玲珑上輩子在村裏生活了好些年，有些事情比新知青摸得透。

比如，村裏半大的小孩可能比有些八卦嬸子知道的小道消息都多。

因為他們已經到了知曉一些事情的年紀，還沒事的時候就整天在村裏到處亂竄，仿佛有用不完的精力。

三五成群的，我看到啥跟你說說，你看到啥給我講講，一來二去，知道的可不就多了嘛。

而且小孩子小小一只，有時候往角落裏一蹲，說閑話的大人還真可能發現不了。

唐水芸跟範鲢顯然還沒有摸透這些潛規則，冉玲珑卻已經運用得爐火純青了。

想到這裏，祝安安從兜裏摸了摸，摸出幾顆糖遞給黑蛋。

黑蛋下意識接過，“姑你給我糖幹啥？報酬啊？咱們自家人，我免費給你消息！”

黑蛋話剛說完，發現自己姑又掏了三毛錢遞過來。

祝安安塞黑蛋手裏，“你沒事的時候也幫姑盯着點，尤其是我不在家的時候。”

黑蛋盯着三毛錢，然後很不舍得還回去了兩毛，“咱自家人，姑我收你一毛就行。”

祝安安把那黑不溜秋的手推了回去，“行了，別跟姑客氣。”

黑蛋又掏了一毛塞過來，“那姑你給我換成糖行不行？你請我盯，那冉知青也請我盯，我一個人沒有四只眼睛啊。”

“我給狗娃子他們兩顆糖，他們就能幫我幹一天。”

祝安安看着這黑不溜秋的小臉蛋感慨，“你這中間商賺差價有點厲害啊。”

黑蛋沒聽懂，“啥意思啊？”

祝安安在口袋裏摸了摸，實際上是在從老房子裏摸，摸出來十顆糖遞給黑蛋：“誇你機靈呢。”

黑蛋又嘿嘿一笑，有點小驕傲，他也覺得自己可機靈了。

姑侄兩個交易完，祝安安又說，“今天就幫姑盯着點啊，家裏就石頭跟小然。”

黑蛋拍了拍小胸脯，一臉自己很靠譜的模樣，“你就放心吧姑，咱倆誰跟誰呀，保證盯得緊緊的，她們要是敢翻進去偷東西，我就讓狗娃子他們去喊人，讓我爹跟大伯他們來，一下就能給人摁住。”

祝安安：“行，姑信你。”

說完，祝安安看了看天，已經不早了，交代了黑蛋幾句就往公社走去。

一路上祝安安都在思考唐水芸和範鲢這兩人，偷東西這種事情，不抓個人贓并獲沒辦法處理。

原著裏，唐水芸剛開始跟冉玲珑的矛盾，也僅僅只是，今天悄悄抓一小把糧食，明天偷偷抹一點肥皂，這種程度真是不好處理。

她也總不能因為人盯上了她家，就天天守在家裏。

這種就很煩人，不過從黑蛋的說法來看，這兩人還是盯着冉玲珑更多一點。

想也是，她前有把三個小毛賊打斷了腿的壯舉在先，現在還有個一看就不太好惹的對象。

相比之下，冉玲珑那邊就只有她跟一個老太太，怎麽看都是冉玲珑那更好得手一點。

可惜這兩人不知道女主早就把人摸得透透的了。

耽擱了那麽些時間，祝安安一路走得飛快，她其實沒怎麽過多擔心人會翻進去偷東西。

畢竟偷也偷不到啥，家裏沒人的時候，各個房間都上了鎖，唯一沒上鎖的就柴房了，人總不能翻進去偷兩捆柴吧。

而且值錢的東西她基本都收進空間裏了，之前那放了八百塊錢和小黃魚玉镯的盒子，她也早就在那三個小毛賊事件過後，就收進了空間老房子裏。

剛來的時候沒放是怕空間出什麽意外，而且那個地方藏得真的是很隐秘，她這個知道的人當時都摸索了好一會兒。

但是再隐秘那也是在房梁上，沒有老房子來得安全。

連麥乳精啥的，祝安安平時都是放在空間裏的，喝的時候就洋裝是從她房間裏拿出來的。

兩小孩都很懂事，從來不會進她房間亂翻亂看。

進去看了也沒事，畢竟房間裏裝東西的箱子也上了鎖，雖然裏面其實壓根沒啥東西。

這倒不是她後來買的，這是以前就有的。

她們家啥都不多，就鎖多。

這年頭給箱子上鎖的情況還是很常見的，家家戶戶放糧食的櫃子幾乎都有鎖。

有時候防外人，有時候防自家人，清塘大隊沒分家的人家還是挺多的。

家裏人口多，除了矛盾多以外，有時候也是有好處的，就好比，幾乎時時刻刻家裏都有人，沒看唐水芸兩人都沒盯着別人家麽。

祝安安一路想着這兩人的時候，不知道這兩人其實也念叨了她一下。

念叨的內容不是別的，就是唐水芸在跟範鲢說，祝家不好下手。

她可是在祝然然脖子上看到過的，繩子底下綁了好幾把鑰匙，這說明裏面的房間都有鎖。

而且那房子院牆也有點高，她來來回回看了好幾圈都沒有找到合适翻牆的地方。

本來還以為祝家要辦喜事，家裏好東西多，她能輕輕松松順點呢，結果好東西沒看到，她倒是先看到秦家總是有人往這邊跑。

這樣太容易被發現了，還是冉玲珑那邊合适一點。

她那天都看到了，人晚上出去背了一個大背簍，看着沉沉的，裏面好東西肯定不少。

說起冉玲珑的時候，唐水芸眼裏閃過一絲怨恨。

她想不明白，她明明做得很小心的，就拿了一點點，怎麽可能會被發現呢，她以前在親戚家都是這麽幹的，從來沒被發現過。

想到這些，唐水芸直接就跟範鲢商讨起了，怎麽趁着冉玲珑不在家的時候，把那王老太太支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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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邊，祝安安不知道兩個炮灰要跟女主對上了，自己家也沒了潛在風險。

她正裝扮成個老太太，背着背簍，走街串巷。

一回生二回熟的，現在的她已經不是當初那個要愣一下才能接上戲的老太太了。

一熟練起來，動作就很快，她是想今天一天搞定的，兩頭大野豬呢，可不少。

她在之前已經分好了塊，換一個地方就再從老房子裏掏出來一點。

主要還是換一些家裏沒有的東西，布啊什麽的一直都是稀缺貨。

還有各種票，鄉下不像城裏的工人，每個月會發福利票，鄉下沒什麽票據來源。

她們家消耗又多，像什麽油票肥皂票什麽的，用一張少一張。

工業票祝安安也換了不少，她一直很想買個手表，看不了時間真的是很不方便。

奈何一直沒有遇到手表票，這玩意兒城裏的工人也不見得能分到，稀缺貨會拿出來賣的人更少。

她之前去供銷社問過，用工業票也可以，就是要的數量多。

她沒那麽多，這次倒是差不多能湊齊了。

沒有票也沒有她想要的東西的話，祝安安都換成了錢，肉食站豬肉五毛錢一斤，就這還有些人家半夜跑去排隊都不一定能買得到。

她悄悄看到過，別人換的都六七毛，她也差不多都是這樣。

純肉的就七毛，帶骨頭的就五六毛。

半天忙下來，給祝安安累得夠嗆，中午飯都沒去吃，就吃了點老房子裏的零食。

這玩意兒拿不出去，祝安安一般都是累的時候悄悄掏一點來吃，本來也沒多少，現在就剩一個底兒了。

好在收獲還是頗豐的，一頭大野豬換完，她買手表的錢有了，票也夠了。

期間祝安安還換了一次形象，一會兒老太太一會兒大嬸子的，反正都是包得親媽不識。

現在天氣冷，她裹着頭巾一點也不突兀，大街上好些上了年紀的人都是這個造型。

下午，祝安安看了看天色，不确定是幾點鐘，但應該不算很晚，便想着再處理一點後再回去。

祝安安這一次是灰色頭巾老太太扮相，繞到了機械廠附近，上午的時候沒來過這邊。

再又換了一些票後，祝安安被一個矮個老太太叫住了。

矮個老太太說她有一些紅布，問要不要換，本來是準備給孫女結婚的。

結果男方在聘禮問題上突然反悔，以為定了日子就能拿捏她們了，這種惡心的人家不嫁也罷。

婚結不成了，那布放家裏指不定要放到啥時候呢，還不如換點肉給家裏小孩補補。

一到入冬肉食站的肉就搶得厲害，有些人怕過年的時候搶不到，提前好久買，買來就腌上，也不會放壞。

這樣總比因為搶不到，等過年的時候只能聞着別人家的肉香下鹹菜好。

這種事情每年過年都有，還不少見，多的是拿錢買不到東西的人。

矮個老太太家裏人去排隊沒有買到肉，本來是想出來碰碰運氣的，沒想到真的碰到有換肉的。

野豬肉也行，野豬肉也好吃。

祝安安也沒想到居然能碰到有人拿紅布出來換，還是好的，沒瑕疵的那種。

紅布她需要啊，可以拿來做衣服，做喜被什麽的，雖然秦岙說這些問題交給他來處理，但結婚嘛，兩個人的事，她也不能真的幹等着。

矮個老太太布沒有帶在身上，只能去她家裏看，她說的那個地方，祝安安轉悠的時候也經過過，沒什麽問題。

結果正當兩人一前一後往矮個老太太家走的時候。

她們前方，一間房子門打開，從裏面出來了兩個人，走在前面的人，人高馬大身板筆直。

祝安安擡頭一看，“！！！！！”

秦岙！！！

秦岙旁邊站着的也不是別人，是機械廠廠長董俊良。

祝安安沒想到會在這裏碰到自己對象，更沒想到自己對象居然和機械廠廠長認識。

她忽然就想起了秦岙之前拎到她家的蘋果，說是合作任務時認識的人，轉業到這邊了，她當時都沒往機械廠廠長身上想，兩人都不是一個年齡段的。

看到兩人有說有笑地朝這邊看來，祝安安腳步一頓，扭頭就想朝反方向走。

但是腳尖剛移動了一點，腳底的動作便止住了。

不對，她現在躲，問題才更大吧，這不此地無銀三百兩麽？

且不說她包成這個樣子，秦岙能不能認出來，就是那董俊良，那也只是她單方面認識人。

董俊良可不認識她，當初那個舉報信，為了以防萬一，她都是拿左手寫的。

祝安安想明白後，邁着雙腿無比自然地朝着前方走去。

只是，在這種情況下跟自己對象遇到，祝安安到底還是受到了一點影響，腳步越邁越快，只恨這條巷子怎麽這麽長。

路過的時候，祝安安頭偏向一邊沒看人，也就沒注意到，秦岙盯着她的背影看了好幾秒，越看越覺得這老太太怎麽有點眼熟，似曾相識的感覺很強烈。

緊接着，秦岙的視線就被映入眼簾的另一個老太太打斷了。

矮個老太太年紀大了，腿又有點短。

一見這老姐妹兒走在前面了，她趕緊跟上，結果人越走越快。

矮個老太太邁着她那雙老短腿小跑着追，一邊跑還一邊想着……

怪不得這老姐妹兒能背着野豬肉出來換呢，身體可真硬朗啊。